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奇沒有笑,臉見到我之后冰住了。像是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人,冷酷無情的。沒有想過他會是這幅面容。一拳猛悶過來,我無力招架。
雷奇穿著簡單隨意的短袖長褲,卻還是一股與眾不同的英氣。尤亮的眸子閃閃的,血色還算飽滿。只是眼神陌生得帶著鷹般的犀利。讓人懷疑他不是雷奇。動嘴叫喚,我其實是想確信這件事。
“雷奇。。。。。。。。。。。。。。。。”對方都沒回應我,簡直把我無視成討好的流浪漢。半分鐘后才無關痛癢地嗯了一聲。雷奇壓根沒有想跟我繼續攀談,聲斷,左轉要從我的眼前離開。
就這樣就結束了?都不說些什么?人不自覺地上前,伸出手拉住他。等我回過神來才發覺這個動作是討人嫌的。雷奇低下頭,目光深沉而又不解,很不耐煩。
我在觸碰到他眼神的一瞬,怒了。
怎么了!說那些話的可是你,又不是我。現在是什么狀況,倒是一副嫌棄我的臉面!
“雷奇你什么意思?”我的鼻子有些上火,“干。。。干嘛。。。。見我就走!”腦子里是燒著的,心里是顫抖的。我的緊張又暴露在蹩腳的話語之中。
雷奇剛要說話,盡頭有個女人叫了他的名字。我循聲看去見到美麗的余琪琪站在那里。與此同時雷奇拿掉了我抓著他的手,凌厲的眼神是決然的。
我被難堪壓死,心里的另一個自己,蹦出來狠狠地嗤笑自己的愚蠢。
過分的關心以及自以為是讓我丟進臉面。這會兒立在雷奇的面前,我真想把自己的臉抓花。
雷奇動腳向與余琪琪走去,連個同情的眼神都沒留給我。重頭懷抱的勝利,余琪琪在盡頭張狂地笑著。
而我不知什么時候成了被玩弄的可憐姑娘。
雖然只是關心被無視,但是我的心里怎么那么酸那么酸。。。。。。。。。。。。
一個聲音快把我的腦門喊破了。“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結果人家揚長而去之后,我還傻傻地在走廊上立了很長一段時間。心口堵住,腦門堵住,所有的感官都堵住!
馱著一肚子的疑問來到急癥室,把繳費的單子遞給醫生,同樣是不耐煩的眼神。我這是雙重打擊,極力忍著怒火,輕聲柔語地問醫生李曉燕怎么了。
醫生一副欠她錢的語調:“懷孕了~~~有點中暑!”
“什么?”我的聲音把醫生給嚇到了,她更加不耐煩了:“懷孕了!!!!!”
頃刻間,我的聲音漸滅,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想到的只是REG她老婆還沒生吧。
李曉燕這是要逆天嗎?
偷情偷出個孩子來,我只能說“李曉燕你牛!”但是REG真的會為了她而拋棄妻子嗎?重點是有權有勢的妻子。
李曉燕只是漂亮了點,會撒嬌了點,女人了點。但是這一切在現實面前頂個屁用。如果REG真重感情,那么他一個帥哥就絕對不會入贅女家,取一個類似猩猩的女人。
他的想不開不正是他要錢不要情的選擇嗎。只是現在他稍微有錢了,所以才會心動地找李曉燕偷情。只是一旦威脅到他的財政狀況,那么李曉燕算什么,可能連破鞋都不如。要REG為了她而離婚,想都別想。
盯著李曉燕美麗的鵝蛋臉,我過去的惡毒假想終于成了真。可是此刻卻沒有半點幸災樂禍的心情。我想我的女人心又作祟了,還有那份沒施舍在雷奇身上的過分關心,這會子全都轉移到李曉燕身上來了。
時間滴答,李曉燕蘇醒過來。我扶起她,告訴她懷孕的噩耗。李曉燕聽后震住了,兩眼發直,面上盡是愕然與憂愁,沒有一絲喜悅。假如是交往中奔著結婚去的男女,遇到這樣的事情或許能推波助瀾加快兩人共結連理。但是對于李曉燕來說結婚似乎是天方夜譚的事。
她明顯被這個意外給嚇住了,因為偷情一旦牽扯到孩子就麻煩多了。李曉燕后知后覺地開始害怕起來,眼淚無聲地嘩嘩流淌,聲音斷斷續續:“葉肖,我害怕!”
她抓住我的手像是在茫茫大海上抓住了一塊浮木。褪去了所有的光芒,茫然無措的。肩膀顫抖著,眼淚婆娑,讓人心疼。我當然知道她在害怕什么,要是她的男朋友不是REG。我一定不會為她擔憂,而她也不會害怕得說這種話。可是我還是要裝作剛知道的模樣,免得生出過多的麻煩。
“回去和男朋友好好商量下,別害怕!這是所有女人都會經歷的事”說的連自己都覺得冠冕堂皇,我明知道她害怕的點,卻還是硬要把它錯解成別的。真心覺得自己可以出道當演員去。
李曉燕躺著,點點頭。但是眼角又溢出了一顆晶瑩的淚珠。“他要是不打算和我結婚怎么辦?”
“額~~~~~~~~~~~~不會吧?這種事高興還來不及呢!”可我明知道REG不會離婚的。
李曉燕深下低頭,再也沒有抬起來。聲音犯愁:“我是說如果,如果他不愿意和我結婚呢?”
“我想你男朋友應該不會吧。哦~~?”我這說得是什么話,明擺著在她身上撒鹽么,可是我又能說些什么。難道揭穿她和REG的奸情,說“你乘早打掉孩子,死了這條心。別走上一條不歸路!”
我可以嗎?那樣只會李曉燕更加難堪。李曉燕聽完終于輕笑了幾聲,從先前的迷惘中醒過來。明白我是個局外人,對著我說:“也是,他不會這樣的。”
然而自欺欺人的結果就是嘴角盡是苦味,讓她笑得極不不自然。
我答應了李曉燕死守秘密,二小時后把她送回了家里,而我則帶著幾袋子東西回了公司,頂替她要干的活。因為她要請假兩天,不來上班。吳戴芝聽到這個消息,一開始是相當不愿意的,一個勁地表明行政部的人可以自行完成,但是幾天之后他又發現實在不夠人手,最后還是來找我了。
結果讓ALICE有了擺譜的借口,從市場部調借人員幫忙,吳戴芝也低聲下氣了。
最近噩耗滿滿,每個人都不順心,都在水深火熱當中。
雷奇出院后和顧起的關系一直僵持著,連林遙都感受到了。幾次叫雷奇過來吃飯,那邊都是推脫的態度,而顧起這邊則是一味地逃避。兩個人鬧了別扭之后,誰都不肯低頭。林遙實在看不下去了,終于騙了兩人過來吃飯。吃飯約在川菜館,熱火朝天,人頭攢動,想不熱情都難。說是對方都不來,但雷和顧起落座之后才發現兩人的位置是面對面的。
雷奇低頭,顧起撇頭。兩人都成了別扭的娘們。后來林遙實在看不下去,一拍桌子大吼。差點沒把餐館老板娘的膽嚇破。對著兩人一頓批判,雷奇和顧起都成了小學生,仰望著林遙老師教化。林遙索性說了什么“戀愛就公平競爭”諸如此類的話。尷尬沒有緩解,倒是更添了幾分。
最后回去的時候,雷奇單獨拉了顧起詳談了二十分鐘。結束的時候,兩人才和好如初,不過他們到底說了些什么,林遙不清楚。
只是她和我講述這些,讓我不用擔心因為選擇其中一個,而擔心破壞友誼時。我其實在想:這些又和我有什么關系呢。因為他們兩人誰都沒打算和我在一起,不是嗎。
最近一個禮拜雷奇在公司見到我像耗子見到貓,而顧起在家里也是一樣。總是我出現在客廳,他就消失,我出現在廚房他就蒸發。我的存在簡直比空氣還要稀薄。
嚴重懷疑著顧起的吻與雷奇的告白。應該沒有哪個人和我一樣,被人示好之后又遭受極度;冷落。皇帝**的棄妃大概都要比我好些。
深更半夜地想這些事情想得睡不著覺。索性爬起來喝水,暈黑的客廳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開燈、倒水輕手輕腳。端著水杯瞧看窗戶外頭一片寧靜,只有樹上的蟬聲“知~~~知~~知~~~”地不停鳴著。
有個腳步聲慢慢靠近,一回頭就是穿著工字背心的顧起。這次他沒有躲避迎面而上,對我笑笑。也拿了杯子倒水喝。
各自拿著杯子,站在廚房櫥柜前,靜謐的夜里心情也如一波碧綠的湖水,靜靜的,靜靜的。
恍如隔世的惆悵也好,波濤洶涌的不甘也好。都化作縷縷硝煙消弭殆盡。我比誰都明白顧起對我所做的一起都只是一種類似的可憐。親吻也好、擁抱也好那都不是愛情。
深重的夜,空氣是微涼的。我在沉思中聽到顧起對我說“葉肖,之前的事對不起!”。轉過臉來,有些許的恍惚。我愣了一瞬,笑問:“你是說親了我呢?還是抱了我?”
第一次玩笑顧起,他被說得定住了。雙眸柔軟無奈,輕嘆:“~~~~~~都是吧。”
顧起吞了一口水,喉結上下滾動,在燈光下呈現著一種誘人的美。我心里暖暖的,嘴角不自覺逸出絲笑:“可能我心甘情愿呢,”
一如所料,顧起喝水嗆住了,猛得一陣狂咳。轉過頭來瞧我這個突然大膽起來的膽小鬼。目光不眨,略有遲滯。我趕得地撇清,怕他真心誤會:“開玩笑的~~~~被帥哥又親又抱,吃虧的可不是我吧。”
顧起見我又是一句玩笑話,才明白先前一句只不過是鋪墊而已。剛才的慌張不見了。難得捕捉到他驚弓之鳥的神色,我笑了笑也和他道起了歉:“那天我說話也嚴重了!對不起!”
“沒事!人都有想發泄的時候。”嗯嗯承認那天對著顧起咆哮的心情,其實只是憋悶了許多年后,一時被捅破的瘋狂之舉。其實并沒有任何意義也不并攜帶任何期待。像是被石頭絆倒之后對著石頭數落的行為,深知是愚蠢滑稽的,但還是想要發泄。
因為那一種心情我真得憋悶得太久了,久到已在心里積了厚厚一層灰塵。所以需要盡力清掃與排空。而現在的我卻是冷靜的,頭腦清晰。手不抖心不跳地也能面對眼前這個人,面對這段虐心的感情。
可能是因為這些天顧起的冷落,也可能是前幾天的泛酸讓我明白。現在的我真的是把顧起當作一個普通朋友來看待。就算之前尷尬種種,也不會延續到此刻。咫尺地挨著,我的心再也沒有不規律地跳動了。
所以顧起說什么我都能冷靜面對,毫無驚訝。“葉肖!你知道啊奇生病的事嗎?”
我波瀾不驚地回答他:“知道!”,倒是他見到我這幅尊容詫異了。
“那他喜歡你呢?”“你要怎么辦?”
問我怎么辦,我能怎么辦!他躲我都來不及,我還能拿他怎么辦。一口水下肚,我的腸胃咕嚕咕嚕地不爽:
“誰知道那個白癡!”“他愛怎樣就怎樣!”
留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放下水杯匆匆回房,我可不想聽昔日愛戀的對象來教育我怎么戀愛。
顧起在廚房默看著我的背影,面帶迷惘。之后慢慢地浮起了一抹笑容,深不見底。拐進洗手間。
踏著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間,顧起一頭扎上偌大的床,黑暗中一具人體被他壓在身下。嘴上喃喃的,滿是酒氣。睜大眼睛一瞧,原來是喝得醉醺醺的林遙。又是出去應酬,喝得不省人事的回來。顧起推了推她喊了幾聲林嬤嬤,壓根沒聲回答他。想要抱她回房三番四次被林遙的無影手打掉,顧起沒轍任由她霸占一方大床,自己沿著床邊緣躺下來。雙手壓到腦后,閉上眼睛,身邊的是林遙均勻的帶著酒氣的呼吸聲。
凌晨半夜,顧起亂七八糟的夢漸漸倒向情欲的春夢。黏黏的糾纏忽的驚醒了沉睡中的顧起。
顧起猛然在黑暗中睜開眼睛,見到自己的嘴巴被啃咬著,后頸被嫩手抓撓著,雙腳則被蛇一樣的林遙圈著。
嘴唇小心地碰觸,臉頰投入地廝磨。顧起失神地在黑暗中叫了一聲:“小遙!”對方還是沒有清醒,只是自顧自地投入。雙手在顧起的身上緩慢地探索著前行,漸漸在身體前,一分一分握緊,最后終于暗默下來。顧起腦中轟得著了,想要去握住這抓心撓肝,沒有用。細長的指尖偷滑出來,又跑掉了。雖然黑暗,但是如此近的距離,顧起還是能看到磨著自己鼻尖的人,正在情欲地熏染下,漸漸瘋狂。
顧起又重推了她一下,遠離自己。但是酒氣讓人瘋狂。現在的林遙不清楚身在何處,醉酒讓她記憶倒退。她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藍房子。
十秒,二十秒,勾引漸進深入。顧起甚至聽到抱著自己的人在呢喃:“嗯嗯~~~”
欲求不滿的渴求在某一刻終于引發了爆破,輕微的聲響,顧起在幾分鐘之后,再也忍受不住。翻身把林遙壓在了身下。
這黑夜,他朦朧睡意下的一時清醒也是模糊的。沒有進行過多的思考,只是被身體的欲望牽著鼻子走了。深更露重,情欲高漲。
顧起的舌頭從林遙的唇上滑下來,來到脖子。輕膩地舔,一手扯爆林遙的絲質襯衫。
思維沒有著落,有些擔心,但又超級歡愉。
在還未褪卻的欲望中,身下的人終于溢出了一個清楚的字眼:“周子寧!”。聽到的瞬間一股徹骨的冷侵襲而來,顧起的身上蝕骨的疼。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當第一縷曙光落在林遙的臉上,她睜開眼睛被燦爛的陽光又晃得閉上了眼睛。思維一點點收回來,棉被下的滑溜感引發奇怪的感覺。陡然睜開,一掀棉被赤裸裸的身子,連條內褲也沒穿。沒有裸睡習慣的她,一下子就意識到不對勁。再抬起頭來瞧。這個房間竟然不是自己的,那是什么?
酒店?這么家居。。。。。。。。兩秒過后,一個事實讓她魂飛魄散,這個房間不是顧起的嗎?
一頭拗起來,赤裸的身體在深藍的床單上發涼!她的心臟徹底麻痹了,宿醉的苦水從喉嚨底部泛上來,林遙來不及拿垃圾桶,一口吐在光潔的地板上。她只有一個念頭:好想死!
再聽到客廳沒有一點動靜后,匆忙跑進浴室把自己洗了三大遍,隨后飛奔下樓,在最近的藥店買了避孕藥,猛吞了一顆!
陽光明媚,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被人群淹沒。
人生的意外局促地飛奔而來,所有的蓄積法子都成了無用功。耀眼的光斑從水泥地面上折射過來,睜不開一雙透亮的眼睛。
我們總是責怪生活太過貧乏,不夠戲劇。可是某一瞬間,它的跌宕起伏卻能讓人一秒成為主角。揣掂著你這顆還未發育完全的稚嫩心,劃上一道深不見底的傷疤。然后你開始痛得死去活來。
你懇求,你墜逃。。。。。。。。。翻不出那道幽深的鐵柵欄。就像被圈養起來的豬,只是在每一個夜晚做著飛天的夢。
貧乏也好,無聊也好,煩躁也好,瑣碎也好,更是跌宕也好。至始至終都逃不出這生活。
城市綜合藥房里李曉燕哆嗦著接過營業員著遞過來的藥用墮胎藥。面對著那扎眼的鄙夷在到手之后立刻把它深埋進黑色的大包。
下一刻扭頭轉身竄逃出藥店,飛奔直往樂酒公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