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城孔梁府中,孔梁與何進剛剛送走了幾位權臣。
“孔大人,城主近來不知受了何人蠱惑,不著邊際的想法層出不窮,可卻處處于我們不利,依大人看,剛才這幾位,是不是和我們一條心的?”
“是不是一條心,得看他們能不能得到利益,給他們嘗了甜頭,有了好處,自然就跟我們一條心了。只是看來城主求變之心堅決,恐怕不肯就此善罷。我原以為是孫竹那老東西從中作梗,可這段時間看他,驚嘆城主的睿智和決心,所以不似是他的想法。”
“難道有人暗中給城主出主意?”
“我們耳目眾多,卻沒聽到什么風聲,只是最近發現那葉之漓有些不同尋常,鑄盛堂一擴再擴,似乎在制造新武器,可派人前去打探,別說那些鑄造工匠,就連軍將,都不知道鑄盛堂在做什么,做出來的東西又去了哪里,看來有可能是城主有意避著大家在做什么。”
“大人是少傅,有向少主打聽過嗎?少主會不會知道些什么?”
“少主定是跟城主親近,就算知道,又怎會對我講?我貿然去問,可能得不償失,所以還得要我們自己再想辦法!”
趙符和葉之漓等人并沒有因為孔梁的猜忌停下腳步,趙符仍然勵精圖治,鑄盛堂仍然蒸蒸日上。
丁琨將越來越多的機密武器送往遼城,葉之漓不負眾望,除了研究憬城的武器,在此基礎上,自己也研發出幾種武器,竟然不亞于憬城,消息傳給趙安彤,自是高興不已。
趙安彤看完書信,自然又在想孔梁的事情,正巧淺雨從學堂學琴回來,直奔淺心殿而來。
雖然已經搬進了文馥殿,可淺雨還是有事沒事就混在淺心殿,以至于孫盈盈本想給她安排廚子,都被她拒絕了,說自己一個人吃飯太沒意思了,索性就在淺心殿蹭飯了。現在除了去學堂的日子,就是去陪陪孫盈盈,然后就是來淺心殿蹭吃蹭喝,小日子過得忙忙碌碌有滋有味的。
而且現在去學堂,不僅因為比其他人都學的好,更因為有了身份,先生和其他少主、郡主也都另眼相看,所以人生二字,現在在淺雨的心里,就是幸福的意思。
“姐姐,在想什么?”
“還不是孔梁的事,我在這么遠的地方,伸手也夠不到,只能干著急。”
“只怪我在遼城的時間實在太短,從德豐鎮到都城,滿打滿算,也就大半年的時間,除了桂屏殿那幾個人,還真不認識誰了呢!”
“人到用時方恨少啊!”趙安彤感慨道,淺雨卻若有所思,想了片刻,道:“說起德豐鎮,想起我們趕路前往都城的那段日子,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
“哦?什么人?”
“我們應該是在……吉星鎮,嗯……對,就是吉星鎮!那吉星客棧的管事,曾經給孔梁告密,說我們有璃火令牌的事,姐姐還記得吧?”
趙安彤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嗯,是有這么件事。”
“后來我們在長旭鎮,遇到了那管事的兒子,就是他去給孔梁送信的,好像叫……杜……杜鴻波,應該是叫這個名字。”
“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艾云回來跟我說過,他好像跟孔梁有什么過節,想要投靠在我這里,以擺脫孔梁的挾制。”
“對,就是他!他和孔梁可謂是死敵了,要是讓他去對付孔梁,一定是拼了命地一心一意去對付的!”
“他是有那心思的,只是不知道手段怎么樣,孔梁位高權重,在朝堂上打磨這么多年,可不是一般的毛頭小子能對付得了的。”
淺雨點了點頭,一時也沒了主意。
趙安彤繼續道:“此刻也沒什么別的辦法了,我先寫信讓我爹派人去探探那杜鴻波的虛實再做定奪吧。”
趙安彤即刻寫了信,趙禎進來說丁琨求見,趙安彤忙讓他進來。
“我正要差人去找你呢,你倒是來的巧。”
“少主妃有何吩咐?”
“這封信,你幫我送給我爹。”
丁琨接過信收好,道:“是!屬下稍后就辦!少主妃,剛剛接到易城和衡南城的戰報,少主聽完有急事要出宮,讓屬下先過來知會少主妃一聲。”
“哦?什么情況?”
“易城勢如破竹般地攻下了衡南城的三鎮,并繼續南下,可卻在上鄔鎮卻遇到了衡南城的頑強抵抗,死傷嚴重,現在雙方正在僵持。”
“看來是我們的武器支援到了衡南城,想必這場僵持還要持續很久,我們的支援該收緊的時候就收緊,上鄔鎮守的太牢固,易城難免會心生退意,要讓易城覺得還有機可乘,也要讓衡南城知道沒有我們不行。”
“是,少主妃。”說完丁琨退了出去。
“姐姐,易城和衡南城打仗,還要我們也參與進去嗎?”
趙安彤無奈地笑了笑,道:“你還是好好地學學琴,吃吃喝喝吧,這些勞神費力的事,你懶得聽,我也懶得講。”
當看過一輪世事變化,才知道,能簡單地活著,并且甘于簡單地活著,才是最不簡單的事情。
易城和衡南城的戰事僵持了近兩個月,從初春料峭,到春暖花開,進進退退,虛虛實實,上鄔鎮已經千瘡百孔,鎮內除了守軍,再無人丁。而城外的易城軍隊,一樣疲憊不堪,幾次攻至城下,甚至攻入鎮中,原本彈盡糧絕的守軍又突然奮起反抗,而且彈藥充足,武器精良,易城軍隊被甕中捉鱉,迎頭猛擊,損失慘重,主將戰死。
上鄔鎮如此難攻,實在出乎白胤橋的意料,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衡南城三鎮的氣勢,也稍有所收斂,一邊派人前去整頓軍紀,安撫兵將,一邊心生退意,此次攻下三鎮,也算是大捷,如此勞民傷財,也算是有個交代,再戀戰下去,恐怕得不償失。
再者說來,白胤橋始終心有疑惑,之前攻打衡南城,不過不到兩年的光景,那時攻下寶林鎮和突訶鎮是何等容易,加之今次攻下那三鎮,也未多費周折,為何這上鄔鎮,就攻的如此費力?眼下這情勢,完全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這短短的時間里,衡南城不可能有這么長足的長進,從衡南城的武器裝備上就能看出些端倪來,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他!
難道那三鎮只是個誘餌?待大軍深入到衡南城內部,糧草和援軍的支援就更加困難,到時衡南城再與那背后的勢力合二為一,將易城一舉殲滅?白胤橋越想越驚,此事實在冒險不得,于是退意已定。
而衡南城此時亦不好過。
趁著易城主將戰死而軍中無將鎮守的捷報傳來,衡南城有人力主趁勢反擊,說不定趁此機會一鼓作氣奪回三鎮。可辛博卻深知,上鄔鎮能撐到今日,全都仰仗蘇步青購得的武器,可這些武器價格高昂,為阻止易城繼續南下,辛博已舉全城之力,花費了大筆的錢財去購置武器,可武器多是消耗品,只要戰事一日不停,就要籌備大把的銀子去支援前線,這是其一,更讓辛博擔憂的,這些武器至今來路不明,那與蘇步青交涉之人,身份不明,行蹤隱秘,雖然每次出現都只是形單影只的一個人,可手中卻有能夠支撐一場戰爭的武器儲備,其背后定有一支不弱的勢力,想來能鑄造如此龐大數量兵器的勢力,悄悄支持衡南城,卻從來只要錢財,不提其他要求,這更讓辛博如坐針氈,一個閃失,便可能贏了前面的易城,卻讓衡南城落入那隱藏之人的手中。
所以雖然易城此時空虛,辛博卻也不敢妄動,衡南城有了那人的支持,耗費了半個國庫的錢財,才苦苦支持至今,而易城僅憑一城之力,遠赴征戰,亦與衡南城對抗至今,不落下風,可想易城的實力必不可小覷。辛博此時只希望白胤橋也經不住連日折損,就此罷手,至于那丟失的三鎮,也只能等他日養精蓄銳再作打算了。
而正當易城和衡南城打算收兵回城,休養生息的時候,從佑禹城傳來的消息,又讓二城不得不重新審度當前的局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