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原諒我又一次騙了你，曉軒……

林曉軒走后，春華拔掉手腕上的針頭，偷偷地溜出了醫院。

她現在心里亂極了。也許，回來，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在她昏迷的那一刻和醒來的那一瞬間，她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腦子里第一個閃過的，想見的人竟會是呂項瑜。那個三十多歲，和自己只生活過短短幾個月的男人。不，她愛的人是曉軒的，這點，她很清楚。難道自己真的是別人說的壞女人？愛這個，也愛另一個?可是，在那一瞬間，為什么只有呂項瑜。春華糊涂了……她使勁晃動著頭，努力使自己清醒。而此刻，她最想做的，就是離開。她要好好想想，她需要冷靜。

林曉軒回到自己憑租的小房，沒想到卻直接碰到了陳雨希的爸爸和媽媽。或許，他們是特意在等著自己吧。至于和林雨希的碰面，并沒有談出任何結果，除了又大吵一架，沒有任何作用。這是他意想當中的事情。

而此刻的項瑜，心情又如何呢？

自春華走后，他除了到處亂撞，努力想找到她外，就是抽煙、焦急的等待。他讓手機二十四小時保持開機狀態。為此，還特意給它配了塊電池，買了個萬能充電器。他一直盯著身旁的手機，告訴自己，她是不會就這樣走的。也許，下一刻就會打電話回來，也許還會馬上出現在他的眼前,對他說‘我回來了’……所有的也許都有可能。他所做的，只有等待……，那怕是一絲的希望，他也要牢牢地抓住。

……

或許，應該給他打個電話的。自己不能老是這么讓他擔心。想起上次，她一聲不響的跑掉，項瑜那焦急的樣子，她就有一萬個不忍心——春華走向臨街的電話亭，撥通了項瑜的手機……

手中的話筒剛響一聲，就立刻傳來項瑜焦急、沙啞的聲音，“喂，望幽，是你嗎？我知道是你。說話呀！你在哪里？告訴我。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還對你大吼大叫，都是我的不對。原諒我，好嗎？望幽，你在哪？快告訴我。”

“明明是自己的錯。你這個為什么傻瓜要將所有的錯誤攔在自己身上。項瑜，你這個傻瓜。你越是這樣，越是讓我傷心，自責……”她真想親口告訴項瑜，但是她卻沒有。

“我很好。只是想告訴你，不用擔心。”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表現出很冷靜的樣子，卻不知早已淚流滿面。

“你到底在哪？求求你告訴我，告訴我好嗎？”

聽著項瑜沙啞而又焦急的聲音，春華心軟了。“我在西安。很好。不用掛念！……”

匆忙掛斷電話。淚水卻早已像斷了線的珠子……而那邊，項瑜好像還在說著什么。但她知道，她是不能聽的。此刻，她已經開始后悔告訴他，她在什么地方了。

天灰蒙蒙的，刮著冷風，像所有人的心一樣，嗚嗚的哭泣，到處滿是悲傷與痛苦……

春華隨便找了家旅館住下。

那邊，項瑜抱著掛掉的電話狂吼……然后，向張媽叮囑了幾句，拿起衣服，無視聶小晶的存在，就向這邊奔了過來……

可是，偌大一個西安，又該去哪找呢？

項瑜看著車窗外：丫頭！這回，我是一定要找到你的！不過你可真狠心，給我出了這么大一個難題，我應該怎樣，才能找回你呢？

項瑜焦急的思索著——

……

“對！醫院！”靈光一閃，差點在車上跳了起來。她正懷著孩子，醫院是少不了要去的。可是，有哪家醫院會甘心情愿把自己病人的情況透露給其他人?看來，真的需要像個辦法才好。

“告訴對方說，‘那是我妹妹，請問她是不是在你們醫院？’還是‘你好？是某某醫院嗎？我是望幽的丈夫，她現在在你們醫院嗎?’暈！這樣的問題，連自己都不會相信，這么能騙過醫院那幫人。呂項瑜急的撓頭抓耳……冷靜，冷靜！

“‘你好，我是望幽的丈夫，最近我們在吵架。她一個人來你們醫院檢查，所以我想問問現在她的情況，請問她是在你們醫院嗎？’這個理由好像還行。可是，那么多醫院，該怎么找？還有，離開自己，難道她還會用這個名字嗎?……頭痛呀！擺脫！老天，給點靈感吧！”呂項瑜在心中祈求著。

“那么，何不讓大家幫忙找呢？就告訴劉秘書，讓她也幫忙打電話吧。就說是一個丈夫急著找回自己吵架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或許，這樣還行得通也會說不定。那么，就行動吧……”

項瑜急忙給劉秘書打了個電話，用命令的口氣告訴她，讓她幫忙查一下西安所有的大醫院，連大一點的診所也不要放過，用上面的話告訴所查的醫院，看看最近是不是有一個叫“夏春華”或“望幽”的人住過院。劉秘書好像還要問什么，項瑜卻已掛掉了電話。目前，手機是必須要保持深刻通著的狀態，說不定她還會……他現在不能做任何事情，只有焦急的等待。這也許是一個笨辦法，然而此時，卻又不失為一個最有效的辦法。大海撈針，也要試一試！

項瑜緊抓著手機，生怕它飛了似的。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如同過了一個世紀，是那么的漫長……終于，手機響了——卻不是她。是劉秘書。

找到了！可問題是，“望幽”沒有，而“夏春華”這個名字，卻查到了三個，而且在不同的醫院。

又得再查！……但范圍，畢竟小了很多。

但這段找不到她的時間里，對他來說，是何等的煎熬！

根據年齡，排除，最后，只剩下一個。項瑜高興的此刻就差大叫一聲了。周圍人看著這個又打電話，又叫又跳，一會兒愁，一會兒樂的家伙，投來一片驚奇的目光。要是此刻不是在車上，肯定有見義勇為的人會將他直接送往精神院的。

看著那片目光，項瑜滿是無所謂的表情，“管它什么樣的表情，我只要此時能盡快找到望幽！”項瑜默默地在心里告訴自己。

林曉軒從病房出來，與正和護士大吵大叫的項瑜碰了個正著。林曉軒回來，看著空著的病房，此刻正焦急的往外趕，希望會看見她的影子，卻聽見背后傳來一聲大喊：

“你們醫院是怎么回事！望幽是我妻子，可她現在在哪？在哪？你們醫院是干什么吃的呀，偌大一個醫院，還能讓人走丟了不成……”

“對不起，先生。我說過了。病人叫夏春華，不叫望幽。并且，是病人自己走的，與醫院沒有任何關系”，護士面紅赤耳的解釋著。

林曉軒心里一驚，轉過身，看著已漲紅了雙眼，怒發以對的項瑜，“你剛才在說什么？……春華是嗎？！！！”

兩個從不相識的人，此刻：四目以對……

兩個從沒見過的陌生人此刻卻為了一個同樣的名字“春華”，愣住了，時間停止了轉動，周圍的一切都好像停止了運動……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