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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進入森林

迷途森林似乎在世界最初的時候,就存在于南疆的土地,如果從高空俯瞰整個大陸,那這里無疑是最廣袤的一片綠色。

在這片森林中,每一棵樹木都至少有十米之高,樹干大到四個成年人都無法環抱,冠葉極盡延伸,讓繁茂的枝丫遮住天上的太陽,加之時常大霧彌漫,讓昏暗更加辨別不清方向。

眾所周知,讓迷途森林出名的是這里的風族,而讓風族出名的是他們的魔弓手。這個魔武士職業道路中的特殊存在,把魔素鋸齒用箭矢的形式發射出去,不論是威力和射程上都幾倍于常見的魔武士,這種能力或許也只能用天賦來形容。

而與此同時,風族會選擇迷途森林作為自己的自由地,也恰巧是因為這里是制作魔弓所需木材的唯一產地,也就是傳聞中的魔木。這是一種天然蘊含百分百魔素的樹木,可具體長什么樣子,卻又只有風族才知道。

對于魔木的存在,如果要說其中的原因,大概只有一個傳說可以佐證。傳聞在遠古的神魔時代,上神厄斯穆托就是在這里打敗了傳說中的魔神,而魔神灑下的血液,則浸染了本來普通的樹木,久而久之形成了魔木。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迷途森林從未被砍伐過,龍族人建立帝國之前沒有,風族退守到此地沒有,就連捷斯亞在南疆這一千年中也沒有。

盡管世人都知道魔木的價值,也希望能看看傳聞中的魔樹長什么樣子,但從古至今,這里永遠都保持著原貌,就連風族采取魔弓材料的時候,也聽說只是從樹枝上截取而已。

盡管不清楚龍族人在占有絕對力量的情況下,為什么不推倒這片森林,但捷斯亞人沒有大規模砍伐倒是可以看得比較明白。

自從迷途森林成了風族的自由之地后,這里就成了全大陸奴隸的圣地,捷斯亞王室就算想不遵循之前的傳統,也要考慮居住在此的風族人的意見,如果真的惹惱了對方,魔弓手可不只是這個名稱好聽而已。

北山當然知道迷途森林的種種過去,也知道有著怎樣重要的地理位置,更清楚如果真的能獲得風族的幫助,那么光復王國必然會有更大的曙光。

可是,北山不禁還是擔心,如果是三個月前的捷斯亞,或許還能夠和風族平起平坐的簽訂一些什么。至于現在的情況,北山毫無把握,一個即將面臨滅亡的國度,哪里來的談判資本呢?

踩在松軟的泥土上,青苔從腳下漫延向四周,好幾天都沒有出來過的太陽,終于讓光芒透過稀疏的樹葉間隙,打在地上成為一個個光點。

北山長嘆了一聲,他已經有十一年沒有踏入過藍亞斯河以西的土地,如今再次站在這里,免不了心中感慨一番。

“父親。”一道輕聲隨風飄散開來,北山的明眸望向所站之處的北方,那里就在圣山腳下,是曾經的村子。

“師父,我們快走吧,不然天很快就黑了。”路棋站在深入森林的一側,對北山喊道。

“嗯,知道了,這就來。”搖了搖腦袋,北山的內心提醒自己現在該做的事情并不是去吊唁養父。

在前天的討論過后,北山決定親自向風族求援,現在的捷斯亞也只有這么一條道路可走。如果風族拒絕了北山的請求,那么就只能說未來遙不可及。

當時在場的軍官里,只有寥寥幾人支持北山的決定,剩余的都抱著反對的態度,但除此之外,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行,北山只能要求軍官們摒除掉心里對于風族的芥蒂。

這次跟隨北山一起的人并不多,路棋是肯定在的,少年堅定的表明之前去回廊山谷時,因為受傷沒能跟隨,這次就必須在北山身邊,好保護他的師父。盡管北山頭疼這個保護不知道誰才是對象,但也不太好打擊年輕人的積極,只得點頭同意。

還有的人,是瑟賽和他率領的五十個士兵中的好手,這是修斯授意下才決定的。老狐貍擔心風族萬一動手,有瑟賽這個大魔武士和精銳士兵在,靠著迷途森林復雜的地形,把最高指揮官大人給安全送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除此之外,跟著北山的也就只有亞德、亞斯兩兄弟,以及特魯這個單細胞生物了。

爐石倒是想跟著北山的,侏儒先生當了十幾年的傭兵,對于能進入迷途森林的機會當然不想放過,用他的話說這叫做“新奇的探險”。不過這個想法才一提出來,就被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否決了。

開什么玩笑?現在整個軍官層里就只有爐石一個人具備超高的民政能力,他要是走了,幾十萬的百姓能讓其他人煩惱到上吊。

至于卡特楊,他雖然贊同去找風族聯合,但他卻是堅決反對北山親自前往的,因為他和修斯一樣,看得清北山的重要性。

可是,如果北山不親自去談判,表明絕對的誠意,怕是去的人連風族的人影都見不到,就會給趕回來,所以卡特楊的反對沒有任何結果。

北山又想起離開塔克斯的時候,去看了看可兒,幾天的調養下來,可兒的身體已經在逐步的穩定恢復著。對心上人又要冒險的行為,可兒仍然非常擔心,但從被凱蘭俘虜這件事過后,刁蠻的脾氣倒是改了很多。

“我等你回來。”可兒當時仍然是這一句話,就跟北山離開圣山時說的一模一樣,言語里全是不舍和擔心。

從林科蘭爾回來以后,北山和可兒的關系,算是徹底捅破了之前的那層窗戶紙,兩人的心思都不言而喻。只是北山不知道該選擇在什么時候派人去告知瓦倫西爾一聲,畢竟老爺子身為長輩,北山拐走別人的孫女,總得有個交代。

思緒回到現在,北山帶著眾人進入迷途森林后,并沒有具體的方向。近兩千年來,風族在這片森林中,到底住在什么位置,沒有人知道。

北山無奈,只有不斷地向西邊進發,當主人發現不速之客的時候,自然會出現的。此時回響在森林的,除了踏過落枝的咯吱聲,也就只有偶爾幾只林鳥飛過。

直到第二天,北山能依稀感覺,深入林中至少快三百里路程,但風族的身影卻仍然沒有出現,他心中越發擔憂起來。

“小心,再小心。”北山不斷對身邊人吩咐。

自從風族退守到迷途森林以后,這片土地對他們而言,是無比神圣的。曾經很多誤闖森林的旅人,聽聞都被割了頭顱,尸體丟在了藍亞斯河當中,北山在格威特蘭就任城主的時候,偶爾也會看見失去腦袋的可憐人順水漂下。

北山相信,風族對于這片森林有著絕對的控制,說不定自己過河之后,對方就早已經發現了。可是,眼看著行進了快兩天,對方卻仍然不愿意和自己接觸,那么極有可能代表著風族此刻懷有敵意。而在一個懷有敵意的土地上行走,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想看到的。

轉過頭看著身后的人馬,一個個都明顯的表達出這是一支軍隊里的精銳,再加上特魯那膀大腰圓的戰士形象,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平的使者,反而跟刺探地形的敵人一般模樣。

“這個該死的老狐貍,難道他之前就沒考慮到跟著這么多人,可能帶來的壞處嗎?”北山喃喃自語,臉色陰晴不定,腦海里出現的是修斯送他離開時,臉上奸笑的表情。

“師父,怎么了?”路棋關心的問著。

“沒什么。”北山略微沉默了一下。

少年并沒有聽出來北山的言不由衷,但一旁跟隨的瑟賽卻立刻感覺到了,大魔武士閣下為此突然諱莫高深的笑了起來。

“瑟賽,怎么了?”這下子換做北山用路棋的問句詢問瑟賽。

瑟賽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封信件,遞給北山:“大人,軍師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就對我說,如果大人突然臉色異常的話,就把這封信交給大人,說是看了信之后就會立刻明白。我剛才看大人突然如此,才明白軍師說的果然不錯,因此才笑了笑。”

“哦?”北山奇怪,這個老狐貍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接過信件,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北山臉色瞬間恢復過來,有些啞然失笑。不過這對北山而言,已經足夠了,他已經知道了修斯的意思。

信上寫著:“風族與外界隔閡已深,示之以精銳,才能深入林中。”

“師父,修斯爺爺信上寫的什么啊?”年輕人對任何事物都抱有巨大的好奇心。

北山順手把信件塞入懷里,寬厚的笑了起來:“沒什么。”

修斯的話里很明確,如果只是一兩個人,那進入森林不遠,怕就會被巡視的風族戰士射殺當場。而帶著一群精銳,才能深入腹地,也同時讓風族感受到自己并非無意間闖入,是帶著重要的目的前來。

對于這種情況,風族大概會隱藏在森林中,悄悄的跟隨下來,看看眼前這群一看就是戰士的家伙,究竟有什么意圖。而且,既然風族這樣做,不攻擊也不出現,就只能躲著北山一行人,讓他們輕松的進入森林。

想通這一節,北山立刻也知道,風族人必然在某個不注意的地方看著他們,那么就不用再繼續走下去。

“風族的朋友,我是北山·亞里特斯,代表捷斯亞王國,前來是求見你們的首領,關乎到以后風族的安危。”北山深吸口氣,大聲朝著森林里喊道。

一陣風吹過,帶動樹葉摩擦,幾只飛鳥被驚起,鳴叫著飛過北山的頭頂。喊話聲落入林中,像被吞噬了一般,沒有任何回應。

北山皺著眉頭,想不到風族人還真能沉默下去,明擺著自己已經知道附近有人了,對方卻還是不作出回答。無奈之下,北山只有用激將的辦法。

“特魯,你是狂戰士,大陸上東北沼澤最勇猛的民族,這次進入迷途森林,風族人就是不愿意出來見我們,你怎么看?”北山比平時說話聲大了幾倍,對單細胞動物問道。

特魯不愧于北山對他的看法,大大咧咧的回答:“看什么看!我們狂戰士這么勇猛,走遍了整個大陸,都沒有看見過這么膽小怕事的民族,簡直是個懦夫!”

“好評價!那要你來說,這種懦夫該怎么對待啊?”北山掃了一眼四周,仍然沒有人影出現,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問下去。

“像這種懦夫,在我們東北沼澤,是會被趕出民族的!要我說,活該他們世世代代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這么懦弱也活該是大陸上的奴隸!大爺我都覺得把他們的頭顱,拿來當尿壺都嫌臟了自己的手!”特魯越說越起勁,狂戰士這個民族從來都說不出好話,大陸上經常有勢力被他們得罪的咬牙切齒。

北山沒有繼續把特魯的話接下去,這個家伙說的也實在不堪入耳,他只是想把對方激將出來,卻沒想過要激怒對方,然后被魔弓射殺在這里,尸骨無存。

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站在隊伍最前面的亞德突然走了過來。把亞德安排在最前面,是北山的想法,這個半風族因為射箭臻入化境,聽覺十分靈敏,讓他走前面是為了隨時可以從森林傳來的聲音里判斷情況。

而且,北山清楚風族并不殺害同族,雖然亞德只是混血,但應該也算其中的一員,他在最前面可以讓風族人清晰的看見,從而不會對北山等人動手。

“笨!”這是亞德對特魯說的。

“來了!”這是亞德對北山說的。

北山笑了起來,果然不出他所料,被人罵到家里來了,再好的性子也不會繼續忍下去,更何況特魯罵的話完全就是風族人的底線。誰都知道,成為不能翻身的奴隸,是風族整個族群心里最大的痛。那么既然被人踩了底線,那肯定是要出來找回場子的。

“我哥說的對,特魯你是故意的吧!剛才那種話你也說的出口,真是不想活了。而且我說你別忘了,我們兩個也是風族,小心氣到了我,不等別人,我就一箭射死你算了!”亞斯也開始在一旁數落特魯。

北山明顯可以感覺到,過了藍亞斯河以后,亞德和亞斯兩兄弟雖然嘴上不說,但臉上卻隱藏不了驕傲的表情。能踏上自己民族的自由之地,能親身感受這里的一草一木,是每一個風族人的夢想。

“我又不是說你們兩個!再說了,你們又不是奴隸,是我跟大哥,還有卡特楊的兄弟!我說的是躲在這里不敢出來見我們的那些風族,要是被我看見,看我不一拳一個給他們打趴下!這種懦夫送給我當奴隸,我都還不要!”

特魯明顯沒有感覺到他的話造成的影響,其他人甚至包括路棋都隱隱覺得在昏暗的森林里,透露出一股股殺伐之氣。

“咻!咻!咻!咻!”連續四聲破空突然而起,由遠及近,北山定眼一看,四道綠色的光芒如同流星般飛來,直指仍在喋喋不休的特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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