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故人
- 一笑緣
- 冷月敲雨
- 2550字
- 2011-12-21 23:58:42
晚上,沈志再次沿著上次和顧顏走過的路開始自己散步。那時候是天還沒亮就興沖沖的出來了。整整在外面一天的時間。雖然同樣的路線,還是晚上才開始走起,卻覺得這條路分外的幽長。往日習慣了匆匆走過的的地方也靜靜停下來仔細的看,雖然在他那里,一種風雨欲來花滿樓的感覺,但是汴京城下,還沒有太大的動靜。可能是是因為他封鎖消息封鎖的比較好,可能是消息傳的比較慢,可能是大家對朝廷還是比較信任的,不相信一夜之間會傾城顛覆之類。總之,沈志是內疚的。這個年紀,他還不到十六歲,卻因為肩膀上承擔了重量,但是大家還是一副平常的的樣子,他很內疚。再想想,如果戰爭真的爆發起來,像多年以前他四處流竄的樣子。兩方交戰,過往的書信上寫好了,這個城池歸你,那個城池歸我。這方百姓如果遇到了善良的攻擊者,說饒了他們還好,若是一把火陰霾了這里,誰又能多說一兩句話?除了嘆息,也只有嘆息罷了。
經過水果店的時候,看見顧顏嬉皮笑臉的問她,要買什么;看見茶鋪的時候,看見自己那么不好意思叫歌姬出來唱上一曲;看見木屐店的燈還展著,想起顧顏走的時候包囊那個鼓鼓的東西大概就是了。有些人,原來不是不見了,而是深深埋了起來。
突然一個機靈,不知道身邊什么時候多了一個隨從。沈云一頭撞在他的肩膀上,沈志一愣:“不是說過隨便走走的么?你完成你今天的任務了么?”
“任務走遠了,沒法完成啊!”沈云還是愣頭愣腦的樣子。
沈志趁著黑暗仔細看了一眼沈云。
突然,哪里傳來了很清脆的聲音,沈志二人順著聲音走了過去。
正好是那家顧顏看見倩影的酒肆,還是裊娜的身影在窗邊搖曳。沈志順著樓梯走了上去。沈云也只好跟上。
上來以后,推脫了各個上來打招呼的人,只是叫他們不要打斷這個歌聲。眾人會意,一一散開,讓開一條路給他們兩個人。隔著一個門,一個紗簾,他細細地聽著。
清脆的聲音唱了幾首,最深刻的還是一個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還有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沈志心想,這時候唱歌的人,不過是商女不知亡國恨的人,或著是如同項羽那會四面楚歌的諷刺而已。不過相比較而言“明月幾時有”對他來說才更加諷刺。
“周郎顧”是說,周瑜在聽歌的時候,覺得音上哪里出了問題他會回頭看看,擅長音樂的人果然也有這種那種的敏感。比如《三國演義》里水鏡先生知道劉備來了,突然就不彈了一樣。
沈志沒有聽多久,那邊就開話了:“既然知音到了,為什么不進來說話?”
沈志用手微推了一下門,突然又關上了。“不妨的,隨便聽聽。姑娘哪里的人?”
“英雄何必問出身,想公子也不想透露自己的來歷吧。”
沈志被說得沉默了。自然說說自己是誰沒有關系。不過此時交心,又何時再見。即便是見面了,又會怎么樣。現在烽火寥寥,但是不影響一時貪歡。
“公子可相信緣分?”那邊嗲氣的又傳來了一聲。果然不過是紅塵啊。
沈志倒是想起顧顏說過,她相信她哥哥的緣分是存在的。而且總有一天,琴笛相和。
沈志還是沒有說話。
“我聽說,汴京城內有一個沈公子,最是正經之人。果然名不虛傳啊。”那邊的語氣突然一轉,變得辣味十足。
“你認識我?”沈志幾乎是哆哆嗦嗦說完這四個字的。女孩子沈志接觸過的不少,不過最多的是一面之緣。對于她們,沈志的同情多于憐惜。主要是因為從自己的種種遭遇,感同身受而來。男孩子在這個世界上尚且游離,女孩子還是那么柔弱的群體。顧顏女性化的時候只有幾次。雖然朝夕相處,但是更像是弟弟或者什么。十二歲的年紀也沒有什么嫵媚招人之處,而且也不是那個類型的人。“正經”二字從何而來?沈志苦笑。
“那你說,如果一個人讓我等他,我是要等還是不要等?”女孩的聲音也開始哆嗦了。好像是從內心發出來的聲音。
難不成葛云姑娘來到這種地方了?沈志心下琢磨,又不敢多說。回頭又看了一眼沈云。卻發現他不過是在等他早點回去。
“姑娘自己做決定吧,天色已晚,沈某要回去了。”說著沈志就要往外走。
外邊那些人又想攔住他,不想里面說話了,“讓他回去吧。有些事情確實是要自己做決定的。他不是我要等的那個人。也不必難為他了。”說著,那間房間的燈滅了。死一般的沉寂。
沈志灰溜溜地退了出來。心里不斷翻想,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葛云。微之現在的情形又是怎么樣。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第二日,他便“會見”了那個來訪的壯士。通問了姓名家庭情況之類,竟然是在一起居住過。可能會過面,也可能沒有。那人大沈志十多歲,就是見過,已不大記得了。
“君從家鄉而來,那邊的情況如何?”沈志迫不及待的問。沈志的家在幽州附近,但是也不全是。畢竟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隨著父母漂泊。有段記憶,是從五六歲開始到十多歲是空白的。不知道是受了刺激忘記了,還是只是少不更事的緣由。去過的地方很多,對汴京有格外的情感。說父母已經不在了,主要還是忘了他們去了哪里。遇到顧凱以后,仿佛親人一般,也沒有再去尋找。他寧愿相信父母還在一起,或者去了什么邊遠的地方,而不是在戰火中死亡了。但是交通不便,自己又找到自己的責任所在,又不得已不再尋找。像這樣的孩子,在戰爭中不在少數。
“我也很久沒有回去了,此心安處是吾鄉。這么久我也已經無所謂了。倒是志兄年紀尚小。如果想回去,或者想要看見父母親是否在世,應該早日作出決定的。”那人意味深長地說。
沈志默默,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后來又詢問了他的姓名之類,也把他安排在兵隊里面進行訓練。但是只是走了一個流程,沒過多久,他參與的就是出點子的事情。此人姓楊,由于年紀上面的原因,再加上閱歷資質各方面都很強大,所以尊稱為先生。至于名字大家竟然都忘記了。
除了以后的故事以外,后來楊先生還介紹了楊家將的一些事例給沈志。他們之間有什么緣由沒有不知道,不過是惺惺相惜。在訓練新兵之上,沈志也向楊先生討教了許多。
這天沈志想起了顧家的兄弟,便各自寫了一封信。微之那邊收到沒有不知道,沈志也寫了看見了類似葛云的人,希望微之珍惜之類的話。對于顧凱,則是交代了一下這邊的情況。請求支援之類。而對于顧顏,他也不知道需要解釋什么,那日以后,也在通往信箋,顧顏告訴他,自己來到了父母這邊,知道戰場險惡,理解沈志。二哥對自己依舊照顧等家常。
竟然這樣一別,便不知何時相聚。兒女私情,父母親情,國家之愛各處都在拷問著沈志。除了等待自己可以出兵的時日,或者金兵攻入的消息。其他竟也無暇去想。日常的還有東家丟了雞,西家少了米之類的小事。平淡而簡單。這也是殺戮前的短暫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