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交戰之際,紫嫣已在李臣的護送之下連夜趕到了南鄰國,而她本人卻對此一無所知。她并不會想到自己第一次離開故土再回首時已是硝煙四起,物非人非了。可李灜終究還是按照南鄰國之禮法迎娶了紫嫣并且舉行了登后儀式,就這樣紫嫣就成了南鄰國的皇后。
秦可還沒有從亡父的情緒中走出來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黍昕,而他自己是滿臉的鮮血,手里拿著的劍還在往地上滴著血,而這一場景的確嚇到了黍昕。秦可看著面容消瘦的往昔情人不知該說些什么,周圍一片刀光劍影,但是在他們的眼里想必看到的也只有彼此。秦可是在恨黍昕的兩次不告而別,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在恨黍昕為什么又會出現在這里,這一切,他不愿意相信。所以在面對黍昕突如其來的擁抱時,他的第一反應竟是兩手推開了她,雙手卻緊緊的捏著她瘦弱的肩膀。
“為什么?昕兒,你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什么?”
“秦可,我們上輩子留下了孽緣,這輩子才如此坎坷,還好,我終于解脫了。”
“你說什么?”忽然,黍昕噴出了一股鮮血,秦可這才發現原來剛才是黍昕為了替自己擋箭才緊緊的抱住了他。
“都是我,我向大將軍傳信將我在大王那里聽來的密議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秦將軍,可我沒有想到,他們早就不相信我了,利用我拿我當誘餌,是我害了你。”
“不怪你,昕兒,你堅持住,我馬上叫人找太醫過來。”黍昕拉住了秦可的手。
“秦可,不用了,我馬上就可以見到我的爹娘了,我這一生雖短,卻波瀾四起,我最后悔也是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認識了你,我有愧與你,但終究,我不欠你。你愛過我,我也愛過你,即便是現在,我的心里也只有你,看這落葉,年輕氣盛之時也是人兼悅之,如今飄零倒是覺得往日的驕傲更甚凄美,讓人怎不一陣傷感。別哭了,我不要你為我流淚,讓我再摸一下你的臉,靜靜的感受你胸膛的溫暖。”秦可將黍昕的手放在了臉上,感覺到了從心底里傳來的悲涼,抬頭望了望天空,而這天空依舊明朗,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陽光下多了一股血腥,多了一分仇恨,多了一陣哀痛,多了一絲無助而已,也許在別人看來。
南鄰國就這樣一舉攻占了南北兩國,統一了南北,至此,封國為笪國,李灜是當今皇上,年方三十八,紫嫣為皇后。其他歸降的人列入笪兵,還未歸降之人暫且關押起來等候發落。
前方傳來戰報,胡瑾得知消息后悶悶不悅的在后花園子里徘徊,不知此事是否應該馬上告知大嫂,不過這種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國都亡了。
袁夢正在屋子里午休,一只手搭在睡榻邊沿上靠著腦袋,另一只手慵懶的放在胸前。眉眼間浮現著睡夢里存在的淡淡的憂傷,神情不與一般女子相同,薄翼一般的衣裙就像是午后的陽光罩在她嬌小的身軀之上。胡瑾不愿意打擾她,正打算離開的時候,丫丫匆忙的走了進來,滿臉的淚痕。
“瑾哥哥,我們國家滅亡了,老爺也死在了大牢里,少爺被南鄰國的人抓了起來,你快想辦法救救少爺啊。”邊說邊放聲哭了出來,這下就算胡瑾有心想瞞袁夢一陣也是不可能了。
“丫丫?是你嗎?發生什么事了?”
“夫人,皇上昏庸無能,我們被笪國統治了。老爺已經不在了,少爺他······”
“秦可?秦可怎么了,你快說啊。”
“少爺被南鄰國的人抓了起來,現在還,還生死未卜。夫人,我們該怎么辦啊?”
“你說什么?少爺被抓了起來?你是說現在的笪國就是南鄰國一統南北后的國家,是不是?”
“夫人,您怎么還有時間擔心這個呀?奴婢只知道我們國家滅亡了。”
衷心年幼的丫丫只知道哭,可是袁夢卻異常的冷靜,這出乎胡瑾的意料,胡瑾一直以為是袁夢根本就不喜歡秦可,所以才會一再的在秦可出事的時候表現的那么反常。然而在這些天的相處中,他發現不只是袁夢,就連秦可大哥對袁夢也一直都是冷著一張臉。
“沒錯,笪國就是南鄰國,只不過把我們也算了在內。”胡瑾看袁夢能夠承受的了這一切便不在躲藏。
“既然這個樣子的話,我想秦可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們一定是在等秦可應歸順之意。”
“怎講?”
“南鄰國當初迫切的想要謀害秦可,是因為他們敬畏他有大將之風。領兵作戰之才華,礙了他們的統一大業。而如今既已一統又怎會白白喪失秦可這員大將。況且南鄰國一向恃才而位,求賢若渴。”
“的確如此,只是我國滅亡,歸順與笪國,不知以后會發生什么,也許我們的日子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穩坦了。”
兩天以后,秦可不僅被放了出來,而且還封為輔大夫。一天前紫嫣得知南鄰國大王李瀛攻占了自己的母國,便憤恨不已,自覺自己是罪魁禍首,帶著不安和愧疚,她去大牢里探望了秦可。兩人相擁而泣,卻私下立了盟約:復國。由于時間有限,兩人也就沒有再多說。至那之后,秦可覺得紫嫣就像是上天帶給他的禮物,不管是在過去還是在今后,他相信他們兩人之間的這種默契是命中注定的一樣,就像他堅信只要活著,復國是遲早的事,而他就要坐上王位一樣,畢竟皇上沒有子嗣值得扶持。
一切又似乎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秦可和袁夢之間還是那種溫度,胡瑾和袁夢之間,秦可和紫嫣之間卻似乎隱約存在著些什么,那些無以言說的感情究竟還是發生了,傷害了他們每一個人。也許每個人都有著自己既定的宿命,只是我們還莽莽撞撞的在世俗里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