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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諸般不順終向前,舉目回顧毋需憐

  • 何來不悔
  • 郭哥
  • 6831字
  • 2021-06-10 11:54:22

范海東正在被逐漸影化,除卻身體上的形變之外,思維上的遲鈍對他這時而言實則更為致命。

像現(xiàn)在這般,他將面對的是更加多變的情況,但他卻無法再進行那些復雜的思考以作對策。不過無法進行復雜思考,同時也代表那些雜亂的思緒會一并排出他的腦海,雖然現(xiàn)在他只能做出最為簡單的思量,可也就意味著這種『簡單的思量』會變得更為純粹。

就比如……

『影魔』,能夠?qū)⒆约核佑|到的物體逐漸『影化』。那么,這項能力是僅限于『物體』?還是『凡所延伸』都可以呢?

這是一個冒險,但也是自己唯一能破局的機會。

范海東是如此想的。

……

范海東無法控制自己的影化過程,他只會不斷退化,而無法進化或是停留在其中的某個影化階段。他需要讓自己近一步影化,因為這意味著能夠重新進化為人形的可能,但范海東又不能直接接觸影魔。

如果直接接觸影魔,那么影魔便會與他開啟無休止的近身纏斗,雖然對方現(xiàn)在有了成形的人狀,不過似乎卻依舊沒有實形,無法接觸。

范海東還暫時沒有辦法克制無實體的影魔。

不過,范海東在與它接觸這短短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一件并不易察覺的小事,那就是如果影魔持有武器,那么影魔便絕對會使用手中的武器來發(fā)起進攻。

所以在先前不久,范海東才會將并不順手的長劍拋給對方。

而在這之后,他在與影魔所交戰(zhàn)的過程中,最先產(chǎn)生變化的實則是影魔手中的武器——長劍。當然,隨著與長劍交戰(zhàn),他手中的鍋鏟菜刀同樣會被陣法的詭異力量所侵蝕,以至于逐漸影化。

最后,影化的對象自然就是手握那被侵蝕之物的范海東本身了。

而當范海東在影化的過程中,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同于先前影化的鐵鍋,又或是現(xiàn)在的長劍、鍋鏟、菜刀等一類物件。這些物件即便影化之后,仍舊具備原先的性質(zhì),或是堅硬、或是鋒利,而他的影化,卻似是退化一般,漸漸退回到了那影魔一開始時『影團』的形態(tài)。

這就與最初影化的性質(zhì)不同了。

……

“猜猜看,我這一刀能不能傷到你?”

范海東持刀而立,如此說道。

雖然現(xiàn)在的他近乎已經(jīng)完全化為了一混影團,但原本似是雙目的位置仍舊如同兩點『不滅的星火』一般,仍舊灼灼的閃亮著自己的光芒。

影魔對此只是大笑道“你能做的到嗎!”

“擁有我全部記憶的你,難道還不相信你的另一半嗎?”

“我們現(xiàn)在可是一樣的!”

話音未落,原本化作影團的范海東忽的一躍,轉(zhuǎn)瞬之間便徹底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

影魔在那短短的一瞬間沒有反應(yīng)得過,尚在恍惚之時,旋即只覺得身上莫名一痛,它確實中了兩招!

大驚之下,影魔只是連連抵劍向四周警覺。

“這是為什么?”

看著自己身軀上突兀出現(xiàn)的那兩道傷痕,影魔只覺得無比驚訝。

不過,它所驚訝的卻非是對方的速度。范海東的影化,并沒有使他仍舊具備原先本身的特性,而是朝著影魔原先進化的方向在退化著。

所以,變化為影團的范海東,就能如它新生之時一般,擁有超乎尋常的速度,這一點并不奇怪。

它所奇怪的是,他究竟是如何能攻擊到自己的?

說時已遲,那時卻快!

先前話音未落之際,自斜里便突竄出一道詭影向著影魔襲來,那身法便似過隙白駒般轉(zhuǎn)瞬而至,卻又無法抵擋。

但臨危之際,影魔終究還是反應(yīng)過來了,召劍而揮,御劍而去,同時身形極速后撤而退,是僥幸避過了那險之又險的偷襲。

那影團速度雖快,可便是由此不斷進化而來的影魔,是能夠跟上這影團的速度的。

秉指所指之處,皆是御劍所到之地。

范海東所化的影團只是攜著那鍋鏟菜刀在前身做攻,同時飛速旋轉(zhuǎn)影身,讓前身的二物不斷旋轉(zhuǎn)變?yōu)闃O凌厲的鉆頭,以此來攻擊影魔。

而影魔先前才受了傷害,疑惑間不敢輕易將他放近,便只得御劍作守勢。將長劍同樣旋轉(zhuǎn)而召,置于身前成為一屏的壁障,來抵御那鉆頭式的攻擊。

見那鉆頭來去無蹤,不時突而暴起,與那長劍化作的壁障來個狠狠相擊!

端的是個火花四射的熱鬧場面。

“這樣下去獲勝的只會是我?!庇澳Р竦男Φ馈岸阕罱K會承受不住影化,退化為真正的影子——『我的影子』!”

“是嗎?”

“滋啦”一連串的交響之聲又響了起來,而范海東依舊還是做著先前那般無謂的突襲。

而不知何處的幽暗之地卻是悄然生出了斂風一擊。

“你認為我一定會輸?”

“你現(xiàn)在還……呃!”

那『斂風一擊』似是擊中了什么。

影魔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胸口,那里突兀的出現(xiàn)了一線刀尖,是有什么東西自他后背直接穿透了去!

“你可不要小看菜刀啊!”

卻是這么說著,又是一發(fā)鏟擊自那影團之中急速而來!

影魔才被菜刀貫穿胸膛,正是大驚之際,不僅沒有防備這當面一擊,甚至就連所御之長劍也疏忽了那么一瞬。

而范海東便是抓住了這『一瞬』之間的機會,直接將那鍋鏟向那影魔鏟飛而去!

見那鍋鏟打著旋,而又夾攜著無比兇戾的勢頭,直飛而來狠狠向著影魔的頭顱打去,而影魔卻是根本無力去躲。

“啊啊?。。?!”

鍋鏟所中一物,而勢頭未減直插在后墻之上。

“撲通”聲響,似是……有什么『東西』掉落在地?

這時再看那影魔,雖還兀自站著,但往上看去卻是已經(jīng)沒了半個腦袋,而為上的另半個腦袋則是孤零零的落在地上……

“這是,廚師的勝利!”

“是嗎?”

那戛然而止的影魔“尸體”卻還在那矗立著,即便胸口被刀具貫穿,即便已被平平的削去了半個腦袋,但他卻依舊是挺挺矗立著。

這般慘狀,他依舊似是無所損傷一般,只是猖狂的將嘴角咧到那半頭顱的橫截斷裂之面,擺出一副狂笑而詭譎的模樣。

影魔用那張搖搖欲墜的嘴開口說道:

“你當真以為你已經(jīng)贏了嗎?”

它只是頂著那半個腦袋,嘴角繼續(xù)上咧,直至遠遠裂過那分而為二的橫截之上,那般極為詭異的笑著。

不知覺間,先前被削落的那半個腦袋忽的一軟,化作了一灘溶液狀的物件。

那一小團影液似是同樣擁有自我意識一般,迅速爬行著融入了影魔的身軀,轉(zhuǎn)眼一看,那半截腦袋便又自橫截上生了出來。

如此,影魔又順勢一把將那插在自己后背的那把菜刀給拔了出來,詭笑著用雙目緊盯著范海東化作的那團黑影說道:

“不過,我也該為你的這般努力稱贊一番才對,真是,真是!真是!!真是……”

“……好疼?。。?!

“哈哈哈哈哈!”

影魔似是陷入癲狂一般,無比狂妄的嘲笑著范海東所做的一切舉動,似是他的這般努力全無用處一般。

“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能嚇到我嗎?”

“嗯?”

影魔看著仍舊是一團黑影狀的范海東,只是嘲笑道:

“就算你已經(jīng)『不會恐懼』,可憑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又能做什么呢?”

“你說的沒錯……”

“……就算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恐懼,能做的事也不多了。”

這么說著,隱約間化為一團黑影的范海東,隨著那自然的影化鼓動之間,莫名似是變化了幾分?

“不過有些小事還是能做到的。”

范海東自影化之后失去了那諸多煩躁,內(nèi)心平靜之余,終于能夠久違的、專注的徹底去思考一件事,一件讓他變得“不會恐懼”的事——

真正讓他自己困惑的原因是什么。

“就比如,拋卻煩惱……”

不,并非是隱約!隨著影團不斷自然的鼓動,范海東的變化已經(jīng)越發(fā)明顯!

“就比如,專注思考……”

是的!范海東在不斷進步!如同那影魔般不斷地進化著自身!

“就比如,堅定信念……”

隨著他的話語不斷,范海東已從那渾圓的一團,逐漸顯現(xiàn)出了原本的人形!

“就像這般……尋到破局之法!”

這時,影魔見狀已經(jīng)徹底按捺不住了,身如輕水般化作一灘溶液貼面極速而去,剛一貼近腳邊,便從地面暴起,忽的自斜里化作一束長刺向范海東狠狠攻去。

而范海東就像是早已料到這一招似的,身形轉(zhuǎn)瞬大變回歸本色,“撲”的伸出一只手,一把便抓住了自死角而來的攻擊。

握著那劍柄,范海東吐言道:

“我原本還在好奇,為什么物品被影化后不會失去本身特質(zhì),而我卻會逐漸退化成你最初一般的混沌……”

“什么!?”

影魔不曾想到自己的攻擊竟會被范海東這般輕易看穿,大驚之下忙要化身想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已經(jīng)無法化為那任形而為的黑影了!

“到了現(xiàn)在還想逃嗎?”

“『影魔』!”

范海東怒目圓睜厲聲一喝,抓著那影魔的手腕將之拉到近身,影魔沒做提防便被范海東一把拉去。

“你這孬種,別開玩笑了!”

如此大叫著,影魔直接揮出左拳向著他的面門狠狠撲拳打去,而范海東早已心知他會這般惱羞成怒,直接迎面接住了他這一拳。

“哈!是我贏了!”

話音未落,影魔左手由拳化掌,招式轉(zhuǎn)瞬一變,自那指縫之間接連發(fā)出不斷地“嗖!嗖!”破空聲響。

有暗器!

然而這極近之距,響聲未發(fā)之時招數(shù)便已經(jīng)打中了!

三枚銀針暗器直接打中了范海東左臂的三處穴位,因穴位所牽,連帶便松了三指。

范海東卻是沒想到這一招,運氣及臂,將那三枚銀針又給逼了出去。只是這時再想去抓它便已經(jīng)遲了,影魔早已逃竄出去,不知去往了何處。

看著這掌心的三枚銀針,是他先前用來試探影魔性質(zhì)之時發(fā)出的,這些銀針同樣經(jīng)過了影魔的身體,發(fā)生了影化變化。

哎,他竟然忘了這茬。

“你現(xiàn)在是在恐懼我嗎?”范海東攤手笑道。

影魔現(xiàn)在不知遁向了何處,遲遲未能現(xiàn)身。

而影魔原本在偷襲得逞之后,是可以直接進攻范海東的,但是他卻并沒有那么做,又是為什么呢?

“少開玩笑了,我會怕你這廢物!?”

雖是這么放著狠話,可那影魔卻還是隱匿著,遲遲未有現(xiàn)身。

“物品是沒有自我意識的,所以并不會存在那些所謂的『恐懼』、『困惑』、『迷茫』……”

范海東摩挲著手中的那三枚銀針,只是接著原先的話頭接著說道:

“……可人會有這些『情緒』,人類會對『未知的事物而恐懼』;會對自己『曾做過的事而困惑』;也會對自己『未來的經(jīng)歷而迷?!弧?

“嗤呦”聲響,是一柄無形長劍不知從何處擊來,而范海東卻是絲毫不慌,摸出一根銀針來彈指一去!

“……人的意志并不總是像物品那般堅定,對于自我的迷茫往往會演化成自我的否定,進而對于‘自我’本身產(chǎn)生動搖……”

只聽“叮當”聲響,銀針被毀,長劍失鋒倒插在地。

“……但『人類的精神』是可以不斷進步的!人類是可以憑借自己的精神『戰(zhàn)勝恐懼』、『消除困惑』、『驅(qū)逐迷茫』的……”

“撲”的一聲破風而襲,是那無形鐵鍋!

范海東抄手而去,只一掌便接住了那不斷旋而呼嘯的鐵鍋,斜腕轉(zhuǎn)身而圈,化去那鐵鍋龐然而帶的一股勁力后重又扣回在背。

剛一踏步,卻覺自后方又是一道鍋鏟打來,已貼的極近。而恰在身前,那影魔手攥著一把菜刀已經(jīng)朝他撲面刺來。

兩番此起而落聯(lián)合而攻,范海東已無處可躲。

刀,已至;鏟,漸近……

(“……而尋找答案的關(guān)鍵,永遠都在自己??!”)

“范海東!我贏了!”

“我說過,這是……『廚師的勝利』!”

錯步后躍,運氣及身,范海東臨危避開了影魔正面的刀擊。

“但背后的一招你躲不掉!”

自范海東身后而來的,是同樣熟悉的斂風一擊!

影魔一招揮空,只是憤憤的寄希望于偷襲。

“誰說我要躲了?”

話音未落,只聽“叮當”聲響,那自背后旋飛疾去的鍋鏟卻是不知被什么東西給彈飛了去。

“那口破鍋!”

影魔怒而吼道,語氣之中滿是懊悔不已。

“你已經(jīng)輸了!影魔!”

范海東抓著自己衣領(lǐng),輕身而轉(zhuǎn)一把將之脫下。旋即揮手而去,那大衣自似是天羅地網(wǎng)一般朝那影魔蓋去。

而影魔一刀即出,則勢頭難停,便撲面朝那大衣迎了上去。

只聽“嗤啦”聲響,那鼓囊的衣裳從中破了一洞。范海東旋即止步,轉(zhuǎn)而向那影魔方向沖了去。

影魔見此狀那還不知范海東的打算,扭頭便是想跑,可早已被那鼓囊的衣裳給披露了身形的他,自此再難隱蔽。

范海東直接自那破洞之位,一把便扼住了影魔手腕。

稍一施力,影魔便是把握不住,將那菜刀脫手丟了下去。

范海東伸出另只手來將手一撈抓住那掉落的菜刀,舉刀說道:

“當我在『意志』上戰(zhàn)勝你的時候,你便不足為懼了!”

手起刀落,范海東似切菜般,直接將那影魔給平平斬為了方正的兩段。

只聽“噗嚓”聲響,那上半截身子順著扭轉(zhuǎn)的勢頭遠飛了去。見狀,范海東輕一撒手,這另半截身子也就悄聲落地了。

而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那凄伶散落的兩截殘斷身子卻并未從中泄漏出什么,只是又化作兩團柔水一般的影液重新匯合為了一體。

這時再向那影魔看去,卻已是極為混沌再不成人形的一團了,好似就連個人意志也徹底消失了一般,只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極為強烈的惡意。

范海東這一刀似是砍去了它所有的靈智,讓它又重歸原狀了。

“這便是……我『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嗎?”

……

……

靖崇三十五年,仲夏。

那一天發(fā)生的事,改變了他接下來在人間為剩不多的生活。

他們一家的生活是從那一年出現(xiàn)的好轉(zhuǎn),如家樓也是自那一年所建的,雖然生意并不大好,可一家人還是熱熱鬧鬧的做著自己的小本買賣。

還記得,那是一個悶熱的午后,因店里實在沒什么客人,父親便借著出門攬客的借口帶他出去到街上玩。

行在街上,恰好碰見一個當?shù)氐男〖易逶诮稚蠑[臺張羅,要為自家招收有潛力的門徒。他們父子二人見人泱泱一片的很是熱鬧,便一同圍了進去湊著好事。

那臺上現(xiàn)在正有個人在測試,是一個看年紀約莫十一二歲的孩子在測試御劍,所御的那種劍胚,是一種名叫『攫予』的小法器。

這種法器能夠儲存一定量的真氣,并借由本人所點賜他人的一抹靈光,讓不通道法的普通人也能夠御劍,然后通過御劍的好壞來判斷此人在劍道上的天分。

臺上那個小家伙所御的那柄劍卻是歪歪扭扭的極不理想,一看便是那天資平平之輩。

在旁看守局面的那名記錄員則更是極為無奈的一把捂住眼,根本沒臉去看,顯然是經(jīng)歷了太多這等平庸者有些心煩了。

而那臺下的人卻是不管這些的,他們大多數(shù)人本就都只是來湊個熱鬧,見那小子滑稽,自然便在臺下不斷起著哄。

臺上的那小子自是能看到路人反應(yīng),原本自己是信心滿滿的上臺,結(jié)果到了現(xiàn)在竟是被大眾吁噓一片,心中滿是煩躁。原本這御劍便十分耗費心力,一時又是氣憤又是乏力,他便干脆直接將那長劍虛處一甩,不玩了!

他卻不曾想過,這一劍所御之去卻極快,遠超最初預料,他根本控制不??!

那失去控制的『攫予』之劍便向著人群當中飛速掠去,臺下?lián)頂D的人群一時間不由只是發(fā)出驚呼。而原本看守局面的記錄員本是稍走了下神,他也沒料到這一出,待到反應(yīng)過來,那劍便直沖人去根本來不及攔了!

而這一劍所去的方向,正是范東升!

四面所擁擠的都是人,根本叫范東升無處可躲,絕望閉眼之余,最后所聽到的是一聲凄厲的叫聲。

“?。。?!”

睜目而視……

什么事都沒有,所幸的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范東升無事,他背上的范海東也無事,余眾之人皆是平安無事。

那記錄員抄手抓著攫予,只是極為疑惑的將范海東從父親的肩上抱下,將他抱到臺上,然后,此間便傳出了『天生劍心』的傳說……

他的『命運』,也因此而改變了……

……

靖崇四十五年,初冬,黃昏。

天氣微涼……

“『天生劍心』!你知道你是『天生劍心』嗎!”

“那又如何?掌門今日所帶回來的那個小孩兒,不還是『天生劍體』?”

范海東面對師傅的暴怒,只是冷冷的甩回了一句。

師傅聞言,卻是“呃”的一聲愣在了原地。

就像是聽到了什么極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大師傅眥目欲裂的睜看著他,全不敢相信平日里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愛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果然還是自己對他太寬松了嗎?

“這不一樣!”

師傅強壓著自己的怒火,告誡自己一定要好好勸誡愛徒迷途知返,又平復了好幾次氣息之后,這才說道:

“單就對于劍道的『領(lǐng)悟』而言,你是要強過他的,日后的成就也并不在他之下!可你竟然要去做!要去做……”

“……『廚師』?!?

范海東替師傅說出了那兩個字。

“廚子!”

“是『廚師』?!?

范海東糾正道。

“這也是你成劍之路上尋找答案所必經(jīng)嗎?那還真是有夠曲折的啊!”師傅似是急瘋了一般,只是不斷拍額重復著“廚子廚子廚子廚子……”

“沒有成劍……”

“但你練了十一年劍!”

“可我原本就不愛劍!”

范海東終于知道了他希望成為的樣子,也終于知道了他可以如何。已經(jīng)明白這些的他,又怎么能像過去十一年間再按捺自己的本性,仍由無聊的事物充斥自己的人生呢?

“掌門今日帶回的二人,你已經(jīng)知道了吧?”

師傅忽的一瞬斂了所有脾氣,對他只是極為生硬的轉(zhuǎn)變著話題。

“知、知道。”

范海東聽他所說的,不知為何,莫名打了個寒顫,似是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那么,為師便同你打一個『賭』如何?”

“‘賭’?賭什么?”

雖然不知該不該這么說,但范海東還是強烈的好奇著師傅同他要賭的究竟是什么。

而師傅,卻似是循循善誘般,講述道:

“他們二人被掌門帶回后,同樣要參加明年六月十五的門徒大選,我們便賭他們當中的一個到底能否進入蜀山派下。若是他能成功入山門,我便仍由你去,若是他進不得蜀山,那你就只能繼續(xù)修劍?!?

范海東聽著賭局,雖然已經(jīng)知道師傅所說賭題的那人是誰了,卻還是不由問了一句:

“誰?他們兩個中的誰?”

“自然是『東郭偃』。”

“……”

聽得確實,他不由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掌門所帶回來的另一人便是那『天生劍體』,能夠通過考核是必然的,可……雖然門派入門考核嚴苛,師傅又怎么能肯定那人就一定不會通過呢?

但是,他也沒有其它選擇了,他只有接受賭局這唯一一個選擇了。

“我同意!”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他發(fā)自心底還是愿意相信那個只見了不到半日的小子。

因為……

他帶領(lǐng)自己尋找到了那答案,僅因此,他便愿意相信他!

他便愿意,將自己的未來賭給他!

“那好!”

師傅甩袖而去,只留了一句“在此之前,功課依舊”便匆匆的走了。

范海東呆呆的佇立在原地,良久,也只是低聲呢喃一句:

“今日,世上的天生劍心便少了一個,未來的傳說也要少上一份了,呵呵?!?

而他的命運,從此又改變了回去……

……

……

“呵,人生在世便總有諸多『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若是一一留意,又怎么能踏步向前呢?”

范海東一瞬之間起了萬般波瀾,到底,也只是無奈搖頭輕聲一笑。

旋即,轉(zhuǎn)而極為激昂的姿態(tài)仰頭道:

“來吧!這就是最后一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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