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必再說愛(二十七)
- 不必再說愛
- 菩提睡狐
- 2043字
- 2011-07-18 18:22:41
正哭的肝腸寸斷的時候,樓下出現了兩個人影。難道是小偷?我止住了哭泣,緊張地看著不遠處兩個人影的動靜,眼淚還是撲簌簌地往下掉。
“爸,你在這周圍找一下,我出去找找。等下電話聯系。”人影那邊傳來聲音。原來是童俊和他爸!我忍不住又將身子縮小了一點,這個時候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前一刻在家里那樣強悍,下一刻就在黑暗里軟弱得像孩子。
兩個人影分散了,我看了看四周,幾乎沒有什么可以躲避的。正思忖著下一步怎么走的時候,他父親往這邊過來了。我驚得弓著身子往樹后躲,但他父親還是發現了我:“安麗?是你嗎?”我不答話,緊張得忘記了哭泣。
“是你嗎?安麗?”他父親終于站到我面前。我抱著雙腿坐在地上,把頭埋在雙腿間,不想讓他看見我的滿面淚痕。
他父親撥通了童俊的電話,告知他我的所在。掛了電話,他父親嘆口氣道:“安麗,你說你都多大了?蕊兒下個月就滿兩歲了,怎么還跟個小姑娘似的?說你幾句就跑。“我沒答話,繼續沉默著。
“你媽那樣做是有點過分,可是我以前跟你講過,她就是那個脾氣。我要是像你那樣跟她計較,這個家早就散了。”他父親繼續道。
她有脾氣,難道我就沒有嗎?她可以肆意妄為,我難道就連跟自己的老公吵架的資格都沒有嗎?
心里這樣想著,卻什么也沒有說。見我不說話,他父親嘆口氣:“回去吧?這里坐著很冷。”我沒動。他只好沉默地守著我。
童俊很快就到了我們面前,看看依然埋著頭的我,對他父親說:“爸,你先回去睡吧。等下我們就回來。”他父親又嘆口氣,然后走了。
見他父親走遠,他這才隨我也坐在了地上,我們靠著同一棵樹,卻誰也沒說話。過了很久,他才開口:“對不起。我知道這次是我做的不對,傷了你的心。其實我也不是很同意我媽去放高利貸。可是我媽那脾氣你是知道的,不借給她的話,我們都不可能好過,我倒無所謂,反正可以在外面混著,你和蕊兒就不可能。你說你受的委屈我不知道嗎?你自尊心那么強,我媽又那么強勢,加上對你有那么一點成見,你們能和平相處就已經不錯了。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去協調,這個算是我的無能吧?”
停了停,他又道:“我每個月的收入也不是故意要瞞你,只是我媽說你愛打扮,不是會過日子的人,怕你把錢都花了將來蕊兒沒有好的條件讀書,所以才叫我存在了她那里。”
他自顧自說著,我只聽著,不想肯定,也不想反駁。想想周靜桐說我市儈一般去擠打折區,想想自己珍愛的幾件打折季節淘來的過時的品牌衣服,心里不由一陣悲涼。
可是這些,都成了剝奪我經濟的理由。最可恨,身邊這人,依然把這件事情說得天經地義。
每一天都在房價的飛速增長里盼望,努力地支撐著的希望,突然間倒塌,又重新陷入了無邊的絕望。
見我一直不說話,他碰了碰我:“安麗,睡著了?”我不想他再碰我,忙從喉嚨里滾出一點聲音,以示我的清醒。
他嘆了口氣,站起來:“我們回去吧?這里坐著好冷。”然后來拉我起來。我甩開他的手。
“剛剛蕊兒都被驚醒了,一直哭,不知道現在睡著沒有?”他不再拉我,自言自語道。
蕊兒?對了,我還有個女兒在那個家呢。就算要我滾出那個家,也要讓我帶走屬于我的東西吧?
想到這里,我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悲傷。我站起來,自顧自地往回走。他緊跟在后面,也不說話。
回去時,他父母的臥室里,他母親絮絮叨叨地不知在給他父親講著什么,大概還對我剛剛的大不韙憤怒不已,可是我已經不想去關心。
屋內并沒有女兒的聲音,應該是睡著了,不知道他剛剛的話是真還是假。我用冷水洗了臉,重新又回到了那張床上。他過來抱我,我躲開了。
我在心里想,從今往后我就是這家里的一個過客,隨便你們怎么指責我,我不會再妥協,不會再軟弱,不會再哭泣。
也許是晚上坐在地上著涼了,第二天我就開始發燒。
他父母抱著女兒出去了,臨走的時候他母親對童俊說不回家吃午飯,然后加一句:“看到那張臉就吃不下去!”
童俊無奈地轉頭看我,怕我像昨晚那樣去反駁吧?我無力地躺在那里,跟死了一般沉寂。
童俊握住我被窩里的手:“你再睡一下吧?”然后覺得異樣,抽出來摸了摸我滾燙的額頭:“呀,你在發燒啊。”
我無力地撥開他的手,說了從昨晚到現在的第一句話:“跟你沒關系!”
他重新過來:“怎么沒關系?起來去看醫生!”說著伸手來扶我。我睜開眼冷冷地看著他,他不自覺就縮回了手。我怕再跟他糾纏,于是自己咬牙掙扎著起來穿衣。
童俊愕然:“安麗?...你在恨我嗎?”我不回答,繼續手上的動作。因為渾身無力,所以動作很緩慢。
好不容易把外套的拉鏈拉上去,就聽他在這邊問:“就因為那五萬塊錢,你恨我?!”我停了一下,沒有回答,慢慢地下床去洗漱。
是的,我恨他。恨他信誓旦旦地把我帶到這個地方,然后又將我拋下讓我獨自生存。恨他由最初的強硬變到如今的懦弱。恨他親手毀掉了我向往自由的希望。因為錢嗎?看起來好像是。
下樓的時候,童俊趕在我前面,把車子開到面前:“我送你去醫院。”我想了想,沒有拒絕。一直到醫院,我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因為高燒需要輸液觀察,觀察室在二樓。看著他跑上跑下地劃價繳費拿藥,我卻沒有了任何感覺。想起最初被呵護的深情,到現在無法掩飾的狼狽,心里隱隱的痛開始一點一點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