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我回到了家中,父親問“怎么這么久才回來”,我直說與朋友在外面玩兒,父親見我誠實也不作任何表示。我心思一直停留在回家之前的一件事情里,王哥說他要追蘇洛。
到了下周上學日,林正樂對我說,昨天你干什么去了,我將雙休與王哥和黃保保的來往一事全盤托出,林正樂只是回答一聲“哦!”便再無多問,在接下來的幾天里,上課自然便成了我這平凡生活的主要成份,隨著考試的臨近,我們的體育課已經變成了各類主課。由此想來,“減負”通知單也是從小學開始發出的,到現在也有幾年過去,后來我才發現,如果不達到自己的目標,再減負也是無濟于事。我深深地以為,倘若自己不上什么重點中學,人生大概也會改變,而且我還發現,不只是我一個人擁有這樣的觀點,班級里的同學亦是如此。
不知道從那一天開始,我漸漸感覺到了,班級里的氣氛有些壓抑,可能因為中考的臨近,同學們的壓力都開始增大。我突然想起幾年前在班級里任教過的王老師,她當年對我們說過的話,我已經忘記得差不多了,很可惜她留給我們最多的東西就是她說的那些話,她走了,樂隊卻一直留了下來,我有些想念她,因為我感覺我讓她失望了。在她留給我的那么多話語里,我唯一記住的就是“做自己喜歡的事”,后來我才發現,我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追不到,談何自己喜歡的事情?我開始懷疑她說的話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可即便如此吧,我始終都認為聽她上課的時候是最輕松的時候,也許是她比較漂亮。如果可以,我希望還會有一個人出現在我的生命中,那人可以說著一些我似懂非懂的話,我還覺得他說的挺有趣。
而我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劉海……
劉海在王老師走后,又重新做回了我們班級的班主任。這個在我眼中有點娘娘腔的家伙,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第二性征,我會很輕易地判斷他是個女人。
劉海在班級中最重視的,無非是學業,“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的言論,沒少出自他口。而他最喜歡的學生就是林正樂,碰巧,我是林正樂的同桌,在劉海的眼里,他覺得跟學習好的人在一起的人,學習都能好,我猜他允許我跟王哥這樣的人在廝混,多半是因為林正樂。
因為林正樂是他的得意門生,他也常常會找林正樂到他的辦公室里喝茶。待到林正樂回到教室,我問他“老師都說了些什么”,他回答總是:
“跟你無關。”
后來啊,再問及他這些問題,他已經不打算理睬我了。是劉海的辦公室有什么洗腦的能力?把林正樂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突然又想起王偉,自上次他找我出來吃飯后,就再也沒有消息,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如果在,能不能管管我旁邊這個好像有些無法自拔的人。
直到有一天,我看見林正樂跟班級的同學打了一架,有意思的是,林正樂先出手打的人,對方卻沒有還手,時候老師問及此事,得到的回復是,那位同學嘲笑林正樂“這道題目都會寫錯,你的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你都在干嘛?”于是林正樂生氣了,出手傷了人,嘴里還念叨:“你一個考的比我差的人,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說我?”最后劉海以初三學生壓力大,這只是“比較出格的釋放壓力”為理由原諒了他們二人。從此以后林正樂看到那個同學眼睛里永遠都充滿仇恨。
我不知道這次打架事件到底誰對誰錯,不過我發現班級里的人大都偏向林正樂,而林正樂也覺得他才是對了,如果是以前的林正樂,我想他一定好好反思這次事件。我天馬行空地想,倘若王偉在場,是不是應該幫著林正樂一起打人?我了解林正樂心中情緒,想安慰安慰他,正欲開口,他卻先說話了:
“你別說了,這里輪不到你來說話,你寫你的題目去吧。”
好像他說的話,沒有什么不對……
某一天,林正樂心血來潮,想要去排練室一趟,他說想找個念想,好歹在樂隊里也這么久了,畢業了要離開樂隊也覺得有點舍不得。我欣然同意,對林正樂打趣道:“還有幾個月才畢業呢,高中都沒上,都開始有懷舊情節了”。
來到排練室,我們聞到了一股極強烈的塑料味,這么久沒來到這里,排練室的地皮都鋪上了一層塑料毯,毯子是新的,差點兒讓我們以為排練室也變成了新的。屋子的一角,便是我們排練的地方,我定睛一看,除了架子鼓與幾張凳子之外,什么都沒有了,我的腦海閃現出那些日子勞累的感覺,浮現出一張張我們樂隊五子排練的情景,王偉嚴肅的樣子,我至今都沒有忘掉,而人生有很多事情是不公平的,我們的努力,似乎都沒有得到應該的回報,曾經跟我說:“我們五個人的努力,加起來有那么多,付出的時間也很多,得到應得的回報是應該的,而且回報應該更多。”
可惜,我們多次演出的失敗,讓王偉的話變成了癡人說夢。
林正樂與我走到我們曾經的位置,他裝著對我說道:“要不要清唱一首?”我搖搖頭說不要,他卻自己哼起以前唱過的歌來,歌聲之中無限憂傷。不知不覺我也跟著憂傷起來,與他一起哼起歌來,最后我們的聲音,充滿了角落,也從角落擴散到排練室,這首是王偉寫的,據他說這是他最不滿意的作品,它的存在,是為了給自己長長臉。當時我問他“最不滿意還長臉?”他的回答是:“因為別人不懂呀。
歌到高潮,卻被一個犀利的女生的聲音打斷,我還道是潘奇又來找茬,幸好有些不好的故事,不是說重演就重演的,來者穿著陽光,短裙網上看,是一件露臍裝,鮮艷的橙色,奪人眼球,可惜臉蛋差了一點兒,否則加上她那身材,鐵定能把她襯托完美。她原先似乎是連蹦帶跳進來,待我見到她時,她還有余勁未了,她先是“啊”地一聲打斷了我與林正樂的歌聲,再問我:“請問你們是?”
“你是哪位?”林正樂發話。
那女孩兒回答說:“我們是來這里排練的,你們也來這兒排練嗎?”
我與林正樂立馬起了身,林正樂道:“那這兒給你們用吧,這原先不是Wind樂隊的排練室嗎?”
“哦!這兒是公用的舞蹈室,以前拿來給樂隊用,現在給我們校啦啦隊用啦”。話音剛落,排練室門外邊響起陣陣簌簌聲音,不一會兒,十幾二十幾個女生便一窩蜂涌了進來,且個個皮膚白皙,大腿纖細,我與林正樂與那女孩兒點頭稱謝便快走而出了排練室。正出門間,我聽到有人問那女孩兒我們是誰,那女孩笑笑說:“不知道,應該是放學后閑得沒事干的幾個男生吧,這種男生最惡心了。”
在放學回家的公交車里,林正樂與我對話道:“哎,你有想過想考什么學校嗎?”
“沒想過,不過真要說什么學校,當然是上重點中學啦。”我說
“就你那分數,還上重點?”林正樂嘲諷道。他先是低頭一笑,繼而說道:“你這個算是夢想嗎?還算是個夢?”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沒有話說。
“其實呢,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最近有王偉的消息嗎?”林正樂又道。
“沒有,咦?你們之前不是有一次找過我嗎——就是那個時候我在看電影那次?”。我說。
林正樂這才明白過來:“哦對,我都忘了,我以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王偉似乎是在考藝校了……他這個樣子,就應該去考藝校”。
“是的,我猜這也是他的理想吧。”我對林正樂說:“林正樂,你有什么理想嗎?”
林正樂大笑,“哈哈”二字把周圍乘客有吸引了過來,他說:“你以為我是那種中二病少年,成天沒事談談理想給自己勉勵的嗎?現在這年頭,誰還傻乎乎說要改變世界或者一定要成功之類的,能考好就不錯了”。
之后,我與他便再也沒有說過話,最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無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