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肯德基二樓靠窗的地方，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不知不覺就讓思維陷入了停滯狀態。小青去排隊購買食物去了，長長的隊伍讓人眼暈。很少看見中國的餐館有這種現象，雖然各種報道都在說洋快餐的不是，可還是不會影響一些人的趨之若鶩。

我素來也不喜歡這種速食，又貴又油膩，總覺得還不如一碗蛋炒飯讓人的胃踏實。聽見我說這樣的話，小青會鄙夷地撇嘴：“跟你這種家庭婦女討論這個純粹是浪費口舌。”環顧來這里消費的客人，幾乎都是年輕人，就算是有中年的男女進來，不是手里牽著小孩，就是身邊跟著學生，很少有單獨來的。

正發呆間，小青已經成功購物，端著滿滿一盤子食物上來了。剛剛坐下，只來得及咬一口漢堡，她的電話就在手包里叫囂：“主人，來電話了！”聲音十分搞笑。“什么時候換這鈴聲了？“我問。她拿出電話，并不回答我。“李睿哲！”她道，然后沖我噓了聲，接通了電話：“新年好，領導。”我聞言撇了撇嘴，什么時候換這稱呼了？“新年好！”小青的聽筒聲音開得很大，我坐對面也很清晰地聽見了對方的回答。

“今天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小青笑。“想你了唄！”對面一貫的調笑。小青卻莫名地臉頰微微發紅。我不由暗笑，這小妮子還不承認她喜歡李睿哲？

“你會想我才怪！想的是另有其人吧？”小青笑著有些酸酸地說，目光在我臉上停留。我心里一跳，咬著手里的漢堡調頭看窗外。對面哈哈哈笑起來：“真想你啊，不然怎么給你打電話？”小青也笑起來，從我臉上移開了目光：“后天就要上班了，你還不回來？”“正要跟你說這個事呢，我可能晚幾天回來。我跟蔡易杰他們也講了，后天你們再去綿陽一趟，上次那批貨好像有一點問題，你們去看一下，核實之后給我打電話，然后再決定怎么做。”

小青笑道：“嗯，知道了。早說你沒那么好給我打電話了。”語氣里竟有些埋怨。“付小青，我大年初一可是給你打了電話問好的呀！”對面笑。

“嗯，不甚榮幸！”小青恢復輕松的語調。對面問：“吃飯了嗎？春節去哪里玩沒有？““天氣很冷，哪兒都沒去。現在和安麗在肯德基。”對面一下沉默了。

這突然的沉默讓我和小青之間的空氣似乎也有些凝結了。小青看看一臉無所謂的我，張了張嘴，想要打破這種沉默，對面卻又恢復了通話：“哦，是嗎？那你們慢慢吃。我掛了啊？”說完也不等小青回答，就掛斷了。

小青悻悻地放下電話，看我吃得挺香的，便拿雙手支了下巴，問：“你都不想知道他跟我說了些什么嗎？”我差一點沒噎住：“哎，那是你的上司，是跟你講話，你們講什么跟我有什么關系？”

小青看我半晌，吐了口氣，坐直身子拿起一只烤翅：“好像是。”然后津津有味地啃起來。“什么叫好像是？”我不滿地道：“小青，在你把我跟混世魔王扯在一起之前，請先看清楚我的狀況。孩子都兩歲了，屁股上還綴一大把，孩子她爹，公公婆婆。這些就夠讓人焦頭爛額的了。”

她嘻嘻笑了：“哦，忘了。這么久難得見你老公兩面，你都是以單身的姿態存在，都忘記你是已婚人士了！”我瞪她一眼，心里想：那是我愿意的嗎？他童俊每天忙自己的，都不曾想過要抽空問候一下，我主動打過去，總是千篇一律地用不耐地聲音說忙，好像我的電話是查崗似的，久了也不想打過去聽那種回答了。更不要說是跟我并肩出現在眾人面前了。

下午又跟小青跑了幾處，但都不及前面那個小套三。于是鳴金收兵，確定了目標。請小青在街上吃過飯，回到家甩掉累人的高跟鞋，往床上一躺，真舒服啊！此時窗外的路燈已經昏黃，他們還沒有回來。

“媽媽！媽媽！”女兒的叫聲將不知何時睡著的我驚醒。我睜開眼，女兒正趴在身邊，拿小手搖我的身體，見我睜開眼，笑著撲進了我懷里。我滿懷的柔軟，幸福一下溢了出來。

童俊母親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他父親把一只老家帶回來的雞關進了洗手間，女兒聽見雞叫，忙又從我身上掙脫開來，滑下床去，跑去爺爺那里看雞。童俊走進來問：“吃飯了嗎？”我看到他，一下就想起了昨晚，上午還決定好好跟他說的，此時面對，卻又心情沉重起來：“和小青在外面吃的。”“今天跟小青玩了？”“嗯。”我答。見我一臉不高興，他沒再說什么，也去客廳和他母親一起看電視了。

我看看鏡子里的自己，一臉的冷意。心里就罵了自己，安麗啊安麗，你什么時候才學會喜怒不形于色啊？

女兒突然哭起來，我跑了過去，原來她去逗弄那只雞，被惱怒的雞啄了一口，小手指都被啄紅了。爺爺呵呵笑著，說女兒抓住那只雞，硬要騎在上面叫人家前進，被欺侮的雞就憤怒了。

看著地上被女兒扯下的兩根雞毛，我不由失笑：“童欣蕊，讓我也來扯扯你的頭發試試，你會不會疼？”女兒被我取笑，邊哭邊拿小手打我，爺爺抱起她哄著出去了。

我笑著回身，正撞上童俊倚門微笑的臉。我臉上的笑容來不及收回，也就讓它淡淡地留著。“我們的女兒真可愛。”然后看看身后，確信無人注意，走過來抱住我：“老婆。”呵呵，好難得啊，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我在心里想。嘴上卻說：“不要以為這樣我就可以不追究你。”他身子一僵，被我拆穿心事般放開我，有些惱怒地道：“那你想怎么樣？爸媽都在家里，要當著他們的面跟我吵架嗎？”

我仔細看了看他，突然笑了：“你生氣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看！”說完，在笑容隱去之前離開。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他很可憐。夫妻吵架本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有時候甚至可以看作是好事，可是我們，竟然連吵架都不能。或者說，自打我們在一起，就根本沒有正常地生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