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
- 總裁的茶花女
- 蓉塵
- 3569字
- 2009-05-29 23:48:01
“夜……”司馬道子坐在案前,癡癡地望著夜雪,“你知道我最愛你哪一點么?”
“嗯?”夜雪挽起衣袖,細細研磨著墨塊。
“你毫無心機,做什么事情都是單單純純做事,甚至連打人都是痛痛快快,不會瞻前顧后,最愛看你跳舞時認真的樣子,和你靠近我時散發出的體香。”
“體香?其實那是……”
“不要說,”司馬道子攔腰將她擁在懷里,鼻子貼近她身體細細地聞著,“讓我猜猜,麝香,松香,還有……辰間露水的香氣,是南越之地深山中的奇楠香,我猜的對不對?”
“嗯,”夜雪微微點了點頭。
司馬道子將手貼在她的小腹上:“麝香不好,日后你要給本王生個大胖兒子,可千萬不能再用麝香嘍!”
“王爺,”夜雪不敢再聽下去,忽然抽出身子,躲到書案之后,正色說道,“該做正經事了。”
“哦……”司馬道子像個孩子般乍了乍舌,假裝認真地低頭看著奏章,但那眼神卻忍不住時不時掃過來。
“王爺,早食來了……”
夜雪像是得到大赦一般,指了指身后:“我,我去端……”
中堂的小案上早已擺好了三兩小碟小菜,兩碗湯餅。夜雪好奇地蹲下身子,發現雙箸都是銀子做成的。
“哪里用你端的,看,不都準備好了么?”司馬道子跟著走出來,拉著她跪坐在食案前。
兩旁小廝趕忙拿來銅洗和銅匜淋著水柱凈手。夜雪有些不適應,暗暗向司馬道子看去,模仿著他的動作。
“為什么,早食是湯餅?”夜雪問道。
“哦,是王娟她……”司馬道子猛然想起,“小夜如此嬌小,應當吃慣了粥飯吧,你知道,王妃她祖上是隨先祖皇帝南遷而來,本源自長安城一帶,所以喜歡吃湯餅,如果小夜不喜歡,我們把它換掉。”
“不!湯餅很暖,很舒服,”夜雪端起來咬了一根,慢慢扯斷,心里卻在想:原來為了我的寵愛,王爺細小到早食都要改弦更張,這樣一來,王妃豈非很可憐?原來她恨我也是有原因的。想著想著,她不禁將銀箸壓著碗放了下去。
“怎么?小夜?”
“沒什么……”夜雪心里明白:如果日后自己一旦失寵,所有的東西也都將失去,既然不曾擁有,又何談失去呢?既然如此,就盡量不要自己適應這些,包括愛上司馬道子!
司馬道子從小碟中夾了一些腌菜放到夜雪碗里:“酸豆角很開胃的,你那么嬌小,胃口一定不好的。”
夜雪點點頭,重新端起碗,一根根挑著湯餅咬下去,咬破酸豆角一股咸酸的味道沖進齒口,忍不住有些不舒服。因為她從小便被要求保持體香,口味濃重的東西是從來不吃的,才嚼了兩口,擱箸生生吞了下去。
司馬道子舉碗停了動作,看著她,笑笑:“不說的話,你這一舉一動真像個門閥千金呢。”
夜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爺消遣我。”
“真的,那個王嬋,就是王妃的堂姐,雖然人稱女相,可她吃起湯餅來,卻是狼吞虎咽,不消一刻鐘,一碗湯餅半碗酸豆角就被她吃光了,所以,她嫁不出去是有原因的。”說罷,司馬道子大笑起來。
“王爺,慢點兒,小心噎到,”夜雪也陪著他淡淡地笑笑,她想:也許王爺喜歡你,不過是你與眾不同罷了,新鮮過后,便不再有這樣的寵愛了,一定,一定不要讓自己愛上他。雖然隨即想到剛剛答應司馬道子那句“我會好好學著去愛你”……可是,人,不是應當自私一些嗎?不是應當保護好自己么?夜雪的命運已經這樣了,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吧!
“夜雪,你這樣不好,總像是有心事一樣,”司馬道子靜靜地看著夜雪,“你先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嗯,”夜雪又端起碗,慢條斯理地嚼著那碗,剪不斷理還亂的湯餅。
司馬道子靜靜地看夜雪將一碗湯餅全部咽了下去,才心滿意足地端著碗,三兩下風卷殘云,食罷,又有小廝端來漱口水和小盂,兩人凈了凈口,才又回到書房。
夜雪仿佛回避著司馬道子的目光,繼續研磨。
“小夜,你怎么了?”
“沒什么……”
“小夜,墨……”
“啊?”夜雪低下頭才發現墨跡已經浸在了衣袖上,慌亂中墨塊也落到了案上。
“夜,你在想什么?”司馬道子用書折掩著面,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夜雪。
“王爺,這書折,您拿反了……”
“哦,哈哈哈,”司馬道子把折子倒過來,撲在桌子上,還是不死心地看著夜雪,“為什么你總是那么心不在焉?”
“王爺說的是自己吧,”夜雪看看衣袖,微微欠了欠身子,“王爺,賤妾先去換件衣服。”
“去吧,你順便看看我給你準備好的那幾套,哦,別總是賤妾、賤妾的,我聽著刺耳,在我面前,就你我這樣稱呼,不好么?”
夜雪順服地點點頭,退了出去。
穿過中堂的時候似乎隱約看到了人頭攢動,有人來拜訪么?夜雪忙鉆進自己東廂的臥房。
“夜雪夫人……”
剛進門,被嚇了一跳,原來房間里有兩個侍在兩側的婢女。剛剛進來時無聲無息,夜雪還以為屋里沒人,加之還在琢磨中堂的來訪者,于是被嚇得一身冷汗。
“兩位……”
“婢子小紅,婢子小錦,以后負責夜雪夫人的臥房伺候。”
“哦,有勞了,”夜雪問道,“剛剛搬過來,我還不是很熟悉,王爺說幫我準備了些衣服,在何處?”
婢女小紅忙點頭,蹦跳著從衣櫥里翻出一大疊新衣服。各式各色,有的素凈,有的華麗,還有類似胡服的敞領緊袖。
她取了一件較為素凈的月白緞內襦換上,外罩了暗花云錦的青襖,下身系上了一件翠色羅裙。
“誰?這朵牡丹為何扔在此處?”
“誰做的?”
“這分明是對王妃不敬!”
窗外傳來一陣吵鬧聲,夜雪略略推開窗子,發現王妃站在“棲雪堂”院子正中,手中拿著那只被自己扔下的牡丹宮花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她身后的幾個隨侍滿院子在嚷嚷。
夜雪鼓起勇氣剛要應聲,卻聽到西廂那邊有人一聲大喝。
“什么人,竟敢打擾本王公務,想死嗎?”
夜雪能看到王妃聽到王爺喊了這句之后,嘴角冷笑,細長的雙目瞟了過來,那犀利的目光仿佛是瞧見了自己,她像是怕被發現一樣,忙合上了窗。
“是我!”王妃帶著一眾人大踏步走進中堂,眾人留在堂中,王妃一個人繞進屏風后,走入書房。
司馬道子伏案看著奏折,甚至連眼皮都不抬:“你來了?”
“是啊,我來看看,”王妃四下打量著,“這個書房,顯然比原先的要小。”
“我本來就不愛看書,書房大小與我來講,無甚意義。”司馬道子將折子分作兩份,將手邊剛剛看過的,放入其中一份。
“唔,是荊州刺史請調的折子,”王娟卷起裙子,打開折子,翻開起來,“荊州是軍事要塞,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司馬道子停下手里正忙著的事情,抬起頭:“怎么,你們家女人參政的癮頭是不是也傳染的。”
王娟微微一笑:“只是好奇,身為大晉子民,總要有人關心這么重要的位子上做的,是否足夠有能力保護我們的人。”
“那么王妃有何提議?”
“我看國寶的四弟就不錯,您說呢?”
“那個吃了五石散光著跑到老丈人家撒野的家伙?荒誕不羈!”司馬道子搖搖頭,“隨便街上問個人都不會選他去軍事重地!”
“少年輕狂罷了,”王妃淡然地說,“古往今來最荒唐的瑯琊王爺,居然也會笑話別人荒誕不羈?王爺要不要臣妾把事情擺一擺,您來跟無達比比,想來王爺是不會跟世人一樣世俗的吧。”
“呵呵,娟兒,你說笑了,王忱還太年輕,先找機會補一個驃騎長史在武將堆里歷練一下,然后再看,荊州我派個老資格的將軍過去,等一切安頓好,自然就等他來接手了。”
王妃顯然對司馬道子這個回答很滿意,慵懶地繼續翻下面的奏章。
“娟兒,你似乎太過關心了吧。”
“這是王爺第一次將奏折拿回家,臣妾好奇得緊,這里面的東西究竟是不是無關緊要,隨便說拿回家便拿回家的。”
夜雪站在屏風后,心中一凜:難道這些東西不該是王爺拿回家的,為了我?王爺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這樣一來,我豈不成了罪人?
“這兩匣,是皇兄剛剛差人送來的,本王說回家陪伴佳人,皇兄特別能夠理解,”司馬道子抬起頭,看著她,“不知王妃娘娘現在是以門閥的身份來問本王,還是以妻子身份來問為夫呢?”
“兩者皆有,”王妃似乎發現了屏風后站立著的夜雪,朝著屏風后招了招手,“你過來吧,我有話要當著王爺的面說清楚。”
“王妃娘娘……王爺”
“嘖嘖,讓我們看看瑯琊王府的新貴,”王妃拉著夜雪親近地看了半晌,忽然抬起手中那朵牡丹宮花,往夜雪頭上一比,“這衣服配的不錯,頭頂就是還差了這朵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