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矛盾厚道
- 不世故的人
- 米夕
- 3975字
- 2011-04-14 08:03:03
李瑞生身為家里最大的男子漢,很早就擔起了家里的重擔。那是因為李升國常年不在家,他要在東營鄉的國有林場上班。瑞生記得每次父親回來的時候,父親寬厚的肩膀都要扛上一根厚重的木頭,為建這座房子添梁加柱。近百里路,逾百斤的木頭,瑞生父親用堅實的肩膀扛起了這沉重和龐大的在漫漫的時間長河中漂流的不甚景氣的家。父親不在家的時候,瑞生就要用他那尚生嫩的肩膀替父親挑起這個家。瑞生也沒有什么怨言,弟弟在仍舊在初中念學,上學是很輕松,可是自己并不能好好把握,也不是塊讀書的料。因此只是認命吧。或許自己只適合做做這繁重的體力活。那些讓人頭痛的腦力勞動讓他見鬼去吧。因此也并不羨慕正在讀書的弟弟,只是安心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養活自己,補貼家里。并好好地替母親惠蘭照顧好弟弟們。
俗語說,貧窮的孩子早當家。現在人們以戲謔的稱為“窮人的孩子早當媽,富人的孩子早當爹”了。可是真正理解“貧窮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里面包含的多少辛酸,多少悲苦,多少不景氣,多少的時運不濟的人又有幾何呢。彼時,父親李升國又常年在外,又不能夠照顧家里,只能是李瑞生一人挑起家里的里里外外的事情了。況且兩個弟弟正在讀書,因此就在白小煤礦謀了一份工作。也算是為自己的將來做點打算。
這年的春天,嫩嫩的枝葉從樹木的粗獷的枝干了伸展出來。一棵棵小草,脫去舊年老去的衣服,穿上新買的綠色衣服,因不好意思,也只慢慢地從土地里走出來,既婀娜多姿又是那么的羞澀緋綠。樟樹上的新葉也冒了出來,擠掉落后的老去的葉子,趕著來看看這片充滿春情,充滿羞澀的新生活力的草兒,花兒,鳥兒,葉兒。這年的春天一切都好像是從未有過的新鮮,從未有過的熱鬧。
在這樣春光燦爛的日子里,瑞生就像找白小煤礦的負責人談談。當地俗稱“包工頭”。瑞生就想去找包工頭唐家旺,告訴他自己想要在這里謀了一份工作。唐家旺也是自從煤礦建起來沒多久從白小山坳里搬過來的建了一所房子的,那房子就建在敬老院往煤礦走的那一段路的上面。房子的下面正好是從布上往白小山坳去的一條剛修好的大馬路。
唐家旺家里已經是生了兩個女兒了。第二個女兒才呱呱墜地,那時農村人仍然很是重男輕女,一看兩個女兒,心里想怎么著也得生個兒子呀。可是國家有計劃生育政策,生了兩個孩子已實屬超生了。這唐家旺家的小兩口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這不,這天李瑞生來到唐家旺家的時候,小兩口正在為此事而悶悶不樂呢。唐家旺想:這白白胖胖的一個媳婦,臉相也漂漂亮亮的,怎么就生不下來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呢。這上有六十歲的老母親,都等著抱孫子呢,孫女都抱了兩個了,孫子連個影子也不見了。她媳婦也是很內疚,自己怎么這么不爭氣,都養兩個了,帶把的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自己都覺得沒臉在家里了。更別說出去和其他村里的媳婦們鬧嗑了。
李瑞生一走進這個家,就感到一種蓊蓊郁郁之中夾雜的悲憤哀怨之氣,就像充滿萬獸之王的獅子,鮮明的嚇人的尊嚴之中因捕捉不慎透露的些許不言而怒的情調。這座瓦屋高大而挺拔的矗立在離煤礦不遠的山腳下,高兩米半的廳門正對著前面遠處的丘陵,從外面看去,里面一片漆黑,仿佛要把世間一切都吞沒。
李瑞生站在門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家旺在家嗎?”他大聲說道,明顯一副不知世事的樣子。
“誰呀,誰找我呢?”
“是我,下面屋里的瑞生。”
“哦,瑞生呀,進來坐吧,吃飯了嗎?”唐家旺從后面的小房子里面走了出來。農村的房子因地方寬敞,在主屋后面,都建幾間矮小的房子,用來做廚房,或養些牲畜,作為它們住的房子。
“還沒呢,沒這么早吃晚飯,天色還早著呢。再說在哪吃不一樣的呀。”
“沒吃就在我家吃了去吧,我們家吃飯早,估計一會我媳婦就把飯做好了。”
“不用了,這么近還吃什么飯呀,我來是主要想問問你,我能不能去你那個煤礦做個活計。”
“好說好說,明天你就跟我一起上去吧,煤礦現在正好少幾個人呢。”唐家旺也清楚瑞生家的情況,雖說不比瑞生大幾歲,但是自己也是這樣混過來的,鄉里鄉親的能幫襯點就幫襯點吧。
瑞生跟唐家旺客套了幾句就回去了。肚子實在是餓了,正在長身體呢,總不能在別人家被主人聽見自己的肚子咕咕叫吧。這樣的好心答應了自己的這份工作,又這樣熱情的挽留他吃飯。李瑞生一邊哼著小調,一邊往家走。他覺得今天傍晚的夕陽特別的漂亮。
從上面往下走來,家里的炊煙裊裊升起,瑞生就知道親愛的母親開始給他們做晚飯了。白色的炊煙,映在夕陽火紅火紅的晚霞里,在新建的房屋子襯托下,在找到活干的心境下,變得越發美麗,越發輕快了。他想著想著,覺得自己也快要隨著那縷青煙,飄上天空,再來一陣好風,憑借著,直上九霄之上!
“我回來了,飯好了嗎?我都餓得腸子打結了。”一從后面的小門進到廚房,就大聲地喊道。“今天的飯菜,聞著都很香,做的什么好吃的呀?”他又問母親惠蘭道。
“能有啥好吃的呀,紅薯絲米飯。你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以為能吃到白米飯呀。整天饞的跟猴似的。”母親惠蘭沒好氣的說道。
“媽媽,怎么啦,今天做的也算是好吃的了,以前還吃糠煮紅薯絲呢。明天我就去白小煤礦做工,賺了錢買好米好肉給你和弟弟他們吃。我餓了的時候,什么都吃的進去,只要是媽媽做的,我都覺得好吃。”
“你呀,還很小,怎么知道我們這些大人心里的悲苦呢。以為吃好了就高興了?大人呀,煩惱的事多了去了,跟星星一樣數不清呢。”
“你就知道想這么多,想這么多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煩惱而已。”每天神神叨叨這些個沒用的東西,瑞生有點不高興提高嗓門的說道。“小弟弟怎么還沒回來,都餓了,趕緊回來好吃飯,吃完飯好睡覺。”二弟弟正在初中上初三,只到周末才回來。
惠蘭也不說啥了,這兩父子都是這么個急脾氣。那倆小的還好,沒讓她這么不省心。
弟弟李騰生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太陽依依不舍地下山了,卷走了天邊的最后一寸彩霞和一份光明。李騰生卻是家里最活潑的一個人。在學校也是吊兒郎當的,回到家就更不老實了。且又生的挺強壯的。父母最愛晚來子,這句俗語確實不錯,惠蘭和升國都最喜歡這個兒子。李升國還沒表現的那么明顯,可是媽媽惠蘭就不一樣了。她的心全在這個家,全在這幾個孩子身上。
“吃飯了,吃飯嘍。”李騰生回來邊脫下書包,往旁邊地凳子上一扔,邊說道。
“回來這么晚,有去跟著你那幾個朋友混什么營生去了?”李瑞生不耐煩的說道。這么大了也不知道好好管管自己,瑞生看不得騰生一天吊兒郎當的樣子。
“沒干什么,只是和他們在路上玩著玩地忘了時間。”說著在柜子里拿了個碗,裝了飯就使勁往嘴巴里扒,狼吞虎咽的。
“我也懶得說你,上次跟人玩還被騙了錢走了。你不是挺聰明的嗎?這次回來這么晚,不是有被騙了,然后跟人打起來了吧。”
“行了,兩個人就知道吵,吃飯就吃飯,瑞生你也是的,在外面也沒見得你這么能說,在家里說著說那的算什么本事。跟你爸一樣,那張口在外面木訥的像啥似的,一回到家就利索得跟刀子似的。都給我好好吃飯。”惠蘭忍不住教導他們倆道。
瑞生聽了母親這樣說,也就不做聲了。他也不想再爭什么了。好像自己確實脾氣有點不好。有時候,我明明想表達自己的善意,可是總是說的時候,帶著一種戲謔的開玩笑的味道,誰知道卻南轅北轍了。爸爸也是這樣的,我也是承著他的脾氣,能怎么辦。或許有點脾氣才更加有男子漢的氣概呢。
一張新的四方桌下面擺著四張嶄新的紅漆的春凳,三口人一人坐在一張春凳上,點這個煤油燈,在繁鬧的吵鬧之后,安安靜靜的吃著自己的飯了。外面明亮的月光從廳門外照了進來。照進了各含心事的一家三口。
第二天,吃完飯,弟弟李騰生就照舊背著書包老老實實的上學去了。李瑞生就上去找唐家旺,然后和他一起去了白小煤礦。唐家旺跟白小煤礦的經理說了一聲,就領了一個礦燈出來,一切都辦的妥妥當當的。李瑞生在這白小煤礦干活的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文瑞看見這孩子臉孔挺新的,就問家旺道:“這是誰家的孩子,怎么這么小,干得了這么重的體力活嗎?”
“就是先前住在出泉水的那個湖邊地李家李升國的孩子。”
“他家的呀,這孩子比我們家文禾大不了多少吧。估計也就一兩歲的樣子了。怎么這么大子,就獨自出來干活來啦?”文瑞追問道。加上文珍,四個人邊說邊往煤礦里面走。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這孩子能吃苦,這些年來他爸爸在外邊,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他包攬的。其實我也算是他哥哥吧,比他大不了幾歲,昨天跟我說想要進來這里,我就答應了。”
“其實也沒什么,只是想著整天現在家里沒什么事干,也太不像那么回事。”瑞生簡簡單單的補充說。
一天的勞動下來,晚上回到家的時候,瑞生確實覺得全身都酸脹的。以前雖然也做過體力活,但是都是帶著種好玩,人又是差不多大的,開開玩笑,也就不知不覺過去了。第一次干著么久的活,一時還真是適應不過來。走起路來,連抬起腳的力氣都沒有了。回到家,非常的餓,卻沒像昨天那么有力氣說話了。吃完了飯,洗臉洗腳,倒在床上,沒過幾分鐘就呼呼大睡起來。一家人都能聽到他那休憩的美美的鼾聲。
就這樣,瑞生慢慢在這個煤礦里干了下來。也與文瑞,文珍,家旺他們越發熟稔起來。特別是和比他稍大的唐家旺,每天一起出發,一起回家。偶爾家旺還拉著他在他家吃上兩口酒。說實話,他挺佩服唐家旺的,這家伙干活做事腦子還挺靈光。什么事情在他手里都調整的順順溜溜的,在他手下干活也覺得很公平,很值得。
就這樣,日子躥騰著溜走了兩年。這期間,有一天是文禾他們幾個來偷碳正好是瑞生打著礦燈正想往下走回家呢,意外的聽見了這邊有響聲,就用燈照了過來,看見幾個孩子一溜煙的跑了。里面的經理就問道:“瑞生啊,誰在外面了,這么吵?”“沒有,是我嫌腳上有泥呢,在地上蹬了幾下。”瑞生順口說道。兩年后的深夏,瑞生聽見文珍他們說著什么家庭聯產什么承包責任制之類的,要重新分稻田啊,油茶林啊這些東西。他回到家本來想跟母親說說的,可是一看父親李升國這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就跟李升國說了此事。李升國這次回來要在家里住上幾天。好不容易回次家,李升國就跟林場里請了個假,看看家里有什么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