第9章 待續11
- 查有此人
- 詩橫遍野
- 5318字
- 2012-03-14 19:41:20
過兩天弓長過去那小店吃飯,果然端過來的已經是小碗了,而且臨走時一老頭前來商討什么費用,似乎是要轉讓了,弓長無暇也無心顧及這些,趕緊吃完一碗就去旁邊一家小店打電話了,這邊店主看見他竟只吃一小碗就走人,覺得小店還有支撐下去的希望,于是那老頭又一次商討失敗。電話是點點他爸接的,聽說是找女兒,立馬警惕道:你是誰呢?找她有什么事?弓長道:叔叔,我是她同學,就問一下她的通知書來了沒有?那邊道:哦,是她同學啊?你考哪邊去了?我喊她過來啊,她在房間里。不一會點點出來,聞聽是弓長的聲音,喜極而氣,怪他竟敢這樣悄然失蹤了這樣久,弓長還沉浸在剛剛與準岳父的第一次對話中,回過神來道:不敢,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了,所以才跑出來了。點點罵他道:從來也沒見你這樣怕人過,有什么好不敢的,不就是考試沒考好嗎?明年再接著來就是了,沒關系的,不要躲著不見人啊,好多同學都到處找你呢。弓長道:就是因為都找我才不敢見你們的,我只有被找的份,不能由于什么去找你們。點點道:別犯傻了,知道不好意思就行,明年不再這樣就可以了,你在那邊怎樣呢?什么時候回來啊?趕緊點。弓長道:在我哥這里還好,回家再過段時間吧,現在還沒想好回去呢,差不多到月底的樣子,還有,我現在在這邊幫人家做事情了,也不能說走就走的。點點道:你做怎樣重要的事情?缺了你還不行的還是怎樣?初中高中都有好多同學找你,經常都找到我這來了,還以為是我把你給藏起來了,我可擔不起這樣的懷疑,你要再不回來,以后你也要找不到我了。弓長才道:好了,以后他們再去你那找我你不理就是了,這邊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得問問看,跟人家商量一下,我盡量。點點道:瞧你那樣,還以為別人求你似的,愛回不回,我有事要出去了,回頭等你回來了再講吧。弓長還道:別,等一下。就聽那邊已經掛了電話,抬頭一看鐘點,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限,趕緊付了費回去。這頭點點本是故意,等半天不見他再打過來,只好自己打過去,一聽那邊一個女聲道:這里是公用電話,人已經走了,打什么打,吵死了。趕緊掛斷。弓長回到店里,阿蘭就來悄聲道:怎么吃這樣久?剛才店長都發飆了,趕緊去講一下。弓長忐忑不安過去,才待認錯,阿怡就先道:弓長,明天店里所有人出去聚餐,一定過來,你休息別休息忘了。
翌日下午六點,弓長準時到達,是店里每月的例行聚餐,張姐籠絡有方,每月不管銷售好壞,都愿意掏錢讓店里的所有人聚聚,大家聯絡聯絡感情,疏通疏通關節,以備店里氣氛和諧,在開門迎客時能夠做到一致對外,掙人錢財,讓人受災,加之這年頭人員流通比貨幣流通還快,差不多每月都有新人來老人走的,所以順便也當接風也當餞行,吃她一席酒,生旦凈末丑,都齊了。是家川菜館,預先訂好的地方,店里另一個男孩子阿聰去的,他是個老實孩子,不善言辭,前天下午過去時都不怎么受人待見,到他說有十好幾個人并且預先點了十好幾個菜時,才有人招呼倒杯茶過來,那倒茶小孩許是因下午無客不曾預備茶的緣故,就新泡了一杯端過桌邊,阿聰正低頭看菜單,順手就撈過來一飲而盡,才發覺那水的溫度直達沸點,費了不止一點功夫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啞了嗓子回去,大家問他點了哪些菜,他張口說話,眾人大吃一驚,都主張要換一家,因為他去訂下餐都被嗆成這樣,如果還在那就餐,差不多以后都要學手語了,油煙太大。因為集體行動的緣故,所以店里是提前關門打烊了的,早一天就貼了告示在門口,有事隔天再說,但臨出門前,還是有顧客過來,說是剛生小孩了,早產,沒辦法得趕緊準備衣食,大家又等了一會,不是什么事都能隔天再說的,棺材店老板就不會讓人家隔天再死。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步行,踩過一塊地磚,踩過兩塊地磚,弓長數著就忘了到底踩過多少地磚就到了,店員認識阿聰,連忙過來招呼喝口水,嚇得他急往后退,費力道:還沒好呢。老板小有風情,大堂貼了名號,就是大唐,各色包間則花果山高老莊流沙河一路名將過去,從進店門到進房門的中間就算得取經路上了,還好只是一道樓梯而已,沒有妖魔鬼怪險阻艱難,除了個別服務員具備妖魔資質外。他們看了房間大小,擇了個女兒國,只是里面除桌椅擺設外,空無一人,想是時過境遷,那子母河涸干無水,照胎泉全無作用,絕種滅國了。大家挨次坐下,加上阿蘭和阿露帶來的各自兒子一個,剛好十八人整,滿滿一桌,不齙牙也不缺牙。不知誰發現并且發表了,說是這女兒國倒真有點名副其實,女人眾多,男的也正好四個,大家贊同,阿聰嘴還不夠利索,被弓長搶先說去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是唐僧,只好后發制人道:是你就是你好了,這國王可是不用搶的。趙怡明白,厲聲道:那我還是退位得了。惹得弓長不敢再胡說,閑聊天比得去西天,陷阱滿布,稍不小心就落進去了。阿怡喊過服務員要過上回阿聰預訂的菜單,審視了一遍后讓大家接著點菜,倆小孩搶過菜譜,因為識字無多,只好指點著上邊的圖片,要吃這個要吃那個,弓長跟人家要過紙筆,說是自己來寫,為的顯擺一下自己苦練多年的字,人多這樣,俊美的喜歡招搖過市,多金的愛好披金戴銀,涵養不深填不下那點得意,只好露在外面供人側目。不一會菜依次上來,大家舉箸踴躍,阿怡說話道:大家不要急,慢點慢點,我先說兩句,嗯,今天呢,阿聰,怎么還在吃?阿聰冤枉道:我只是嚼的慢,早住手了。大家都笑,說他這次訂餐居功至偉,待會大家挨個敬他一杯。阿怡才接著道:今天呢,咱們一起聚個餐,除了例行的意思外,還有兩點,一是咱們又有新來的同事了,阿長,大家也都認識過了,鼓掌歡迎一下,歡迎加入我們。于是掌聲也踴躍,程度僅次于剛才的舉箸。弓長這樣在眾人面前被單個展覽出來,除了小學時上黑板答題不對被罰站外,基本還是頭一回,所以略帶羞赧道:謝謝,謝謝大家,我初來乍到,許多不懂不對的地方,希望大家多指點多包涵。眾人回說不必客氣,阿艷道:哎,這樣不對的,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自我介紹方式,得按我們的來,你還沒說產地是哪的呢?弓長反應倒快,心領神會道:產地是本省的,保質期還得有個七八十年的樣子,如果放在陰涼干燥處的話。大家都笑,阿艷贊他是個好員工,商品標簽沒少看。阿怡喝口果汁潤下喉,往下說道:嗯,有歡迎的,就有歡送的,還有七天,阿蘭就要離開我們了,我們也借此向阿蘭表示一下感謝和不舍,大家公敬一杯,來。弓長放杯落座,疑惑道:蘭姐就要走了么?怎么這么多天都沒聽說?我才來,怎么就要走了呢?阿蘭笑道:有點事,情非得已,要回家去,我也舍不得你們,也不想離開的,但沒辦法。弓長見不得別離的人,起了刨根問底的性子比在學校跟老師問題目執拗多了,還道:什么事一定得走呢?阿露笑著幫解釋道:要回家生孩子啦。弓長一時腦塞,差點問出是誰干的,停了一下才道:人家說告老還鄉,這孩子才生也得回家么?不能就在這邊生?阿蘭笑他不養家不知柴米貴,在這邊可是生不起的,回老家那邊有家人照應,花銷要省好些。弓長雖然覺得阿蘭是個好姐姐,不忍就這樣別離,可是金錢面前人人平等,好日子好享受是依了錢的多少來挨次領取的,你再憤憤不平也只能等,窮人沒有話語權,弓長說不出話來。
一會席間還安排了抽獎活動,獎品是店里經費購買的一些日常用品或者小禮物,之前已經問過眾人所需,按單采購的,阿怡認識那超市負責人,都給打了八五折的,便宜不少,要別人去,最多只能打到八折的,大家覺得挨個派贈過于死板沉悶,需要來點抽獎之類的小游戲,當然也不是直接抽到寫有什么,而是紙條上邊相應會有個能夠現場操作的事項,需依照完成才能拿到相應東西,所以大家興致頗高,阿艷是店里元老了,于是從她那開始,可惜時運不濟,抽了個獨飲三杯,她本都不喝酒的人,可是為這離情所染,竟也端起來一飲而盡,大家鼓掌喝彩,說是為后邊人開了個好頭,如此高桿在先,大家前赴后繼,不準再抵賴不做或者打折不全了,接著到阿艷,她閉目聳鼻念念有詞,訣要抽個不那么為難的,拿手上后又合攏起來晃了幾下,終于小心翼翼展開,眾人幫著看,念出來道:和你右邊第一個人親三下,或者第二個人親兩下,或者第三個人親一下。她害羞不依,就要撕紙銷贓,大家堅決不肯,不能第二個人就破壞規則的,她只好道:那就最少的好了,親一下。一數過去竟然是阿聰,她又不依,死活不愿意,最后只好折衷,抱了倆小孩各來十下才告完結,強行剝奪了人家的初吻。輪著阿露了,這家伙不冤昨天踩狗屎了去買雙新鞋,竟是無需作甚坐收獎品,喜得她劫后余生一般抱著兒子連親帶啃,害得那小孩臉上油膩污濁如顧客盈門而三月未洗的桌布,回去得耗費不少洗潔精了。到下一個,真應了循序漸進四字,不但自己毫發無損,竟然還是讓他正對面的那人罰酒十杯,對面有視覺上嫌疑的幾人趕緊閃躲,可是座次早定就像生死已定,躲是肯定躲不掉的,左右兩邊都依次數去全是弓長,驚得滴酒不沾的他差點落荒而逃,可是大家早已防得滴水不漏,無奈之下,只得捏鼻胡灌,待四杯過后,再難為繼,大家慫恿,阿聰就說剩下的他代一半,一一對飲,弓長顏面難卻,只得將自己的嘴當了馬桶,任由不聽使喚的手胡亂往里倒水,三杯終了,面紅耳赤道:下一個誰抽?可是還沒來得及看到下一個是誰他就已經不省人事了,癱坐椅子上如了面泥一般隨了重力伸展,柔韌度好得可以捏造出各種形狀來,阿聰趕緊過來倒了茶給他,可是胃里已無空間裝卸了,攙了他去洗手間也吐不出,只好扶到外邊沙發上去躺著,才想起自己的獎還沒抽呢,于是放他在那任由自生自滅了,趕緊回去試試手氣,要一洗沾染了滿身的穢氣。
表兄接到電話來接弓長的時候他已爛醉如泥得六親不認了,好在這里是飯店,不比醫院要家屬簽字了才肯收人,沒簽字也肯放人,眾人幫忙抬到門口,連叫了三輛出租車都搖窗而去,怕會吐得狼藉禍害了車,終于攔到第四輛,司機才探頭還沒說話,表兄就喊道:已經吐過了。人一聽就是酒后胡言,話都沒說又搖窗而去,不得已只得打電話給單位同事,喊他過來幫下忙,人真熱情,喜不自勝扔下還沒打完的牌局就開車趕過來了,剩三個滿臉憤懣的牌友追后邊道:哎,不能贏錢了就跑啊,包廂錢你得給啊,喂。他跑得飛快,不一會就到了,合力將弓長扔后座上,兩人上前邊敘話,那同事晚上牌風順暢進賬不少,正想著如何全額而退時正好他的電話及時打來,高興感激不已,手舞足蹈得多次上演無人駕駛,說是明天一定要請他吃飯以示謝意,表兄倒不領他情,只留了心眼想著下次如果跟他打牌得讓他事先關機,不然贏錢了又得跑。不多久到了地方,兩人下車拉出弓長,才發覺他已悄無消息傾囊一吐了,污穢滿座,同事愁眉苦臉幫忙架著送到家中,表兄喊他進來坐會,他道不了,還有事,表兄問都這么晚了還有什么事,他道:洗車。
表嫂也過來幫忙扶了弓長,聞著酒氣熏天,就坐到對面道:不是招呼了叫你不要喝酒嗎?喝成這樣,跟你哥一個德行。他剛才吐了,這會意識逐漸恢復,人都這樣,得出點什么了才會老實舒坦,譬如排個便出個恭肚子就不疼脹了,買個教訓出點事學乖了就不混賬了,學完徒出師了攬活犯錯也不會有師傅責杖了,有錢了出息了就不會在外邊欠賬了,他現在吐出了一攤穢物,也就不再頭昏腦脹了,不能裝聽不見表嫂的責問,只好道:我也不想喝的,都是他們害的,以后再也不去了。表嫂知道男人說再不去喝酒了就像女人說再不去買衣服了一樣,都是山無棱天地合一般今生難望的事,所以當下不理,起身去拿了家中常備的不知什么牌的解酒藥來給他喝,他咽下后,并不見有什么變化跡象,表嫂才醒悟治病的藥多有假貨,這解藥自然也假得,似乎只有農藥是真的,因為一提起殘留問題,誰都標榜自己是無公害純綠色,待到哪天病患服醫藥求生不得再服農藥求死也不能的時候,藥物家族就可以結束良莠不齊真假參半的混亂現狀從而一統太平天下了,萬民祈盼。表兄沏了杯濃茶逼他喝下,他放杯子時擲地有聲道:哥,姐,今天真不好意思,我不該這樣胡亂喝酒的,以后真不會了,我去沖涼睡覺了,你們坐會,沒事,不用扶,我皮厚,這小茶幾撞不壞我的,沒事。表兄道:我是怕茶幾被你撞壞了,真沒事?那趕緊去沖涼睡覺吧,明天多睡會,別去上班了,讓你姐幫你請個假。弓長進了自己房間后,表嫂給她朋友張姐那邊掛了個電話,把事情說了一下,那邊滿口答應,又閑話了一會,才過來跟她丈夫道:弓長來這邊差不多也有一個月了,你跟他爸聯系過幾回?道:就他剛來的第二天打個電話報了下平安,后來就沒有了,怎么了?她道:你明天再打個電話吧,他雖然也這樣大了,可終究還是個孩子,出什么事了咱們得擔責的,何況開學他還得回去復讀,這去哪個學校也得提前找的,他現在做事那邊又是一堆女孩子,看今晚喝成這樣,所以我說,讓他回去好了,出來散心的,可不能把心給散沒了。他婦唱夫隨道:嗯,這一次你說的還在理,明天等他醒了我問問他,然后跟他家里講一下,應該能行,對了,明天你不上半天班嗎,下午你就去買些禮物,他家里有奶奶還有個幾歲的小妹,別漏人了。她道:放心,你能把人送走,我做人也不含糊。他壓低聲音笑道:看你這樣急迫,可是煩了弓長在這?她老實道:這個真沒有,他還聽話,又不礙事,沒什么可煩的,不像你,我是真怕誤了他,像他這么大的時候正是關鍵,得為他好。他自嘲道:哎,我要像他這么大的時候能遇見你就好了。她道:說什么呢?他道:有你為我好,我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混得這么差。她心滿意足道:這才是句人話,知道差了?知道了就得抓點緊,哎,你說,咱們是先買房呢還是先買車?他起身逃避現實道:先沖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