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決定在一年中協助父親考中舉人,自己不能明著教授父親,只能以學生的身份求教父親,以此來提高父親學識的程度。
張居正打定主意之后,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
計劃的第一步那便表明自己要學習了,學習自然是要進私塾,私塾是個什么地方?張居正清楚得很,在那里讓自己陪著一幫小屁孩搖頭擺尾的念論語,那打死也要不得。
張居正要求爺爺給請個先生,把先生請到家單獨教授自己。
自己的父親當年可沒有這等待遇,自己的父親,叔叔們都是從私塾中挨著先生戒尺熬過來的。
第二步那便是跟著父親一起讀書,跟父親一起讀書那才能名正言順的幫助父親。
第三步自然是根據考官的喜好協助父親擬定文章,有了好文章一切都不愁。
有了計劃,那便是要進行實施。
三歲的張居正因為常年打太極拳的緣故,個頭超過了一般五歲年齡的小孩,身體壯實的像頭小牛,張鎮每日在遼王府便與其他護衛夸贊自己的孫子。
有了盼頭,那便心氣高了,張鎮每日回家都要先看看中意的大孫子。
張居正有幾個表弟,不過都是一些抹著鼻涕只知道玩耍的孩童,擁有豐富閱歷的張居正哪里會有什么閑心陪著小孩子玩鬧。
“孫兒,孫兒,來拜見先生了!這可是咱們江陵有名的先生!”張居正自屋中便聽到了爺爺的喊聲。
張居正連忙迎出門去,見爺爺身邊有一個胡須花白的老者,這老者面目和善,手中拄著一把槐木手杖,越看越覺眼熟。
“還不拜見先生!”張鎮看著孫兒怔怔的盯著張老連忙出言提醒,前幾日孫子白圭要識字,張鎮笑得合不攏嘴,以往讓他認字都不肯,現在竟然主動要求學習,那自然虧待不了,張鎮準備花重金在江陵聘請老師,弄得風風火火。
今日正值張鎮當差,一老者從遼王府中走出,張鎮不認識這老者,不過是遼王的客人必定不能小事。
老者從門前走過,張鎮并不為意,誰知老者又反折回來,再次從張鎮面前走過,張鎮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依然沒有理會。
老者走過門,再次反折,張鎮疑惑了上前詢問,老者道:“我三次從你面前走過,你方才詢問,當真是不盡忠職守。”
張鎮羞愧,誰知老者卻哈哈一笑,原來老者只不過是想戲耍他一下,不過笑過之后又是皺起眉頭,嘆了口氣,與方才大笑表情判若兩人。
張鎮疑惑詢問,老者道:“若是唐寅還在,定于我一同大笑,現在卻留下我一人,可悲,可悲!”
老者與張鎮相談甚歡,耳聞張鎮的孫子要請先生,立刻決定跟著張鎮去看看張鎮夸成神童的張白圭。
“先生在上,受弟子一拜!”張居正此刻已經認出了眼前之人,這人分明就是唐代大書法家張靈,張靈雖然沒有什么名氣,但是書法與繪畫那是一絕,唐伯虎號稱江南四大才子,但依然敬張靈,而張靈也自稱“狂生”,現在唐伯虎已經逝世,江南四大才子其他三位也紛紛病故,有些名氣的只剩下了“狂生”一人
老者正正身子一柱拐杖道:“我什么時候收你為弟子了?”
“先生既然跟隨家祖前來,若不是收我為徒?那是因何而來?”張居正反問道。
張靈搖頭道:“我只是想來看看這江陵神童到底有沒有旁人吹得那樣神乎其神!”
“那先生要失望了,因為我并不是什么神童!只不過早智而已!”張居正這是實話實說,不過也正是這句話,引起了張靈的興趣。
“好一個早智,你早智到什么程度?”張靈將拐杖挪了一下,走到張居正面前。
“若先生不收我為徒,如何知道我早智到什么程度?”張居正說完,張靈大笑道:“竟讓你把我繞了進去,不虧自稱早智。”張靈這次是真有心收張居正為徒。
張居正雖然沒打算跟張靈學什么知識,但是如果張靈是自己的老師,那么自己旁敲側擊一下父親,那別人也會認為是張靈所為,自己協助父親中舉,那么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張居正行了師禮,正式拜入張靈門下。
張鎮立刻命下人收拾出一間書房,專門供張靈教授張居正。
張靈好不推脫,剛剛收了張居正為弟子便要開始傳授,張鎮原本要擺上酒席為張靈洗塵,但張靈擺擺手推掉了。
進入書房后,張靈便坐在了學生的位置上,張居正不解問道:“先生為何坐在學生位置?”
張靈道:“我喜歡坐在這里,你便坐在老師的位置上吧!”張居正感覺張靈這個老師真怪,哪里有老師坐在下面,學生坐在上面的道理?
“老師還是坐在這里吧。”張居正雖然有兩世的記憶,但還是不敢坐在老師的位置上。
“我讓你坐在那里是有目的的!”張靈說完,已經將拐杖擺放在桌子一側,拿出三字經,自顧的讀了起來。
張居正沒有辦法,他不敢坐在老師的位置上,只能站著。
張居正跟隨張靈念著三字經,只是通讀,并沒有解釋,并且對于張居正來說,也不需要解釋。
偏偏這時,父親張文明歸來,一眼看到張居正站在老師的位置上,對于父親這個傳統的儒家學子,這是對先生的大不敬。
立刻拿起戒尺怒氣沖沖的闖進了書房!
“你!給我下來!”張文明一聲爆喝,打斷了讀書聲,張靈抬起眼皮,并未說話。
父親已經沖到了張居正的面前,戒尺高高的舉起。
這時,坐在學生位的張靈咳嗽一聲,語氣緩慢的說道:“不要怪他,是我讓他坐在那里的!”
“這如何使得!”張文明放下了戒尺,搖頭說道。
“這如何使不得?我只不過是讓他專心讀書罷了,若是讓他坐在學生位,他未必會想現在一樣認真!”張靈說完,張居正不由得佩服起來。
張靈這個老師真是個好老師,而且方法獨特,獨辟蹊徑,張居正從來沒有想過用這種方法教育學生,但是張靈卻想到了。
“這……這還是使不得!”張文明秉著儒家思想,尊師重教,搖頭說道。
“先生是我!”張靈豁然站起。
父親見這個年逾六旬的老者面帶怒氣,不再多說,悄然退出書房,先生的地位是很高的,即便是自己兒子的老師,也應該尊敬。
“接著讀!”張靈說道。
三字經有一千一百四十五個字,但是僅僅這一千一百四十五個字,便念了一個時辰。
念完之后,張靈緩緩的站起身,走到張居正的面前道:“一個時辰后,我要聽你的講解!”
張居正呆立當場,這是什么教學方法?若是自己沒有前世的閱歷,如何講解?這到底是個什么教學方法?
張靈看到了張居正吃驚的樣子,不以為然的說道:“這些字的意義本來就是人們編出來的,為什么你不能自己編出來一個?”
這話如果讓父親聽到,定然要搖頭說:“這些字的意義是自古傳下來的,凡人如何可以私自篡改。”
即便是擁有后世記憶的張居正依然感到震驚,因為張靈所說之話,所用的辦法太超時代了。
張靈命張居正一個時辰后翻譯三字經,教學方法奇特,若是其他私塾老師那便是讓其讀個千遍百遍,古人有句話便是讀書萬卷始通神,那意思便是讀得次數多了也便知道其中的意思,張靈的教學方法還真是前無古人。
休息的時間里,張靈鋪開宣紙,拿起畫筆,閉起了眼睛。
張居正走到張靈身后,靜靜的看著,老師這是要作畫了,張靈的畫鋒是很犀利的,而且傳世不多,及其珍貴。
此刻有幸看到老師作畫,有些按捺不住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