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鼓畢,招魂幡引了三魂,十萬尸軍薄霧中挪了窩,身子骨上油光泛發,雖然沒活,可看著干癟下的肌肉也有了彈性一樣,要說不怕,那就是給活活抽死也沒人相信。現在這二通鼓了,照喬以沫臨摹神學教授聽來的說法,該是六魄正了位。
我打小走南闖北,正兒八經學問不行,可招搖拐騙倒是見識了八九分。要說江湖術士也有瞧過幾個,雖然假的居多,但那張口閉口的也都是搬著古籍上來的。自然也就知道,這魄又稱命魂,聽說以來就該是七位,道教經義上分為尸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主的是人的行動,體魄,思想。
不過喬以沫說來,二通鼓只能引來六魄,還有余下的一魄給排除了。而恰好那魄,主的便是靈識。我心想要是一群沒有思想的尸體會是什么,行尸走肉?朝著石截臺子下看去,也不知是否看錯,感覺那密密麻麻的尸陣里頭顱攢動了一番。只怪火折子光線不行,心中剛這么作想,就瞧見兩壁粘附著的那些磷光忽明忽暗。突然像蟲子一般,緩緩的向幾個位置聚了過去。
不一會就感覺眼前一亮,火折子的弱光瞬間被吞沒。等那散光消失,就瞧見兩邊石壁的半空鑿造著七八處凹洞,磷光聚去的位置,點燃了凹洞內存放著的一甕甕燈缸。只是這燈缸的焰心煞是詭異,藍綠相間,跟著鬼火一般。
光線莫名的來了,我就聞得下方齊唰唰的幾聲。又探了一眼,這會說看通透那也差得不遠。我對著的位置還是假巴錫掉下去的那處,可此時那貫穿在長矛上的身子消失了。我咽了口唾沫,看著假巴錫掉落邊上的那十幾具古尸,眼下它們尸手一份,我分明的瞧見半截手臂裹上的熟悉碎布子。更令我膽寒的,是我瞧著的時候,下頭那些尸身突然間仰起了頭顱,從我這處看著,好像就是拿眼窟窿對著我。
離得雖遠,可我還就覺得一陣頭皮發麻,一身白毛汗從上到下給我淋了一遍。這心下當想,原來我這就是給嫩的,要換哪個前輩聽這落了處風水五不葬兇穴,這不給刀架著脖子也沒啥人樂意下來。死人翻身這么趟事,以往就該是信口說笑。
“壞了。”我這才記起喬學文和喬以沫還在地穴下面,翻頭想招呼大寶,卻見著他早已繞到矮臺之下。此時,他已將那藤梯丟到了下面。一會后,就見兩番人影向上爬來,眼看就要到了矮臺,可藤梯突然間左右搖晃得厲害。想是下面被什么扯住了,要是手沒抓緊一不小心就得給顛下去。這時兩人剛上矮臺,下面忽地一聲,那藤梯挨著的位置斷下了半截。
我見有驚無險,松了一口氣,說:“先呆上一陣,下面要是見不到生氣,肯定不一會就得又給恢復。
大寶一聽,要有辮子都得給立起來,擺著手說:“這怎么行,你剛是沒看,下面都炸鍋了。這科學都解釋不了的現象,我們還是別冒這個險。”
喬學文剛才置身其中,沒人比他感受深刻,真要讓他在回身一趟,那哪來的兩副膽子。只是這眼下呆在石截臺子上也不能長久不是,沒了主意,便問道:“要不然還能怎么的。”
大寶指著上頭,對著我說:“六子,你剛就沒瞧見,那冥鼓后面的旗桿下,有著一處掏空的石壁道子。”
照著大寶說的,果然在旗桿下發現了一處通道。往里進了幾步,腳下便是絆到了兩根手腕粗的銅結索鏈。在索鏈開始不遠,大寶哈哈笑了兩聲,說:“你們看,這還有輛車來著,看來后面是條活路。”
一尊掏空的青銅,四面銘文雕篆,要不是腳下附著四個圓輪,我還真看不出這就是所謂的車來著。
喬以沫靠了過去,往那掏空的地方瞧了一陣,問大寶:“你確定這能坐人?”
大寶拍了一拍那件青銅,說:“你可別小看這個,要我說,這東西和我們現下煤礦工業的翻斗式礦車一個意思。”
喬學文拉了兩把銅輪下的索結,見動也不動,拿著火折身子往后探去,可黑暗后還是黑暗,便問:“這后邊通向哪?還有,這東西得怎么用?”
見大寶得瑟了起來,我這才記起,好像他輟學以后就被小寶叔送去挖了老半年黑煤塊,要說這東西和礦車一般,那他肯定得會上一些。
“后面是哪就難說了,可我就不信這些西夏人會閑得蛋疼,倒騰這個做裝飾用。還是說,你們寧愿繞回去穿行在下面那些活尸堆里?”
大寶說話間已是翻進了青銅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