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去做了,而且真的做到了。”
“唉,就不能讓我好好歇一會嗎?”
“唔。我倒是也希望先生能好好休息,可你還是來了,那我也不得不來了。”
“看你的表情……很驚訝?呵,不妨說說感覺如何吧?”
“嗯……”
……
最初,是一點赤潔而圣白的光點,緊接著光點化成了線條,那黑邃的穹頂也好似被這線條劃開了一道裂痕般隨之分支碎裂出了無數細小的裂痕。
街市上空的那片黑夜好似一塊將要碎裂的琉璃般,搖搖欲碎,布滿了透露白光的裂痕,看起來像是隨時都要砸下來漆黑的一塊。
但,天依舊如是,仿佛從不因任何變化而改變它的本來一般,仍舊高懸其上,平等的鋪掛在每一個人的頭頂。
而那原本透光的裂痕還在不斷擴張,充斥著本來的漆黑,漫天其上,這以光芒化作的華蓋樹冠溢滿眼眶,只讓人覺得璀璨、奪目!
極美,也極善……
而那無數分支裂痕所化的樹冠還在不斷生枝、茁壯,直至最初的那一道劃破夜空的裂痕此時幾近化為了裂天柱子一般,支撐繁衍著所有的旁支。看起來,就真的像一棵圣光所化的天樹一樣!
極盛,轉而極衰……
還未來得及觀賞那極盛之刻,蒼天圣樹便驟然碎裂開來,一瞬之間,天又重歸那夜,好似從未有過丁點變化一般,靜謐極了。
而那碎裂的天樹卻粉粉揚揚地灑落下來,這數以億計的光點好似紛飛大雪,似是要將整片大地染白。而這光點恰正如雪花般,落地之后也不久留,經一揮斥便立的消融無跡,但更多的光點卻是落到了那暴動的人群之中。
說來也奇,這光點落到人身上卻不似同灑落大地那般須臾之時便消融無跡,卻是附著到人們的衣物、發絲等等叫人揮斥不掉。大家都驚訝的看著掉落在自己身上的這些光點,漸漸地,人們發現這些光點好像并非是附著在自己身上,而像是……像是融入了自己的衣服、發膚之中。
就好像……是他們自己在發光一般?
那些碎裂而成的光點還在向著大地紛飛而落,不同的是,原本暴亂的人群卻漸漸平靜了下來……
……
“……確實極美,不過……”
“‘不過’什么?”
“……跟我想象的似乎有些出入。”
“放心,今夜與你所想有所出入的事這不會是最后一件。”
……
--------街市之中檐頂之上--------
“嗒噠!”
一聲金石相交的聲響從旁傳來,似乎是什么鐵器落在了這磚瓦屋頂上后發出的聲音,雖是來的蹊蹺,不過單思恭正與那伙負隅頑抗的兇徒做著最后的決斗。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何況是一伙走投無路的窮兇極惡之輩,他們這般垂死掙扎之下,就連已經能夠自如調動真氣發揮真實實力的單思恭也不得不添些小心。
現在在他面前還剩下七人,而這七人也早已沒了當初的那份桀驁、或是那種肆意妄為全恐天下不亂的囂張,現在他們這些人面上剩下的怕是只有……
“啊啊啊啊啊!”
終于,其間的一個兇徒壓力過大,似是被那兇意反噬一般失了所有理智的他攬抱著向單思恭舍命沖了過來。
單思恭怎會中這種攻擊?
卻見單思恭足下一點身形翩一稍退,那人所撲不住,一下腳步不穩便蒙頭栽倒了下去,可還不待他摔倒在地,只覺一線寒光閃過,那不著片些絲縷所滯的藍華便已回轉入鞘。
“啪嗒”兩聲先后響起,那人便來了個看起來很痛的連續兩半摔落在地……
一劍得逞,也還不待單思恭再留意什么之時,抬頭就見撲面接連飛來了前后兩個人形!
“這是?”
這兩道人形雖也是飛撲而來,卻不似是前般那人自己失智舍命撲擁而來,更似是……被什么人同石子般直接扔過來的!
雖是來的蹊蹺,可單思恭卻對于這種自殺式的攻擊來者不拒,反手召出自己的寒月寶劍對著那前人平平一劍從中剖過……
“轟!”
“什……!”
……全不遜于先前那幾道盤亙了大陣兇意的刀氣一般的轟擊在單思恭面前炸裂開來,不曾預料這一遭的他被這道凌厲的轟炸所攝,心神正是激蕩難平,卻忽的記起前人已斯可后人才剛剛近至!
還不待單思恭提劍抵擋,緊飛而來的后人又一次在他面前炸了個血霧揚揚的粉碎。
“咳……”“死!”
單思恭勉力支劍去引,怎奈何這般自爆實在驚人,直接將抵劍炸開險些飛脫離手。可正是這右手失力,支劍難引之時,自手腕掌根一處突遭重擊,單思恭終是經不住這一波三折手中長劍被徑直擊脫,后飛疾去。
而單思恭手無寸鐵之時,正是這首惡痛下殺手之刻!
“看刀!”
一刀勢大力沉的烈刀向著單思恭的腹部攔腰砍來,那刀勢凌厲甚至不及絲縷就已隔空破開了他的衣物,如此刀勢,單思恭單憑護體罡勁絕無阻擋的可能……
去劍疾矣,驅轉難及!
“鐺!”
一聲凄厲嘶鳴的錚交之音自單思恭下腹傳來,移目看去,卻是一柄長劍直立于此,抵擋住了那橫亙而來的長刀。
(“這柄劍是從哪兒來的?”)
同樣的疑問此時同時出現在了各持刀劍的二人心間,不過就結果而言,是有利于單思恭就是了。
反手握劍擋住來刀后,單思恭右一跨步,后仰側身的同時向左圓劃長劍,那施力重刀在前的首惡本還在比拼氣力想要趁勝追擊,卻不曾想自單思恭被好運所眷顧的那一刻起,所謂的『勝』便早已不在他的頭上了。
不防這一招被卸力甩開的首惡腳步一踏,身形穩下后本還想再樸刀而去,卻只聽得……不!遠在聽覺之前,是自后頸而來的一點寒芒讓他不得不向旁去躲閃!
可也只是偏移了半步,忽覺耳邊“唰”的破空聲響閃過,一抹藍華極為高調的揮斥一周后安穩地停留在了單思恭的身側。
御劍高懸,震懾宵小魍魎!
一時,被那寒月之劍所攝心神的首惡瞠目而立,甚至遺忘了……
“呃,啊……你、你!”
首惡面容糾凝痛苦,一手持刀指點著單思恭卻不敢近前,便只能狼狽地使著另只手捂著自己的右耳任憑火熱的鮮血自那指縫間橫流外溢。
由得這首惡被那疼痛挑撥得神經如何激憤,面對已是十全準備的單思恭他也再無半點戰心了。他現在所想的唯一一件事,便是他該如何留得條殘命逃去?
而單思恭現在終于留得空時,可以端詳下幫自己擋下那一刀的功臣了——『一柄平平無奇的鐵劍。』
“?”
單思恭稍稍皺眉,倒是認出了這就是先前發出“嗒噠”聲響,落在自己身側的那個物件。
雖不知它是從何而來,但這時事發突然,這柄劍確實是救了自己一招。
入劍在手,細細端詳,這才終于確認這的確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凡劍。
也不像是哪家哪派定制的制式兵器,不過,看起來倒也并非是那種攤販鋪子上隨意可購得的款式。看這樣子,倒像是打造時選了精鐵用心打的,劍身銀亮,劍紋細密規整,顯然平日里保養的很好……或者說是有些好過頭了,讓人不由懷疑它的主人真的有用過它嗎?
不過……看身下這般奇景,那人便是用這柄劍挽救的局勢。
剛一握上那劍柄時單思恭就覺得有些順手,但他又怎么會認識這柄看起來便很是尋常的凡劍呢?所以,單思恭奇怪的不是這些,他奇怪的,是另一面劍身上那些似是以血跡所著的奇怪符號是何。
這些符號似乎是某種道法的符文,單思恭看著這些黯淡的血跡符文,撫指無法抹去,該是用真氣將其熔鑄進了劍身,但他也并不清楚這些符文是做什么的。
(“算了,這不重要。”)
念及此處,單思恭將劍收至腰間后,重又將那柄浮游在側的寒月劍牢牢的緊握手中,同時周身真氣橫溢,劍指道:
“確實是令人側目的卑劣手段,不過還不夠吃驚,若是還有什么更加頑劣不堪的招數還是趁早使出來吧。沒有的話……那就到了下面再好好想想吧!”
話音剛落,真氣橫溢正盛恰如他此時一腔怒火的單思恭一劍直去,便是一往無前。
這般聲勢之下,并沒有人,包括就連單思恭自己也沒有留意到他身后別著的那柄長劍,其上的那些血跡符文正在悄悄地吸納著他周身所逸散的那些真氣。
隨著長劍吸納的真氣越來越多,那些血跡符文自下而上竟是被一個個的點亮了起來。
直至劍尖上的最后一個符文亮起,這柄凡劍就似是有了靈智般,一個抖身自單思恭腰間逃竄,而后便收斂光華隱匿于黑夜之中,自此靜靜地消失不見了……
……
漸入深夜,而街市之上卻還是一片喧鬧,不過這邊不同于往日里的歡慶,而是幾近于暴動似的喧鬧。
沒錯,此時街市當中暴動還在繼續,不過不同的是,現在的暴動已經不再具有威脅性。
這些自噩夢中蹙醒而來的百姓此時哪還有半點兇意?
他們全都聽從于官兵們的安排,向著那敞開的城門逃竄而去了。
此時,由軍官所領的近百人在城門前接應驅趕著百姓,讓他們不再群聚。而由副官所領的那支隊伍,則是喚出軍魂,凝出城墻之實自市門出發將昏頭轉向的百姓向著城門推去。
一切事情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
--------市外城中一處暗巷--------
“……跟我想象的似乎有些出入。”
雖然東郭偃此時已經累到表不出什么語氣了,可自黑暗中傳來的那一聲似有似無的呵笑,還是讓他仿佛能看到東郭偃面上那副一如既往的云淡風輕式的輕笑:
“放心,今夜與你所想有所出入的事這不會是最后一件。”
“哦?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呼……”
又長長出了一口濁氣,東郭偃現在倒是感到不那么吃力了,面上雖然潮紅還未褪去,但這汗水倒是被這胡同里倒灌的冷風給吹了個干,這時也勉強能支起一只眼來。
東郭偃便微支著那只左眼,看著出口那邊重疊黑影之下并不見其身形的梁為棟,笑道“這可是往盛太平間少見的大事,我們身為親歷者怎能不‘期待’呢?”
“當然,當然……”
自黑影之中傳來一連串噠噠的腳步聲,好一通由遠至近,臨近側旁,才停將下來開口說道“……先生似乎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契約?”
“一定要在黑暗里裝神秘嗎?”東郭偃對此并沒有回答,只是有些不解的說到“我都知道你是誰了。”
“……”
東郭偃見他仍在黑暗中隱匿不曾現身,便搭著眼皮有氣無力的說道“我還是比較喜歡昨天晚上你提燈出場時的模樣。”
“沒辦法,回不去了。”
“……呵。”
面對他的調侃梁為棟只是如此含糊其辭的回答了一句,而東郭偃聞言后稍頓了頓首,忽的話鋒一轉,卻是問了句:
“昨晚,我們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見的面吧?”
“不。”
“不?”
東郭偃這一個音節剛脫口,話音未落,只覺自那黑暗深處幽風迎面徐來,旋即那“影”似是有生命般向外飛快的裹挾而去。
只一瞬間,原本這胡同里還有自那街市遙遙照來的些許微弱街燈,但這時卻只一瞬間便陷入了無垠的黑暗之中……
還未等東郭偃說些什么,卻見他的周身也閃爍起了莫名的光點,這光點愈來愈盛,直至將這片被封閉的小小空間照耀的比白天還要明亮!
東郭偃此時就好像太陽一般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這顯然是他的身上被布置了什么手段,但看他這略有所思的表情,這布置又并非是出自于他自己的手中。
見這般光亮,對方才開口答道:
“準確來說,我們昨晚是在現在這個時候見的面。”
自閃光之下,完全照出了那梁為棟的身形。
當然,此時的他依是那副打扮——白長衫,玄腰帶,佩玉掛笑。
對于突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東郭偃倒并沒有做出什么驚訝的神情,嘖了嘖嘴,他只是無奈的問道:
“這光會一直閃下去嗎?”
說著,他頗為頭痛的捂住了自己的兩只眼睛,只因為自己身上閃的光實在是太亮了,把他的眼睛刺得生痛。即便雙手此時已經完全扣住了眼睛,但東郭偃仍舊能夠感受到那灼眼的光線。
“不會。”
“我想也是。”
見得了肯定,東郭偃又提醒了句“既然這光不會一直閃下去,那么不妨你還是打個燈籠的好。”
“自然樂意。”
話正說著,過了一會兒,東郭偃終于漸漸感受不到那透眼的閃光了,又過了些許,等到他完全感受不到光亮后,東郭偃這才放心的移開雙手。
見不知何處,梁為棟確實挑來了一盞提燈在身前,此時,他就在那兒安然站著,靜候著自己。
“……”
不知為何,梁為棟卻是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似是在看什么寶物一樣,這般真摯,真讓人不知是否在閃光之時他也是如此灼視。
不過想來也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光線太過刺眼,他肯定該是移至別處了……吧?
只看了一眼后,東郭偃又抬眼看向周圍,只見這一條尋常的胡同口此時不光是出口,就連向上仰望天空的那一線天也被遮了個嚴嚴實實,怪不得會透不過一絲光來。
“出手真快……”
只見,那阻隔此地與外界聯系的卻并不是什么“物件”或是“招式”,而是由數十個披掛黑袍的夜行刺客彼此之間相互以披風聯系,只通過披風的遮擋,便將這條胡同圍堵了個密不透風。
而且不光如此,此時若是有人從外界看去便會發現,原先的這條胡同現在如同不存在般,令人無法察覺,就好像這里原本就只是一面墻罷了。
“不要妄圖逃跑,不要妄圖反抗……”
“……‘不要妄圖傳達信號,不要妄圖向外呼救,這全都沒用。’嘖,你們這些人都喜歡用這類話術?”
微微努著下巴,東郭偃只無力的說了這么一句,不過聽起來倒像是在嘲諷一樣。
不過梁為棟聞言倒也不生氣,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做出副大為抱歉的樣子說道“權把先生當做那一般人了,先生自是知道反抗不得的。”
“所以……”
東郭偃終于連那只右眼的眼皮也抬了起來,不過兩只眼卻都是微微闔著,這么倒過一點頭去斜視著對方后,冷冷的問道“……不妨說說你到底是為了什么?”
“噓!噓!!”
梁為棟極為激動的將手一止,示意他不要再說,看他這幅樣子顯然是想要讓東郭偃能夠保持安靜。
“這些疑問稍后自會為先生解答,在此之前,我希望能留給我一點點的『私人時間』……”
“……可以嗎?”
面對這樣近乎挑釁式的詢問,東郭偃出乎意料的沒有出言打斷,卻也沒有同意只是仍舊斂目歇息著。
“呃!”
忽的一聲驚叫自東郭偃喉間發出,不過也只發出了一半,另一半聲音便被一只大手扼死在了喉間。
“不想,真是不想仙人竟也會如此脆弱!”
梁為棟一手掐著東郭偃的脖頸,同時將提燈移至他的臉旁,仔細地端詳著他那張原本漸漸冷淡下來的俏臉上,隨著自己那只鉗手越施越重,消失許久的潮紅重又出現在了東郭偃的面上,這般變化令他癡迷。
“咳、咳!”
“真是讓人憐惜……也讓人貪圖摧折!”
梁為棟初時還有些克制,可他剛一觸到對方那柔軟的頸項時,本能就先于思維一步搶動了起來。死死掐著東郭偃脖頸的鉗手往上一提,那一副因窒息而就的瀕死之面便全全在他眼前展露無遺了。
“嘖!嘖!嘖!”
梁為棟邊是搖頭,邊是咂舌,看他這般模樣,好似是在感嘆著什么。不過,也不需旁人作何猜測,因為緊接著他就開口說道:
“對我而言,這幅場景才是‘極美’啊!”
“嘔、咳,咳……”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似是帶著某種發泄一般的意圖,直至最后,梁為棟甚至連那只提燈也丟下了,用著兩只手死死地扣住了東郭偃的脖頸。
“這種……如同街道之上最為常見的流浪狗一般的痛叫!哈哈!真是令人愉悅!”
在這狹小的空間當中,一只孤曳的提燈零零一旁,其中閃爍的那一點火苗在這黑暗之中不斷起伏、升騰,也在這幽涼中散發著橘紅的暖人光芒……
光芒照映著此時的罪惡。
見那側黑幕上,映著上下兩個癲亂的人影,只是上面的那個人影用力激動得多,下面那個人影反抗無力得多。這兩個影子激烈的交鋒著,也同那提燈之中的火苗般,不斷地起伏、升騰……
“我真想讓你死!”
隨著最后這一聲嘶礪的吼叫,肆意發泄怒火的梁為棟終于自癲狂之中出現了半點理智,旋即反應過來的他看著身下幾近陷入昏迷,無力低垂的東郭偃,悄悄扶袖遮掩住自己那副猙獰的面孔后,才彎腰拾起了那盞孤立的提燈。
“呵呵……”
垂下那只袖口后,好似前般瘋狂是他人所作,那癲亂的神色早已如同冰雪般消融連一星半點的水跡也不曾殘留,梁為棟此時的面上依是那副初見之時的和善微笑。
只是這時再眼看去,便不會覺得這幅笑容有何“和善”了吧?
“……真是可惜。”
梁為棟提燈移至東郭偃臉側,橘紅的光芒此時撒射在那張無神的臉上,見此,他難過的搖了搖頭。不過這種神情也只是在他的面上出現了一瞬,隨即便消失不見。
看著自己那只左手,梁為棟重又體會到了那種『掌控感』,自然,先前在他身上所丟失的安心現已被自己徹底尋回。
于是乎,梁為棟只是一邊輕甩著那只用力到發痛的手,一邊嘆道:
“雖然我也曾做過‘一劍西來定乾坤’的暢想,不過……果然我還是忘不了這種『絕美』的體會!”
“嗯……”梁為棟剛從品味他人痛苦的余韻中回過神來,這才接著說道“……至少就這件事而言,很合乎我的想象,我越來越期待『今夜』了。”
“那么,‘私人時間’結束,接下來就是正題了……喂!醒醒,今夜可還是很長呢!”
說著,梁為棟隨意踢了踢身下陷入癱迷之中的東郭偃,見他終于從痛苦的咳血之中回過神來,梁為棟這才轉回那一副笑面,接著說道:
“好,讓我想想該問你些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在蜀山上我叫做東郭偃。”
“很好,你今年是何年歲?”
“如果推算沒錯的話,今年我剛二十。”
“你是何年上的蜀山?”
“靖崇四十五年初冬上山,至四十六年六月十五通過考核入門。”
“你……”
“我……”
梁為棟與東郭偃二人就這般一問一答流暢的順行著,可梁為棟所問的又全都是些極為無趣的問題,照理來說,即便無關痛癢,東郭偃也不該如此輕易的回答才是……
“果然,不愧為『萬事亨通』之名!”
梁為棟一聲輕笑,卻是道出了這事情的緣由為何。
“原來還有這種招數……怪不得,怪不得你會那般迫切。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實在來不及求一位化神境的長老為我破解布置,而我剩下的那些真炁還另有它用,不然我也不必受制于你。”
“哦,等等,差點忘了這一點……你是否已經完全耗盡了真氣,再無恢復的可能?”
這不是一個應該回答的問題,至少就東郭偃現在這般身陷虎狼環伺之下,全不該……
“是的,我已經完全耗盡了我自己的真炁,受魔刀碎片影響,煞氣盤亙體內,我完全無法通過自己恢復真炁。”
“很好,很好……”
面對梁為棟的任何提問,東郭偃都不能在他面前回避,也不能作出違背于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的答案。
這便是所謂的『萬事亨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