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轉眼已是寒冬臘月,皇宮內外瓊樓玉宇如白玉鑲嵌,要說這季節最好是哪兒都不去,不出屋才好。然而就是這冰封的時節最為紫嫣所愛,還沒有遠嫁他國的時候,每逢雪日,紫嫣都會在一片梅園里舞刀弄劍。說來也是,自從南北一統之后,皇上出人意料的將紫嫣的母國分封給了秦可,全權交由他管轄,雖然這一舉措讓秦可和紫嫣琢磨不透,但總的來說,目前這一消息給他們帶來的更多是利,這樣就有足夠的時間和自由來拉攏皇室舊族,爭取民心。
雖對于大局來說,這是個有利的局面,只是這樣一來秦可和紫嫣見面的機會就會少之又少。而紫嫣大部分的時間用于讀兵書,應對這些個自古以來就有的后宮之爭。
一日天微亮,紫嫣躲開了身邊所有的丫鬟,獨自一人來到了這皇宮內傳說中的沒有重兵把守但所有人都禁足之地,她想既然所有人都不能夠來這里,那么也就說明著在這種冰雪天氣里更不會有人來這里,自然這位于皇宮之中最北端的一方寸土就是紫嫣的小小天地。當然這也只是紫嫣還沒有到達時的想法。當她真的躲開了守在門口的四個士兵進入到了這里時,才發現此地可謂是世外桃源。
當然雖說是世外桃源,但也不是綠茵成云,鳥語花香。從剛才進來的地方看到就在門扉的一側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一枝梅”,看來這地方就叫做“一枝梅”,不出所料,進來后首先看到的也的確有一顆白梅樹立于眼前,因為生長在這雪的世界里,白梅盛開卻看不到花的影子,但遠遠走來,早已經聞到的花香,也恰好用一句詩來感慨: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紫嫣一直都不適應笪國原來的穿衣風俗,而皇上也未曾懲罰過或者命令禁止,所以紫嫣一直以來的穿著風格和原來的一樣。今日恰逢下雪,出來練練身手自然是身著一身短襖短裙,只是這短襖由白狐制得,短裙同樣以雪白的上好絲綢所裁,所以,紫嫣站在這里就猶如與其融為一體,存在的恰到好處。既不容易被外面的人發現,又著實像一朵白蓮開在雪海之上。紫嫣悄無聲息的漫步在這一個人的地方,可當他走到梅樹旁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里豈止是世外桃源,站在這顆梅樹旁向遠眺望,能夠看到自己的母國,雖有大雪覆蓋,可她還是能一眼認得出來。紫嫣越想越生氣,便揮劍斬雪,如一只幻化人形的白狐在雪中獨舞。然而這一切,都在皇帝的眼中。由于雪太厚,而在這里除了一顆雪梅和一間供皇上休息的屋子再無別物,這間屋子早已同其他的屋子一樣,白玉雕砌,不仔細看著實以為是白雪覆蓋的一座土堆罷了。皇上每日都會在這里晨練,這間屋子的入口是在門外守衛的右側,如果不下雪的話,從里邊看會看到一扇小窗。紫嫣剛才所站著的地方,就是李瀛謀國霸業的時候最喜歡獨自一人待著的地方。
“皇上,該上早朝了。”站在一旁陪李瀛晨練的李巫提醒道。
“嗯,回朝殿。”臨走之時,看了一眼坐在梅樹下累著休息的紫嫣。紫嫣的眼神里充滿了怨恨,然而李瀛那一刻卻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讓紫嫣心甘情愿的輸給他。
遠在他方的秦可日日早出晚歸,留袁夢一人在這諾大的府中。她的心里和明鏡似得,秦可想要做什么,在做什么,雖不說,但她怎會不知?就算是這樣,她沒有去阻止勸說他什么,只是她有些擔心。不錯,現在的笪國在李灜的統治下,易主帶來的更多的是民聲所向,百姓生活自在,國泰民安。李灜一直秉著以民治民的治國之法,在統國之后,民稅減少,負擔減輕,老有所養,民怨不再。秦可想要籠絡人心怕是難上加難,就算能夠饒有所倚,秦可這么明顯的舉動,別說是當今一統南北的皇上了,就連深宅里的袁夢都看的出來。只是,讓袁夢擔心的是,皇上為什么非但沒有束縛秦可,反而給他職權?
北方的寒冬較之南方,是冷的徹骨。秦府后花園里的花草樹都耐不住這比往年冬更冷的天,枝丫樹根都崩開了裂紋,再這樣下去怕是過了冬天過不了來春。這后花園是胡瑾一手打理栽培出來的,豈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喜人花草自生自滅。而這后花園也是袁夢離開袁府來到這秦府唯一寄放心靈的地方,所以兩人相遇在了秦府的后花園中,為了同一件事,說來也是默契有緣的很。
“我的美人嫂子,這大冷的天兒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我不是想著,這么冷,這些花兒怎么耐的住。所以我讓丫丫拿了些沒用的棉衣,打算給它們穿件衣裳。誰知道?”
“誰知道什么?”
“知道,你一個大老爺們還會這么細心,想的這么周到。”這話,胡瑾聽了就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反倒讓袁夢有些后悔說那句話。
“現在知道也不晚。”胡瑾低下了頭,臉上的表情頓時嚴肅認真了起來。
“這話什么意思?”袁夢心里咯噔了一下,臉有點泛紅,覺得胡瑾這個人沒個正經。
“哈哈哈哈······,既然你都來了,就趕緊幫我,哪那么多話,等你說完了,這些,這些都凍壞了。”胡瑾也意識到了他確實說了些讓袁夢感到尷尬的話,所以趕緊轉移了話題。眼看著天就要黑了下來,就剩下最后一枝就完事了,然而袁夢的手被扎了一下,瞬時間鮮血流了出來,而丫丫恰好有事要準備,提前離開了。胡瑾想到自己小的時候貪玩,和秦可兩人都滾下了山坡,之后,秦可就帶著他回到了書房擦了藥,還告訴他,如果以后再受傷了,就來書房那個地方擦藥。雖然袁夢知道該用什么藥,在哪里,可對與胡瑾她還是無奈的被拉著走了。
來到秦可的書房后,袁夢在書桌前坐下,胡瑾去取藥。這時,又看到了壓在硯臺下的類似信箋的東西,她好奇的拿來看,就是這么一看,驚住了,她幾乎不敢相信,這信箋原來是她寫給天堂鳥的,原來秦可就是天堂鳥,她心心念念的人原來就在身邊。原來那禿頭和尚說的枕邊人,那場噩夢中掉下懸崖卻最終出現在花轎上的人竟是秦可。
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而袁夢想的太入神了,以至于胡瑾已經敷好了傷口都不知道。突然書房的門被打開了,來的不是別人而是秦可,他看到胡瑾正在抓著袁夢的手為她纏著紗布,又看到桌子上被翻動的信箋,再加上一直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憤懣,一下子爆發了。他走過來拉起袁夢的手就走,也不顧胡瑾的勸說和解釋。那只手剛剛受過傷,疼的袁夢險些哭了出來。
“我告訴你,以后不管是什么原因,不準你踏進我書房一步。”
“大哥,怎么了,剛才我只是在給嫂子擦藥,你怎么對嫂子發這么大的脾氣啊,你和嫂子是夫妻啊。”胡瑾心里明白秦可進來壓力很大,可是他不知道秦可為什么會發這么大的脾氣。
“夫妻,哼,”他冷笑道,“你嫁過來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如今就連我爹都不在了,我們也沒必要再演下去了,如果你愿意,我給你一紙休書,還你自由。”
“你怎么能這么說,其實我是······”袁夢哭著說道,想要告訴他她就是雛菊。
“怎么,難道你愛上我了?”秦可的這個問題讓在場的袁夢和胡瑾都緊張了起來,一時間沒人說話。
“難道你有愛上別的人了?”袁夢突然問道。
秦可被袁夢的話問到了,這個女人雖說是破壞了他和雛菊的大家閨秀,可她嫁給他一來一直都是本本分分,話語不多,很懂事,也沒有富家小姐的傲氣,只是一開始在他的心里她就是顆絆腳石,只要一看到她,他就滿肚子火氣,不受控制。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成全她吧。
“是,我愛的人,不是你。”
“她是誰?”
“這個有必要······”
“有,如果你說不出來······”袁夢打斷秦可問道。
“好,我愛的人就是那天你在花園里看到的人。”秦可打斷袁夢說道,其實在秦可的心里,雛菊一直揮之不去,只是說出一個莫無須有的化名,只怕袁夢會糾纏不休,會不死心。說完這句話秦可狠下心關上了門,只留下胡瑾和連哭都哭不出來的袁夢呆呆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