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兒，娘......同......意......你和......娣......媚......的事......“從門縫望去，天剛蒙蒙亮了，早晨的霧氣彌漫了整個院落，山腰上，隱約看見盤旋的霧氣，一團一團的。老母親起床時，不知怎么想的，她開了這樣的口。從她蓬亂的頭發(fā)和迷惘的眼神可知，老人一宿未眠，她定是思慮了一晚了，要不也不會說了這樣的話。

沙沙沙......

沙沙沙......

竹笤刷過地面的聲音，老母親半躺在床頭，細細聽著這聲音。

一會兒，門外傳來了嗒嗒嗒聲，似乎有個人在搬動院里的石頭。那人粗喘著氣，可勁地干著。又傳來瓷盆碰刮過水缸的聲音，一陣接著一陣，都朝小屋里傳來。

啪啪啪......

啪啪啪......

水潑在地面的聲音，可以想象地面上定騰起了揚塵，又被水澆濕，落到地面上，留下濕漉漉的一塊塊地方。

沙沙沙......

沙沙沙......

竹笤刷過地面的聲音。那聲音從這頭傳到那頭，從這面?zhèn)鞯侥敲妗?

嘎吱......

那人進屋了，手里拿了竹笤。

”阿媽......“

”呃。“老母親看著兒子，咕噥。

”我給您做飯去。“貢翔說著要往灶頭走去。

屋子里漸漸亮晃了，那盞發(fā)了霉似的煤油燈棲在屋角，燈芯依舊是長長的。

”翔，過來，過來，娘有話跟你說。“老母親朝兒子招招手。

”嗯，就來。“

貢翔將竹笤倚在墻角，走了過去，俯身說：

”阿媽，什么......事。”

“翔兒，娘同意你和娣媚的事。”老母親撫摸著兒子的頭發(fā)，再三思慮，說。

“阿媽，真的嗎？”貢翔仰起頭，望望母親。從母親祥和溫暖的眼神里，似乎這是真話，可他想再聽一次。

“娘同意你和娣媚一起過日子。”

“哦。”

貢翔眼前閃現(xiàn)出和娣媚居家過日子的畫面：他們領(lǐng)了孩子，走在長長的鄉(xiāng)路上，路邊的花草正萋萋綻放，溫暖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鄉(xiāng)間的風景異樣的美，青山寂寂，流水涓涓潺潺，聽山風鼓浪，看云霧繚繞，巍峨聳峙的石卯山下，開滿了連綿如云的油菜花，金彩彩，綠油油，他們一家人走上了油菜地，通黃的花掩映著他們一直通往幸福的村寨。

“翔兒，在想什么？”老母親咕噥。

貢翔如夢方醒，呆呆看著母親：

“沒，沒。”

“阿媽，謝謝您老的體諒。”

“為人父母，應該的。”

“阿媽，是不是該去找個長輩去娣媚家說說呢？”

“要的，這是必要的規(guī)矩。”

“哦。”

“你抽空去求個吉日，找個叔伯，上娣媚家一趟吧，看看她婆家的意思。”

“嗯，知道了。”

“娘老了，打點這些全靠你自己了。別怨娘......”老母親抹抹眼，說。

“阿媽，您千萬別這樣說，您盡力了，兒子不孝，沒得早些娶妻，害您受苦了。”貢翔望著眼里溢滿淚水的老母親，自責說。

“沒，兒呀......”老母親欲說又止了。

“阿媽，兒子，知道了。”

“抽個空，去找個叔伯幫忙張羅下。”老母親下了床，瞇縫著迷蒙眼，嘮叨說。

“嗯，兒子明白。”

說著，老母親蹣跚朝門口走去。

嘎吱......

小屋亮晃起來，清楚地看見屋內(nèi)的擺設(shè)。

老母親拄著拐杖，站在門外，她慢慢睜開迷蒙眼，瞅瞅遠處，青山連著青山，日頭漸漸升高了，映紅了遠山，映紅了大地，映紅了村村寨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