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在放學前,把今天作業公布了一遍,這作業與以前一樣,還是那么多,她在臨走前特意強調,王偉要好好寫作業,王偉隨口答應了一聲,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他的心思八成都放在了Wind樂隊上,學習對于她而言,根本連壞了的吉他撥片都不如。當一個人不喜歡什么東西,會連與那個東西有關的事都一起討厭。
同樣的,王偉不喜歡劉海,就像蘇洛不喜歡我。
今天輪到我做值日,我突然回想以前的事情來,好像在不久前,我還只有桌子般高矮,我做著值日,卻因為想看動畫片,而逃走,最后我發現是一位同學告的密,迄今為止,我一直不知道那位告密者叫什么名學,也許他曾經讓我記住過他的名字,只不過有一天,我忘記罷了,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孩子,現在,我也希望我是個孩子,這樣我就會把蘇洛給我的痛苦轉移到父母或其他的痛苦上。無論什么都很痛,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喜歡的人帶給我的痛會那么大,我還在回想那個晚上,蘇洛發短信拒絕我的畫面,欲哭無淚。
哭與不哭都有那無法言表的苦,我以為哭能讓自己好受點,后來我才發現,我不僅哭不出來,我卻要繼續寫完作業然后重新面對第二天,人生最無奈的事,莫過于無論如何受傷,都得好好過活。
做完值日后,我打算前往排練室,王偉在上午便說好要排練,值日已經耽誤我不少時間,王偉最不喜歡人遲到,我雖情有可原,但被人等確實不太好。我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趕往排練室,我的頭低得像個駝背的老頭,人人跑步都是抬頭往前看,我卻不知為什么愛低頭,大概是我猜我的靈魂在無意識控制我,并告訴我,低頭是為了不讓自己接受一切,就像不接受蘇洛拒絕我的現實,而當我有天真的抬起了頭,也許會有便好的現實出現。然而我抬起了頭迎接我的,不是別人,正是給我痛苦的蘇洛——
我看到她了,我與她擦肩而過,但我相信她也看到了我,她與潘奇在一起,潘奇沒有理我,蘇洛也沒有。蘇洛一定也看到了我,沒錯的,我不斷的告訴自己,而她卻什么反應也沒有,只是她頭一轉,擦肩而過之際,我看到她把視線朝我的另一邊轉移了,另外什么多余的動作也沒有,看起來,像不經意做的。
低頭不見,抬頭見,抬頭見了,不如不見。她走遠了,我也走遠了……
來到排練室,王偉林正樂一干人等已經坐在地上休息,只有鍵盤手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把玩著手機。王偉見我來,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后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起來打起精神繼續排練,然后他對我說道:“怎么樣?還吃得消嗎?”
“沒事兒,掃地又不是用嘴掃!”我說。
“是嗎?我以為你是用舌頭舔的呢,”言畢,王偉自顧自笑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包括林正樂,林正樂這個時候應該幫我說一句話了吧?為什么他也跟著一塊嘲笑我?怎么我沒有招誰惹誰,還有人平白無故調侃我?
后來,我轉念想,他們都不是故意的,為何我要斤斤計較,索性作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事沒事,好好排練便是。
因為太過專注于排練,時光流逝,我們排練到了很晚,晚到有人打電話給隊員,鈴響,接電話的是貝斯手,毫無疑問打電話的,十之八九是潘奇。后來貝斯手與鍵盤手先行回了家,排練室里像幾個月前一樣,只剩下了我與****二人,那個時候還有語文老師王老師時不時來探班,現在時過境遷,再也不會出現王老師的依人身姿了,那些從她口中說出來的看似無關緊要卻聽來讓人爽的話也聽不著了,想到這里,我不免心中一酸。
王偉提議去吃頓飯,當作是給Wind樂隊時隔多月的首聚接風洗塵。再來飯館,點了小菜,我們邊吃邊聊起來,林正樂首先發話:“王偉,我還忘記問你,這幾個月你都消失去哪兒了?連讀書都不讀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那次肉的事情你忘嗎?與蘇洛潘奇一塊兒吃飯的那次。”王偉說。
提到蘇洛,我不免心中一陣刀絞痛苦,難受?難受!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瞧我這腦子。記得東西太多,都把這個事情忘記了。”林正樂恍然大悟繼而說道。“好吧,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這里有一個人在心痛呢,再說下去,估計飯都從眼睛里哭出來了。”林正樂的話中帶著些嘲諷與同情,我不說話,只是聽聽。
王偉咽下一口飯后,繼而說道:“對了,再過幾周,有排節目,元旦匯演,學校的。”
林正樂笑道:“好了,別提醒了,我們沒忘。”說完他卻又皺了皺眉頭,說:“可惜,王老師不在了,要不然樂隊有演出她會很高興的,Wind樂隊都是她創辦的呢……”他說完便夾起一口飯吞了下去,囫圇吞棗。
“聽你說得好像王老師死了似的,王老師現在在別的地方做老師呢?”王偉說。
“是嗎?那是我們這里不好?讓她要去別的地方。”我說。
“我也不知道,她現在應該是沒有以前那么輕松了,老師也分高低級。”王偉說。
“那她到底發生了什么?”林正樂問。
“跟韓飛想的一樣,她的男友不知是跟她分手了也不知是去世了,反正,王老師是沒有多少錢了。”
“什么意思?王老師有沒有錢跟她男友有什么關系?”我問。
“哎呀,好好吃飯吧,很多事情心知肚明就好,說話說得太白,也會遭人嫌棄的,”林正樂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哎,王老師走了,也真是可惜,沒有人給我們陳詞激昂地說教了。”我挽惜道。
林正樂接過話道:“她的想法,推陳出新,革故鼎新,多有創造性。果真,人的意識具有主觀能動性,人呀!可以能動地認識并發展規律,并且能夠改變條件或創作條件,限制某些規律發生破壞作用的范圍,變害為利……”
“學習上的東西,就不要帶到我們中間來了,這樣我會惡心的。”王偉嚴肅道。
我暗想:林正樂這家伙竟然把高中政治都預習了,這該有多好學?
王偉突然插話道:“王老師那一套話雖有點兒道理但是很憤青呢,像憤青一樣當出頭鳥,都要吃點苦頭的,你們以為王老師的‘為所欲為’,在學校里不羈放縱愛自由,是不要本錢的嗎?。”
林正樂唏噓道:“是,人人都不想這么活,可是人人卻也都怕死啊,可是錢能保不死……看來王老師的前男友很有錢呀。”
“不,也許是前男友的爸爸很有錢。”王偉說完哈哈大笑。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知他們兩個人在交流什么,有說有笑的,自己還未成年卻都像打著官腔般說話了,不免了讓旁邊吃飯的大人笑話。不過我不在乎,因為聊得是他們,笑不到我身上,我想的是蘇洛,我多希望她能像上次一樣再次出現,可惜人并非時時都能夢想成真,也許是我不夠好,也許是我長得太丑,也許是我做得還不夠?我應該還要主動一點兒?或者要再一次讓蘇洛明白我對她的喜歡,萬一她是在考驗我呢?我怎么可以這么快便垂頭喪氣呢!我還記得初識蘇洛,我似乎還在公交車上對她說“我不會放棄”的話,男子漢一諾千金,怎么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我在堅定信心地想著;林正樂與王偉對話著:
“王偉,聽你說話,好像你跟王老師很熟呀?”林正樂說。
“那可不,Wind樂隊都是她給我幫助建立的,我和她能不熟嗎?”
“你除了做音樂外,就不干別的了?”
“沒有了,樂隊是我的全部了。”
“你不怕失去樂隊嗎?而且我們早晚……”
“人沒有再找便是,只是朋友情誼再也找不回來了。朋友這東西,我見得太多,已經倦了。可惜我遇見過這么多人連一個好朋友都沒有。”
“相信別人這種事,是要蒙著眼睛干的。”林正樂接過話茬道。可是王偉在我們這兩個朋友面前嫌棄朋友這個詞,難道不覺得尷尬?林正樂居然還應和著王偉。
王偉他看了看我說:“韓飛在干什么呢?發什么呆呢?”
“沒事,讓他單相思一會兒,人就是這樣,抱有希望幻想,才不會滅絕的。”林正樂道。
過了幾天,我打算給蘇洛寫詩,因為書本上的故事情節里,都是寫詩表達愛意,加上蘇洛似乎看過很多書,所以我的良苦用心,她肯定能理解。后來我才發現,我的腦袋沒有詩詞創作的概念,到現在我所知道的詩句,也只是平時里開玩笑用,更別提自己的創作詩句。正當我愁眉苦臉之際,林正樂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沒有什么要緊事,只是朋友間平時嘮嗑行為,而林正樂平時里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是晚上,他在與我閑談散講過后,終于進入了正題,他告訴我,他報了一個培訓班,想借此來提升自己的學習成績,他來打電話找我的原因,是他想找我一起。
因為林正樂從小便與我熟識,且家住得離我家很近,難免會讓我父母認識,我將此事說給了父親,父親一聽有林正樂這么一個在他眼中低調乖巧的人與我相伴,便放心了此事,同意了我的培訓班提議。貌似父親原先便有讓我去補習班的打算,無奈也不知為何,他沒有說出口,應該是覺得我太累,先前那會兒,我的成績上升,便有他現在的優待。
我因為當時記錄王老師與劉海說的話,無心插柳地,便讓學習成績提升。而成績一提升,得到的便是老師的表揚,與父母無微不至的關心,精神和物質生活的提高堪比我國經濟的騰飛,皆大歡喜。
便是因為學習成績的提高,可以有這么多好處,所以人人才會拼命想去追逐好成績,中國學生的學習觀念,大抵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