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在這個大熱天,我們決定吃火鍋,理由是,有冰淇淋而且還自助。滾燙火鍋,香氣四溢,讓人嘴饞得不行,火鍋店里,人聲鼎沸,火樹銀花,車水馬龍,熙熙攘攘,此情此景,氣氛正好,夾起鍋中菜與肉,蘸了蘸醬,吹上一吹,再慢慢送進口中,別提有多美味。王哥吃得最兇,他的吃相讓我以為有頭豬在我面前進食,不亦樂乎的他吃得好不自在。王哥身形高大,也不算胖,吃起東西來卻像個妖怪,實在是不忍直視。正吃在興頭上,王哥手機鈴聲大作,震得厲害,他停下手中碗筷,怒罵了一句“操,”便掏出手機來。由于火鍋店本身已經吵了個翻天,他還不得不大聲叫道:“喂!喂……又怎么了……我在跟朋友一塊兒吃飯……我知道……知道了……今晚不回去吃飯……對!今天晚點回去,我不是現在就跟你說了嗎?哎呀……”還沒等電話那頭說完,王哥已經把他的手機按掉,結果王哥想掛電話心急,一時沒按中紅色按鈕,結果他一按免提鍵,讓我聽到了電話中那個人的聲音,是媽媽打來的:“你數學作業還沒寫呢!”
待王哥繼續吃飯時,黃保保說:“乖兒子,你數學作業沒寫呢。”
“你TM才乖兒子,爸爸叫你閉嘴。”王哥說。而為了合群,我也總不能不說話,便對王哥說:“王哥,你作業沒寫完就出來了?”很明顯,我就不該在一個不愛學習的人面前談學習。
“王哥不是那種學習的料,他要是能學習,電腦都能懷孕了了。”黃保保插話道。
我對黃保保說:“那你應該也不是那種人吧?”后來我發現突然間的挖苦別人會讓人家感到不快,繼而說道“對不起……當我沒說。”
“哈哈,他哪里不像學習的料,鼠頭鼠腦,一看就機靈聰明,我告訴你韓飛,他是他們學校段前三,沒有第一肯定也是給第一放水的。”王哥笑道。
“操,你學習成績這么好嗎?”我朝著黃保保驚呼道。我以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種從不認真讀書,但成績極好的人,劉海說他們表面看起來吊兒郎當,心不在焉,但其實私底下比誰都認真。
一定是這樣,如劉海所說,黃保保一定是這樣的人。這時黃保保開口對著王哥說道:“咦,王哥,你這朋友還說臟話嗎?”
臟話?我何時說過臟話?
王哥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夾出從火鍋里取出來的肉,嘴里吧唧幾秒后,他悠哉悠哉地伸出了食指,像說評書似地道:“韓飛呀,他還真就不愛學習,但他還真是讀書的那塊料,他跟我一樣,都愛玩電腦,而且也是成天玩兒,但他從來就沒考差過。”
“是,”這會輪到黃保保開始正式介紹自己了:“我不喜歡讀書,但我就是考得不錯。”
“那你上課總有聽一點兒吧。”我說。
“那是自然,我就上課隨便聽聽,從來不做作業,也能考得很好。”
“從來不做作業?”
“從來不做。而且我特別喜歡打架,但我成績好,學校里也不管,就放任我打架了,所以我才認識你王哥,我現在跟他混呢”。黃保保說。
我心想,假的,一定是假的!黃保保繼續說:“有些人讀書都讀成瘋子了,成績還沒有我好,我把我的故事跟他們說,他們還硬是不信,說我騙子,背地里還在好好學習,目的是為了混淆視聽,讓人放松警惕,真是吃錯藥了,他們以為我是這樣學習成績才好的,成績有那么重要嗎?我呸!”。
很多年以后,我漸漸明白,很多人對于學習或者其他方面有一種莫名的天賦,像有人學音樂學美術就是比效率高成效大,類似這樣的人其實很多,而且像黃保保這類人有一個統稱,是謂:腦子好。然而當時我是一定不愿相信一個比我聰明比我優秀的人說的話,加之年輕氣盛,我自然是認為別人在罵我比較笨。換作是誰,都不愿意承認別人比自己聰明吧?
我決定繼續深究下去,我打算向他討教學習方法,此事若成了,這樣我根本就不用再愁學習成績如何,連補習班的費用都省了。后來黃保保告訴我說,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學習學到“骨子”里去的人,那些人就好像古代的皇子爭皇位樣,不爭到個你死我活,搶到第一名第二名那個位置誓不罷休。皇宮里栽贓陷害的事情頻頻發生,而學校傷天害理的事情肯定不會發生的,所以它變成了幾個人相互排擠對方,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兩個學生相對走來,互看一眼,充滿仇恨與鄙視的“哼”一聲后便各自離去。
黃保保繼續說,他之所以愛打架,是因為看不慣學校里的人所以才去打架。豈料,他打的人中,也有一些在校勢力比較大,所以他找到王哥并投奔之,王哥也挺會照顧人,黃保保有什么事也出手相助,于是他倆便激情地闖蕩于校內校外。這些故事,我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自然而然是黃保保是如何學習的,我向他提及關于數學的學習方法時,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詳裝文藝道:
“數學這種東西,就好像個土肥圓,可有人就是喜歡土肥圓,至于你,愛上不上吧”。
行走在路上,行道樹旁邊立著路燈,燈光驟亮,把黃保保身上的校服照著更加明顯了。王哥叫我們等他一會,他想去買包煙。
他才初三就學會了抽煙,這到以后得多大煙癮?
待他回來以后,他把煙也遞給了我與黃保保一根,我與他都不會抽煙,并且本身對抽煙也反感得要命,于是斷然拒絕了王哥的盛情款待,王哥似話里有話,壞笑道:“煙和酒,你們早晚都會碰的。”說完便自己抽起煙來,津津有味。后來我發現,他所謂的抽煙,無非把煙含在嘴里,轱轆兩圈再吐出來,根本談不上抽。
不知道為什么,見到王哥突出的煙,讓我突然很想念蘇洛,她此時應該在非常努力地看書學習吧?想到這里,王哥突然問起我與黃保保道:“你們知道,有個人叫蘇洛嗎?”
我呵呵對自己苦笑了一番,林子大了當真什么鳥人都有,
“叫蘇洛的人多的去了”。黃保保說,我被王哥的問題驚呆了,我才剛想到她,卻已經有個人在問及她的事情來了,我怎么能說我認識蘇洛,萬一說出去,王哥叫我介紹給他,我豈不是更加尷尬,再者說,我把這個世界比喻成一個化糞池的話,那王哥在我眼里也與幼蛆無異,好臟好臟,我不會讓他接近蘇洛的!但在此之前,我決定靜觀其變,只要我不說話,事情應該扯不到我身上來。
“對了韓飛,蘇洛是跟你一個學校的吧?”王哥說。
我的表情木訥呢,正想撒謊說不知,豈料黃保保先說話:“別問他了,他哪兒知道,再說知道也不會跟你說”。
我對王哥送去了一臉尷尬的苦笑。
王哥看了看黃保保,忽然眼神一亮,瞳孔放大了些,趕忙說道:“哎呀,對,你跟她以前是同學呀,我才想起來,有什么事兒該問你呀”。
我未敢做太大動靜,只是用余光用力地掃視著黃保保,想不到他居然是個關鍵人物,而且成績好不說,也與蘇洛有交集。也許我可以通過黃保保,拉近與蘇洛的距離……
我見王哥剛想詢問些什么,只聽見旁邊有一處地方,紅光四起,不知不覺中人聲也開始嘈雜起來,不時有人從我們面前跑過,我們朝人多的地方看去,原來是某處房子著火,王哥決定“看看去”。來到事發當地,我們站在離著火的房子不遠處,看著這一獨特“景觀”,心中不免感嘆。王哥與我倆說:“其實,這火燒起來的樣子,還是挺漂亮的,你們說呢?”
黃保保隨后說道:“是,可惜這火很快就要蔓延到別幢的房子里了”。
“那可沒辦法,我們還是看幾分鐘走吧,我們也幫不了什么忙,況且消防隊大概也快來了”。王哥說。
我聽著這眼前兩人的對話,心中總有說不出的幾分奇怪,正常人不都該想著去救火嗎?怎么他倆還好意思看起熱鬧來了?我又突然覺察到,來這兒看熱鬧的,不只我們三個人。有兩位姑娘,大概也二十出頭,似乎是聽到我們說話,便一同皺起眉頭打量起我們三人來。然后十分厭惡地走開了,直到她們走到另一個地方,我才發現,我們周圍的人都走光了,都走到離我們遠遠兒的地方湊起熱鬧來。
火勢漸猛,連我的臉上都感受到了一種明顯的灼熱,王哥也感受到了,他用手揉了揉臉,對我們說到“走吧”。
我聽著王哥繼續說:“剛才那一群人,還很嫌棄咱們呢,最后還不是依舊在湊熱鬧,“媽的,當****還想立牌坊。”
黃保保接過話茬道:“就是,不就想法不一樣嗎?我最看不慣那些假清高的人,所以他們一般在我面前都死得很慘。”
我見二人說話如此激烈,且充滿了惡意,便安撫他們道:“哎呀,你們也別這么說,我們也想去幫助別人,可愛莫能助嘛,只能眼看著火燒的場面寄于關懷了”。
正行走說話間,有四五個人,連蹦帶跳走在我們前面,他們歡呼雀躍,排頭那個說:“我剛剛從那里撿到了一百塊,一百塊我這幾天吃飯都不用愁了”。另一個人更狂妄的口氣說:“我剛剛沖進房子里邊兒拿了兩百五十,不服來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