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中考到來的時日已經不多,王哥依舊會在某一個星期內找個一兩天叫我出去玩,我并沒有拒絕他的邀請,可以說是一次都沒有,可能我不太會拒絕別人,我總是不喜歡因為一句話而傷害到別人,誠然我亦不喜歡別人來傷害我。中考大限將至,它像一場天災一般,讓班級里所有學生都開始誠恐不安起來。人心惶惶這個詞在這時形容更不為過,但就是在這么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我的生活中少了林正樂這么一個朋友,雖說我與他同桌,但已經極少講話,更不用再說放學后會一起回家了,重復了三年的舉動,即便是大人都會慢慢將其演變成一種習慣,說實話,我確實不太習慣一個人坐公交車。朋友這種東西,關系開始矛盾起來,連打個招呼都覺得惡心,林正樂與我見面便不打招呼,從眼神起初的會意一番到轉移視線,也足以證明,他與我不再像以前關系那么鐵了。
再說說王偉吧,王偉起初便在班里不怎么說話,故他起初便沒什么朋友,現在林正樂不知什么原因,從我們三個人的群體里退出,所以這讓王偉的朋友圈又是縮小了不少。不過王偉可不像林正樂,我依然與他保持聯系。可他明明已經藝考完畢,卻還騙老師說要去校外上課,可上完課,他都可以不用來學校了——他總是早上出校門,快放學了才回來,來到學校椅子沒坐暖就下課了,如此折騰,不如不來。
到最后,王偉因人不在的關系,與我聯系也少了,我又不是他親戚,打電話什么的就是多余,倘若以后有空再與他聊天暢談,他口中所講的事情,大多關于音樂,我聽不懂的太多,也只能邊聽邊點頭,應聲附和幾句?!安皇且宦啡恕边@個評論是林正樂下的,我也差點跟他想到一塊去。
這都怎么了?我們怎么了?
對了!還有蘇洛,我與蘇洛是從來不說話的,都是從那次表白之后開始的。故我想了解她只能通過其他人的方式,可我畢竟只是知道她過去的故事,沉浸在過去,是不會有進步的,因此,我與蘇洛的關系便一次也沒有進步。而初中都快畢業了,我與蘇洛應該已再無可能,我只求老天可以發個慈悲讓我與蘇洛一個學校,這樣我應該會有些許機會,但想來蘇洛成績與我的成績相差雖不大,但差幾分很可能就是兩個學校,我的成績時好時壞,怎么算已與蘇洛無緣,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用再多想了。
也好,從一開始,我便是孤身一人,我本身就是一個可憐巴巴的人,只不過有一些人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一段美好回憶。這些人有一個專有名詞,我們稱之為,生命的過客。
可是這些過客與我認識了多年。我真的不愿意讓他消失,或讓他們不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中考前一天,也是我初中讀書生涯的最后一天,這一天連空氣都莫名有些凝重,且班里同學們并沒有什么依依不舍的舉動。那一天我盯著蘇洛看了好久,這樣的背影我得多看上幾眼,我怕那張每天都會讓我夢回縈繞的笑臉,會隨著畢業和時間的推移,在我腦海里漸漸消失。劉海在她最后一節課上說著我們考試前最后的考試須知,他講得非常多,可我只記得他說過“保持一顆平常心”,還說道:“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別在陰溝里翻船。”
在我看來,翻船不可怕,可怕的是船永遠找不到正確的方向,那一點點接近死亡的絕望,才是最為痛苦的。我看著劉海的樣子出了神,我幻想有一天,我們會在一條街上相見,他問我現在學習怎么樣,那時我一定會告訴他:
“不是清華大學的不要跟我說話。”
放學鈴聲響起,劉海宣布下課,這也標志著我九年義務教育的終結。教室里又像以往一般嘩然的樣子,有的同學見畢業了,把沒有用的書本都丟在了教室——這是他們唯一減負的一天了。我仔細環顧了四周,我不斷告訴自己,“終于要畢業了,再見了?!庇|景生情,我眼眶偷偷濕潤起來,我的目光聚焦到了王偉身上,是王偉座位上,王偉在今天借上課之由逃了學,他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我聽說他的與我的考場不在同一個地方,所以仔細思量起來,我與他“最后一次”見面也不知是從何處算了,林正樂已經自顧自走了回家,蘇洛今天輪到她值日,這樣讓我有理由再在這個教室多待一會兒??粗K洛的身影,她似語非語,像是泛著一些微光,宛若馨聲動人,讓我不忍心再想起以后會見不到她這樣的消息。
我始終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緣分之說的。而我與她的緣分,一定是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緣分。
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兩分鐘,便回了家。
第二天,我去看了看自己的考場,非常遺憾,沒有人與我同一個考場,可我轉念一想,即便是一個考場,也沒什么用,我不愿偷看別人答案,別人肯定會抄比我成績還好的人的答案。不想太多,索性,我出了考場,正行走間,我的手機又開始嗡嗡震起來,王哥的手機號又一次出現在我的手機屏幕上,他來找我無非也就一件事:
“韓飛,出來玩兒??!”
我:哥呀,明天就考試了,還玩兒?
王哥:你也去考試,阿保也去考試了,難道就我一個人了嗎?哎,阿飛,你就來吧,老地方集合呀。
我: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去,明天就考試了,真不敢去呀!
王哥:只有一天,你少復習幾句你分數會掉下來嗎?你又不是那一兩分就是重點普高的差別,少了幾分沒事,多個幾分更沒事呀,你就來吧。
我:真來不了呀!
王哥:我知道你緊張,但你現在緊張過來了,該是放松一下的時候了,你復習多了,現在加上情緒波動,可能會忘得更大。
我:是嗎?不過,我真不想來。
王哥:別不識抬舉。
我:不去……
王哥:去不去?
我:不去。
王哥:到底去不去,一句話。
我:不去!
王哥:我今天叫了一個女生。
我:不去……
王哥:就是上次我說的,蘇洛,你們學校的。
我:我靠!
網吧里敲擊聲如雨,適逢天氣炎熱空調還不給面子,所以王哥玩到大汗淋漓,但他手中的鼠標,依舊未停止移動,汗如雨下的他渾身散發著一種像沼氣一般的汗臭。熏得我數次屏住呼吸,王哥卻毫不在意地玩著他的電腦游戲,他的屏幕里畫面五彩斑斕,華麗地像放著煙花,這樣的煙花,時不時會在王哥的一聲“******媽”之后,開放得更強,誰都看得出來,王哥是打算放大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