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五話 賢后之慘死
- 中國歷史上的非凡女人
- 虛妄人生
- 8033字
- 2011-05-13 23:35:48
姓名:姜皇后(本名不詳,《封神演義》中名曰:“梓童”。這個名多半是作者杜撰的);
性別:女;
身份:商朝紂王的正宮皇后;東伯侯姜桓楚的女兒;
性情:德性貞靜,柔和賢淑;
籍貫:東魯,位于今天的SD省境內;
備注: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姜后是一個賢后,可惜的是他碰上了一個昏庸的皇帝,一個薄情的丈夫,有詩同情姜后的悲慘人生,曰:
姜后忠賢報主難,孰知平地起波瀾;可憐數載鴛鴦夢,慘酷奇冤不忍看;剜目飛災禍不禁,只因規諫語相侵;早知國破終無救,空向西宮血染襟;銅斗稍紅烈焰生,宮人此際下無情;可憐一片忠貞意,化作江流日夜鳴。
故事:(本故事源于《封神演義》)話說,帝乙(紂王的老子)在位三十年而崩,他的第3個兒子子壽(即,紂王)在老臣比干、將領惡來和宿衛(即,皇室近衛軍)的支持下登上了王位。
當時,在朝廷上文有太師聞仲,足以安邦;武有鎮國武成王黃飛虎,足以定國;在朝廷外有東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四大諸侯,各領二百鎮小諸侯,共八百鎮諸侯皆朝于商;在**內,又有中宮原配皇后姜氏、西宮妃黃氏、馨慶宮妃楊氏,這三個妃子皆是德性貞靜,柔和賢淑的好女子。
紂王即位之初,外有能臣悍將精忠,內有賢惠妻子協助,倒也是頗有建樹:他重視農桑,加強生產,使國力日益強盛;還發兵東夷,打退了東夷向中原的擴張,把商朝勢力擴展到了江淮一帶。至此,國內萬民樂業,風調雨順;國外四夷拱手,八方賓服。
紂王心里清楚,他有這樣的成就,朝廷上的一班文武自是功不可沒;他的妻子,特別是中宮的姜皇后也是勞苦功高,所以紂王對姜皇后即敬重又愛戴,更加值得一提的是姜皇后為他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叫,殷郊;另一個叫,殷洪。
可惜,這樣的好景象并沒有永久的持續下去。帝辛(紂王的帝號)九年(即,公元前1146年),紂王發兵討伐有蘇部落。有蘇部落不敵,為了平息戰爭,有蘇部落的族長把自家的女兒(蘇妲已)獻給了紂王作為停戰的“賠款”。
自蘇妲已入宮后,紂王開始疏遠**其他的嬪妃(當然也包括姜皇后在內),而獨寵妲已一人,并且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從此,紂王每天都跟蘇妲己粘在一起,樂于深宮,朝朝飲宴,夜夜歡娛,不理朝政,不容諫官。
朝中大臣見得紂王被女色所惑,墮落至此,更是憂心忡忡,先后有太師杜元銑、上大夫梅伯、老丞相商容、亞相比干等一幫子朝中重臣勸諫。紂王非但沒有醒悟,反而在惱羞成怒之下把上大夫梅伯定了個“炮烙之刑”。紂王是想“殺雞儆猴”,借此堵住眾大臣的嘴。他成功了,朝中大臣果然從此敢怒而不敢言。姜皇后也知道了紂王處置梅伯的事,她心里越發的憂慮了。
次日,姜后聽得音樂之聲,問左右侍人,才知道那是紂王與妲己正在壽仙宮飲宴;不覺哀嘆曰:“天子荒淫,萬民失業,此取亂之道也!昨外臣諫諍,竟遭慘死,此事如何是好?眼見得成湯天下變更,我身為皇后,豈能坐視之理?”
姜皇后乘輦,兩邊排列侍人,簇擁而行,至壽仙宮。迎駕官啟奏:“姜皇后已到宮門外候旨。”
紂王此時已有些醉了,醉眼迷離的對妲己說道:“蘇美人!你去接梓童(姜后的本名)。”
妲己領旨,出宮迎接,見皇后行禮后,姜后賜她平身。妲己引領姜后至殿前,姜后向紂王行禮。禮畢,紂王曰:“命左右設坐,請梓童坐。”
姜皇后謝恩,坐于右側。雖然妲己備受紂王寵幸,但是礙于身份,她是坐不得的,只得侍立于一旁。紂王與姜皇后把盞,對妲己說道:“梓童今天到壽仙宮來,朕很高興,命美人和宮娥鯀捐(妲己的侍婢),輕散檀板,自歌舞一回,與梓童賞玩。”于是鯀捐輕敲檀板,妲己歌舞起來。
妲己一舞作罷,只見鯀捐跪下喝采。姜后卻正眼也不看,只以眼觀鼻,鼻叩于心。紂王見姜后如此,帶笑問曰:“御妻光陰瞬息,歲月如流,景致無多,正宜乘此取樂。如妲己之歌舞,天上奇觀,人間少有,可謂真實。御妻何無喜悅之色,正顏不觀,為何?”
姜后出席,跪而奏曰:“妲己歌舞,豈是稀奇,也不是真實。”
紂王曰:“此樂非奇寶,何以為奇寶也?”
姜后曰:“妾聞人君有道,宜賤貨而貴德,去讒而遠色,此人君自有之寶也。如今,陛下荒淫酒色,徵歌選技,窮奢極欲,聽讒信佞,殘殺忠良,驅逐正士,惟以婦言是用。妾乃女流,不識忌諱,妄干天聽,愿陛下痛改前愆,力賜施行,妾不勝幸甚!天下幸甚!”
姜皇后奏罷,辭謝畢,上輦回宮。紂王已是酒醉,聽皇后一番言語,十分震怒:“這賤人不識舉,朕讓美人歌舞一回,與他取樂玩賞,反被她言三語四。若不是念她是正宮,說不得要用金瓜擊死,方消我心頭之恨,真正氣煞我也!”
此時三更已盡,紂王酒已醒了,對妲己說道:“美人,朕心中不快,且再舞一回,與朕解悶。”
妲己跪下奏曰:“妾身從今再不敢歌舞。”
王曰:“為何?”
妲己曰:“姜皇后深責妾身,此歌舞乃傾家喪國之物;況皇后所見甚正,妾身蒙圣恩寵眷,不敢暫離左右。倘娘娘傳出宮闈,道賤妾蠱惑圣聰,引誘天子不行仁政。使外廷諸臣將此督責,妾雖一死,亦不足以償其罪矣!”言罷,淚下如雨。
紂王聽罷大怒,曰:“美人只管侍朕,明日便廢了那賤人,立你為皇后;有朕給你做主,美人勿憂!”妲己謝恩,自此奏樂飲酒,不分晝夜。
一日,姜皇后在宮中,各宮嬪妃皆來朝賀。其中,西宮黃貴妃,馨慶宮楊貴妃俱在。又見侍官來報,說:“壽仙宮蘇妲己已在殿外候旨。”
姜后傳宣妲己進宮,黃貴妃在左,楊貴妃在右。妲己進宮,朝拜已畢,姜皇后特賜妲己平身,妲己侍立一旁。黃、楊二貴妃問姜后,曰:“這就是蘇美人?”
姜后曰:“正是。”話完,便對蘇妲己斥責,曰:“天子在壽仙宮,無分晝夜,宣淫作樂,不理朝政,以致法紀混淆。你并無一言規諫,反而迷惑天子,朝歌暮舞,沉湎酒色,拒諫殺忠,壞成湯之基業,誤國家之治安,此皆是汝之作俑也。往后,你若還不悔改,仍然像以前一般肆無忌憚,我定要以中宮之法處之,你可暫退!”
妲己忍氣吞聲,拜謝出宮,滿面羞慚,悶悶回宮。妲己會宮,坐在繡墩之上,長吁一聲。她的侍女鯀捐問道:“娘娘今日朝正宮皇后而回,為何長吁短嘆,悶悶不樂?”
妲己咬牙切齒,說道:“我乃天子之寵妃,姜后自恃原配,與黃、楊二貴妃恥辱于我,甚是不堪,此恨如何不報?”
鯀捐曰:“大王前日親口許諾娘娘為正宮,何愁不能報復?”
妲己曰:“雖然許我,但姜后由在,如何是好?必得一奇計,害了姜后,方得妥貼。不然,百官也不服,依舊諫諍而不寧,怎得安然?你有何計可行?若是成事,我必不會虧待你!”
鯀捐曰:“我等俱系女流,況奴婢不過一侍婢耳,有甚深謀遠慮。依婢之意,不若召一外臣計議方妥。”
妲己沉吟半響曰:“外官如何召得進來?況耳目甚眾,又非心腹之人,如何使得?”
鯀捐曰:“明日天子幸臨御花園,娘娘暗傳懿旨,宣中諫大夫費仲到宮;待奴婢吩咐他,定一妙計。若害了那姜皇后,許他高官居厚祿。他素來有野心,自當用心,萬無一失。”
妲己曰:“此計雖妙,恐他不肯,奈何?”
鯀捐曰:“此人乃大王之寵臣,大王對他亦是言聽計從。況且娘娘進宮也是他舉薦的,奴婢肯定,他必會盡力。”妲己大喜。
次日,紂王幸臨御花園,鯀捐暗中傳妲己的懿旨,把費仲宣至壽仙宮。費仲在宮門外,只見鯀捐出宮,問曰:“費大夫!娘娘有密旨一封,你拿回去,自拆觀之。機密不可漏泄,若事成之后,蘇娘娘決不負大夫。宜速不宜遲!”
鯀捐言罷,自進宮去了。費仲接過密旨,急出午門,回到自家宅子,打開密旨一看,知道這乃是妲己教他設謀害姜皇后的重情。看罷,沉思憂懼,心中還是拿捏不定,暗自計較:“姜皇后乃大王元配,他的父親,更是四大諸侯之一的東伯侯姜桓楚,鎮于東魯,雄兵百萬,麾下大將千員,他長子姜文煥又勇冠叁軍,力敵萬夫,怎惹得他?若有閃失,其害非小;若遲疑不行,那妲己又是天子寵妃,若因此事而記恨于我,只需在大王枕邊密語,或酒后讒言,吾亦死無葬身之地矣!”費仲心下躊躇,坐臥不安,如芒刺背,沉思終日,并無一籌可展,半策可施。廳前走到廳后,神魂顛倒。
他如醉如癡的坐在廳上,正納悶之間,只見一人身長丈四,虎背熊腰,壯而且勇,走將過去。費仲問曰:“你是什麼人?”
那人忙向前叩頭曰:“小的是姜環。”
費仲聞言,便問:“你在我府中幾年了。”
姜環曰:“小的離開東魯,到老爺臺下五年了。蒙老爺抬舉,只知老爺對小的恩重如山,可恨無門可報,而今見老爺悶坐于此,有失回避,還望老爺恕罪!”
費仲一見此人,計上心來,便道:“你且起來,我有事問你。你若肯用心去做,你的富貴,亦是不小。”
姜環曰:“老爺吩咐,安敢不盡力,況且小的受老爺知遇之恩,便是赴湯蹈火,也萬死不辭!”
費仲大喜,說道:“我終日沉思,無計可施,誰知卻在你身上。若事成之後,不失你金帶垂腰,富貴一生。”
姜環曰:“小的怎敢望此,求老爺吩咐,小的領命。”
費仲附姜環耳上:“這般這般,如此如此,……此計若成,你我有無窮富貴。切莫泄漏了機密,其禍亦是非同小可!”姜環點頭,領計去了。
話說費仲密密將計策寫明,暗中交付于鯀捐。鯀捐得了妙計,密奏于妲己。妲己大喜:“正宮不久可居。”
一日,紂王在壽仙宮閑居無事。妲己啟奏曰:“陛下愿戀妾身,旬日未登金殿;望陛下明日臨朝,不失文武仰望。”
紂王曰:“美人所言,真是難得;雖古之賢妃圣后,豈足過哉?明日臨朝,裁決機務,不失賢妃美意。”這紂王暗自贊嘆妲己識大體,哪知這根本就是費仲、妲己陷害姜皇后的陰謀,豈是好意?
第二天,紂王上朝,但見左右禁衛,保駕出壽仙宮,過圣德殿,至分宮樓。正行之間,分宮樓的門角旁,一人身高丈四,頭帶扎巾,手執寶劍,行如虎狼。大喝一聲,叫道:“昏君無道,荒淫酒色:吾奉主母之命,刺殺昏君,可保吾主上為君也。”說著,便一劍劈來。
紂王兩邊的禁衛豈是一般人物?此人還未靠近紂王,已被眾侍衛擒獲,將他繩纏索縛,拿近前來,跪在地下。紂王又驚而且怒,至大殿升座,文武朝賀畢,百官不知其故,王曰:“宣武成王黃飛虎、亞相比干。”
二臣隨即出班俯伏稱臣。紂王曰:“二卿!今日升殿,異事非常。”
比干問曰:“有何異事?”
紂王曰:“分宮樓有一刺客,執劍刺朕,不知何人所使?”
黃飛虎聽言大驚,忙問曰:“昨夜是那一員官兒值班?”
百官隊列內有一人,乃姓魯名雄,官拜總兵,他出班拜伏道:“是臣,值班之時并無奸細。此人莫非是五更時候隨百官混入分宮樓內,故有此異變。”
黃飛虎吩咐:“把刺客推來。”
眾官將刺客拖到滴水之前。天子傳旨:“誰與朕勘問明白?回旨。”
班中閃出一人,不是費仲又有何人?他向紂王拜禮,奏曰:“臣費仲不才,勘問回旨。
這費仲原來更本就不是審訊官,他是唯恐別人查出他合謀妲己陷害姜皇后的事,所以才提出由他來審查真情。
話說費仲拘出刺客,在午門外勘問,不用加刑,已是招承謀逆。費仲進大殿,見天子俯伏回旨。百官并不知這原本就是一個天大的陰謀,只見紂王,問道:“勘問后得到什么情線索沒有?”
費仲奏曰:“臣不敢奏聞。”
紂王文曰:“卿既勘問明白,為何不奏?”
費仲曰:“如若大王赦臣之罪,臣方可回旨。”
紂王不耐煩的說道:“赦卿無罪。”
費仲奏曰:“刺客性姜,名環,乃東伯侯姜桓楚家將,奉中宮姜皇后懿旨,行刺陛下。意在侵奪天位,與姜桓楚為天子,幸得庇佑陛下,洪福齊天。刺客逆謀敗露,隨即就拿,請陛下計議定奪。”
紂王聽奏,拍案大怒曰:“姜后乃朕元配,竟敢殺君弒夫,謀逆犯上?當真是禍潛內禁,肘腋之間,難以提防!速宣西宮黃貴妃勘問回旨。”紂王怒發如雷,駕回壽仙宮解悶去了,只留下一群大臣紛紛議論,難辨真假。
上大夫楊任對武成王說:“姜皇后貞靜淑德,慈祥仁愛,治內有法。據下官所觀,其中定有委曲不明之情,朝內定有私通。列位殿下,眾位大夫,不可退朝。且稍侯,聽西宮黃貴妃消息,方好定論。”百官俱在九間殿未散,等待查明真相。
話說奉御宮承旨至中宮,姜皇后接旨,跪稟宣讀。奉御官宣讀曰:
敕曰:“皇后位正中宮,德配坤元,貴敵天子。不思日夜競惕,敬修厥德,毋忝姆訓,克諧內助。乃肆行大逆,篆養武士姜環,于分宮樓前行刺。幸天地有靈,大奸隨獲,發赴午門勘問,招承:‘皇后與父姜桓楚同謀不道,僥幸天位。’大倫有乖,三綱盡絕。著奉御官拿送西宮,嚴行勘問,從重擬罪,毋得□情故縱,罪有攸歸。特敕。”
姜皇后聽罷,放聲大哭道:“冤哉冤哉!是那一個奸賊生事,作害我這個不赦的罪名。可憐數載宮闈,克勤克儉,夙興夜寐,何敢輕為妄作,有忝姆訓。今皇上不察來歷,將我拿送西宮,存亡未保。”姜后悲悲泣泣,淚下沾襟。
奉御官同姜后來至西宮,黃貴妃將旨意放在上首,尊其國法。姜皇后跪而言曰:“我姜氏素秉忠良,皇天后土可鑒我心,今不幸遭人陷害,望乞賢妃鑒我平日所為,替我作主,雪此冤枉。”
黃妃曰:“圣旨道你命姜環弒君,獻國與東伯侯姜桓楚,纂成湯之天下;事干重大,逆禮亂倫,失夫妻之大義,絕元配之恩情。若論情真當夷九族。”
皇后曰:“賢妃在上。我姜氏乃姜桓楚之女,我父鎮東魯,乃二百鎮諸侯之首,官居極品,位壓三公,身為國戚,女為中宮,又在四大諸侯之上。況我生子殷郊,已在正宮。圣上萬歲后,我子承嗣大位,身為太后。未聞父為天子,而能令女配享太廟者。我雖系女流,未必癡愚至此。且天下諸侯,又不止我父親一人,若天下齊興問罪之師如何保得永久?望賢妃詳察,雪此奇冤!并無此事,懇乞回旨,轉達愚衷,此恩非淺!”
話言未了,圣旨來催。黃妃乘輦至壽仙宮候旨。紂王宣黃妃進宮,朝賀畢。紂王曰:“那賤人招了不曾?”
黃妃奏曰:“奉旨嚴問,姜后并無半點之私,實有貞潔賢能之德。后乃元配,侍君多年,蒙陛下恩寵,生殿下已正東宮。陛下萬歲后,彼身為太后,有何不足,倘敢欺心,造此滅族之禍。況姜桓楚官居東伯,位至皇親,諸侯朝稱千歲,乃人臣之極品。乃敢使人行刺,必無是理。姜后痛傷於骨髓之中,銜冤於覆盆之下。即姜后至愚,未有父為天子,兩女能為太后,甥能承祧者。至若棄貴而投賤,遠上而近下,愚者不為。況姜后正位數年,素明禮教者乎?妾愿陛下察冤雪枉,無令元配受誣,有乖圣德。再乞看太子生母,憐而赦之,妾身幸甚!姜后舉室幸甚!”
紂王聽罷自思曰:“黃妃之言,甚是明白;果無此事,必有委曲。”
正在遲疑未決之際,只見妲己在旁。微微冷笑。紂王見妲己微笑。問曰:“美人微笑不言,何也?”
妲己對曰:“黃娘娘被姜后惑了。從來做事的人,好的自己播揚,惡的推與別人。況謀逆不道,重大事情,他如何輕易便認?且姜環是他父親所用之人,既供有主使,如何賴得過?且叁宮后妃,何不攀指別人,單指姜后,其中豈得無說。恐不加重刑,如何肯認?望陛下詳察!”
紂王曰:“美人言之有理!”
黃妃在旁言曰:“蘇妲己毋得如此。皇后乃天子之元配,天下之國母,貴敵至尊;雖是叁皇治世,五帝為君,縱有大過,并無誅斬正宮之法。”
妲己曰:“法者乃為天下而立,天子代天宣化,亦不得以自私自便。況犯法無私,尊親貴賤,其罪一也。陛下可傳旨,如姜后不招,剜去他一目。眼乃心之苗,他懼剜目之苦,自然招認。使文武知之,此亦法之上,無甚苛求也。”
紂王曰:“妲己之言是也!”
黃妃聽說欲剜姜后目,心甚著忙,只得上輦回西宮,下輦見姜后,垂淚頓足曰:“我的皇娘!妲己是你百世冤家,君前獻妒忌之言。如你不認,即剜你一日,可依我就認了罷!歷代君王并無將正宮加害之理,莫非貶至不游宮便了!”
姜后泣而言曰:“賢言雖為我,但我生平頗知禮教,怎肯認此大逆之事,貽羞於父母,得罪於宗社?況妻刺其夫,有傷風化,敗壞綱常。令我父親作不忠不考之奸臣,我為辱門敗戶之賤輩,惡名千載,使後人言之切齒。又致太子不得安於儲位,所關甚鉅,豈可草率冒認。莫說剜我一目,便投之於鼎鑊,萬剮千剁,這是生前作孽今生報,豈可有乖大義。古云:‘粉身碎骨俱不懼,只留清白在人間。’”
言未了,圣旨下:“如姜后不認,即剜一目。”
黃妃曰:“快認了罷!”
姜后大哭曰:“縱死,豈有冒認之理!”奉御官百般逼迫,容留不得,將姜皇后剜去一目,血染衣襟,昏絕於地。黃妃忙叫官人扶救,急切未醒。
黃貴妃見姜后遭此慘刑,淚流不止。奉御官將剜下來血滴滴一目,盛貯盤內,同黃妃上輦來回紂王。黃妃下輦進宮,紂王忙問曰:“那賤人可曾招承?”
黃妃奏曰:“姜后并無此情。嚴究不過,受剜日屈刑,怎肯失了大節?奉旨已取一日。”黃妃將姜后一目,血淋淋的捧將上來。
紂王觀之,見姜后之睛,其心不忍,恩愛多年,自悔無及。低頭不語,甚覺傷情。回首責妲己曰:“方輕信你一言,將皇后剜去一目,又不曾招承,咎將誰委?這事俱系你輕率妄動,倘百官不服,奈何奈何?”
妲己曰:“姜后不招,百官自然有說,如何干休?況東伯侯坐鎮一國,亦要為女洗冤。此事必欲姜后招承,方免百官萬姓之口。”
紂王沉吟不語,心下煎熬,更是進退兩難。良久問妲己曰:“為今之計,何法處之方妥?”
妲己曰:“事已到此,一不做,二不休;招成則安靜無事,不招則議論風生,竟無寧宇。為今之計,只有嚴刑酷拷,不怕他不認。今傳旨令黃貴妃用銅斗一只,內放炭火燒紅;如不肯摺,炮烙姜后二手,十指連心,痛不可當,不愁他不承認。”
紂王曰:“據黃妃所言,姜后全無此事。今又用此慘刑,屈勘中宮,恐百官他議。剜目己錯,豈可再乎?”
妲己曰:“陛下差矣!事已到此,勢成騎虎。寧可屈勘姜后,陛下不可得罪於天下諸侯,合朝文武。”
紂王出於無奈,只得傳旨:“如再不認,即用炮烙二手,毋得徇情掩諱。”
黃妃聽了此言,魂不附體。上輦回宮,來看姜后。可憐身倒塵埃,血染衣襟,情景慘不忍見。放聲大哭曰:“我的賢德娘娘!你前生作何惡事,得罪於天地,遭此橫刑?”乃扶姜后而慰曰:“賢后娘娘,你認了罷!昏君意呆心毒,聽信賤人之言,必欲致你死地。如你再不招,用銅斗炮烙你二手。如此慘刑,我何忍見?”
姜后血淚染面大哭曰:“我生前罪深孽重,一死何辭?這是你替我作個證盟,就死也瞑日。”
言未了,只見奉御官將銅斗燒紅,傳旨曰:“如姜后不認,即烙其二手。”姜后心如鐵石,意氣堅剛,豈肯認此誣陷屈情?奉御官不由分說,將銅斗放在姜后兩手,只烙的筋斷皮焦,骨枯爛臭,十指連心,可憐昏死在地。
黃妃看見這等光景,兔死狐悲,心如刀絞,意似油煎,痛哭一場,上輦回宮,進宮見紂王。黃妃含淚奏曰:“慘刑酷法嚴審數審,并無行刺真情。只怕奸臣內外相通,陷害中宮,事機有變,其禍不小。”
紂王聽言大驚曰:“此事皆美人教朕,傳旨勘問;事既如此,奈何奈何?”
妲己跪而奏曰:“陛下不必憂慮,刺客姜環現在。傳旨著威武大將軍晁田、晁雷,解姜環進西宮,二人對面質問,難道姜后還有推托?此回必定招認。”
紂王曰:“此事甚善。傳旨:‘押刺客對審。’”
黃妃回宮不題。卻說晁田、晁雷押刺客姜環進西宮對證。晁田、晁雷,押姜環至西宮跪下。黃妃曰:“姜娘娘你的對頭來了!”
姜后屈刑凌陷,一目睜開,罵曰:“你這賊子!是何人買囑你陷害我?你敢誣我主謀弒君,皇天后土也不佑你。”
姜環曰:“娘娘役使小人,小人怎敢違旨?娘娘不必推辭,此情是實。”
黃妃大怒:“姜環你這匹夫,你見娘娘這等身受慘刑,無辜絕命。皇天后土,亦必殺你。”
再說東宮太子殷郊,二殿下殷洪,弟兄二人無事,正在東宮弈棋。只見執掌東宮太監楊容來啟:“千歲!禍事不小。”
太子殷郊此時年方十四歲,二殿下殷洪年方十二歲,年紀幼小,尚貪嬉戲,竟不在意。楊容復稟曰:“千歲不要弈棋了。今禍起宮闈,家亡國破。”
殿下忙問曰:“有何大事,禍及宮闈?”
楊容含淚曰:“啟千歲!皇后娘娘不知何人陷害;天子怒發,令西宮剜去一目,炮烙二手。如今與刺客對詞,請千歲速救娘娘。”
殷郊大叫一聲,同弟出東宮竟進西宮,忙到殿前。太子見母親渾身血染,兩手枯焦,臭不可聞,不覺心酸肉顫,近前俯伏姜后身上,跪而哭曰:“娘娘為何事受此慘刑?母親!你縱有大惡,位至中宮,何得輕易加刑?”
姜后聞子之聲,睜開一目,母見其子,大叫一聲:“我兒!你看我剜目烙手,刑勝殺戮。這個姜環做害我謀逆,妲己進獻讒言,殘我手目。你當為我明冤洗恨,也不枉費我養你一場。”言罷,大叫一聲:“苦死我也!苦死我也!”嗚咽而氣絕。
太子殷郊見母氣絕,又見姜環跪在一旁。殿下問黃妃曰:“誰是姜環?”黃妃指姜環曰:“跪的這個惡人,就是你母親對頭。”
殿下大怒,只見西宮門上掛一口寶劍。殿下取劍在手:“好逆賊,你欺心行刺,敢陷害國母。”把姜環一劍,砍為兩斷,血濺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