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本小姐,是藍球隊的隊長
- 青醫魂
- 歪才少爺
- 2269字
- 2010-03-12 16:12:44
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穿梭于病房中,早已習慣了在白色的視野中生活。有時候朋友會問我,為什么醫院里大部分的顏色都是白色。我說,因為白色柔和,讓人鎮靜讓人安定,也有種天堂般圣潔的意思,讓人充滿希望。
可也許很多人都不會想到,白色對于醫生來說,卻是相反的,只會讓我們緊張、焦慮和煩躁。
因為在我們的眼里,醫院這個地方,就是一個苦難之地,無數的人都源源不斷地帶著細菌、病痛、鮮血和死亡的氣息來到這里。堅持著在一種生命的邊緣中生活、工作,其實需要很大的勇氣。
到了下班時間,和值班醫生交待了幾個重病例的病情,剛要脫下那沉重的白大褂。那邊呼叫器突然響了起來:
“13床突然呼吸心跳停止,請醫生火速前來搶救!”我一聽,反射性地立即沖向了病房。值班醫生也緊隨著我趕了過去。
13床是昨天來的患者,她的兒子在外地上大學,二十分鐘前剛從外地趕到醫院。
這是一個45歲女性,尿毒癥晚期,伴有嚴重的低蛋白血癥、水電解質紊亂和心肺功能衰竭。昨晚收入病房的時候,病情就已經極為危重。下了病危通知?;颊叩恼煞蚝屠夏赣H經過商量,都拒絕了包括呼吸機治療和血液透析在內的一切搶救措施,只要求我們輸用一些對癥的藥物,盡量暫時延緩她的生命,讓她見她兒子最后一面。
這樣幾乎就等同于放棄治療的決定我們見到很多,雖然與道德觀念不符,但我們能理解這種心情。往往都是病情拖了很久,病人遭受了無數的痛苦后,家人所作出的堅難決擇,是不忍心患者在沒有希望的道路上受到更多更大的痛苦。
她終于見到了兒子最后一面。
來到病人床邊的時候,監護儀幾乎所有的顯示數值都已經直線和零值。病人已經停止了呼吸和心跳。臉上表情很平和,甚至帶著一絲微笑。瞳孔已經散大。大動脈搏動消失。
我立刻開始給病人做心肺復蘇,并叮囑護士進行一系列搶救。
我一次次地給病人做著CPR,給她做著胸外按壓。她的皮膚剛開始還有些溫度。漸漸地變得冰冷。我竟然開始有些瘋狂的意念,我突然又想起了我的母親。
“媽,您不能死……”我的胸口突然如巨石般敲打,但這聲呼喊卻是不遠處她那剛趕回來的兒子發出的,還帶著一臉學生氣的男孩被他的父親緊緊的拉著、哭喊著。這種情景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母親那天的死再一次在眼前閃現。
我一邊搶救一邊看著監護儀,“快活過來……快活過來!”我的心中同樣呼喊。
“算了,醫生……”病人的老母親在一邊痛哭,“算了,別按了,讓她去吧……”
……
她最終還是沒有活過來。
就象一朵鮮花,我眼睜睜地看著它,在我的面前漸漸枯萎,看著它最終凋謝。
我靜靜地站在窗前,任風吹著我的臉。敞著的白大衣在風中飛舞。
隔著一條走廊,依然可以清晰地聽見那個男孩的哭號……
從煙盒里拿了根煙,含在嘴里,久久地,我沒有去點燃。
我突然開始質疑,這身上的白大褂,這周圍一切的白色,真的能救人嗎?
……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很多酒。小豪、龍飛和雪男都陪在我身邊,最后大家都醉了,除了雪男,每個人都醉得那樣的徹底。
我甚至站在了椅子上,大家都沒有去拉我。就連這小飯館的老板也沒來阻攔我。我拿著酒瓶,搖晃著腦袋,對著夜色里的星空,大聲地吼叫著:
“為——什——么?——”
龍飛也醉了,跟著我不清不楚地嘟噥著:“為……為……什么?”
雪男將我從椅子上扶下來,將我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聞著雪男身上溫暖的氣息,我漸漸安靜下來。躺在她的懷里,呢喃著:
“雪……男……”
“恩,我在?!?
“你……知道嗎?”
“恩?知道什么?”
“我……好想……媽媽……”
雪男緊緊地抱著我,眼淚流了下來。
“你還有爸爸,你還有我?!?
后來,葉仙兒告訴我們,那天晚上,她也在飯館外面。她想進來和我們一起,想去照顧已經醉得不醒人事的龍飛。卻因為張繁的事,她最終沒敢走進來。
其實那時候,大家心里都已經接受了她和龍飛在一起。愛情方面,本來就沒有什么對與錯。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頭昏沉沉地。
父親盛了碗稀飯給我。
“打個電話給雪男,她說約你去打球?!?
“打球?!”我差點被稀飯燙到了嘴唇。
來到那個藍球場的時候,就看見雪男穿著一身淺藍色的運動衣,手里托著藍球,氣定神閑地站在那兒等著我。
我瞥了她一眼,不屑地吹了吹口哨。
“喂,丫頭,這藍球沉得很,你別把腰閃了”
雪男熟練的將藍球在手上拔拉了一下,只見藍球滴溜溜地在她的指尖上快速旋轉起來。然后得意地望著我。
“聽清楚了,本小姐,在大學的時候,是我們年級藍球隊的——隊——長!”
看那架勢,還真有點兒模樣。
不過沒過一會兒,我就相信了她說的都是真的。至少,她光體力方面就已經超過我了。太久的不運動,讓我一下子根本無法適應這樣的奔跑和彈跳。還沒一會,我的心臟就已經跳得幾乎從嗓子眼差點兒蹦出來。
我沒出息地靠在藍球架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喂,丁雪男,你今天故意約我出來整我的吧?”
雪男很優雅地在我面前又投了個三分球,球在筐上旋一個圈兒,終還是進去了。
“——服了沒?”
雪男走過來,微笑著將手帕遞給我。
我滿臉正氣地拒絕了這塊手帕。歇了這么一會,心臟似乎又從嗓子眼掉回去了。我走過去將球撿起來。站在三分線的位置,用我自認為最瀟灑的動作將球投了出去。
球邪門地在筐上也旋了一個圈兒,竟然轉出了筐外。
——老天爺,您老這是耍我呢吧?
看著我一臉的痛苦,雪男忍不住大笑起來。
回去的路上,雪男不經意地對我說,“忘了過去的事吧,8年了,我相信阿姨也希望你快好起來?!?
雪男停頓了一下又說,“張繁也會回來的?!?
我走在雪男的前面,沒有回頭,內心卻在那一瞬間很溫暖很溫暖。
我真的愛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