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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舊時紅塵往日債;可惜今朝人未改

  • 紫煙寒雨
  • 文邪
  • 13007字
  • 2014-08-04 18:52:46

且行清風粼粼衣!笑倚紅樓空淺語,青眉君心冷;天之絕色謀古事;莫飲新恨做舊人,瀟灑衣冠冢。

天之絕色樓,平息冤仇錯;

聽風細語閣,盡言江湖過。

風憐影陡然聽得這番話來,心中自是好不欣喜,既已得知‘天行劍’下落,只要自己巧言一番,柳飛必然想盡計謀,為她取來。

因為早在之前,他便對自己袒露了心扉,直言心中所想:此生當為其傾注一切,無論兇險艱難,皆都一往如前。

“真的!我就曉得,你肯定曉得‘天行劍’的下落,不然你也不會這么急著回城來找我!”

“三姑娘你真聰明!”柳飛自湖面的一端侃侃言道,之后,忽又輕聲自言道:

“但愿你真的聰明,明白我的一番用心!”

風憐影合上了那本蠟黃的曲譜,將它緊緊地捏在手中,清靈的一對眸子仰望著,頭上的那盞燭火,忽明忽暗,宛若她此時的心境一般,七上八下的。

心想道:若自己聽從柳飛的勸說,在得到‘天行劍’后放棄這本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神技,自己能否割舍得下,贈送之人的一番好意,和好不容易摸索出來的門路;反之,若‘天行劍’的份量足可撼動武林,號令天下,自己又要來這本曲譜何用?

每念及此,轉過身來,深邃的眸子迷惘地看著柳飛,良久不語,兩人相視片刻之后,盡管隔著重重夜幕,彼此都讀不出對方眼中的思緒,但是柳飛依然相信心中所想,不曾遲疑,不曾逾越!

“傳聞過幾日琴師蕭玉娘便會到此,為‘天之絕色樓’遴選十八年一遇的美人,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人吧?”風憐影把玩著手里的弦絲,委身坐在蒲團之上,輕倚著角樓的護欄,顰笑若嗔的樣子,月色的銀白,加上燭火的昏黃,顯露出迷人的風韻,夜風飄拂著青絲,將這頭的少年帶入千絲萬縷的,無盡的**。

“你!你會去嗎?”柳飛輕搖折扇,言辭中肯地問道,此‘去’非彼‘去’,他問得便是風憐影她會不會去參加十八年期待之選,雖然他不知道風憐影的姿色可否算得上絕佳,但是在他眼中,是無與倫比的。

天之絕色樓,既定天下魁首美人之冠,但凡世上女子,誰不曾想過脫穎出俗,名冠天下;且此等殊榮十八年一遇。

生逢其時,未得其意,本已徒勞;才智纖柔,卻未必得逢其時,亦是枉然!

“當然!”

“三姑娘,你……!”

“誰不想瞻仰一下,那冠絕天下,獨出其右的奇女子,究竟有何等脫俗的姿色!”

柳飛重重地把頭低下來,心頭猛然冒出一個念頭:三姑娘此時告知我蕭玉娘十八年一度遴選之事,莫不是借口讓我早日尋回‘天行劍’,打消她心中的參選之念。

思念及此,柳飛忽然言道:“三姑娘你多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聽言風憐影也一聲不發,怔怔地端坐在琴臺一旁,頷首側過身去,精神很是專注地注視著某一處物什,稍時便又停留在了手中的蠟黃冊子之上。

此時柳飛早已抽身離開,絕塵而去,然而身后,依然響起動聽的弦音,只是他此時心中裝著事情,縱有滔天悍雷,亦驚不動他心底的那份執著。

熙熙攘攘,弦音稍落,覆水居中便又悄然傳出了另一個聲音,道:“妹妹!他對你可謂情深意重,你不該這樣子的!”

“二姐!”

來人正是風家三兄妹里排行老二的風憐心,樣貌與風憐影一般無二,只是一對水靈的眸子獨缺了些許神韻!

只見她半步半步蓮花碎踩,自空洞的漆黑處飄然而至,如是烏黑的夜空,月光未能照到之處,更顯陰暗,只是她如行白晝一般,行動絲毫不礙,較之正常人更為方便。

“他對你十分了解,你對他呢?”風憐心行至一處便停了下來,輕搭著纖手于腰間,頓首言道。

“不可能!你妹子我可沒那么容易讓人一眼就摸透的咧!”風憐影自是得意地輕聲言道。

“你說他不了解你,但是為何他能從妹妹你的言語當中知道你想要哪些,不想要哪般?”

“噫……!是嗎?”

“妹妹你一味地從他那里得到自己所需求的東西,當局者迷,自是察覺不到的哩,你之前提起蕭玉娘一事,無非是想激他快些替你找來那把劍罷了!”

言語間,風憐心眉目間總是帶著那種似是而非的惆悵,盡管她的雙眼已然失去了水靈!

“呦!二姐姐真是觀察入細,連這層用意都被你聽了出來,姐姐你真是太厲害了!”答言之時,風憐影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說話的最后幾個字,尤為小聲!

“唉!你二姐姐我可是眼盲!心不盲!”她不喜怒于世事的心性,也只是等到柳飛離去之后方才點破風憐影的用意。

“是!是!是!我二姐姐最疼妹妹我了,等我解了這禁足之罰,一定帶你出去好好散散心!”是時風憐影一臉嬌氣,調皮言道。

只見風憐心暗暗嘆息一聲,道:“唉!你呀!外面的東西見得多,心都野了,總是好高騖遠,為什么就不能踏踏實實地定下心來,好好幫助哥哥呢!”

“二姐姐!你看看如今這世道,能踏實下來么?君不君,臣非臣的天下,保這一方凈土,有哥哥和主公在呢,輪不到妹妹我這個女流之輩來操心!”

是時,風憐影似是感覺到自己方才的言語有失,言語頓時滯緩了些,神情有些愧疚之色。

“你這張嘴!我是說不過你啦!希望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女流之輩!”風憐心一見勸慰無果,語氣稍時舒緩了許多,她對于自己妹妹的性子,其實早就已經妥協了的。

風憐影一見姐姐未曾聽出方才言語當中的沖撞,心頭不由暗暗放寬了心思,轉而言道:“二姐姐,你這一年到頭都不曾離開過覆水居,園中又無人陪你說話,想必定然煩悶,不如我教你彈首曲子解解悶吧!”

“這曲子你不是練習了好些時日了么?”風憐心言道。

“原來姐姐你知道這首曲子的呀!”風憐影頗有些詫異地問道。

“平日里你都不碰這些的,自從古音琪來過,送你一本曲譜,還有這架古琴之后,你便整日與這古琴呆在一起,性子也難得地安靜了下來!”

“是呀!這曲譜上所載的商音,當真奧妙無窮,這段時間以來,每每與這古琴觸碰之后,都感覺心情無比的舒暢,功力也精進了不少哩!”聽到姐姐談及譜曲一事,風憐影立時來了勁頭,津津樂道。

風憐心暗下心想道:莫不是這曲譜真的如傳言那般怪異,讓人癡迷其中。遂,當即言道:“這可是古堂主送你的禮物,姐姐怎么能拿!況且我是個瞎子……”

“哎呀!我的好姐姐,咱姊妹倆還分什么彼此的,你記性很好,應該不難學會的!”風憐影嗲著嘴巴,笑吟吟道。

說著便開始很是上心地細教起來,盡她自己所研讀的心得,悉數說與風憐心知道;而風憐心亦煞是凝神貫注地聽著,不時手下還比劃起來,勾勒滑滯,澀撫柔捻。

時已近深夜,星月漸散,角樓之上的燭火亦早已燃盡待熄,風泅陵此刻已從雁翎宮返回家中,他將兩位妹妹喚至正廳,道:“三妹!主公已經解了你的禁足之罰,你可以自由行動了!”

“為什么?哥哥!”風憐影頗有些不解地問道。

“今日有人潛入雁翎宮探聽消息,你們且猜猜,此人是誰!”風泅陵擺了擺衣袖,自廳中央的太師椅上端坐了下來,定睛看了看站立廳中的兩個妹妹。

“妹妹不知!”風憐心很是直白地答道。

“哥哥不說,妹妹怎么會知道!”風憐影嗲著口音嘖嘖道,說罷便大步上前,在風泅陵身上又揉又捏,作討好狀。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們便是,無事獻殷勤,你這個妹子??!”風泅陵被她捏的渾身好不自在,怔怔言道!

“呵呵!哥哥永遠也躲不過三妹的嚴刑逼供!”風憐心聽著哥哥的一番妥協之語,不由吟吟笑道,彎著身子,手捧小腹,似是每每遇上這種情況,風憐影讓大哥露出囧狀之時,風憐心聽在耳中,都會感覺由衷地笑談,這種親情的溫暖,一直暖暖地在她心底流淌!

“是‘天行劍’的主人,孤塵子!”風泅陵冷不丁地言道。

聽得這番言語,原本與兄長打鬧嬉笑的風憐影頓時停住了,口中呢喃道:“這下壞了!柳飛他豈是孤塵子的對手,難怪剛才他吞吞吐吐地口齒不清!他這一去只怕兇多吉少了哩!”

風泅陵轉過臉去,看著妹妹臉上滿是驚愕,在她還停留在肩上的纖手之上拍了拍,道:“哎!哎!這里剛好有點癢,幫哥哥撓撓!”

“不幫你捏了,哼!”風憐影仿佛對哥哥打斷了她的思路很是懊惱,沒好氣地重重抓了兩把!

“哎呦!哎呦!你拿哥哥當出氣筒?。∵@么重手!”風泅陵被她捏著緊縮這脖子,悻悻言道,樣子好不難堪!

“唉!”只見風憐心暗暗嘆息了一聲,徑自一旁坐定不語。

“剛剛**少年來過,都跟你說了些什么呀?憐影!”風泅陵緩了緩狼狽樣,端的問言道。

“哥哥!你怎么老是叫人家**少年呀!這樣多不好聽的呢!”風憐心頗有責備地回道。

“這小子不得了啦!……”

“他怎么拉?”風憐影猛可打斷,急切問道。

風泅陵聽言轉過頭來看了看風憐影,之后又看了看風憐心,鷹隼般的眼瞳不停地在她倆身上徘徊。

良久,忽然言道:“他把‘天行劍’的主人,領進了城!”

聽言,風憐影很是詫異地沉吟了一聲,道:“原來他們認識!怪不得!”

她心想,既然他們認識,他若有心替她取回‘天行劍’亦非難事,方才還白白擔心了一場!當下心頭又添狐疑,遂,又問道:“哥哥!你前面不是說有人手攜‘天行劍’夜闖雁翎宮嗎?那人現在怎樣了?”

風泅陵擠眉弄眼地看了看妹妹臉上的好奇之色,細想了一番,繼而言道:“被擒住了!”

“哼!哼!看來,手持‘天行劍’的人,武功也并不怎么樣嘛,雁翎十三衛就能把他擒拿,江湖中人還吹噓他有多神乎其神!”風憐影輕蔑的口吻,喃喃說道。

風憐心雙手把弄著鬢間垂下的青絲,細言道:“妹妹這么說可不對,正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主公身邊的護衛可也不是泛泛之輩咧!”

“妹妹這話說得對極了,如今武林人才輩出,妄不可以一朝論是非!且雁翎十三衛他們也都被他重傷難治!”風泅陵切切言道。

兄妹幾人閑談一番之后,風憐影轉又問道:“哥哥!主公召你回城莫非就是為了這個事情?”

“不!這回妹妹可猜錯了!”

“還能有什么事情!難道不是么?”風憐影頗有疑慮地問道。

“是……!”

只見風泅陵話到嘴邊,忽又吞了回去,立時間,廳中變得極其靜謐,姊妹倆木訥地呆望著兄長的面孔,艱難抉擇的神色溢于面相,氣氛尤為緊張。

“哥哥!是不是遇上什么難事了?咱們是親兄妹,難道哥哥還有什么話不能對妹妹們講的么?”風憐心似是感覺到了兄長的難處,當下出言開導說道。

風泅陵很是苦痛地看了看,身旁的兩個至親,幾番欲起唇道明,但都是話到喉間成吞吐,思量再三,毅然言道:“馬家人來信,說欲與主公連秦晉之好!你們都知道,主公膝下無人,所以……!”

“楚王!他既已拜侯稱王,身份何等榮耀,怎會想到要與江湖幫派締結秦晉?”風憐影并未聽出兄長言語之意,疑問道。

時年湘楚之地,局勢動亂,強敵環伺,很不穩定,楚王納諫賢士,聯絡中原,屯兵修農,另圖大志,而將軍府于他轄內勢力較為體大,且其于綠野江湖占據一席之地,掠外必先得內擁,他修書前來與莫連成協商締結秦晉之事,名為喜慶,實為其意欲吞并這股勢力,同氣連枝,為他所用!

“如今‘天行’令指寒雁城,這便將整個寒雁城推向了風口浪尖,武林同道恥于同謀,紛紛趨避不及,寒雁城已經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孤城,所以主公為保一方庶民免于戰火離亂之苦,他……!”風泅陵堪盡其責,很是為難地解釋著。

“城主他答應了楚王?”風憐心還未等兄長說完,當下愕然問道。

聽言,風憐影很是不解,繼而言道:“莫說主公膝下無人可嫁,就算有合適的待字出閣之人,他馬家亦非天下正宗道主,謀逆而得的王侯之身,誰家女兒愿嫁入這等王侯人家!攤上忤逆的罪名!這等榮耀,要來何用。”

“代為出嫁的并非主公的家人,而是……”風泅陵言語及此,哽咽著嗓子,再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因為,眼前的兩個妹妹皆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親情所系,然而,自己入宮之時,又挽不斷莫連成的那番恩義,默許了他的應求,從自家兩個妹妹當中擇一出閣!任選誰都是在剜他心頭的血肉,切膚之痛。

被孤立的城池,身為一城之主,莫連成無奈接受了馬家人的請求,聯合馬家大軍之威,于天下酣亂時,希望可以挽救‘天行’所指的禍事,不至于被周圍強敵吞沒,使城中平民免遭覆城之禍。

正自風泅陵上下兩難之時,風憐心似是察覺到了兄長難于抉擇的起因,當即言道:“哥哥!既然生逢亂世,咱們也只能認命了,有什么話就說吧,妹妹絕對不會怪你的!”

聽言,風泅陵憂然起身,走到二妹風憐心身前,理了理她被夜風凌亂的發髻,撫平了她眉間的思慮,垂首沉吟道:“我的好妹妹呀!你永遠都是那么了解做哥哥的心思,真不知道哪天你真的出嫁了,哥哥心里有事找誰說去!”

風憐心言道:“就算妹妹真的嫁出去了,不也還是哥哥的二妹么,哥哥擔心什么呀!”

呆在一旁的風憐影看著眼前的大哥與二姐兩人,你來我往盡說些不著調的話,呲咧著小嘴,矯情言道:“姐姐和哥哥你們都忘了,還有個妹妹我么,你一句我一句都不算上我一份,哼!”亦或許是她年幼,還是她根本就沒聽出兄長話里的玄機,亦或許根本就不愿意明白,言辭依舊如此輕挑。

風泅陵探眼看了看眼前的這兩個孿生的妹妹,怎地生了模棱兩可,一般無二的面孔,卻生就了兩種迥異的心性,一個如此善解人意,體貼入微;另一個卻是大大咧咧,肆意矯情,發嗲撒嬌!

當即風泅陵玩笑言道:“影兒,要是哥哥把你嫁入馬家去,你會怎么樣?”

只見她嘟著小嘴,嬌聲道:“我哥哥才不會做這種事呢!哥哥最疼三妹妹我了,怎么會把妹妹往火坑里放呢!”

風泅陵頓時被她的這句話,回絕得無地自容,再不發聲!

只是感覺心頭一陣一陣的抽搐著的疼,那種疼時刻在警醒著他,這世上最荒唐的抉擇正在步步緊逼,無論取舍,都將讓他陷入眾叛親離的困境。

須臾,風泅陵忽又言道:“剛剛我從雁翎宮回來,出城的時候,撞見了**少年,見他滿腹心事的,是不是你又讓人家去做什么事了?”他是知道柳飛對三妹風憐影的心思的,然而他更加了解的是自家妹子的性格!所有人都應該為她付出!

彈指一念,迢迢數千。

當樊孤塵再一次蘇醒之時,已不知是幾個日升月落了,兩眼猛然睜大,驚愕似的觀察四周,只見室內陳飾奢華,香氣撲面而來,自己所臥的床榻正前方的屏風之上,甚是顯眼地掛著一柄佩劍,時下正是白晝,日光透射進來,將屏風上的丹青筆墨照耀得十分清晰。

上半闕是:瀟湘冷月泅忠渡,雪歌江天獨釣魂;寒雁無淚城是非,麒麟傲脈碧凌天。

下半闕是:衣冠冢英雄斷腸,無極尋夢天斷情;才笑幻影迷離時,恨天不過有心人。

高長幾尺的屏風上,除了這幾處涂墨之外,中央地帶甚是凌亂草描地寫著‘無極幻影’四個大字,這幾個字體宛如是被墨硯潑出來的一般,若不細心觀摩,根本看不出這幾團墨黑乃是這四個字。

見此樊孤塵心頭疑竇頓生,這些詩句看似雜亂,毫無關聯,上下無通,怎地會被人搬弄上這屏障之上,且還寫得如此草率輕佻,與這屋內的布置完全不容,實則說的是某些不為人知的玄機,而之前樊孤塵也只是聽得父輩們偶爾提及這些奇怪字眼當中的一二,是以,心念突轉,莫不是,自己此刻身處寒雁城機要之地,瀟湘水榭!

江湖一句話:寒雁瀟湘樓,生前身后文;其間暗藏神州大地數千年流傳的契機,不老的傳說,永恒的神話。

盡管心念及此,但樊孤塵依舊不忘警醒自己,此刻身陷囹圄,當盡快脫離險境才是,遂!探手帶過屏風上所掛佩劍,再一次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這柄跟隨自己多時的寶劍,在這一刻看來,確實成了他此時此刻的希望,感覺份量前所未有的沉重,自己一身的名氣,全來自于它。

倏然,一處十分隱蔽的地方,若有若無地鑄刻著幾個字,不知是這房內的光線格外明亮,亦或是自己從未像此時一般深處險境,感受前所未有的恐慌而仔細察看過,這柄被世人稱之為‘圣劍’的紋路,只是一味地注重于它有震懾江湖的威望罷了。

子母天行,仙人引路,丹元歸位!八方離塵,這十六個細小的字體,很是隱秘地被藏在了劍鞘的翎紋當間,加上時日久遠,自是沒那么容易讓人著眼。

拔出劍柄,烈日光輝照射在劍刃之上,刺眼地凌射出逼人的璀璨,而就在寒光耀眼的瞬間,原本平和俊秀的面相,突然轉而殺氣騰騰,目露兇光,暗自提運內息,只覺氣血充盈,吐納自如,顯然之前所受內傷已然痊愈,雖然他自信家族絕學足以自愈,然這‘瀟湘水榭’也非尋常之地,時為寒雁城重中翹楚,守備必然嚴謹,此刻自己深陷于此,若想全身而退,幾乎無望!

思念及此,猛可回想起,客棧當中,小隨只身一人,如今山河動蕩,世道彌亂,自己自那日草草交代一聲之后,至此也不知是過了幾個時日!

舞動‘天行’之時,目光余力之間,豁然看見手腕之上那一對未完成的‘心思’,遂,奪門而出。

只見得此刻自己宛若置身天閣一般,云霧繚繞,清風襲人,身下數十丈之外鮮見林木樓閣,乍眼看去,水天相壤之處,若隱若現一股湍流!

瀟湘水榭,筑于瀟水夾岸之上,前后臨水,高逾十丈。

正自煩惱如何下得樓去之際,赫然,身后探出一只手臂,整好拍打在肩胛之上,是時!樊孤塵猛然警醒起來,抬手便欲利劍脫鞘,只見身后來人連忙言道:“樊兄弟!且慢動手,我是柳飛!”

“柳飛?你怎會在此!”

樊孤塵滿是疑惑地轉過身來,右手依然握在劍柄之上,按理說,此處乃是寒雁城禁地,常人萬不可涉足雷池,且此時柳飛仍是降罪之身,怎會進得此處?

“噓!你小聲點,自那日一別之后,在下深感兄弟恩德,不日前探聽得知兄弟身陷于此,特來相救!”一番言語道得倒也順理成章,感概激昂,加之樊孤塵此刻草木皆兵,難得見到一個熟面之人,戒心頓時消去大半。

柳飛見樊孤塵臉上疑竇之色漸消,當下言道:“跟我來!”

樊孤塵本能地答應一聲,便緊隨跟了上去,畢竟年紀尚淺,心機不重,途中,樊孤塵心神難定,不由問道:“你怎可進得此處?且對這里進出如此熟悉?”

“兄弟不必多心,此處原本并非禁地,凡我城民皆可來此,只是近來‘天行’重出江湖,令指我寒雁城,是以此處才被列為禁項!”

“原來如此,既然誰都能來,就不怕被人窺探此間機要么?”

“瀟湘水榭之中能有什么秘密,這些只是江湖中人的傳言罷了,倘若真有!沒有機緣亦是徒勞!”柳飛一路疾奔,偶爾慢下來細細解釋。

方才,柳飛口中所言‘機緣’二字,頓時激起樊孤塵心中所想,其所說的‘機緣’莫不是自己醒來之時所見的那副屏風上的珠璣箴言,遂,言道:“原來那屏風上的佛偈,真的暗藏深意呀!難怪……”

“難怪什么?”聽言,柳飛突然停下腳步,頓足轉過身來,看著樊孤塵,截下了樊孤塵余下的后半句,很是驚愕地問道。

樊孤塵見得柳飛冒險相救,心中倍感謝意,于是便將心中所想悉數講出,言道:“我也只是聽父輩們談論過,那段佛偈,與我手中的‘天行’牽連甚深,還有那副早已失傳的江湖絕技《半闕殘念》,若要破解,此三物,缺一不可!”

聽罷言道,柳飛頓時如獲至寶一般,歡喜之余自懷中習慣性地掏出一把折扇,玩弄一番,觀其手勢,樊孤塵猛然想起一些事情,那日客棧屋頂之上的黑衣人,也是舞弄著這樣的扇子,細看去,身形亦是出入不多!

柳飛見樊孤塵看著自己的神色有些怪異,連忙言道:“快些離開這里,若被發覺,再想脫身就麻煩了!”

隨著一聲催促,樊孤塵頓時也抹消了心中沉吟,一步之遙緊隨身后!

《半闕殘念》,失傳近百年!

一路行來,竟不見一人阻攔,心想,莫非這寒雁城守衛如此稀松,任人來去!

行自一處,陡然沒了前路,只見柳飛縱身一躍,立時便消失在視野之中。就在他起跳的那一瞬間,樊孤塵確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測,這人正是那日客棧外的不速之客!

于是大呼一聲,道:“我知道你是誰,……!”

說罷樊孤塵零星點踏,追將上去,柳飛或許是聽到了樊孤塵的叫喊,那一躍之后竟消失不見了,追趕之時,樊孤塵只覺周遭靜得出奇,原來那處絕境下面另有一番天地,樊孤塵方才只顧著追趕他人,卻不知道此刻身處何境,念及小隨只身一人之時,不由惱怒起來,大聲喝道:“你到底是誰?為何一次又一次地陷害我!”

洪聲響徹四下,小有回聲,一見無人答應,心中怒火更甚,遂,甩劍脫鞘,緊握劍柄,怒目四向!

良久!

“柳大哥!你不是說帶我來見識‘天行劍’的威力么,怎地甩下人家不敢現身呀!”場外一個嬌柔的聲音細聲說道!

原來柳飛自那日‘覆水居’與風憐影兩廂攀談之后,其為奪得伊人心扉,一直苦于計策,后經葉重打聽得知,那日樊孤塵傷重遭囚之后,一直被隱藏在‘瀟湘水榭’當中,為求得周全,故與風憐影一同前來,非是他小噓自己的本事,實在是這‘天行劍’鋒芒誰也不曾估量過,不日之后便是天之絕色樓的擇卿之期,為留得紅顏一笑,不惜冒死前來。

他知道,當樊孤塵知道他便是那日房檐之上的黑衣人之時,便不會再念及昔日些許情面,拔劍相向。

他同樣也知道,三姑娘風憐影習慣依附強者,倘若自己真能僥幸從樊孤塵手中取得‘天行劍’,便不愁求不得紅顏一笑,盡管他心里知道,僅憑自己現在的修為,想從‘止緣使者’樊孤塵手中奪取‘天行’近乎白日做夢,但!他還是愿意以身試劍!

“三姑娘,我希望你能明白,今天我所做得一切,都是為了……!”柳飛聲有余音,卻不敢把話挑明!

說罷,抽身離去!

正在樊孤塵一腔怒火,無處宣泄之時,自隱藏的暗處,悄然走出一個人來,這個人,便是柳飛!

只見他面色苦笑著,故作成竹,于樊孤塵正前方丈余處站定,說道:“謝謝你,那日城外救命之恩!”

“你就是這樣報答你的恩人的么?”樊孤塵沒好聲地回道。

柳飛一見樊孤塵已然不再顧及那日的情面,心想激怒之計已經奏效,當下言道:“來吧!話長話短,總有說辭。你我都是江湖中人,那就劍招上見高低吧!”

說罷,折扇已然在握,左腳向前邁出半步,打開架勢!

“你不想解釋一二么?”

樊孤塵見他對當日一事不做半句解釋,相比他定是覬覦自己手中的‘天行劍’,于是,橫劍眉下,銳利的目光,自那刃鋒之上一掃而過。

說實話,樊孤塵心中并無殺意,盡管眼前這人負我在先,且自己既然當初救下了他,那現在為了一段尚不明晰的情由,又何必殺他!只消讓他在劍鋒之上討些苦頭,日后好記得,凡事總有許多不得已的理由!

自己不愿意解釋,就沒人愿意聽你解釋!

樊孤塵劍眉一聳,劍已出手,直取柳飛左右肩胛攻去,自那日寒雁城外救他之時便知,他!絕非自己敵手,是以為用盡全力,只是攻其肩胛,牽制他出招的路子!

柳飛一見樊孤塵舞動劍影刷然而來,立時只覺衣袂舞動厲害,鋒芒貼身而過,此時,他已然反悔了!

無奈只得硬著頭皮招架起來,只見他未待樊孤塵劍鋒透進肩胛,連忙譚腿后撤,連連點地借力側翻避閃,忽又轉身,勾畫扇骨,直向樊孤塵腹腰刺來,樊孤塵見他挺身不退反進,連忙收招拆擋,劍鋒才與扇骨碰撞,立時鏗鏘幾聲脆響,兩人各自抽身后退,方才柳飛用盡全力才博得與樊孤塵手中利劍一個照面,立時只覺持扇的手臂酥麻,虎口隱隱作痛!暫時不敢再有動作!

之前樊孤塵由于信心滿滿,并未認真對敵,熟料此番柳飛居然以命相博,方才一個回合,心有余悸!

“就這么兩下子么?”樊孤塵站定片刻待氣息緩和之后,輕蔑言道。

“今日若不是我有傷在身!我有何懼你,就算你今天殺了我也是勝之不武,日后落得江湖人恥笑,執掌‘天行劍’的人只會恃強凌弱!哼!”

柳飛自一旁氣喘噓噓地呼喝道,臨陣對敵,首忌自露拙魯,此番他竟然以命相博,博得是樊孤塵心中有著大多數江湖中人皆有的正氣豪情,況且他還搬出了執掌‘天行劍’的特殊身份,似他這般以退為進的言辭,一時間,倒令樊孤塵發難不得!

“哼!哼……”只見樊孤塵莫名地冷笑了幾聲,須臾,忽又言道:“你也不必把自己說得那般可憐兮兮的,既然帶了幫手,何不讓他現身一見呢!”說罷,樊孤塵凌空舞動劍刃,攪動死寂的氣氛,只見幾道虛勁劃破長空,嗖地折斷幾條枯枝,枯枝還未著地,只見憑空躍起一道光影。

本來樊孤塵一直都未發覺有人潛伏一旁,只是那柳飛說出那一番話語之時,可能場外之人并未聽出其中深意,一時間急切得亂了主見,晃動了枝葉,這才令樊孤塵發覺除柳飛之外,還有他人,一直偽身潛伏!

那身影還未落地,一個聲音響徹場內,道:“見過沒腦子的,沒見過這般沒腦子的!”

她!

不是別人,正是寒雁城,雁翎宮下轄將軍府門中,圣子峰風家三妹子!

風憐影。

“咦!出門打架,還攜帶家眷的,你堪稱江湖第一人!”樊孤塵言辭輕蔑,故作挑釁言道。

“你休要口出狂言,誰是他的家眷!他只不過是我家里的席上幕僚罷了?!憋L憐影聽罷,斷言回絕道。

樊孤塵見她稍急的臉色,滴嗔若弱的樣子,心里居然有種莫名的回想,這般情形,只有在他面對南宮戀兒之時方才浮現過,心想,莫不是,生得俊俏漂亮的女子,皆是如此?

一旁的柳飛,見得二人言語來往溝壑,又聽出風憐影將與自己的那層微薄的關系撇清得直分涇渭,心中不由苦惱起來,平日里,任憑她怎樣疏遠自己,都不曾有過方才那樣強烈的危機感,亦或許是,他擔心樊孤塵會成為他日后的勁敵,自己的身份威望,江湖地位,都及不上他。

“三姑娘何必如此說話,怎地我倆就只限于主客幕僚而已么?”柳飛語辭中肯地旁言道。

忽然,虛空里飛來一顆石子,徑直打在了風憐影的昏睡穴上,那飛石極快,場上諸人包括樊孤塵在內,才稍一察覺,便已見分曉。

看著風憐影癱軟下去,昏睡在地上一動不動,柳飛立時狂亂緊張起來,連連吼聲道:“什么人暗箭傷人,有種你給我出來!出來……!”

幾近瘋狂地怒吼著,是時!自那石子飛來的方向處,悠然走出來兩個身影來,柳飛見狀,硬是將喉下的破口大罵收回了肚里!

來人并非他人,正是日前將其驅逐出城的哥舒金輪與哥舒銀月,這對金銀刀劍兄弟一前一后,慢條斯理地來在了柳飛跟前,而柳飛早已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數,驚嚇得三魂沒了兩魂半,呆杵著,一言不發,甚至連呼吸都調整得格外小心。

“老奴參見少主!望少主饒恕之前我等的罪責!”只見兄弟二人嗖地抱拳單膝叩跪在地,口中清楚地喚言道。

柳飛以為他兩的動作是準備對自己下手,立時嚇得癱坐在地,口中叫喊著求饒。

然而,一直站在一旁的樊孤塵為這般場景,看得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明明日前此二人是驅逐受命肅殺柳飛的,怎地此時卻是以如此禮節,突然認柳飛為少主,這其中變故定然蹊蹺得緊,遂,收劍回鞘,保持置身事外的安靜,細看著這場離奇的故事。

良久!

柳飛慢慢緩過神來,看著仍然禮跪在身前的兩個老人,口中呢喃道:“你們究竟想怎樣?誰是你們的少主?”

“當年的一場浩劫,害得你們家破人亡,我兄弟二人也不得不寄人籬下,為的就是保住你們……!這么一點點血脈,將來報仇雪恨,東山再起可就全靠你們兄弟二人了!”哥舒金輪兄弟二人連忙自背上解下兵刃,將其托于手中,遞與柳飛,期間一直深低著頭,顯露出主仆的禮儀!

“什么浩劫,什么家破人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是來殺我,回去復命的!”柳飛任由他們作何解釋,始終不曾解下心里的戒備,仇視著這對兄弟。

樊孤塵倏然言道:“我就說嘛,那日你們對他只是追而不殺,肯定有原因的!……”

他迥然的雙眼細細地注視著眼前的人物,抽空理了理衣襟上的塵垢,后又言道:“現在看來,其中情節錯綜復雜,也難怪他一時間接受不了!”

聽言,哥舒銀月斜眼瞥視了樊孤塵一眼,想了想,忽又言道:“少主,如今‘天行劍’與‘天行令’齊現城中,離我們復仇雪恨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你說這些作甚,生怕別人不知道么!”哥舒金輪見兄弟扯出‘天行’劍令一事,連忙出聲喝止,神色很是緊張!

忽然站起身來,伸手前去攙扶起柳飛,爾后,又言道:“少主不必驚慌,此處閑雜人等耳目眾多,不便細說,還請少主移駕舍下!老奴們自會一一對少主言明事情原委!”

說罷,便要離去!

“慢著!就這樣……想脫身,我這筆帳還沒算清楚呢!”樊孤塵眼見他們正欲抽身離去,連忙叫住。

“你還想怎樣?”柳飛答道。

“不想怎樣!把人交出來,否則,休想離開!”

“小子,別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以為仗著‘天行劍’,我等便會怕你不成!”

樊孤塵自是知道,僅憑方才隔空打穴的修為,自己已然是望塵莫及,顯然那日寒雁城外的相遇,金銀兄弟并未盡漏家底,此時他們又刻意避開場上另一額外之人,風憐影!

自是不想有太多人知道今日之事。

立時間,原本肅靜的氛圍,暗暗透露著殺氣。

稍時,樊孤塵心中盤算著,此刻以一敵三本就涉險,何況小隨的安危目前還不得而知,若是硬碰硬,自己決計討不了好處。

遂,起身三踏兩點,搶身來在了風憐影身旁,此刻她依然昏睡,兵家常言,不戰而屈人之兵,乃上上之策,此時他躍身風憐影一旁,無非是想借此脅迫柳飛告知小隨的下落。

“不要傷害她!”柳飛見狀連忙掙脫攙扶,速跑上前,叫喊住。

樊孤塵見他如斯緊張,急聲道:“別那么緊張嘛!我只是在想,如果沒有她的安然無恙,看你們回去怎么交待得清楚!”

見況,哥舒銀月怒吼道:“少主!復仇事大,兒女情長事小啊,她無非只是在利用你的仰慕之情,幫她達到她的期望而已,切不可深陷其中,以免日后不能自拔!”

“老二!你……!”哥舒金輪聽言連忙喝住,細看了柳飛幾眼,見他神色慌亂,兩眼始終不愿離開風憐影的面容!

遂,又言道:“少主大可放心,這廝雖然狂妄,但此處乃是寒雁城禁嚴之地,任他有天大的膽,也是不敢在這里撒野!”

常言道:姜還是老的辣,此話是也不假!

樊孤塵見自己苦心經營的一條心計,被眼前這兩個江湖前輩,片語點破,心中很是焦急,無名之火竄的就涌上心頭,大聲言道:“你到底把那個姑娘怎么樣了?她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加害于她?!?

“少主!你……,抓了他的人?難怪他死揪著不放。”哥舒金輪順然言道。

柳飛見他情緒暴躁起來,連忙出言解釋道:“只要你答應我不傷害……三姑娘!我便告訴你她的去處!”

“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她與我無怨無仇,我傷害她作甚!哪有那閑工夫,快說……!”

“小子,對我們少主說話客氣點!”

“那日我離開之時,她仍在客棧!”

“我看你是腦子被門板夾壞了?早說不就省事了!”樊孤塵很不耐煩地言道。

“你……!”哥舒銀月見他出言不遜,橫刀立馬,即欲上前教訓一番,孰料被其兄長一把拉??!

爾后,哥舒金輪吩咐言道:“好了!你走吧,這里不大適合有你在場!”

說罷,樊孤塵已然足底輕點,被腳下晃動的枝葉,告訴眾人他去時的方向,其身后,喚嚷著一個聲音,且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由此出去,三左一右便是出口,多加珍重!”哥舒金輪告訴了他出去的路徑,還囑言珍重,令身旁的兩人很是不解!

哥舒銀月滿臉疑竇,是時,其兄又解釋道:“我等苦心經營的全盤計劃,關鍵在他手中的‘天行劍’能否正名出鞘,這下明白了?”

聽言,柳飛口中呢喃著,說道:“苦心經營?計劃?你們……你們到底是誰!”

看著柳飛失神的樣子,哥舒金輪暗自嘆息一聲!

良久。

說道:“你本名不叫柳飛,你姓文,是我鐵簫玉笛門的嫡傳后人!”

“鐵簫玉笛門?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聽說過!”聽言柳飛有些似曾相識地念叨。

“當年我門中至寶,《玉佛經》被奸人設計盜走,不知所蹤,從此門眾人心渙散,門主亦是整日郁郁寡歡,最后門戶中落,四分五裂,門主壽終正寢前將你兄弟二人交托與我二人,命我二人一定要尋回經書,查清盜書之人!”

“唉!門主他!他是因為自責,愧對先烈,最后郁結而亡的呀!”

“找到線索了?你們說我還有個兄弟?他現在何處?”聽言柳飛連連問道。

哥舒銀月解說道:“誰醫好了你身上的寒冰劍氣?”

“是風堂主!是他?這不可能!”

“是不可能,還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

“風泅陵的成名絕技‘化相無形’本就是我門中絕學,后來這門絕技被門主轉贈于他!其實‘化相無形’只是虛有其表,其根本在于《玉佛經》,十幾年來,我兄弟二人一直苦苦追尋經書下落,時日久遠,毫無音訊,就在數日前,恰好是少主被‘凝傲劍訣’的寒冰劍氣所傷,本該渾身冰結,氣血凝滯而死,可是卻有人能在一夜之間,化解冰寒之傷,救回你一命!若無《玉佛經》的根底,單憑‘化相無形’的功力,是絕然做不到的,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找到了經書的下落,和設計盜取經書之人的身份!”

“他既已于我有救命再造之恩,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何必死揪著不放!冤冤相報何時了!”

“正是因為他對你有恩,所以方才的那顆石子只打了她的昏睡穴,而不是膻中穴!”

眾所周知,膻中穴乃人身死穴,擊中必死無疑,任你功力再深,修為再高!

“你們!簡直是不可理喻,什么江湖恩怨仇殺,難道你們還見得少嗎?過去了就讓他過去算了,何必自尋煩惱!”

“少主!你……!話雖不錯,但那只是旁觀者的言論,真正身負仇恨之人,有誰能放得下,有誰能獨善其身!倘若真能如此,放眼江湖,何時停止過仇殺!”哥舒金輪與柳飛兩人皆是相持不下,喋喋爭辯!

其實,不是柳飛不愿意相信,而是一旦他認下了這段恩仇錯怨,那么他必須放下所有,包括一直支撐著他的這段俗怨!

“我兄弟到底是誰?”柳飛眼見這兄弟二人滿口皆是復仇之事,絲毫不曾提及自己一奶同胞的兄弟,當下言辭強硬說道。

“他一直與你形影相隨,就是葉重!”哥舒銀月言道。

江湖中人!

誰不曾身不由己;

誰不曾兒女情長;

既然躋身洪流;

就當認命,

冤冤相報何時了,了時未必無對錯。

人非圣人,何必強求自己做個圣人。

圣人無過,而人有錯;

這種錯假,到最后,必然付出鮮紅的代價。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這只是修身的警醒之言。

若想當之,除非神人,神人無欲,而人有欲;欲壑難填。

天生萬物無主次,因欲而分等。

君欲求卿卿如意,卿問君以何等意;君答我有卿皆有,卿道君曰。

卿許君恩恩填怨,君諾萬般皆放下;卿意君情已有過,君道卿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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