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思無涯淚斷腸
- 楚煙湘月
- 1243字
- 2011-02-25 21:47:04
“阿媽,我回來了。”
“哦。”
老母親下了床,將一雙枯瘦的腳插進拖鞋里,露了干癟的趾頭。她聽見門外嘎吱的聲音,撩撩額前的白發(fā)蒼蒼。屋內(nèi)的門是半掩的,一道光照進小屋里,透過狹長的門縫望去,屋外群山的身影早已隱沒在蒼茫夜幕里,清冷的天映著拂曉的陰霾。老母親正要前去開門,兒子已經(jīng)進屋了。
“今天忙嗎?”老母親走過來,嘟囔說。
“還......好。”
“吃了嗎?”
“沒呢。”
“餓了吧?”
“嗯,有點。”
“哦,娘給你燒飯去。”
老母親往灶頭走去。
“阿媽,我來吧。”
貢翔丟了鋤頭,跑過去拉住母親。
“好......”
“你做......你做......”老母親咕噥。
貢翔取了火柴,點了油燈,他挑挑燈芯,屋里有些亮了。接著照以前做飯的模樣燒起爐子來。縷縷青煙順著爐子往屋頂爬升,繚繞在屋頭。
“阿媽......”貢翔低聲說。
“嗯。”
“你......覺......得......娣媚......怎么......樣?"貢翔壓低了聲音,手里拿著一把柴草,扭成了曲折模樣。
”娣媚......“老母親似乎聽得不是很清楚,她倚著柱頭,望著兒子,望著縷縷青煙。
”嗯,娣媚。“貢翔稍稍提高了語調(diào)。
”哦,她怎么了?“老母親略有所思,咕噥。
貢翔往爐子里添了柴草,鍋里的水漲起了泡泡,一團霧氣圍了鍋罩彌散,久久散不盡。
“她,沒什么......”
“哦。”
老母親見兒子話語未盡,接著說:
“真沒啥事?”
“沒,沒,沒事。”
貢翔抬了甑子,罩在鍋頭上,他掀了甑蓋,用留在里頭的勺子調(diào)起飯來,這樣可以使飯之間多些空隙,容易燒好。
“哦。”
老母親撐了拐杖,正要往床頭走去。
“阿媽,我......想和......娣媚......一起......過......日......子......”貢翔說得很大聲,說得很堅定。
老母親已經(jīng)蹣跚到了床頭,好像沒有聽見兒子的話。貢翔見母親沒有應答,便不再想了,他一心燒起飯來。
屋外,一輪孤月灑下淡淡清輝,漫天的月光映著暗淡朦朧的群山,參差出夜幕茫茫中的小屋。
夜,一如既往,靜謐。
老母親躺在床上,遲遲不眠,她聽見了兒子的話,不知道作何應答,她枕了枕頭,思考著。
貢翔正往桌上擺飯,一縷淡淡的臘肉香味。熱騰騰的氣沿著桌纏繞升騰。
“阿媽,吃飯。”貢翔拾起圍腰揩揩手,叫母親。
“阿媽,吃飯了。”
遲遲老母親不見回答。
貢翔朝母親床頭走去:
“阿媽,吃飯嘞。”
老母親轉(zhuǎn)過身來,望望兒子,望望熱騰騰的飯,眼里多了幾滴淚。
“阿媽,可以吃了。”
“嗯。”
老母親從床上起來,咳嗽幾聲,貢翔拾了鞋替母親套上。
他攙扶了母親朝飯桌走去,老母親凌亂的頭發(fā)散落在他肩膀上,臉上。
“阿媽,給。”貢翔遞了碗給母親,里面夾了滿滿的菜。
“嗯。”
老母親眨巴干癟的嘴,緩慢吃起來。
煤油燈罐里的煤油漸漸少了,盡管挑長了燈芯,油燈仍舊閃著微弱昏黃的光。
屋里,暗了。
老母親吃了很久才將半碗飯吃完,她抿抿嘴,回到了床上,躺下。貢翔收拾了碗筷,也回自己的屋了。
油燈還沒吹,就自己滅了。
院落,靜靜的。蟾光如雪,灑下清冷的光,映白了寬敞的院壩,幾株桃樹斑駁的影落在院里,謝了一地的枝枝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