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雷歐就約了江川，還是在辦公室。

小皚本來不想去，又怕周末大家都不在，萬一兩人吵起來怎么辦，便偷偷地去了。誰想她到時，孟洋和全小天已經(jīng)在那里了，這次兩人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沒疊羅漢，而是一左一右把守著門的兩邊，把耳朵貼在了門縫上，閉著眼睛仔細聽動靜。

小皚怕嚇著兩個人，便躡手躡腳地走進去，輕輕彎下腰小聲問：“怎么樣了？”

“啊！”兩聲壓抑的尖叫響起，孟洋和全小天同時睜大眼睛，見了鬼似地要爬起來，見是小皚，便又同時出了口氣，沒好氣地責怪道，“小皚，你怎么也不出點聲？嚇死我了！”

“我以為你們知道我進來了，屋里這么靜，我走路你們都聽不見啊！”小皚也受了驚，反駁道，不過她的話立刻引起了更大的爭議。

孟洋一邊試圖通過門縫察看里面的狀況，一邊還不忘回頭沖小皚擺手：“誰知道你是人是鬼，誰都知道你走路沒聲，也不知道你怎么練得？你這樣子的人應該去練輕功，說不定還能一飛沖天呢！”

“噓！”小皚還想回擊，被全小天制止了。他指指門內(nèi)示意兩人安靜，小皚這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要干，便也湊上去偷窺。

“怎么樣了？兩人沒吵架吧？”小皚這會兒用很輕的聲音問道。

“沒。沒聽見有吵架聲。不過兩人都進去快半個小時了，還沒出來，不知道都說了什么。這該死的墻，怎么隔音效果這么好了？要是我屋里的墻也這樣該多好……”

“別說了，出來了，快閃！”孟洋打斷在那嘮叨的全小天，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屋子這頭竄到了另一邊，趴到辦公桌上佯裝辦公。

辦公室的門打開，雷歐一臉風淡云輕地從里面走了出來，見到三人一愣，隨即又了悟地笑了笑，對著小皚說：“小皚，來的正好，進來吧，江川有事要跟你說。”

“我？”小皚聽到自己被點名，抬起頭不相信地問了一句。

“對！就是你。我還想回去接你，沒想到你自己來了。進來吧，別影響他兩個工作。”

“哦，好吧。”

小皚不明就里地起身走了過去，身后孟洋和全小天對視了一眼，又趕緊低下頭佯裝很忙的樣子。

辦公室的門又被關(guān)上。

關(guān)門的瞬間，孟洋和全小天同時躍起，迅速奔到門口搶位子。

門內(nèi)，江川的老板椅背對著小皚，所以小皚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不過，當雷歐領著他坐到老板桌對面時，江川轉(zhuǎn)了過來，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小皚，你來了，還想讓雷歐去接你呢。來了更好，有事情想跟你談談。”

小皚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心里卻不由地對他那個笑臉設了防。

“雷歐同意將你的作品對外發(fā)行，真是太好了。不過按照程序，我還要問一下你自己的意見。你同意由公司安排你的作品對外發(fā)行嗎？”

略一遲疑，小皚又點點頭。

“那太好了！既然都沒有問題，我這就安排大家做準備，爭取年后正式進軍國外市場。小皚到時候你的擔子最重，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噢……”

“等等！”小皚果斷地打斷他的安排，“江川，你這么快就忘了雷歐的話了嗎？我同意對外發(fā)行我的作品，但我也有條件，就是只針對書做宣傳，而作者本人，也就是我，將不再參與任何的宣傳活動，無論是國內(nèi)還是國外，以后我的任何作品，都不參加！”

預想到了這話出口后的結(jié)果，但小皚不得不說。

屋內(nèi)的氣溫立刻降低了三度。江川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那天面對雷歐時的怒氣：“林小皚，雷歐犯傻你也跟著犯傻是嗎？你們兩個還真是天生一對，別人都盼著出名，你卻千方百計地不想出名！好，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不接受你們的說法！”

“江川，收起你的脾氣！對我發(fā)火可以，但我決不允許你對小皚大吼大叫！”雷歐也有些火了，在旁邊冷冷地警告道。

“她是我的員工，現(xiàn)在她做錯了事情，我有權(quán)利質(zhì)問她原因并要求解決。雷歐，收起你的私心，別忘了，你也是公司的股東！公司的事情你有義務負責！”

“你也別忘了，小皚也是公司的股東，你沒權(quán)利指責她！”

“你……”

“好了！都別吵了！”眼見兩人又要來一場暴風雨，小皚趕緊制止，“雷歐，你冷靜點，我不介意他沖我喊叫，我不會在意的。江川，你也冷靜點，事情沒你想得那么糟糕，公司最近發(fā)展的太順，你有些心急了。”

“心急？林小皚，我怎么心急了？爭取利益最大化錯了嗎？還是擴大公司知名度的作法錯了？傻子都知道我這么做能為公司帶來多少利潤，傻子都知道你要是出了名會給公司和自己帶來多少好處？你告訴我，讓媒體做個采訪或者登張照片在報紙上有那么難嗎？為什么你們兩個非要跟公司對著干呢？”

小皚一把拉住又坐不住了的雷歐：“雷歐，你聽著就行，別說話。江川，你能坐下嗎？我想跟你心平氣和的談談，而不是在這里聽你大喊大叫，那樣無濟于事。”

“我……”

“江川！你聽好了，版權(quán)在我手里，想要爭取你的利益最大化，就閉上嘴安安靜靜地聽我把話說完！否則我立刻走人，讓你永遠沒機會再從我身上獲益！”

突然的變臉，把雷歐也嚇了一跳。一直以來，小皚都是一副乖乖女的形象示人，幾乎沒有人見過她發(fā)火的樣子。但剛才她威脅人的話語卻完全顛覆了這屋里屋外四人對她的印象，原來這人不是軟柿子，有三人同時慶幸自己沒搶先去捏過。

江川聞言也愣了，慣性讓他張了張嘴還想吼什么東西，但腦子里反應過來后又把話咽了回去。終于，他惡狠狠地盯著小皚坐下，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但這威脅不到小皚，空間里比這可怕的眼神她見得多了，怎會怕他這么一個初出茅廬的毛小子！

“別用這副樣子威脅我。江川，作為一個公司的管理者，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任何時候保持自己的風度，這包括形象還有內(nèi)心。你剛才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完全失了風度，所以我說，作為公司的經(jīng)理，你是不合格的。”

“我不想……”

“你不想聽也要聽下去！因為公司一旦出了問題，你的責任最大！所以從現(xiàn)在起，收起你的那些自以為是，好好學著怎么管理公司吧！現(xiàn)在，你聽好了，我回答你剛才的那些問題。第一，不在人前曝光一直都是我堅持的，只不過剛開始的時候為了盡快將公司拯救過來，所以我才親自出面宣傳了一下。現(xiàn)在僵局已經(jīng)被打開，公司也可以說是起死回生，我出不出面都已經(jīng)不再那么重要。除了我，公司近期籠絡的任何一位作者都可以被包裝上陣來頂替我，至于他們的作品是否會受歡迎，我想有公司這么多能人在，還有我在，應該不是問題；第二，利益最大化的問題。江川，短期看來，我出了名，確實會達到公司的利益最大化。但你想過沒有，一旦你這樣做了，而且肯定是逼著我去做的，我們的友誼也可能就此結(jié)束，只剩下彼此的雇傭關(guān)系。錢對于我來說，從來就不是問題，所以我也不會在意你這點股份和工資，當初選擇留在這里，就是看好了這里的氛圍和你們這群人，大家能夠開開心心地交朋友，開開心心地一起創(chuàng)業(yè)，該是人生里多么美好的回憶！可是，為了公司能多掙那么一點錢，確切地說更多地是為了盡快證明你自己，滿足你的虛榮心，你竟然不顧朋友的感受，不去尊重朋友的選擇，而選擇了以犧牲朋友為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標。江川，你想過沒有，這樣子，你會將自己真正逼上絕路的。出名，我肯定會出，而且會名揚海內(nèi)外，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我也保證，不久的將來，我的光芒將永遠不再屬于你們，不再屬于80后！因為是你逼迫放棄這里的！良鳥擇木而棲的道理你懂不懂？別以為你很有心機很有能力就可以將公司做大做好，現(xiàn)在來看，你的水平，只能算得上是一個業(yè)務員，離管理者的距離還有好長一段！所以，江川，80后才剛剛起步，重要的不是讓它多掙錢，而是讓它穩(wěn)打穩(wěn)扎，積累人脈，為以后做大做強做準備。你也一樣，你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多掙錢，而是該想想自己該怎么才能勝任你身處的那個職位！”

一番話說得小皚口干舌燥，而其他人則聽得目瞪口呆。江川從小皚說到一半時神色就在不斷變化，兇惡的樣子已經(jīng)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不甘心卻又心虛的樣子。小皚的話絲毫沒給他留情面，這讓他想反駁卻覺得這時候說什么都是無力的，只好閉著嘴不敢張口，完全沒了剛才發(fā)火時的氣勢。

小皚見他那樣子知道自己已經(jīng)說動了他，便及時收了口，不再啰嗦，甩下一句：“江川，我話已至此，你自己好好考慮吧。雷歐，我們走。”

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雷歐聽到自己被點名也驚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趕緊屁顛顛地跟著跑了出來。孟洋和全小天早已再次躲回了辦公桌后面，小皚看都不看他倆一眼，徑直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