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站在棺邊上,瞧著這滿棺的金銀財寶,只能看著不能拿,心里難免幾分癢癢,聽說九爺爺要拿這金匱鐵盒,手作勢就要伸去,口中說:“還鎖具呢,就這么個小物件,我一使力就得給它掰成兩半。”
“甩出”九爺爺算準了大寶肯定按捺不住,手面一撥,將大寶還在半空的手給輕抽了一記,才說:“你就蠻以為這些是豆腐渣黏的么,要是你手勁都能掰開,那還要這盒子做什么。”
大寶想了一想,也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可這手里頭不還有家伙么,不愁打不開,直接拿就是,繞不住這么多彎彎。
我這才根據書面的資料說到:“這金匱鐵盒可不一般,它的鎖和盒子是一體的,整個本身就是一道機關,要是沒能有鎖具打開,無論你采取任意一種辦法,只要盒子口一開,里頭的機關都定當毀了裝載的器物。”
大寶饒了饒頭,有些心急火燎,罵道:“他娘的,那現在咋辦,東西就在眼前不是,咱們也拿不定那開鎖的物件有沒被這老粽子給弄丟了。”
九爺爺說:“既然這金匱鐵盒被苗子視為珍貴之物抱握手中,那開鎖的器件當也在這梓棺之中。”
大寶聽了,心說這苗子不是脫了褲子放屁么,多此一舉,鑰匙插著等爺來開不好,非得藏起來躲貓貓,心念間上半身探了些許,手往珠寶層里一面撥弄,找起這鐵盒的鑰匙來。
九爺爺看大寶鬧騰得歡,心知就那一口棺材里的珠寶,要是真藏了把鑰匙也得找上半天,何況這鑰匙還不可能在這珠寶之中。
“好了,好了。”九爺爺止住了大寶的瞎摸亂翻,說:“這古時候的高官皇族下棺材,稱作入殮,不過這入殮里又有大殮小殮之別。所謂大殮,說的是下墓室,而小殮,則是進棺材,這梓棺底下金絲褥子要是鋪好了,尸身下了,那就得按著墓主身前的喜好擺放周邊的物件,貴重的先說,這口里得有玉唅,手中得持玉握,而且根據古人信仰的金玉在九竅,魂魄留身不腐說法,這眼,耳,口,鼻,后大門,生殖器都得塞物件。邊上擺置的那些,又已經是次一等了,既然這金匱重要,那這鑰匙肯定也得在這墓主身上。”
大寶出聲叫苦,想這老頭兒早就知道鑰匙該藏在哪,卻還故賣關子,讓自己瞎忙活了一陣。看著九爺爺,有些不岔的說:“我知道,您老接下去肯定是得演出棺內三摸,摸頭,摸襠,摸兩腋么。”
九爺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還真是。”,而后從身上取出一條極細的黑色蛇纏股繩系在了自己的胸前。
九爺爺手里這東西我見過,晾在箱子底有一二十年沒動,算起來也是個老物件。可不要以為這只是條簡單的舊麻繩,要算起來,這老繩子俗稱“困尸索”,浸泡過能驅邪的黑墨汁,所以外頭看上去滲著黑。九爺爺手里這條還特別講究,聽他說,這蛇纏股繩,用了八十一條成年青蛇的蛇筋混夾編織,柔韌和承重都是困尸索里的精品。
系好了以后,九爺爺一手撐住梓棺,整個人往棺里頭躍了進去,腳踏在金石珠寶上,半騎乘的橫跨在尸身腰間,臉色未有的嚴肅,手里頭,把之前備好的另一頭蛇纏股繩套拴在了尸身的脖子上。這種捆綁手法,就是為了讓尸身立起來之后,能在水平線上矮自己一個個頭,方便褪下尸身上的衣物。有些許說法上,也說是倒斗的人不能正面讓墓主看到自身的臉,要不然,就會陰氣纏身,而且口鼻相對時,要是過了陽氣,不腐尸身指不定就得詐尸。所以這困尸索這么個用法,也正好還能夠避免了墓主尸臉和倒斗人的照面。
大寶看著九爺爺手上動作不斷,帶動著身形,腳下踩得那些珠寶玉石一陣咯咯作響,心中直呼作踐糟蹋,心里流著淚,就跟那些珠寶玉器已經認了他這個主似的,一臉舍不得像。
我之前雖然一直是身在古玩倒騰這一塊,可是身邊少不了倒斗的人,否說老早的,當下的,都得有些交情。我清楚這行流派越是正統,信仰就越多,繁規瑣矩也越是講究,出不得一丁點差錯,臨近寶藏才栽了道的人不少,都是出在心生大意之上。
九爺爺這時身子壓在上空,影子晃動,蓋住了原本不亮的燭光,我回頭看向棺材內,偶爾一瞬,那片暗淡之中,我發現冕服之內的尸身臉頰抽動了幾下。
“等等”我驚慌失措之下不由喊了一聲,手搭在九爺爺就要作勢起尸的肩上,射燈拿近又照了一番。這下清楚之中,就見梓棺之內,原本尸身有些老皺赫黃的膚色竟然變得絲絲泛綠,國字方臉上都開始長出了白毛。
“怎么?”九爺爺感受到我手里抓拽的緊張,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