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遙在我們搬到這個家后的兩天,又被她口里所謂的“魔鬼上司”加了薪。這讓我羨慕嫉妒之于又十分痛恨她的無恥。因為在我看來,只要領(lǐng)導(dǎo)們記得給你定期加工資,那么再被剝削都是值得的。因為至少你與他進行的是等價交換。但是在中國,在這個上不上下不下的N城里。除了那些富可敵國的大型企業(yè),中小型企業(yè)的老板一般都是說著明天的美好來誘惑你今天的辛勤苦干。
盧洪濤就是這么一個人。
兩年之前的我還沉醉在他的溫柔陷阱中,因為他給的美好愿景而神魂顛倒埋頭苦干任勞任怨。
每逢佳節(jié)的小糖衣炮彈總能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所以工資、年終獎之類的提高在過去兩年想也不敢想,總覺得提及了就貌似被人稱之為貪得無厭。
能在盧爺?shù)臉肪乒竟ぷ魇菗毂阋说氖隆P袠I(yè)里的佼佼者,面子上的職稱絕對讓人臉上有光。一年一次的旅游也是給足了員工面子。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自己都盈滿自足。直到去年看到ATM機上每年微長兩百塊的獎金之前,我還是覺得呆在盧爺?shù)墓尽笆嫣埂薄2磺骴aydayup,只求有朝一日工薪能達到真正白領(lǐng)的水平,能夠幻想成真。
啃面包也無所謂,盧爺說未來,自己就覺得有光明的未來。
因此很長一段時間我也曾認為自己不是一個金錢至上的人,出來摸爬滾打也堅持講求感情。
知遇之恩什么的也時常會壓抑現(xiàn)實的困境。然后時不時向葉國豐先生的老婆肖佳慧女士不要臉地討些飯錢。
不過當我去年年三十,再次看到ATM機上無比扎眼的,那不到3000的2809。
所有的美好計劃都集體掉進糞坑里,染上臭人的氣體掙扎不上來。那一刻它們被一種徹底的無望捅死,然后窒息在不見天日的地方,化成腐尸。
我用最快的速度理清了頭緒,然后用一句話終結(jié)了盧洪濤過去點點滴滴的“好”。
“資本家的糖衣炮彈是害人的毒,被賣了還在感恩戴德。”
想著他吃頓飯就上萬塊的情形,而我工作兩年以上的年終獎竟然還不到一個月的工資,沒有提成更沒又額外的獎金。
他的摳門直接挑戰(zhàn)我容忍的底線。
所以辭職的心思是在今年收到年終獎的那刻不可遏止地爆發(fā)出來。
大概終于覺得那點獎金實在說服不了自己,而且日常工資在外也確實過得緊巴。所以就連我這種曾經(jīng)一度萬分欽佩盧洪濤的粉絲職員,也終于忍受不了現(xiàn)實的壓迫,真心出軌了。
在找到一份逞心如意的工作之前,先用樂酒那杯水車薪的工資溫飽自己。這便是我今年的工作計劃。
這個盛夏的美好早晨,林遙是在辦公室里接受陳司臣總監(jiān)的升職加薪,而我卻是在行政部的辦公室里和秘書cindy小姐爭論我的社保問題。在樂酒遵循第一年沒法轉(zhuǎn)成基險的不成文規(guī)定之后,去年一整年cindy竟然忘了把我更正。而我竟然是在今年她來問我要不要轉(zhuǎn)的時候才得知這個噩耗。所以當我面對著cindy小姐那張嬌嫩的臉龐時,我心里真想沖過去,像是童話故事里惡毒的后媽,狠狠地甩她兩個耳光,并且潑婦般臭罵她:“你個小賤人,平時就做這點活還忘記。就你這樣盧洪濤還花錢養(yǎng)著你,真他媽的沒天理!”
不過臆想終歸不會是現(xiàn)實,現(xiàn)實就是我揚著微笑無所謂地回答她:“沒關(guān)系,今年能轉(zhuǎn)就好了。”
這句話前半句是真心話,因為想著自己都要走了,所以這種事情也無所謂了,不過后半句當然只是敷衍的話。
從行政部出來,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像是八抬大轎剛從深閨大院里請出來似的,唯唯諾諾地跟著cindy的助理與我擦肩而過進了行政部。孫職員前兩天剛從樂酒辭職離開,今兒cindy就馬不停蹄地找了替代她的人。
她大概希望公司的人們盡快忘卻她前幾日大動干戈的不雅場面。不過事實上我覺得每個人都是記憶如新。
因為關(guān)于cindy小姐的一切,貌似大家都樂于八卦和調(diào)侃。
不過關(guān)于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找到新人接替孫潔工作這件事,我所在部門的同事到是相當頗有微詞。因為市場部的專員缺了將近一年半,都沒見她帶過半個鬼進來。樸東在我屁股還未在板凳上蹭熱的時候,已經(jīng)叼著煙,低著頭在座位上大發(fā)牢騷了。
“李曉燕(cindy小姐的本名)要不要這樣,丫的招新人從來都不往我們門里送。你看隔壁進口部的。那窩全是母的啊。”操著一口濃重的東北音,設(shè)計師樸東吐了一大口煙,污染環(huán)境:“個敗家娘們的!”
“誰叫你爹媽沒帶你去整容。”電腦桌前的偉易,連頭都沒擰過來,一句話嗆死樸東。
樸東語塞,表情像是吞了一口悶蛋,然后低下頭咔噠咔噠地敲起鍵盤來。
“你要是弄得跟銷售部Reg一樣,那李曉燕絕對就鞍前馬后了。”公司最厲害的毒舌果然是
語不驚人死不休,當然他諷刺樸東的時候,也不忘順帶捎上我:“我們辦公室不是有女的。”
這句話完,他們倆的目光齊齊落在了我的身上。樸東那從混沌中覺醒過來的表情恨不得讓人一口唾沫噴在他臉上。
“啊。。是啊是啊,我們辦公室還有娘們啊。”
“你看這就是你不對了吧,人家葉肖好歹也是個女的。”
“恩恩。不過最好是再來一個,那就平衡了。”
“不對吧。兩個才好,葉肖頂多也就是半個女人。”
面對他們的戲謔置若罔聞,我低下頭自顧自地看電腦。樸東和偉易屬于你辯解的越兇他們就越說得起勁類型。當初進入這個“二次元”辦公室的時候,我還會鼓脹著臉和他們爭論不休。不過后來漸漸發(fā)現(xiàn)了這個規(guī)律,也就容易對付奇怪的他們了。
一般情況下要是對方不予理睬,樸東和偉易就會在打趣了第二句之后結(jié)束。
果不其然在我的頭沒有因為戲謔而抬起來之后,他們倆果斷地閉了嘴。
而我對于他們毒舌的回報就是提醒他們,我們還有一個半月時間完成內(nèi)刊。然后之前的哈笑完全被沉寂,市場部的辦公室只剩下窗外惱人的咔咔聲。
在我們幾個湊在一起成就了樂酒公司“怪獸部”之后。我們部門就成為全公司最爹不親娘不愛的一個。
市場專員的我,設(shè)計師樸東,培訓(xùn)師偉易以及常年外掛的文案周官。成為被老板徹底遺忘的一個族群。
理由是我們辦公室里沒有一個是皇親國戚,甚至我們部門的人連盧洪濤的三姑六婆都搭不上邊。而更要命的是我們的頂頭上司是一個“有功就搶,有難立馬跑”的落跑領(lǐng)導(dǎo)。
在前兩年因為她的無能而否決了大部分有效的市場推廣之后,盧洪濤看到我們甚至連會都不愿開。天天泡茶與行政部與銷售部品茗。
所以今年年初,落跑領(lǐng)導(dǎo)Alice章終于為了證明她有能力而向盧洪濤提出制作企業(yè)內(nèi)刊的計劃。不過說完之后,她就把所有的活丟給我們這群不受待見的人。而她自己則每個禮拜都花大量的時間喊忙,去陪她三歲的兒子游車河。
好吧,這又是盧洪濤默許的事。因為Alice章正是他三姑的親侄女。
窗外的挖土機在午睡之后達到高潮,吵得人有種從14層跳下去的沖動。偉易在我和樸東不堪忍受的時候,嘩啦地拉開了唯一能減小聲音的玻璃窗戶。然后咔咔咔咔地聲音像是電動馬達一般震顫我們的身心。
“變態(tài)!”
“有病!”
偉易在遭到我倆唾罵之后,還無比自豪地轉(zhuǎn)過頭來,解說:“讓吵鬧來得更熱烈吧”
然后他就遭受了一場瘋狂的拳打腳踢。辦公室的一天在渾渾噩噩中悄然而逝。
林遙在加薪之后請我和顧起吃飯。
下班前的飯點,打電話盛情邀約我們。而我也秉著又能大吃一頓的心情,歡喜雀躍地打車去了東部新開的富泰廣場。
因為市政府即將搬遷的緣故,所以東部新城這幾年不斷有大型廣場冒出來。富泰廣場也是其中之一。集美食、服裝、娛樂為一體的現(xiàn)代商城,十分華麗。
象牙白瓷磚鋪成的地面一塵不染,腳踩在上面你都怕弄臟了它。整層樓都是奢侈品和半奢侈品,一樓清一色的名牌手表和世界大牌的珠寶首飾。空曠的廣場里都沒有摩肩接踵的人群,只有三五成群的零星客戶。當然他們不是背了LV的經(jīng)典款包包,就是穿了阿瑪尼的襯衫。
電梯的階級上,有一對郎才女貌站在我前面。女的穿了一條淺綠色的印花連衣裙,背了一個黑色的chanel包包。嫩白的腳踝上還系了一條卡地亞的腳鏈(就是上個星期日林遙死拽我去看了好幾遍的那條8500)此刻就系在這個從背影看就知道是美女的白美人身上。她身旁的男朋友也光鮮亮麗,衣著倒是不能一眼看出價碼。
但是想著女朋友都這個價碼了,那么他應(yīng)該也是貴的。另外灰色的polo衫一看也知道不是便宜貨,所以大概就能推算出眼前這對郎才女貌必定有錢人了。
之所以注意起他們兩個,是因為從一樓到六樓,他們都站在距離我不遠的電梯上。而且他們的目的地貌似也是六樓。和我一樣沒有搭乘直達的電梯,而是一層層地繞著上樓。
所以再跟了他們四層以后,我的目光不自覺地就落在他們身上。因為除此之外,這個空曠的電梯上實在沒有什么可看的。
郎才女貌在到達六樓的時候,無意地轉(zhuǎn)過頭來,意料之中的美女帥哥。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在我看到那個黑發(fā)男生的時候竟然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見過的一般,而對方也在看了我一眼之后一露出了若有似無的笑意。瞧得我忍不住以為是帥哥在對我拋媚眼。
可就在這個時候,只見林遙從餐廳跑出來喊了一聲:“葉肖!雷奇!”
好吧,林遙的那句雷奇讓我瞠目結(jié)舌。從牛郎哥變?yōu)楹诎l(fā)帥哥,顧起的朋友雷奇每次出現(xiàn)都整出太多讓人咋舌的意外。
這個時候,那個雷奇像是個揀著我短處的壞孩子,一口燦燦的白牙露出來笑得森森的得意。活像是大白兔奶糖上的那只兔子。
不過她女朋友在旁邊,所以他不是只兔子,只是最初見著一頭金毛的他還真以為他是只兔子。
我努力回想自己剛才的模樣,想著應(yīng)該沒有太過花癡。不過瞅著雷奇略帶深意的笑容。
額~~~~~~~怎么說。總覺得自己剛才一定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心里十分的后悔莫及。
polo衫,深牛仔,黑短發(fā)以及高挑的身材,完全是變了一個人。
誰叫這家伙一下子從地痞流氓變成上流帥哥了,哪還認得出來。不過我沒認出他來是正理,他裝聾作啞就是賤人。
“嗨~~~~~肖葉。”手從褲袋里抽出來,沒有去牽他的仙女兒女友,雷奇抬起手親切地與我打招呼,熟得就像跟我認識了八百年。
可是我卻想詛咒他下輩子成兔子,丫的竟然把我的名字反過來念。
好吧,葉肖這個名字不管反過來念,正過來念都容易讓人誤解。所以他女朋友投來異樣的目光我也理解了。誰叫自己有對懶惰的父母呢。葉肖這個名字取自于他們兩個人的姓。
林遙出來之后,顧起也跟著出來了,說是有位子可以進去了。而林遙則突然整個人作軟體動物爬到我身上來。抱怨這間餐廳的鳥兒實在太多,害得她跟顧起等得腸子都餓青了。
她磨蹭著我的身體想從我這里討點安慰,卻遭來我的白眼。
“人多還來?嫌時間太多不夠浪費?”
我的話當即被林遙批判得一文不值。
“我像是那種二逼的娘們?當然是聽說好吃才來。不然你以為我浪費時間浪費人民幣干嘛。”林遙嘴巴堵得半天高,抬手指了指罪魁禍首:“那!就是這貨一定要來這吃。”
她所點的人正是這會子揚著無恥狡詐又淫蕩笑容的雷奇,
雷奇同志雙手插在褲袋里,腦門上大刻不關(guān)我事的字眼。然后在半拍之后,說了句極度欠扁的廢話:“啊~~~我嗎?”
不是你還有是誰,林遙手指頭點著他,眼冒火星。下一秒爆粗口,
“滾!超過800你買單!”林遙滿臉兇神惡煞,可是雷奇卻不買單。接下來的話直叫她想給他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聽說,這里將近四百一位。”
聽到雷奇這么說,林遙的臉立刻驚詫得像是飛去西伯利亞,然后又風塵仆仆地從荒原趕回來。一臉欲哭無淚的對著我尋求答案。“丫的,我們來這干嘛,吃金子嗎?”
不會吧。。。。。。。。。。。
但是我想說的是,可不是我叫你到這里來吃金子的呀。
“肖。。。。。。。。。。。。。。。。。”林遙開始嚎啕。雷奇撐著腰,笑得夸張過了頭。而他的仙女兒女朋友則一語未發(fā),優(yōu)雅地旁觀著,基本上沒有參與我們的談話。
公主啊~~~~我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
在門口鬧哄哄了小一會,我們一大群人終于跟著服務(wù)員進去了。浩浩蕩蕩的隊伍有那么點點引起小關(guān)注。因為進去之后我們才發(fā)現(xiàn),這個讓林遙等了半天的餐廳。里面壓根就沒多少掛人,人數(shù)頂多超出一雙手而已。
寬敞的旋轉(zhuǎn)餐廳,兩人一桌幾乎都是一男一女。是那種有錢人泡妞約會才會來的餐廳。
林遙在我們浩蕩前往餐桌的途中,突然鬼祟地后退了幾步,和他們幾個保持距離。走到我身邊與我并排,湊過來在我的耳邊小聲嘟囔。
“有件事要和你說。”
“好事,壞事?”
“壞事!”
“那您千萬憋住。”一聽是不好的消息,我果斷堵截了她的話,然后鄭重地警告她不準影響我吃金子的好心情。不過她還是非常可恥地做了。在我的躲閃被她阻止之后,林遙一把把我扯到角落里,支吾了許久終于生出了孩子。她的眼睛盯著我,非常緊張地說:
“那個。。。。。。。待會孔思佳也會來。”
“(⊙o⊙)啊!。。。。。。。。。。。。。。。。。。。。。。。。。。。。。。。”聲音一時過大,惹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前面的顧起、雷奇以及周圍就餐的人通通看過來。我趕緊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躲進林遙那去。壓低了聲音呲牙咧嘴,狠狠質(zhì)問眼前的人:
“你不是說他們沒戲唱了?”
“你不是跟我保證我早晚會有機會得手?”
林遙說不出話來,畏畏縮縮地解釋:
“額~~~~人難免會有失蹄的時候!”“姐姐!只有馬會失蹄。”
孔思佳——顧起的女神。他們高中時就糾纏不清,大學的時候在一起,畢業(yè)之后同居了兩年。
不過今年年初的時候兩人分手。原因是顧起買不起房,不能讓孔思佳過上悠哉腐敗的資本主義生活。孔思佳是個美女,讀書的時候大我們一屆。聽說最開始是她先接近顧起的,不過兩人很快勾搭成奸。緣由是其實我家顧起喜歡大姐姐。所有我很早就心知肚明,自己再怎么努力顧起大概都不會喜歡我。因為我的性格天生就是個妹妹。
林遙見我泄氣,趕忙安慰我:“哎呦,。沒準顧起只是叫她過來蹭飯而已。”
我鄙視她:“你有見過分手了還一起熱乎吃飯的人?”
“沒有。”搖搖頭,林遙憋笑的臉異常欠扁。“好啦,姐姐待會給你叫個最貴的。”然后倍兒親熱地挽起我的手。
我徹底無視她,甩開她的手不予理睬,然后又被她不罷休地牽住,最后沒轍。她終于向我提供了一個非常給力的建議。
“要不,明兒給顧起下點藥,讓你**他。”
可惡的表情,猥瑣的媽媽桑模樣。我終于被林遙給逗笑了,和她哈成一片。
“這可以有。”然后再次親熱地挽上她,轉(zhuǎn)身一起走向我們的餐桌。
這頓晚餐,我并沒有因為吃到高檔的美味而屁顛。相反的看著顧起對孔思佳的親密舉動,我泛濫著嫉妒。恨不得立刻畫圈圈詛咒她。
即使是已經(jīng)分手,顧起卻沒有一點想要疏遠孔思佳的意思。幫她點愛吃的菜,切割牛小排,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愛意。就算從坐下來起孔思佳就一副很不屑的高傲模樣。
可是顧起從頭到尾都沒有把目光從孔思佳身上移開過。
長方形的西餐桌上有兩對親親我我,大秀恩愛的情侶。只有我和林遙是孤單形影,而林遙因為今天加薪,心情非常的不錯,所以到最后只有我一個人覺得莫名的落寞。
嚼了一口還帶著血腥的牛小排,我抬頭,目光直直撞上對坐的雷奇。因為顧起而感受到的落寞不小心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我慌亂地又低下頭狂啃起牛排。
耳邊是孔思佳溫柔纏綿的聲音,這一刻我突然明白自己前兩天做了太多的白日夢。
其實宿命什么的并沒有因為生活形式的轉(zhuǎn)變而出現(xiàn)轉(zhuǎn)機,所謂的美好愿景也只不過是我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當然這一點林遙也察覺到了,在一輪過后,她就投來了安慰的目光。我嘆了口氣,沖她微笑,示意我安好。
飯桌上大家零零散散地剛吃了點主菜,兩大美女就都推脫說吃飽了。然后她們各自把沒有碰過的菜推給她們的親愛的。顧起和雷奇一起接過開吃起來。而我和林遙則毫不忌諱地大吃特吃。
400塊錢一位的西餐的確非同凡響,牛排嫩得滑不溜口。剛吃起來的時候還覺得太生有點血腥,但是多吃幾口之后便上癮了。沒一會我盤子里的牛小排就一掃而光,可是我還意猶未盡。
舌頭舔了舔嘴唇,還在回味那美味的醬汁。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雷奇做了一個非常怪異的舉動,他把自己還沒有動過的牛小排推到我面前,貌似十分好意地問我:“我不吃牛排,你還要嗎?”
一時間熱鬧的飯桌瞬間安靜下來,像是被人投了一顆手榴彈在里面。寂靜之后每個人的心里轟得爆炸開來。我的嘴巴凹成了o型,眼見著雷奇的女朋友投來一道道肅殺的刀光劍影。心里咯噔,石沉大海。
飯桌上,除了雷奇和他女友余琪琪剩下的人都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不解地看著雷奇,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我。
一般正常的人是不會把自己的食物推給一個還很陌生的人。
一般正常的男人也不會在自己女朋友的面前,把食物推給另一個女人。
還有一般正常女人也絕不會允許自己的男人把食物轉(zhuǎn)贈他人,就算是她不想吃的東西。
所以第二次與雷奇的見面,我莫名其妙地成了眾矢之的。
安靜的晚餐頓時開始戲劇化起來,雷奇的仙女兒當場變了臉色,放下手中的杯子,聲音冷得結(jié)成冰霜。
她問雷奇:“你什么意思?”
雷奇回答:“沒什么意思。”微笑還從容不迫地掛在他的臉上,可是前一刻的親昵早已不見蹤影。
這下我們都明白了,或許這對小情侶今兒有點小矛盾。難怪余琪琪今晚都愛笑不笑的模樣。
不過一切還是來得太過始料未及。熱鬧輕松的就餐氣氛一下子被搞活得異常緊張。
林遙見勢不妙趕緊化解尷尬:“肖,我看你壓根沒吃飽,再叫一份吧。”
“嗯嗯,給。。。。給我再來兩份。”一緊張,我就容易結(jié)巴。弱弱地把雷奇的牛排推離我的就餐范圍,我嗤笑著又叫了服務(wù)生點了兩份牛小排。
之后的氣氛似乎因為前一刻的偶發(fā)事件而徹底陰霾起來。餐桌上只剩下顧起在對孔思佳百般殷勤,而雷奇和余琪琪在這頓飯的后半段再也沒有任何交流。
兩人并排坐著,沒有言語也沒有肢體碰觸。
余琪琪好像因為雷奇的奇怪舉動生氣了,不過我覺得她會生氣也是正常的,畢竟雷奇的確做得過分了點。
吃完飯,幾個人就順道溜達了樓下的商店。孔思佳想買雙鞋,所以我們一群人就當飯后散步也跟著一起去逛逛了。
從TOPGLORIA到GUCCI,接著穿過PRADA再到HERMES。孔思佳逛的鞋店已經(jīng)不是小資能消費的起的了。就連林遙再看到那雙金色的PRADA涼鞋時,都因為看到上面的數(shù)字而漏出驚詫的眼神。而孔思佳卻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掏出白色信用卡,當場刷掉了兩雙HERMES的高跟鞋。
當顧起試圖阻止她刷掉HERMES最新款的包包時,她終于不耐煩地打斷了顧起一個晚上的殷勤。
“你管那么多干嘛,又不會叫你還!”
脫口而出的話就像是這世界上最尖銳的刺,深深地扎進顧起的胸膛,貫穿他脆弱的心臟。然后血脈逆流,讓人窒息而死。
顧起英俊的臉龐在孔思佳說話的當下凝固成了膠狀,沒了任何表情。他沒有說話,默默地放下了想要去牽她的手。化不開的濃霧覆蓋上顧起英俊的臉龐。
然后孔思佳又拿起信用卡風馳電掣地刷掉了HERMES最新款的綠色手包。林遙看著那些眉飛色舞的店員把孔思佳供奉成女王,終于露出了不屑的眼神。而顧起站在她的身邊立在孔思的面前呆滯得猶如一尊石像。
“孔小姐您要的是綠色是吧?”
“孔小姐,鞋子我們已經(jīng)給您包好了。”
“孔小姐,這是我們店里最新款的手鏈要不要看看。”
我站在門口,看著顧起帥氣的背影竟然開始心疼起來。
那個曾經(jīng)被全校女生愛慕的小王子,竟然有一天會在現(xiàn)實面前淪為最卑微的奴仆。
如果早知道會是這個樣子的話,當初的顧起會不會寧可選一個更愛自己的,而不是自己所愛的呢。
愛情因為物質(zhì)而終結(jié),是一種撕心裂肺又無可奈何的痛。
站在锃亮的鋼化玻璃門口,我也被顧起傳染了,心情開始憂愁起來。眉頭打結(jié)很是悵然,移開視線轉(zhuǎn)到門外,看到門外的角落里,雷奇與余琪琪正在執(zhí)拗當中。在拽拉推牽了一陣之后,余琪琪終于被雷奇整個抱在了懷里。余琪琪在雷奇的懷中爭執(zhí)了兩下,就安靜地反手抱住了雷奇。
他們的別扭終于因為雷奇的無賴行為而落幕,雷奇站在門外抱著余琪琪,對著玻璃門內(nèi)的我露出得逞的奸笑。
想起吃飯時候他胡鬧的行為,我有些氣惱地離開了門口。
HERMES店里的空調(diào)打得人汗毛直豎。我摸了摸自己冰涼的手臂逃到林遙的身邊。
孔思佳買的東西已經(jīng)包好了,精致袋子里的東西大約是我半年的工資。
林遙在我身邊雙手抱胸,伸直了腦袋。憤恨地猶如被搶了兒子的老媽:“晚上就給顧起下藥,讓你睡!”
林遙討厭孔思佳,我和顧起都知道。因為當初顧起和孔思佳在一起的時候,孔思佳曾經(jīng)讓顧起遠離打小一起長大的林遙。理由時青梅竹馬都是潛在危機。
可是林遙壓根就不喜歡顧起,因為她喜歡的是大叔類型。所以當孔思佳多此一舉之后。林遙就認定了孔思佳是個討厭的女生。
在林遙看來,女朋友可以約束自己男人的行為,但是絕不該對別人的友情指手畫腳。
就算顧起愛她,但是林遙畢竟和顧起認識了十幾二十年了。要說在一起的時間算起來遠比她多得多。所以孔思佳的小心思沒得逞,到最后反而落了個不好的印象。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遙很早就知道我喜歡顧起,想要戳和我們。
“羨慕嫉妒恨還叫她來?看她買一堆奢侈品得瑟你嗎?”怨恨孔思佳今晚的出現(xiàn),破壞了我的好心情,我沖著林遙抱怨。
林遙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精致的容顏垮下來整出一個歐巴桑囧。然后回過頭來深深地瞅了一眼這會子正幫孔思佳提東西的顧起。
隨后我倆相視一笑,都吃癟似地垮下雙肩。好吧,我們都心知肚明——都是顧起惹的禍。害得我們兩個一個憤青,一個妒忌。
可是孔思佳更改千刀萬剮。。。。。。。。。。
顧起在那頓飯之后,開始和孔思佳聯(lián)系密切。原因是分手六個月后終于得知孔思佳有了新歡。所以顧起好像被石塊砸了腦袋,突然間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想失去她,所有開始窮追猛舍。
之后的那幾天,顧起開始夜不歸宿,有好幾個晚上都接連沒有回來。我和林遙都知道他去和孔思佳鬼混了。
他們可能大半夜地在N城的某個角落浪漫,也有可能在賓館的大床上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當然這一切都不干我們的事,但是每當林遙無可奈何地把我們公寓的大門鎖上的時候。我還是會忽然失心瘋似的,對著她光溜溜的胳膊一陣狂擰。然后責怪她為什么那天吃飯讓孔思佳來了。如果那天林遙拒絕她,那么或許顧起就不會受到那么大的刺激,以至于現(xiàn)在走火入魔。。。。。。。。
可是一切都沒有如果。我和她都明白的,沒有那天,也會有后天,大后天。
顧起愛孔思佳,所以不管如何他都會放棄尊嚴去見她,去挽留她。頂著自己已經(jīng)卑微到骨子里的愛情,去求她留下來,求她不要和法拉利男在一起。
可是我不明白事情何以就這樣了。那么一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小王子竟然淪落去挽留一個因為錢而與他分手的女人。
如果他選擇的是我,是我這樣一個心甘情愿與他一起受苦的人,那么他一定不會卑微。
因為是我的話,就不會要求他買TOPGLORIA,買GUCCI,買PRADA買HERMES。
那么他也就不會因為看到那些昂貴的價格而露出為難的表情。
更不會有機會讓別人把自己的尊嚴踩在腳下。
然而愛情就是件作踐人的事。你愛她,就算她是個賤人,你也要愛她。
顧起的想念在虛耗的時間里,一邊口是心非地狡辯,一邊上癮地欲拒還迎。然后演變成病,成為反季節(jié)的病癥。
最終被占據(jù)了所有,萬劫不復(fù)。
我們再次見到孔思佳的時候,是六天后的晚上。周末我和林遙都在家里,顧起破天荒地沒有出去幽會。
林遙中午的時候買了一個八斤的西瓜,冰鎮(zhèn)之后打算用來當晚飯。晚上我們在客廳里一邊看著無聊的相親節(jié)目,一邊解決我們的晚餐。
顧起在廚房煮面的時候門鈴響了。林遙開門見到孔思佳一身白站在門外,害她以為見到了女鬼。
之后顧起就跟著孔思佳下樓了,而我在窗邊看到小區(qū)樓下停著一輛明黃色的保時捷。車子沒有熄火,發(fā)動機叫囂似地響著。借著微弱的路燈,我看到車子里一張年輕的臉。十分的帥氣但也很不可一世。
這樣的男子一看就知道他不安現(xiàn)狀,還在游戲人生。孔思佳或許有能夠引起他注意的美麗,但他一定不會像顧起一樣踏實地愛她。
孔思佳是來找顧起說分手,在保時捷男看到孔思佳手機里顧起的甜言蜜語之后。他對孔思佳說如果想要和他在一起,那么就當著他的面去拒絕顧起。
所以孔思佳才會在周末的晚上來到我們租住的公寓,把顧起叫到樓下,讓那個男的在保時捷的車上觀摩他們徹底分手的整個過程。
孔思佳美麗的臉龐低著,黑色長發(fā)披散著蓋住了她的所有表情。背對著保時捷的車子站在一棵法國梧桐樹下。在沉默了長久之后終于說出了那句殘忍的話,她說:“顧起,以后別來找我了。”
顧起沒有說話,看到孔思佳身后那個囂張的男人,很想沖上去狂湊他幾拳。但是他沒有那么做,只是在俊俏的臉上鼓起最后一絲想要努力的勇氣。他壓低了聲音,問自己愛了七年的女人:“真的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嗯嗯。”聲音像是聽不清的呢喃,孔思佳點點頭。又說“你也早點找個女朋友吧。”
那句話之后,顧起的心碎得七零八落,英俊的臉上被奪走了所有生氣。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有的只有無邊無際的麻木。
林遙從黑暗中走到那棵梧桐下,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踩著人字拖,殺氣十足。像個女衛(wèi)士一般擋在顧起的面前。高亢的聲音震耳欲聾:“有下次我就一刀捅死他!孔思佳現(xiàn)在,**的有多遠滾多遠!”
林遙的破口大罵害得孔思佳雪白的臉龐即刻一陣紅一陣白。她想予以回擊但是看到林遙那潑婦的模樣還是放棄了。轉(zhuǎn)身碎念了我們都聽不清楚的言語,之后小跑進入保時捷,然后揚長而去只留下一地的憂傷。
顧起在孔思佳不見身影之后,動了動身子,極度無力地跌坐在花壇的石階上。路燈的光亮在他的臉上投下陰影。他的臉一面浮在光明之中,一面浸泡在黑暗底下。沒有一點生氣像是剛被魔鬼奪去靈魂的行尸走肉。
我和林遙無奈地看著他掉進悲傷的大河里,撈不上來。
“呦~~~~~~~怎么都下來迎接朕了。”玩鬧的語調(diào)在耳邊響起,雷奇非常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手里捧著一個大西瓜,人字拖沙灘褲,十足一個來串門的歐桑。抬頭望了他一眼又無視般地把目光回落到顧起的身上。雷奇捧著幾斤重的西瓜也察覺到了怪異的氣氛。小心翼翼地問:“額~~~~~~~~~~怎么了?一個個哭喪著臉,都失戀了?”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只有林遙在一秒之后惡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雷奇這才明白自己的玩笑不小心踩中了地雷。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幾下。
只是他突兀的干笑更讓凝重的氣氛加劇,直叫人喘不過氣來。
顧起在大家沉默了片刻之后站立起來,誰也沒理會徑直上了樓。林遙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而我則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安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口,不知道該怎么辦。林遙煩躁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fā),叉起腰,沒好氣地問此刻傻傻呆立著的雷奇:“你捧個西瓜來干嘛?開座談會?”
面對著林遙陰郁不爽的臉,雷奇沉默了,過了一會咧開嘴,滿不在乎地回答她:“我也失戀了。”
然后我和林遙就像電視劇里意外中槍的兩個人,只聽得到耳朵里“砰砰”兩聲,隨即倒地死去。
林遙即刻換掉那副不耐煩的神情,瞬間轉(zhuǎn)為同情與可憐。走到雷奇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給他點安慰。
“看來今天霉運當頭,需要拜拜。”接著從他手里接過那個翠綠的大西瓜,補充:“貢品就這個吧。”
“林遙你會因為惡毒遭到報應(yīng)的”雷奇兇狠地咬牙切齒。
“看來你的惡毒已經(jīng)報應(yīng)了”林遙不甘示弱地還擊。
林遙的嘴犀利得宛如剛磨過的鋒利刀鋒,雷奇說不過她敗下陣來,不笑的表情沒有了玩鬧開始認真。
見到他這樣,林遙也終于收起了戲弄的安慰,捧著那讓手臂泛酸的大西瓜,語重心長對著雷奇說教:“失敗乃成功之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被甩也沒什么好可恥的。”
“看在你今天失戀的份上,安慰的人讓你先選。我和葉肖。”林遙把我拉到她的旁邊,對著雷奇挑了挑眉毛。
我見勢不妙,極力想要掙脫那雙白皙的魔抓,可是很不幸又落入另一雙更加強大有力的魔抓之內(nèi)。
雷奇幾乎是揪小雞一般,輕松地把我拽到他身邊,然后對著林遙感激涕零:“謝謝林姐姐大發(fā)慈悲,您趕緊上樓吧。”
然后林遙點頭,轉(zhuǎn)身,甩著人字拖嘩啦嘩啦地上樓了。把我拋棄在悶熱的梧桐樹下。
我欲哭無淚,手像是被鐵鏈鎖上動彈不得。當我想要掙脫上樓去關(guān)愛我親愛的顧起時。
雷奇卻一個用力把我甩了回來,看到他臉上凝重又認真的表情。
他在昏黃的燈光下嚴肅地對我說:“如果你真想和他在一起的話,這個時候就別去。不然以后他會不知道怎么面對你的。”
雷奇的話就像一記響亮的警鐘重重地敲醒了我,我瞬間語塞,想要反駁的那句“為什么林遙可以我不可以”被我硬生生吞了回去。
這個時候,這件事情,的確林遙可以,而我不可以。
對于顧起來說,林遙就是姐姐一般的存在。這么多年的感情,溫柔的顧起早已習慣霸道的林遙。他可以讓林遙插手自己難堪與難過,但是別人,就算是溫柔到不會推脫關(guān)心的顧起,大概也是不愿意的。
望了一眼頭頂亮燈的房間,人影在顧起的房間攢動。我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
因為明白了自己的多余與無用。
“好了別苦瓜了,不能安慰顧起,你還可以安慰我啊。”雷奇低下頭對我說,把臉湊過來。棱角分明的臉霎時看得一清二楚,我不好意思地撇過頭,諷刺他;“你好成這樣?還需要我安慰。”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雷奇的目光閃爍不定地飄向一團黑暗之中,開始懺悔:“也是,是我甩人家又不是人家甩我。”
“為什么?”八卦的心思脫口而出。雷奇看著我笑了笑,兩顆虎牙俏皮可愛。“如果你賄賂我的話,我就告訴你。”
扯起黑色T的一角,大力地抖了抖胸口,試圖讓上下有風流通。雷奇在路燈下的動作滑稽可笑。
我呆看著他,不知道怎么評價這個才見過三面的人。
我在想:我們是有多熟,才見三面就開始談心事。
我被雷奇拖去小區(qū)外的便利店買冰,口袋里的零錢全被這家伙花了精光。這家伙一下子報銷了我好幾天的伙食。
嘴里塞了一個,手里拿了一盒。最后還在冰柜里撩了一堆塞進塑料袋里。五顏六色,各種口味的搞得我像是去批發(fā)冰棍的人。
嫌他買的太多,卻又被他用顧起喜歡吃冰淇淋給搪塞了。
跟在他屁股后頭,提著一大袋的冰棍像個老媽子。我追問他和女朋友余琪琪分手的原因。
可是這家伙回過頭來,斜長了眼睛看我,嘴里叼著冰棍,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的一句:“葉肖,我好像跟你不熟吧。”
狠狠地吃了一個癟,又無話可說。我怨恨眼前的人實在太過可惡,沖上去一把奪過他嘴里正嚼著的,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里頭也不回。
接著后面的人就扯著嗓門對我喊:“葉肖~~~~其實喜歡吃冰淇淋的人是我!~~~~~~~~~~~~~”
我想我需要惡毒,所以我摻雜了怨念,咒罵他
“吃死你!吃死你!”然后飛毛腿似地跑進樓道里。
青蒼的黑幕下,蚊蟲吵鬧,路燈閃爍。熱像是從火爐蓋上蒸出來的。雷奇站在有草竄出頭來的石磚上,木然地矗立著。英俊的臉仿佛是剛被人按了暫停鍵,定格在那里。一種悲涼的味道被他笑出來,“或許。。。很快就死了。”
小聲的回答說給自己聽,雷奇的臉低到黑暗里去,過了一會兒抬起來,已是一張孩子氣的帥臉,舀了一大口的奶油冰淇淋送進嘴里嘿嘿:“死了就沒機會吃了,再去買一個吧。”
然后又大步向門口的便利店走去。
黑暗濃稠得如醬汁般滾入堅強的身軀,外部的炙熱碰到內(nèi)心的凌冽哧哧作響,化成灰燼。
蒼茫的夜,人陷在無法脫逃的泥沼里,越掙扎越苦痛。
旁觀者陰郁憂愁,當事人承受痛苦。
暗夜在無盡寂寞的背叛下,投入那黑色蕾絲網(wǎng)襪包裹地曼妙雙腿,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我們都不太了解自己,當然更不可能了解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