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原先，她只是懷疑。現在，終于可以確定了。孩子是曉軒的，曉軒的……立刻，林曉軒的身影不停地在她眼前浮動，微笑的、憂傷的、跑的、跳的，各種各樣的神態，都在她的眼前浮動。原來，她只是想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胖胖有一個完整的家。那一雙清澈的眼睛，只第一眼，她就非常喜歡。同是母親，她開始理解聶小晶。可她錯了！看著項瑜那撕心裂肺的吼叫，還有他蹲下去抱著頭，顫抖著的樣子……那一刻，她知道他在哭泣。她是真的傷害到了項瑜，狠狠地傷害了他。以前，她從不明白原來男人哭也會有如此強大的震撼力……讓看的人也同樣撕心裂肺，心痛到了極點。恨不能自己來替他承擔這一切。男人或許是比女人更會哭的動物，只是輕易不會流露。或許正是那樣：男人的不哭，只是未到傷心處……

然而，這場彼此傷害的爭吵卻證實了另一點，春華摸著腹中的孩子，任細雨拍打著她的臉龐……漫無目的的走著，“我該去哪里？”是呀，自己應該去哪里。誰也不知道。

“曉軒，曉軒……這孩子是曉軒的孩子”，春華摸著腹中的這個小生命，“它是曉軒的……”，春華苦笑，“老天真是跟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難道她，真的注定這一輩子都要和這個男人的命運連在一起？”

三個多月前，因為他。她漫無目的的來到這座城市：難道，今天，她仍要漫無目的的為了他和他的孩子，再回到那個傷心的地方？春華苦笑著，那就回去吧……既然回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連夜搭車，她要回西安。也許，他應該知道這一切。因為，這畢竟是他的骨肉。

現在，她決定該告訴他這一切！這是她的決定。那么就要相信自己！

春華理了理那頭濃而長的黑發，向房東所說的N飯店走去。（她去林曉軒的住處找他，房東告訴她，他今天請客，在N飯店。房東當時似乎要說什么，但春華已匆忙走了出來。）

到了！她就要見到他了。那個她日夜思念的人。春華懷著一絲喜悅，向飯店大門走去。“孩子，你再等等，你就要見到爸爸了。其實，媽媽也很想念爸爸的，”春華用手摸著肚子，笑著。對，這時，她應該高興才是，但為什么心里分明有一絲說不出的感覺？“不。自己不應該亂想，應該高興才是”，她告訴自己。

但立刻，剛浮上臉龐的笑容又被眼前的一切所驚住：她僵住了——眼前那個一身筆直西裝的男人——她呆住了。但立刻轉身。

逃避！

她此刻能做的只有這一點。

然而，幾乎在同一時間，林曉軒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春華！

她聽到了那歇斯底里的一聲大叫——然而，她不能回頭，拼命往前奔，往前跑——，世界變得越來越黑暗，四周變得越來越安靜，周圍的一切都向她靠過來，壓過來……

林曉軒看著她慢慢的倒下，瘋也似的抱起昏迷的她，拼命大喊：“快來人呀！快！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