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起矗立的身體由于醉酒再無力站立,可混沌的思維卻因為嘴角的疼意而渾然清醒。柔軟的美妙感還在唇上沒有褪去,然而一個事實卻那般清冽地攪和著心中的滔滔大河。
猶如月夜屋檐上的玉珠落盡石階的凹槽里,叮叮咚咚的,冷靜而絕然。腦子里蕩起雷奇憤怒的表情,一臉的猜不透。顧起用手擦了擦破裂的嘴角,臉上涌動著一股暗啞的灰,卻又銜著火烈的紅,深沉而又壯烈。
這一整天的起伏,讓他臉色漸漸慘白,渾身無力。他終于開始懷疑這段日子里神魂顛倒又瘋至入魔的自己。覺得自己真得成了一個磕了藥的叛逆青年。所追求的一切只是為了一時的歡樂,過后又周而復(fù)始地跌入萬丈深淵。顧起很清楚自己的心是難受的,擰巴的。扒不出那憋悶的愁苦,舌根底部流淌出來的酸苦味,讓他止不住地想發(fā)瘋吶喊。
乖乖跟著藝術(shù)家浪跡麗江的事實,沒有讓他痛苦與憤怒。只是聽著乖乖的同事陳述著一切,站在酒氣沖天的PUB里一味的譏笑自己。
顧起都開始怨恨這世上的女人們了。然后林遙口中那個深愛他的葉肖落在視網(wǎng)膜上,他粘膩著煩憂。
很早就明白她的心意了,不管是讀書時候躲在林遙身后乖巧的她,還是現(xiàn)在變得開朗樂觀的她。
葉肖這種女孩子不管到什么時候都是好女友的典范,不會嫌棄你的窮困,也不會因為挨不過一個冬天的冷難而大難臨頭各自逃飛。
只是這樣子的人,對于顧起來說卻總是缺少感覺。那種燃起愛情欲火的苗頭。
用一雙溫?zé)岬氖謸嵘献约旱念~頭,顧起的心里還在驚詫雷奇的態(tài)度。雖然人各所好,什么樣的男人愛什么樣的女人。但是葉肖不是雷奇喜歡的類型,所以他非常奇怪。
乘著月色上樓,這個不平的夜里顧起心如這藏藍的夜色。
類似的手忙腳亂,這一回再在醫(yī)院里顛簸。早沒了上一次難以置信的驚恐。深更半夜,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像是食物在斷電的冰箱悶了數(shù)天,餿餿的怪味。急救車忙得焦頭爛額,時不時有血淋淋又鮮活的肉體從擔(dān)架上抬下來,讓人直面生死。眼睛睜不開來目睹直播的殘忍。雷奇的話像是吶喊在山谷里,回音余繞。坐在醫(yī)院藍色的凳子上,我一喉嚨說不出的無措。
因為它已經(jīng)連咽口水都疼痛不已了。排著隊,量了體溫。我38.8發(fā)燒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還需要照顧,而我快支撐不起我的骨頭我的肉了。來到門診部掛了個號,
漂亮醫(yī)生盯了我好長時間,才開了口敘述我的病情:“病毒性感冒,有點燒。過一會兒溫度會更高,打個點滴吧。”飛一樣的字體鐫刻在橫線交錯的病歷單上,我提出任性的要求:“打個退燒針可以嗎?”
漂亮醫(yī)生深瞅了我一眼,果斷拒絕了我非專業(yè)的要求。我沒辦法只好問她:
“那醫(yī)生我的點滴可以拿到住院部去嗎?”
提的要求的確有點奇怪,所以我說完美女醫(yī)生疑惑地反問我:“為什么?”
沒什么好瞞的,我實誠地回答:
“因為我朋友剛暈倒了,我要去照顧他。”話才說了一半,美女醫(yī)生的臉唰得白了,緊張得整個人都弓起來了,訊問我:“雷奇嗎?”
我沒聽錯吧,她問得是雷奇?
她怎么知道是雷奇,她認識雷奇?。。。。。
這一問,我才覺得眼前的面容有些熟悉。再定睛看了兩眼之后,才想起她是上次在君悅酒店見到的漂亮女人,好像認識雷奇。
驚訝還沒徹底爬滿我的整張臉,美女醫(yī)生蹭得站起來,慌張地問我:“在幾號病房。”
我茫然無措地回答“2103”接著看著她把鋼筆放進表袋,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消失在走廊盡頭。
白熾燈明晃晃地照耀著,我的眼睛像是被人潑了汽油燒得熱烈。拖著快暈厥的身體磨蹭地爬上二樓。
到了門口,見到雷奇的病床熱鬧萬分。
好幾個護士圍在他的床邊正在把他從白色床單上轉(zhuǎn)移下來。我跑進去阻止,“你們干嘛?”
聲音是破裂的,美女醫(yī)生轉(zhuǎn)過頭來。這時才有空和我解釋她的身份:“你是葉肖吧?”
啊?她怎么知道我。
“我是雷奇的小姨。”
O~~~~~~~~~~~~~~~
見到我的臉燒得發(fā)紅,雷奇的小姨又摸了摸我的腦門。“你去下面掛點滴吧,雷奇有我。”
“要不要我?guī)湍憬袀€朋友來接你。”
“不用不用。”我有些慌亂,又也有些局促。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雷奇的昏倒。“雷奇他。。。。。。。。。。。。”
沒事吧真心問不出口。因為知道自己是始作俑者。雷奇的小姨笑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還安慰我:“放心,我是醫(yī)生。”
病床拖出去,依舊昏迷的雷奇被她的小姨帶走。我一屁股頹坐到床上。兩眼能射出火星來。身體實在支持不住,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林遙,凌晨兩點睡夢中的林遙被我驚醒。
等她頂著一張蒼白得猶如《暮光之城》吸血鬼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鐘了。急救車還馬不停蹄地出現(xiàn)在醫(yī)院的門口,但醫(yī)生們的臉上已寫滿了疲憊。我在恍惚之中睜開頭昏脹的眼,看到林遙的錐子臉飛入眼底。“你們公司是怎么著你了,開個酒會就發(fā)燒了!”
我想解釋,但是身體一坐正。星星滿天飛,一陣惡心。林遙見我實在難受著,趕緊阻止我:“好了好了,別說了!等會不小心被你吐一身了!”
我笑笑,然后閉上眼。接著林遙與我并排坐下來,把我的頭攬過去。熱熱的鼻子聞到林遙頭發(fā)上的香水味,我的心里還是擔(dān)心樓上的雷奇。
眼睛瞇了一會會,最后的一點輸液就吊完了。林遙攙扶著渾身滾燙的我打算正式打道回府,然而卻被我阻止了。
“干嘛!你還想拖著你清蒸螃蟹的身體去哪?”林遙不耐煩,手駕著我。我咳了咳,用我現(xiàn)在比公鴨嗓還無聲的音調(diào)說話,聲音像是被門給擠扁了:“去住院部看看雷奇,他剛昏倒了!”
“哈?”林遙瞌睡的眼皮被針扎了兩下,驚醒過來:“什么!”聲音在時而安靜時而吵鬧的醫(yī)院走廊分外凸顯。“什么情況?”
“就是。。。。。。回來的時候。。。。。昏倒了。。。。。他小姨正好是這家醫(yī)院的醫(yī)生。”林遙安靜地聽我說完,一雙眼睛上下打量我即便,拋出疑問:“葉肖。。。你什么時候和雷奇這么親近了?”
一下就被林遙問住了,她說這話的時候,我腦子里閃現(xiàn)的只是雷奇那甜膩而又焦灼的目光。令人猜疑的遲鈍表情,林遙一會兒就看出了端倪。半瞇起眼,戳穿事實:“你該不會是偷偷和這家伙在交往吧?”
“沒有!沒有!”沙啞的聲音,后面一句讓人聽不清楚。可是林遙壓根不會相信我的鬼話,一雙狡猾的眼睛因為發(fā)現(xiàn)這露出馬腳的端倪而詭異地閃動著。我趕緊把話題拉回來:“我們上去吧。”
“啊?”
“去看看雷奇。”
“他是為什么會暈倒。”
“。。。。貧。。。。貧血。。。。。”我撒謊了,說話又開始結(jié)巴。不過林遙粗心,從沒有發(fā)現(xiàn)我說謊時會結(jié)巴的弱點。
攙著我們上樓,她真以為雷奇貧血暈倒了。不過等我們爬到2103,病房里面人去樓空。
對哦,雷奇被她小姨帶走了。我干笑著承認自己燒糊涂了。想拿起電話想打,又意識到他現(xiàn)在昏迷怎么會有手接。林遙瞧著我一系列愚蠢的行為,嗤之以鼻地把我鄙視了八百遍。
我的高燒足足燒了一天一夜,等我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晚上了。林遙不僅請假了陪我上了醫(yī)院,還抽空去探望了雷奇。探望的結(jié)論就是雷奇除了臉色蒼白了點,基本上沒有大礙。然后我這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終于暫時放了下來。可是我非常明白自己所要面對的不僅是這些而已。
經(jīng)過那一晚,我和顧起的關(guān)系幾乎降到了冰點。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房子里,我和他在之后的幾天一句話也沒說。我既不知道那一晚他突然強吻我的緣由,更不知道他把我冰封的原因。
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讓我有還在做夢的錯覺。
我在大病初愈后,開始窮困地煮方便面度日。暮谷四合,鍋子里的方便面翻滾著,香氣四溢。筋斗得一根根化開來。我想著事情機械地動作著,又打了一個雞蛋扔進鍋子里。完畢之后,關(guān)火倒面。可是手不小心碰到邊緣部分,一時被燙得松了手,隨之煮好的一鍋子面嘩啦全飛去地面,狂濺。腳背無意間被湯汁濺到,我尖叫著在廚房上演活靈活現(xiàn)的獨場戲。
房間里的顧起終于不堪外面的吵鬧,拉門出來,見到廚房一片狼藉。不明所以地剛要發(fā)問,可是對上我的眼眸又禁止了。我看在眼里真覺得自己像是毒藥一般,毒啞了他的喉嚨,讓顧起說不出一句話來。
難堪不言而喻,被吹成一只鼓脹的氫氣球。可是這并不是我的錯,從頭至尾的。顧起走過來,看到我被方便面燙得通紅的腳,終于問了我一句:“你沒事吧?”
我一肚子委屈與疼痛,眼淚差點擠出來。強忍著支吾:“沒事!”
蹲下身,開始收拾白色瓷磚上的一片狼藉。我的身后他甕聲甕氣地說:“對不起。。。。那天我喝醉了!”凝重之后是句輕笑的話:
“葉肖,我看得出啊奇挺喜歡你的。”
這一會我才覺得之前余琪琪來找雷奇時,自己說的“我看得出她很愛你。”這句話是有多招人嫌。像是煽風(fēng)點火的力氣,一下子就把我心中埋藏起來的怒火給燒著了。
他可以和我道歉那只是個誤會!但他憑什么來成全我的愛情。他有什么資格!又有什么權(quán)利!。
把我的世界弄得亂七八糟,讓我至今都對戀愛避而遠之。怎么還可以事不關(guān)己地來撮合我和雷奇。
我被憤怒沖昏頭頭腦,怒言猶如利箭飛出去,正中顧起。
“我的愛情和我愛不愛雷奇都與你無關(guān)!”
聽到我莫名其妙的怒語,顧起瞇起來的姣好面容僵直了,啞然失笑。像是被滾滾卡車碾過的平白。是一種來不及應(yīng)對的表情。我在看到之后后悔莫及,嗤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心想怎么會腦渾地說出這種話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句話把我的心思暴露無遺。我真恨不得挖個洞深埋了自己,因為此刻我窘迫地快飆淚了。清朗的眉眼倒映在眼眶里,逃離被攔截取代,擁抱隨之而來。清醒中一顆猛然地震顫著。我的頭埋在顧起的胸膛里,心口割鋸地疼著。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類似電話掛起之后的聲音,嘟嘟嘟嘟得鳴叫著耳朵。良久之后,顧起才放開我,我從他的懷抱中脫離。互看一眼之后是無休止的尷尬與難堪。然后我們倆像是很有默契地彼此分開,各做各事。只有散倒一地的方便面知道我們澎湃如潮,激蕩如涌。
月掛天際,晚霞與明月一同出現(xiàn)。薄如蟬翼得逼近夕陽被染上火的色彩。但是另一頭卻又是蒼墨的暗啞,一彎細細的月亮,漸漸明朗。倦鳥歸巢,我的心中瞬間涌起酸澀的哀愁。
永遠都是個膽小如鼠但又愛沖胖子的兩面人,而林遙永遠都是眼尖如針,能捕風(fēng)捉影獲得真相的精明人。我與雷奇共同出現(xiàn)在醫(yī)院的巧合和好幾日與顧起諱莫如深的相對,讓林遙深刻地明白我隱藏了一件大事。那個我不想提起也不知面對的夜晚,連續(xù)五天了依舊是一個激蕩的事實回轉(zhuǎn)在我的腦海里,所以自從那晚從醫(yī)院回來后,就再也沒去探望過雷奇。身體開動想去,但心卻被一遍又一遍的“我該嗎?我該嗎?”給問倒。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面對雷奇要比面對顧起還要沒有勇氣。
咖啡店里林遙已經(jīng)質(zhì)問我兩遍了雷奇是不是在追求我。
我在癡呆之后,“啊~~~”了一聲,回過魂來見到她表情嫌惡。林遙難得惡語相向而我也難得表情沉重。
陰郁的午后,天氣猶如心情。大周末的渾渾噩噩了一個早上,我因為昨晚顧起的擁抱而失眠,而此時又因為雷奇的事情而失魂。只覺得自己都快四分五裂了。
很明白自己不擅長處理感情問題,一旦遇到兩條線以上的,思維就容易短路。我呆呆的,然后林遙卸掉了所有的焦急,對著我鄭重其事地說事:“葉肖,其實我拿給你的救急錢是從雷奇那借來的。”
太過驚訝林遙所陳述的簡單事實,我腦中紛亂煩悶,悶著了,半響無語。結(jié)果兜了一圈,錢竟是從雷奇拿借來的。想起他那天的一言一行,才覺得他的慷慨大方都是如此合情合理。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包括林遙。和她坐了一下午談天的結(jié)果就是,認定了雷奇喜歡我。而我又是那么無以辯駁。
我的心不知怎的,一抽一抽的。害得全身毫無一絲力氣,雙腿越來越沉重,堪比落幕的天色。接著當?shù)谝皇诼溥M咖啡館后,我終于提了一口氣,慢慢地起身出了咖啡館,朝著雷奇家去了。
帶著一顆感謝又探望的心每一步都有據(jù)有理,但又仿佛踩在云端上,深怕一不小心落空。
到了雷奇家,叮咚叮咚地按門鈴,來開門的人并不是雷奇。是那個漂亮醫(yī)生雷奇的小姨。見到我的到來淺淺地笑道,“是來找小奇的嗎?”我點點頭。可她卻面露可惜:“真不巧,這幾天他回上海了。”
杵在門口失落滿滿,我長長地哦了一聲,托她轉(zhuǎn)告雷奇問安,漂亮醫(yī)生連忙答應(yīng)。想請我進去,但我拒絕了。
大門關(guān)上的那剎,房子里另一個房間的門豁然開了。里面走出還掛著鹽水瓶的雷奇。蒼白的面容是個真正的病患,拖著沉重的步伐吃力地走到沙發(fā)前。雷奇的小姨趕緊快步走過來扶他。一抹明了的傷乍現(xiàn)在雷奇的眼睛里。雷奇小姨的心疼地糾起來,問他“為什么不要見她。這么多天你不是一直在等她嗎?”雷奇跌進沙發(fā),躺下來,傷痛匯成大河:“呵呵都要死了,還談什么戀愛。”
“小奇~~~~~~~~~~~~”小姨難過地摸了摸雷奇的額頭,安撫他:“別這么說!就算是病人也有戀愛的資格。”
雷奇被說到了痛處,神色猛得黯然,凝目盯著小姨的眸子,露出一絲苦笑。
他頭一回這么痛恨這個病,也頭一回害怕得像個討活的膽小鬼。他不想死,真的真的,太不想死了。難過靜靜地泛濫,一種想哭的沖動,雷奇趕緊轉(zhuǎn)了個身,背向沙發(fā)的里側(cè),阻止自己在大白天哭鼻子。
嘴上抿唇,嫣然一笑,想要用來沖淡悲傷。可誰知道這笑意中卻盛滿了愁苦與悲痛。雷奇只好大口大口地吸氣,撫平氣息。他的小姨在身后見到他隱忍著痛楚,心里無限難過。安慰的話成了透薄的紙張,蒼白無力,她也被他感染了濃濃的憂傷。
一份來自黑夜的恐懼灼燒著這屋子里的兩個人。熊熊之勢攀至天高難以撲滅。燒毀肌膚,燒毀骨頭,燒毀精神,甚至燒毀靈魂。
籠罩在烈焰火光的煙霧下,仿佛在悶熱的夏季里掉進冰窟窿,凍得渾身瑟縮需要取暖。撕裂胸口每一個小節(jié)點,想要換回茍延殘喘的理智。
但是卻被黑色灰燼一口吞沒,無聲無息。
盛夏正濃,一如此傷。
從針尖長成參天大樹。。。。。。。。。。
雷奇沒來的一個禮拜里,樂酒公司的內(nèi)刊已經(jīng)初具模型了。他之前聯(lián)系的幾家酒店和餐館在拍攝方面幫了大忙,很大程度上加快了進度。再加上市場部幾個人加班加點的工作。這個禮拜樸東終于完成了雜志設(shè)計。ALICE得知月底之前能拿到成品,笑得眉角都彎了。成品還沒出來之前就拿著設(shè)計稿全公司地大肆炫耀。她在自己的腦門上印刻了“一個人功勞”的圖章,走起路來豎著雞冠翹著尾巴,像只斗勝了的公雞。而行政部那一群作孽的妖精這兩日也收斂了許多。吳戴芝在老板夸贊了ALICE領(lǐng)導(dǎo)卓越后,竟然不知廉恥地向其他部門吐槽ALICE的耀武揚威。可他完全沒認知到自己的行為是多么的跳梁小丑。
樂酒公司一場好戲浩浩蕩蕩地上演。主演正是ALICE與吳戴芝。
如果說ALICE是萬年小強晃動著她惡心的觸須,那么吳戴芝就是披著米老鼠皮的一只耳(一只耳:黑貓警長里的反角)
他比ALICE道高一丈的是,僅動動嘴皮就再次把夏季酒會的經(jīng)辦權(quán)抓在手里。雖然上一次的酒會人人都給了差評,且盧洪濤在事后也挑出了根根卡齒的尖刺。但這次吳戴芝卻信心滿滿,以人頭擔(dān)保會弄成一個資本主義的奢侈聚會。然后盧洪濤就答應(yīng)了,當著ALICE的面。以慰勞她辛苦之由讓吳戴芝頂上了。
ALICE氣得肺都炸了,臉都綠了。卻還是揚著一臉欣笑感謝老板的體貼與吳戴芝的辛苦。
當然出了盧洪濤的山水辦公室,ALICE就把高跟鞋給蹬壞了。之后的幾天,她天天出現(xiàn)在市場部,也不管炎炎盛夏的暑氣時時刻刻都在給我們洗腦。有幾次我、樸東和偉易難得想打個盹休息下,ALICE就機關(guān)槍似地沖了進來,噼里啪啦一頓數(shù)落。言語盡是吐槽行政部無恥的。念經(jīng)一般把他們部門的人各種形象化,女的都是葫蘆娃里的蛇精,男的都是白娘子里的蜈蚣精。
反正各種精,各種妖孽,興風(fēng)作浪。
斗爭越來越激烈,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而我們一竿子做事的越來越像是臺下看戲的客官。
這一次的酒會,吳戴芝深思熟慮了。在兩個禮拜前就開始準備了。找場地、定餐點、設(shè)布景等等都是按著計劃來的。他再沒有找過市場部一個人,被擱置的我們都明白他不想分我們一分一里的功勞。
所以他全攬了,但是行政部卻盡是吃干飯的花瓶。李曉燕是這樣,那個蕭倩倩也是如此。平日里兩人除了比吃比穿,就沒見她們倒騰出什么能力來。
所以兩日后的下午李曉燕來找我了,找我去定場地。我被拽拖著離開公司,到了車里都還沒想明白什么時候她愿意和我扎堆了。
的確,從上海展會回來之后,李曉燕的做派令人深思。但我還是頂著毒辣辣的太陽,開著車成了李曉燕的司機。
李曉燕當然沒有感謝我,不僅拉著我定了酒會的場地,結(jié)束之后還拖我去大型雜貨市場,購買七七八八零零碎碎的酒會用品。
因為這一次行政部沒有找公關(guān)公司,一切布置與主持拳拳自行負責(zé)。
吳戴芝是咬緊牙關(guān)勢在必行,想要弄出個令人咋舌的酒會來,可結(jié)果還是全攤到我們手上。
在悶熱吵雜得比過菜市場的大型雜貨市場里,我被李曉燕拖著,腿快斷成三截了,而她還掩著鼻子阻止一股股悶熱的怪味沖進嬌貴的身體里。
我深刻地痛恨自己為什么會蟄伏在李曉燕楚楚可憐的哀求下。二個小時前,當李曉燕出現(xiàn)在市場部,對著我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套,然后說出關(guān)心以及和我攀談的理由,我竟然愣了三秒之后兀然了。沒有立馬拒絕的結(jié)果就是尾隨著她成為她的跟班。
我是那一刻才理解公司那些而立之年饑渴如潮的男同事們。好吧,我一個女的都被迷魂了,更何況是欲求不滿的他們。
攢動的雜貨市場里,大漢們光著膀子汗味泛酸。中年婦女穿著睡衣躺在搖椅上看店。染著比橙子還要黃頭發(fā)的年輕女店主,不停叫喚你停下腳步,恨不得一只短臂能把你拉住,停在她們的店前。行為舉動比紅燈區(qū)站街的小姐還要主動。當然還有一些我們沒討下價就責(zé)罵我們的一通的大媽。
其實這一小時里的一切是相當有趣的。因為當身穿紅色包裙白色真絲襯衫的李曉燕站到其中。畫面瞬間被點亮了。李曉燕像是舊社會家道中落的小姐,一邊止不住地數(shù)落不上檔次的雜貨市場,一邊還擺高了姿態(tài)砍價。
當被一個又一個不知情趣的大媽拒絕之后,李曉燕還摳出迷惑男人的笑臉來迷惑眼前雙奶下垂,手臂壯如大象的大媽們。結(jié)果大媽們都像是事先講好似的,深白了她一眼,差點沒白成死魚,碎念念地接受了李曉燕的討價還價。
一個小時候,我和李曉燕戰(zhàn)績卓越地出了雜貨市場的大門。剛從能把人烤成番茄的里面走到外面。李曉燕提著兩袋子?xùn)|西在我眼前昏了。慢動作地下滑,我還以為她要蹲下?lián)焓裁礀|西。
等她林黛玉似地優(yōu)雅倒地,喝水的我才想明白她是暈了。
那一秒我只想到一件事。這一次我一定不坐120救護車!假如每一次買彩票都能像別人在我面前暈倒那么巧合中獎的話,我一定已是個千萬富翁了!哦~~不!!是個億萬富翁。
而且又是這家醫(yī)院,前兩次送雷奇來的協(xié)和醫(yī)院。我深刻感覺自己是被人下咒了,站在繁忙的急救大廳迫切地想要逃脫。
因為想到了雷奇,心中一緊。十天了他還沒來上班,還沒從上海回來。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其實擔(dān)心:他可能再也不會回N城來了。。。。。。。。。
交完費趕緊回去找醫(yī)生,走廊的轉(zhuǎn)角迎面撞了一個中年男人。連忙道歉卻還是被罵得狗血淋頭。那男人面紅耳赤把我當成發(fā)泄的對象,等他罵得無趣了,身子一過。胖男人身后的那個人讓我一愣。見到雷奇活生生地乍現(xiàn)在我面前,我的心情五味成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