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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水滸英雄譜之武松4

46.孟州城牢城營日

來到孟州城里州衙,州尹看了文碟,收了武松,派人把武松送到“安平寨”牢城營。

有十幾個囚徒來看武松。

眾囚徒:好漢,你新到這里,如果有人情的書信和銀兩,等候差撥來到,送給他。吃殺威棒時,打得輕些。如果沒人情送給他,那就壞了。我們都是罪犯,特地告訴你。

武松:感謝你們眾位指教我。我也有些東西。他要是問我要,我就送給他一些。如果硬要,我一文錢也沒。

眾囚徒:好漢,不要說這話,古人道:不怕官,只怕管。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頭!還是小心些好。

說沒說完,差撥來了。

差拔來到武松的單身房里。

差拔:哪個是新到的囚徒?

武松:小人就是。

差撥:你也是個英雄,還要我開口說?你是景陽岡打虎的好漢,陽谷縣做都頭,都說你懂事理,怎么這樣不識時務?你來到我這里,貓兒也不會叫你打!

武松:你來說這話,還指望我送東西給你,半文錢也沒。我有一雙拳頭送給你!銀子有點,我自己留著買酒喝,看你能把我怎么樣?難道還把我送回陽谷縣不成!

那差撥大怒,離開了。眾囚徒走過來。

眾囚徒:好漢,你敢和他爭,有苦頭吃了!他去和管營相公說了,一定會害你的性命!

武松:不怕!隨他怎么對我,文來文對,武來武對!

話沒說完,三四個人來叫武松,帶到點視廳前。管營相公正在廳上坐。

管營:你這個囚徒,應該知道太祖武德皇帝舊制:只要是新到配軍,就要打一百殺威棒。

武松:要打便打。我要是躲閃一棒,就不是好漢。先前打的都不算,重新再打。

兩邊看的人都笑:這傻漢作死,看他怎么能受得住!

武松:要打就打狠些,不要人情棒兒,打得我不快活。

眾人都笑起來。

士兵拿起棍來,正要下手,管營相公身邊一個人在管營相公耳邊說了幾句話。

管營:新到囚徒武松,你路上害過什么病嗎?

武松:我路上沒有害過病,酒也能喝,肉也能吃,飯也能吃,路也能走。

管營:這家伙一定是途中得病了,我看他臉色剛好,先寄下他這頓殺威棒。

兩邊行杖的士兵(低聲):你快說有病,這是相公將就你,你快說害過病就不打你了。

武松:沒有害過病,沒有害過病。打了倒干凈!我不要留這一頓寄庫棒,寄下倒是鉤腸債,什么時候能完?

兩邊看的人都笑。

管營也笑:這漢子多半害熱病了,還沒有出汗,所以才說這樣的話。不要聽他的,先把他監禁在單身房里。

三四個士兵把武松帶回單身房里。

眾囚徒:你是不是有什么認識的人有書信給管營?

武松:沒有。

眾囚徒:如果沒有,寄下這頓棒,不是好意,晚上必然來結果你!

武松:他怎么來結果我?

眾囚徒:他到晚上送來兩碗干黃米飯,和些臭鲞魚,給你吃,趁飽帶你去土牢里,用繩子捆著,一床干蒿卷了你,塞住你的七竅,豎在壁邊。過不了半更,你的性命就沒了。這叫盆吊。武松:還有怎樣結果我?

眾人:還有一樣,就是把你捆了,用一個布袋,盛一袋黃沙,壓在你身上。過不了一更,你也就死了。這叫土布袋。

武松:還有什么方法害我?

眾人:就這兩種法讓人害怕,其余的也不要緊。

一個士兵托著一個盒子進來。

士兵:哪個是新來的武都頭?

武松:我就是。有什么話說?

士兵:管營叫送來些點心。

武松一看,是一大旋酒,一盤肉,一盤面,還有一大碗湯。

武松尋思:敢是給我吃這些點心,再來對付我?我先吃了再說。

武松拿過酒一飲而盡,把肉和面都吃完了。士兵收拾東西回去了。

武松冷笑:看他怎么對付我!

47.孟州城牢城營夜

先前那個士兵拿著一個盒子進到武松單身房里。

武松:你又來做什么?

士兵:送晚飯給你。

那個士兵擺下幾盤菜,一大旋酒,一大盤煎肉,一碗魚羹,一大碗飯。

武松暗暗尋思:吃了這頓飯食,必然來結果我。由他吧,死了也做個飽鬼。先吃了再說。

那個士兵等武松吃完了,收拾碗碟回去了。沒多大會兒,那個士兵又和一個漢子來,一個提著浴桶,一個提一個大桶湯來。

士兵:請都頭洗浴。

武松想:是不是等我洗浴完了來下手?我不怕他,先洗洗。

武松跳在浴桶里面,洗好了。士兵遞過浴巾。那個士兵把水倒了,另一個把紗帳掛起來,放個涼枕,安置好了回去了。

武松關上門。

武松想:這是什么意思?隨便吧,看能怎么樣?

武松倒頭就睡

48.孟州城牢城營日

天明起來,夜里來的那個人,提著水桶進來。

士兵:武都頭洗臉。

武松洗了臉,漱了口,綰了頭發,裹了頭巾。另一個士兵,送來了飯菜。

武松:隨便吧,我先吃了。

武松吃罷飯,又喝了一盞茶。

送飯的士兵:這里不好歇息,請都頭去那邊房里歇息,送飯送茶方便些。

武松:這回完了。我先跟他去,看看怎么樣?

士兵收拾武松的行李和臥具,帶著武松來到一個房間。房間里是干凈的床帳,新安排的桌凳。武松想:我只想是送我進土牢,卻怎么搬到這里來住?比單身房好多了。

中午,士兵送來四樣菜,一只熟雞,許多蒸卷兒,還有一注子酒。

士兵:都頭,請喝酒。

武松心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第三天,士兵又送飯送酒。武松吃過飯閑走,看見囚徒都在那里擔水、劈柴,做雜工的,卻在太陽下曬著。

武松:你們為什么在太陽底下干活?

眾囚徒都笑:好漢,你不知道,我們在這里干活,就已經是人間天上了!怎么還敢嫌熱坐下?有那沒人情的,鎖在大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得,大鐵鏈鎖著,也要過哩!

武松轉了一圈,坐在一個青石墩歇了一會兒。武松住了多日,每天好酒好菜,心里不安。

一天晌午,士兵又送來將酒食,武松忍耐不住。

武松按住盒子:你是誰家的伙計?怎么老送我酒菜吃?

士兵:小人前天已告訴都頭了,小人是管營相公家里的人。

武松:我問你:每日送的酒食,是誰教你送來請我的?吃了能怎樣?

士兵:是管營相公家里的小管營教送給都頭吃的。

武松:我是個囚徒犯罪的人,又不給過管營相公半點好處,他為什么送東西給我吃?

士兵:小人怎么知道?小管營吩咐說,教小人先送半年三個月再說。

武松:這就怪了。總不會是把我養肥胖了,再來結果我?這個鳥悶葫蘆,我怎么能猜著?這酒食不明,我怎么安心吃?你告訴我:那小管營是什么人?在哪里見過我?你說了我就吃他的酒食。

士兵:就是前天都頭剛來時,廳上立的那個白手帕包頭的,那人就是小管營。

武松:莫非是穿著青紗立在管營相公身邊的那個人?

士兵:他就是老管營相公的兒子。

武松:我要吃殺威棒時,敢是他和老管營說,救了我,是嗎?

士兵:正是。小管營對他父親說了,因此不打都頭。

武松:這事就怪了。我是清河縣人,他是孟州人,素不相識,為什么這樣照顧我?這其中一定有緣故。我問你:那小管營叫什么名字?

士兵:姓施,名恩,使得一手好拳棒,人們都叫他金眼彪施恩。

武松:他一定是個好漢,你去請他來,和我相見,我就吃這酒食;你如果不請他和我相見,這酒食我半點兒也不吃。

士兵:小管營吩咐說,等上半年三個月再說。

武松:不要胡說!你只管去請小管營來,和我相會就是了。

士兵害怕,不肯去。武松十分焦躁,士兵只好去請施恩。

49.孟州城牢城營日

沒多大會兒,施恩從里面跑過來,見了武松就拜,武松慌忙答禮。

武松:小人是個囚徒,以前沒見過你。前天蒙你救了一頓大棒,現在又蒙你每天好酒好食相待,這很不合適。無功受祿,寢食不安。

施恩:小人久聞兄長大名,如雷灌耳,只恨相隔遙遠,不能相見。現在幸得兄長來到,正要拜見,只恨沒東西款待,因此慚愧,不敢來相見。

武松:剛才聽伙計說,過半年三個月,才有話說。小管營要對小人說什么?

施恩:伙計不懂事。他怎么敢說?

武松:管營這樣,卻是把我當秀才耍!教武松憋破肚皮,煩悶了,每天怎么過?你說說想要我做什么?

施恩:既然伙計說出了,小弟只得告訴你:因為兄長是個大丈夫,真男子,有件事相求,這件事只有兄長能做到。只是兄長遠路來到這里,損耗了氣力,養上半年三五個月,等兄長氣力恢復了,再對兄長詳細說。

武松聽了,呵呵大笑。

武松:管營聽著:我去年害了三個月瘧疾,在景陽岡上,醉酒打死了一只老虎,也只是三拳兩腳就打死了,何況現在!

施恩:現在這事不可說。等兄長再養幾天,審題恢復了,那時才敢告訴你。

武松:你是怕只我沒氣力。既然這樣說,我昨天看見天王堂前那個石墩,有多少斤重?

施恩:有四五百斤重。

武松:我和你去看一看,看我能拔得動不能?

施恩:吃過酒再去。

武松:去了回來吃也不遲。

兩個人來到天王堂前,武松把石墩搖一搖。

武松大笑:小人真是懶惰了,哪里拔得動?

施恩:三五百斤的石頭,怎能輕視得了它!

武松笑:小管營,你相信我真的拿不起它?你們都躲開,看我拿一拿。

武松把上半截衣裳脫下來,拴在腰里,把那個石墩一抱,輕輕地抱起來。雙手把石墩只一扔,打下地去一尺多深。

眾囚徒:哎呀,神力!

武松再用右手一提,把石墩提起來,往空中一扔,扔出去一丈來高,然后接住,輕輕放在原處。武松面不紅,心不跳,口不喘。

施恩抱住武松便拜:兄長不是凡人!是天神!

眾囚徒一齊都拜:真是神人!

50.施恩家日

武松:小管營現在該說了吧,有什么事讓我去做?須

施恩:請坐一會兒,等我父親出來相見,再告訴你。

武松:你要讓人做事,不要這樣兒女像。就是一刀一割的事,武松也替你去干!如果是讒害人的事,那不是人做的事。

那施恩拱手,說出一番事來。

51.施恩家日

施恩:兄長請坐,等小弟詳細告訴你,

武松:小管營,不要文文謅謅,揀主要的話說。

施恩:小弟自幼跟從江湖上師父學些小槍棒,孟州城內的人,給小弟一個諢名,叫金眼彪。小弟這里東門外,有個地方,叫快活林。山東、河北的客商們,都去那里做買賣。有幾十個大客店,二三十個賭坊。平常,小弟倚仗隨身本事,和營里的八九十個囚徒,去那里開著一個酒肉店。每天都有閑錢,月終也有二三百兩銀子,很賺錢。近來營內張團練從東路州帶來一個人,那家伙姓蔣名忠,身材很高,江湖上叫他蔣門神。那家伙有一身好本事,善于相撲。奪了小弟的道路。小弟不肯讓他,被那家伙一頓拳腳打了,兩個月起不得床。前日兄長來時,還包著頭,兜著手,到今天,傷痕還沒消。久聞兄長是個大丈夫,如果兄長能給小弟出得這口怨氣,我死也瞑目了!只怕兄長遠路辛苦,力氣不足。因此養上半年三月,等身體恢復了,再商量這事。沒想到伙計失言,小弟只好以實相告。

武松聽罷,呵呵大笑。

武松:那蔣門神有幾顆頭,幾條胳膊?

施恩:也就一顆頭,兩條胳膊,哪有那么多?

武松笑:我還以為他有三頭六臂,有哪吒的本事,我就怕他。原來只有一顆頭,兩條胳膊!既然沒哪吒的模樣,怕他什么?

施恩:小弟力薄藝疏,打不過他。

武松:不是我說嘴,憑著我的本事,平生只打天下硬漢,不明道德的人。既然這樣說了,現在還在這里做什么?有酒,拿到路上吃。我現在就和你去,看我把這家伙像打老虎一樣結果了他。打死了,我自己償命。

施恩:兄長做會兒。等我父親相見了,能做就做,不可造次。等明天先派人去那里探聽一下,如果他在家,后天就去。如果那家伙不在家,再說。現在去打草驚蛇,反倒不好。

武松:小管營,可知道你是被他打了!你原來不是男子漢做事!去就去,等什么今天明天!要去就走,還怕他準備!

老管營出來。

老管營:義士,我聽你說話好大會兒了。有幸遇見義士,請到后堂說會兒話。

武松跟著到了后堂。

老管營:義士請坐。

武松:小人是個囚徒,怎敢與相公坐地?

老管營:義士不要這樣說。我兒子有幸遇到你,不要謙讓。

武松對面坐了。施恩站著。

武松:小管營怎么站著?

施恩:父親在上相陪,兄長請隨便。

武松:這樣,我卻不方便。

老管營:既然義士讓你坐,你就坐下吧。

施恩坐下。仆人端出酒菜,老管營親自給武松遞酒盞。

老管營:義士這樣的英雄,誰不敬佩。我兒子原在快活林中做些買賣,不為貪財好利,只是為了增添孟州的豪俠氣象。不料卻被蔣門神奪了這個地方。只有義士英雄,才能報仇雪恨。義士不嫌棄我兒子,飲了這杯,受我兒子四拜,拜為長兄,以表恭敬。

武松:小人有什么本事?怎么敢受小管營的禮拜?

飲過酒,施恩低頭拜了四拜。武松連忙答禮,與施恩結為兄弟。

52.施恩家日

第二天,施恩父子商議。

老管營:武松昨夜喝醉了,今天怎么敢叫他去?就推說蔣門神不在家,延遲一天再說。

施恩:說的是。

施恩來見武松。

施恩:今天不能去。小弟已派人探知那家伙不在家。明天飯后,再請兄長去。

武松:明天去也不要緊,今天又氣我一天。

晌午,施恩邀武松到家里,準備了下酒菜相待。

武松本來想飲酒,見都是些肉食,心里不快。

回到客房,武松問仆人原因。

武松:你家小管營,今天怎么只請我吃肉食,卻不讓我喝酒?

仆人:不瞞都頭說:今早老管營和小管營說,今天本來要求都頭去,怕昨晚都頭喝醉了,誤了正事,因此不敢上酒。明天正要求都頭去干正事。

武松:那樣啊,怕我醉了,誤了你家大事?

仆人:正是這樣。

天明,武松起來洗漱罷,裹了一頂頭巾,穿了一件土色布衫,腰里系條紅絹搭膊,下面腿護膝,穿著八搭麻鞋。要了一個小膏藥,貼住臉上金印。

早飯后。

施恩:馬夫有馬,已經準備好了。

武松:我的腳又不小,騎馬做什么?只要依我一件事就行。

施恩:哥哥但說不妨,小弟怎么敢說不依?

武松:我和你出城去,只要還我無三不過望。

施恩:兄長,什么是無三不過望?小弟不知是什么意思。

武松笑:我告訴你:你要打蔣門神,出城去,只要遇著酒店,就請我吃三碗酒,如果沒有三碗,我就不去。這個叫無三不過望。

施恩聽了,想:這快活林離東門,有十四五里,算來賣酒的人家,也有十二三家。如果每戶吃三時,就有三十五六碗酒,才到得那里。怕哥哥醉了,這怎么使得?

武松大笑:你怕我醉了沒本事,我卻是沒酒沒本事。帶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五分酒,五分本事;十分酒,就有十分的氣力。如果不是酒醉后膽子大,景陽岡上怎么能打得了老虎?我醉了才好下手。

施恩:不知哥哥是怎么樣!家里有的是好酒,只怕哥哥醉了誤事,因此不敢上酒。既然哥哥酒后本事大,就先教兩個仆人,拿了家里的好酒,去前邊等候。

武松:這樣才中我意!去打蔣門神,教我也有些膽量。沒酒時,怎么把本事使出來?

施恩叫兩個仆人,先挑酒擔前邊走。老管營又選了一二十條大漢,隨后來接應。

53.去快活林途中日

施恩和武松離了安平寨,出了孟州東門。走到官道旁,看見一家酒店。那兩個挑食擔的仆人,在那里等候。

施恩:兄長請坐。

武松坐下,仆人來篩酒。

武松:不要小盞兒吃。大碗篩來,只斟三碗。

武松一連吃了三碗酒,站起身來。仆人收拾了器皿,往前走了。武松和施恩離了這個酒店,走了一里多路,又看見一家小酒店。

施恩站住腳:哥哥喝酒嗎?

武道:喝。

兩個人坐下,武松連吃了三碗,起身就走。只要遇到酒店,武松就吃三碗酒。過了十幾個酒店,武松喝了很多酒。

施恩:兄長喝了這么多酒怎么不醉?

武松:不多。

武松:這離快活林,還有多少路?

施恩:沒多遠了。前面看見的那個林子就是。

武松:既然到了,你在別處等我,我自己去找他。

施恩:這樣最好。望兄長小心,不可輕敵。

武松:這個不妨,你叫仆人送我。前面再有酒店時,我還要喝酒。

施恩叫仆人送武松去,自己回去了。武松走了不到三四里路,又吃了十來碗酒。來到林子前。仆人手一指:前頭丁字路口,就是蔣門神的酒店。

武松:既然到了,你去躲得遠些。等我把他打倒了,你們再來。

54.快活林酒店日

武松來到林子后,看見一個大漢,披著一領白布衫,坐在交椅上,拿著蠅拂子,在綠槐樹下乘涼。

武松斜著眼看了一看,心想:這個大漢,一定是蔣門神。

武松走了三五十步,看見一個大酒店,上寫著字:“河陽風月”。里面一個小婦人正在賣酒。

武松進到酒店里,坐下敲著桌子。

武松:賣酒的主人在哪里?

酒保:客人要打多少酒?

武松:打兩角酒。先打些來嘗嘗。

那酒保去叫那婦人舀兩角酒,燙了一碗。

酒保:客人嘗酒。

武松拿起來聞一聞,搖著頭:不好,不好,換酒!

酒保見他醉了,來到柜上。

酒保:娘子,胡亂換些給他。

那婦人又舀了些好酒。酒保接著,又燙了一碗端過來。

武松嘗了一口:這酒也不好,快換好的。

酒保忍氣吞聲,拿了酒去柜邊。

酒保:娘子,再換些好的給他,不要和他一般見識。這客人醉了,好像要找事。

那婦人又舀了一等好酒給了酒保。酒保又燙一碗端過來。

武松嘗了一口:這酒好些。

武松:你主人家姓什么?

酒保:姓蔣。

武松:怎么不姓李?

那婦人:這家伙喝醉了,來這里干什么?

酒保:是個外鄉人,不知道,不要聽他放屁!

武松:你說什么?

酒保:我們自己說話,客人,你不要管,你喝酒就是了。

武松:酒保,叫你柜上那婦人下來,陪我吃酒。

酒保:不要胡說!這是主人家的娘子。

武松:就是主人家娘子,又怎樣??陪我喝酒也不要緊。

那婦人大怒,便罵:該死的。

那婦人推開柜子,奔出來。武松把土色布衫脫下,把那桶酒潑在地上,搶到柜前,接著那婦人。武松揪住那婦人的頭發,扔到酒缸里。武松托地從柜身前踏將出來。有幾個酒保,趕過來打武松。被武松扔到了酒缸里。還有兩個酒保,被武松打倒了。一個伙計跑了。

武松:那家伙必然去告訴蔣門神,我去接著他。大路上把他打倒,也好看。

武松大踏步趕出來。

55.快活林日

蔣門神正在乘涼,伙計來到。

伙計:主人家,快回去,店里一個客人把娘子打了。

蔣門神大吃一驚:你說什么?

伙計:你娘子被打了。

蔣門神踢翻了交椅,丟了蠅拂子,趕過來,迎著武松。武松飛起一腳,踢中蔣門神小腹,蔣門神蹲了下去。武松又一腳踢在蔣門神額角上。武松上前一步,踏住胸脯,提起拳頭,往蔣門神臉上就打。

蔣門神:好漢饒命。

武松:想要我饒你性命,只要答應我三件事。

蔣門神:好漢饒我!不要說三件,就是三百件,我也答應!

56.快活林日

武松:第一件事,就是要你離開快活林,將所有的東西,交還原主金眼彪施恩。誰教你奪他的東西?

蔣門神:聽你的。

武松:第二件事,我饒了你,你要去請快活林的英雄豪杰,都來給施恩陪不是。

蔣門神:小人也答應。

武松:第三件事,你今天交割完了,要你離開快活林,連夜回鄉去,不許你在孟州住!你要是還在這里不回去,我見你一回,打你一回,見你十回,打你十回;輕的打你半死,重的結果了性命。你答應嗎?

蔣門:答應,答應,蔣忠都答應。

武松:不要說你家伙,景陽岡上那只老虎,我也只是三拳兩腳,就打死了!量你這個家伙,有什么!快交割還他。遲一會兒,我就再打你一頓,結果了你的性命。

蔣門神:饒命。

施恩帶著二三十個大漢,來幫助武松。

武松指著蔣門神:酒店的原主人已經在這里了。你一邊搬,一邊去找人來陪不是。

蔣門神:好漢,請到店里坐。

57.快活林酒店日

武松帶著人到了酒店,店里滿地都是酒漿,那婦人方才從缸里爬出來,頭臉都磕破了,下身拖著酒漿。武松和眾人到店里坐下。

武松:你們收拾好了快走!

蔣門神安排車子,收拾行李,送那婦人走了。又叫酒保,去鎮上請來十幾個豪杰,替蔣門神給施恩陪不是。施恩在蔣門神上首坐好,開始篩酒。

武松:眾位高鄰都在這里,小人武松自從在陽谷縣殺了人,發配在這里,聽人說:快活林這座酒店,原是小施管營的,被蔣門神奪了。你們不要猜他是我的主人,他和我并無關系。我從來打得就是不明道德的人。我如果路見不平,就會拔刀相助,就是死也不怕。今天我本來要把蔣家這家伙,一頓拳腳打死,除了這一害;看在你們這些高鄰的面上,先饒了他一條性命。今天晚上就叫他走。如果不離開這里,再碰見我,景陽岡上的老虎,就是樣子。

眾人:啊,原來是景陽岡上打虎的武松。

眾人都起身替蔣門神陪話。

眾人:好漢息怒。教他便搬走,把酒店奉還原主就是了。

施恩清點了東西,交割了酒店。蔣門神裝了行李,起身走了。

施老管營騎了馬,來到店里。

施恩:多謝義士,要不是義士,我兒子也不能重霸快活林。

武松:微薄之力,不客氣。

施恩重整店面,生意越來越好,賺的錢也越來越多。施恩對武松十分敬重。

58.快活林酒店日

過了一月,施恩正和武松在店里閑坐說話,論些拳棒槍法,兩三個士兵,牽著一匹馬,來到店里。

士兵:哪個是打虎的武都頭?

施恩認得是孟州守御兵馬都監張蒙方衙內的親信。

施恩:你們找武都頭做什么?

士兵:奉都監相公鈞旨:聽知武都頭是個好漢,特地差我們牽馬來帶他,相公有帖子在這里。施恩尋思:這張都監是我父親的上司官,屬他調遣。武松又是發配來的囚徒,也屬他管,只好讓他去。

施恩:兄長,這幾個人,是張都監相公派來帶你的。他們現在牽馬過來,哥哥心里是怎么想的?

武松:他既然派人來帶我,只好去走一遭,看他有什么話要說。

武松換了衣裳頭巾,帶了個小伙計,上了馬,和士兵往孟州城趕來。

59.張都監家日

張蒙方見武松來到,非常高興。

張都監:我聽說你是個大丈夫,男子漢,英雄無敵,敢與人同死同生。我帳前現缺這樣一個人,不知你肯給我做親隨嗎?

武松跪下稱謝:小人是個牢城營內的囚徒。如果蒙恩相抬舉,小人應當執鞭隨鐙,伺候恩相。第二天,張都監派人去施恩那里,拿來了武松的行李,武松就在張都監家住。張都監把武松當親人一樣看待。

武松心想:難得這個都監相公抬舉我。施恩那里,我沒時間去,雖然他多次派人來看我,也多半不能夠進到家里來。

張都監在后堂鴛鴦樓下,安排中秋筵宴,叫武松飲酒。武松見張都監的家眷都在,飲了一杯酒,就要轉身出去。

張都:武松,你去哪里?

武松:恩相在上:夫人家眷都在這里,小人應該回避。

張都監大笑:說什么話?我敬重你是個義士,特地請你來飲酒,就像自家人一樣,怎么要回避?

武松:小人是個囚徒,怎敢和恩相一塊坐?

張都監:義士,你怎么見外?這里又沒有外人,就坐下吧。

武松遠遠地斜著身坐下。

張都監:大丈夫飲酒,怎么用小杯!

張都監命人給武松拿來大酒杯。武松只顧痛飲。張都監叫養娘玉蘭出來唱曲。

張都監:這里沒有外人,只有我的心腹之人武都頭。你可唱個曲兒給我們聽。

玉蘭拿著象板,頓開喉嚨,唱了一首東坡學士的《水調歌》。

張都監:玉蘭,給各位斟酒。

玉蘭先給相公斟酒,再給夫人斟酒,又給武松斟酒。

張都監:這個女孩聰明伶俐,擅長音律,針線做得也好,你要是不嫌棄她出身低微,擇個良辰吉日,給你做個妻子。

武松起身再拜:小人是什么人啊,怎敢奢望恩相的家人為妻?

張都監笑:我既然說了這話,一定會給你的,你不要推辭。

喝過酒,武松來到房里,三更時,聽見后堂里有人喊“捉賊”。

武松想:都監相公這么喜歡我,他后堂里有賊,我怎能不去捉?

武松提了一條哨棒,來到后堂。碰見玉蘭。

玉蘭:有一個賊跑到后花園里了!

武松趕到花園里,沒有找到,正要出來,沒想到黑影里一條板凳把他絆翻了,走出七八個士兵。

士兵:捉賊!

士兵用一條麻繩把武松綁了。

武松急叫:是我!

堂里燈火輝煌。

張都監:帶過來。

武松被帶到張都監面前。

武松:我不是賊,是武松。

張都監看了大怒:你這個賊配軍!本是個強盜,賊心賊肝的人,我一心要抬舉你,沒有虧你半點兒,還教你一起吃酒,我指望要抬舉你,給你個官做,你怎么能干這樣的事?

武松大叫:相公,不關我的事!我來捉賊,怎么倒把我當賊捉了?武松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不做這樣的事。

張都監:你這家伙不要抵賴!先把他押到他房里,搜搜看有沒有贓物。

眾士兵押著武松,來到他房里,打開柳藤箱子一看,衣服下面是些銀子和器皿。眾士兵把箱子抬到廳前。

張都監看了大罵:賊配軍,這樣無禮,贓物是從你箱子里搜出來的,還抵賴什么?原來你這家伙外貌像人,倒有這樣的賊心賊肝!既然有贓物在,就不要再辯解。

張都監叫人把贓物封了,派人送到機密房里。武松大叫冤屈,沒人聽他的話。張都監連夜派人對知府說了。

60.知府衙門日

知府:把武松捆了。

知府:這這家伙原是流放配軍,怎么做了賊?一定是一時見財起意。既是有贓證在,就不要聽這家伙胡說,給我用勁打!

那些獄卒,拿起竹片打下來。武松只得屈招了。

武松:本月十五日,見本官衙內有許多銀酒器皿,因而起了壞心思,趁著夜里偷走了。

知府:這家伙就是見財起意,不必說了,拿枷來釘了押下去。

牢子拿過長枷,把武松枷下,押進死囚牢里。

武松尋思:張都監那家伙,安排圈套陷害我。我要是能出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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