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5章 309峨嵋俠道鎮兇頑

  • 三分天下夢
  • 李花之白
  • 10417字
  • 2014-04-21 00:23:03

清風、明月一見突然出現的道士,面上都現出驚喜之色,齊聲叫道:“二師叔。”唐生、唐糖面上也有喜色,異口同聲地叫道:“霧道長。”原來飛身而來的道士,正是唐生、唐糖在成都街頭遇到的化緣道士峨嵋山霧道人。霧道人向唐生這邊望了一眼,含笑點了點頭。

“黃河四兇”先前驕狂的表情都變得凝重起來,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霧道士顯露的一身高明輕功,是“黃河四兇”望塵莫及的,他們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霧道人是從哪里飛出來的。

霧道人從懷中取出一瓶傷藥,道:“兩位小師侄勇氣可佳,可惜功力尚弱,還需時修煉。這瓶活血止痛膏你兩個先在傷口上敷下,以免傷口發炎。”

清風小道士接過傷藥,道:“多謝二師叔,那惡人的一對拳頭跟鐵鑄一般,好生厲害。”一邊給自己和明月兩人的紅腫傷口處敷藥,只覺一陣清涼,疼痛消減了不少。

明月小道士疼痛一減,心里怒氣又生,道:“那惡人說我們峨嵋拳法中看不中用,當真可惡。二師叔,不能饒過那惡人。”

霧道人面色一沉,目光象冰錐一樣望了一眼四兇黃滾,道:“我峨嵋拳法好壞,還用不著旁人亂說。”

四兇黃滾一向兇惡,卻不知為何一接觸到霧道人的眼光,心里就一陣發虛,道:“俺只說小道士功力有限,可沒說峨嵋拳法無用,道長休要聽小道士胡說。”

霧道人冷笑一聲,道:“是嗎?”

大兇黃波道:“道長莫要誤會,剛才俺們也只是想印證一下兩個小道士是不是真的峨嵋派弟子,免得被荒山野道冒充辱了峨嵋派威名,實是一番好意。看道長身手不凡,莫非道長也是峨嵋派的?”

霧道人道:“貧道峨嵋派白霧,是峨嵋山白眉道人的嫡傳二弟子,江湖人稱‘霧道人’。不知居士如何稱呼?”

大兇黃波道:“俺們是掃北大元帥朱令公帳下將官,四個都姓黃。朱元帥一向神往令師白眉道長仙風道骨,所謂愛屋及烏,俺們又怎會說出辱沒峨嵋派的無禮之言?”

明月小道士手痛,一心想師叔為他報仇,道:“怎得沒說,我們都聽得一清二楚,師兄,你說那惡人說了辱沒我峨嵋派的話沒有?”

清風小道士臂疼,也一心想師叔為他解恨,指著四兇黃滾,道:“那惡人自恃武功了得,瞧不起我們峨嵋派武功,二師叔一定要為我們峨嵋派爭口氣。”

邊上的年青女子拜倒地上,哭道:“峨嵋仙長,這四個惡人打倒我丈夫,又**奴家,請道長為奴家作主。”

霧道人道:“好。”腳步一動,右手兩指駢指如劍,疾向四兇黃滾左臂曲尺穴點去。黃滾見霧道人來勢迅快,心里雖驚,卻自恃鐵臂強硬,曲臂反掌擋格。霧道人手一揚,化指為掌,橫削黃滾脖頸,去勢急如奔馬。黃滾的“追魂手”畢竟苦練了十數年,當真是名不虛傳,以快打快,右掌如刀,反來削霧道人手腕。誰知霧道人出招只是為了誘引黃滾護身雙臂離體,霧道人突然翻掌下擊,如閃電般拍中黃滾小腹,這一掌含了霧道人六成勁道,非同小可。黃滾一聲**,噴出一口血,被掌力震得坐倒地上,雙手捂住小腹,只覺腹內絞痛,額上頓時滲出豆大的汗珠,失去了再戰之力。

唐生三人看得驚奇,唐生暗服霧道人功力深厚,唐糖卻羨慕峨嵋拳法變幻莫測,獨孤傲雪則在想“一絕劍”的后發制人若也能用這種引蛇出洞再聲東擊西的方式,豈不是更見威力?唐生三人心里都巴不得霧道人繼續顯露峨嵋拳法,一可開開眼界,對自己武學素養大有好處,二也可讓“黃河四兇”知道厲害,不敢胡為。

兩個小道士的想法卻也相同。清風小道士笑道:“打得好。二師叔剛才所用的可是‘峨嵋錯手’?”明月小道士高聲叫道:“‘攻非其時,顛倒所用,陰陽移位,乾坤倒行’。”霧道人笑道:“你兩個學藝未久,能看得出拳法,知道口訣運用,也算小有進步。”明月道士道:“多謝二師叔夸獎,請二師叔再露幾手峨嵋拳法給我們開開眼界,看那幾個惡人還敢當街行兇?”清風道士也道:“我們雖然學得峨嵋拳法,卻從來沒和外人試過招。二師叔就現過現,再拿那幾個惡人試招,我們也好多領悟領悟峨嵋拳法精要。”

本來遠遠避開的路人漸漸攏了過來,心里都欲霧道人打倒四個兇人,解救那一對可憐的年青夫婦。

霧道人三師叔侄的旁若無人,指指點點,把“黃河四兇”的其余三兇氣得臉色鐵青。三兇黃濤道:“大哥,二哥,你們要遵朱元帥的帥令,俺可顧不得了。”“嗆”地一聲,拔出腰間佩劍,道:“你峨嵋派既要多管閑事,就怨不得俺‘黃河四兇’無情。今天俺就用這口劍,滅了峨嵋派的威風。”

霧道人冷笑道:“好霸道的名號,居士在中原兇夠了,還要跑我這里來兇。有我峨嵋派在,還容不得外人胡來。貧道倒要秤秤你有幾斤幾兩,敢說出如此大話?”

三兇黃濤喝道:“找死。”腳步一動,只見銀光閃耀,長劍繞身連綿揮舞,向霧道人滾來。霧道人腳步輕移,勁力充滿全身,舞動道袍寬袖,如鐵刷,似鋼刀,將劍招從容化解,劍光竟絲毫不能攏身。黃濤喝道:“好道士,俺倒要看你躲得幾時?”劍勢突然加快,全力施展開“奪魂劍法”,只見劍光團團點點,忽散忽聚,變化無端,向霧道人全身上下攻來。霧道人嘆道:“人品太差,可惜了上好劍法。”左避右閃,腳下步伐移動更為迅速,更將道袍灌滿氣勁,將攏身劍光悉數蕩開。兩人激斗數十招,黃濤劍式已使了一半,仍然屢擊不中,心中焦怒,喝道:“人品值幾個錢?俺的劍是用來殺人的,不是做好人的。”突然躍上半空,使一招奪魂劍法的殺式“惡龍屠蛟”,舉劍由上往下,向霧道人眉心刺來。霧道人喝道:“殺人的劍,還是不要得好。”道袍里忽然探出雙手,雙掌一合,如關閉的門扇,將刺來的長劍劍身緊緊挾住。黃濤這式劍招原是只攻不守,主要憑借空中向下的沖力和自身的重力增加劍勢,一擊破敵,如今劍勢被阻,突然長劍刺不下去,黃濤在半空失形,情知不妙,丟開長劍,急忙向旁竄出。霧道人變招更快,身形一動,一掌拍出。黃濤只覺身側一道黑影晃過,腰肋已中一掌,吐出一口血,跌倒在地,動彈不得。這時才聽到“當”地一聲,長劍落地。

一旁觀戰的唐生三人都吃了一驚,黃濤的身法已經夠快了,沒想到霧道人的身法更是快得不可思議,獨孤傲雪更在思索假如換作她刺出那一劍又會如何應變。

見霧道人連敗兩個兇人,兩個小道士士氣大振,對自己身為峨嵋派弟子深感自豪。清風小道士叫道:“我知道了,二師叔用的是‘峨嵋藏手’。”明月小道士接道:“似讓非讓,似頂非頂。非讓亦讓,非頂亦頂。遠攻近取,不入險地。閃讓近取,身無憂慮。”霧道人笑道:“你兩個倒把峨嵋拳法口訣記得滾瓜爛熟,這樣當街背誦,也不怕被旁人聽去。”明月道:“聽去又如何,我峨嵋拳法的神髓,豈是平常人學得來的?”清風道:“就是就是,我兩個也學了數年,說到隨機應變,比二師叔還差十萬八千里呢。”

圍觀的人見霧道人顯露高明身手,收拾了兩個兇人,雖然心里仍然懼怕四兇兇威,卻也膽大起來,開始小聲議論。那個哭泣的年輕女子也止了哭聲,一邊喚著睜開眼睛的丈夫,一邊往霧道人這邊偷望,心里熱切盼望著霧道人將四兇全部打倒。

大兇黃波見兩個兄弟先后敗陣,又驚又怒,冷哼一聲,臉上陰晴不定。二兇黃浪道:“大哥,雖然此次朱元帥交待俺們不可對峨嵋派動手,叵耐這三個道士欺人太甚,我們總不能讓‘黃河四兇’的名頭斷送在這里。是可忍,孰不可忍,待俺去會會那個峨嵋道士。”大兇黃波道:“軍法如山,情義無價,如今情法不能兩全,顧此失彼。罷了,二弟要去就去吧,俺看那峨嵋道士輕功身法都堪稱一流,用的峨嵋拳法更是詭異難防,二弟需要小心。”

旁邊明月小道士耳尖,聽得說話,叫道:“我峨嵋派正大光明,又不是邪魔外道,哪來什么詭異?”清風小道士叫道:“你們四個惡人,一定是初來蜀中,還不知道我們峨嵋派‘三絕’,卻在那里說什么詭異。”大兇黃波心生好奇,也不以兩個小道士言語沖撞為意,道:“你峨嵋派的三絕是哪三絕?小道士說來聽聽。”清風小道士眉飛色舞,道:“你既要聽,我就讓你長長見識。我師傅顛道長的‘書法功’,我二師叔霧道長的‘峨眉拳’,我三師姑彩云女冠的‘袖里刺’,并稱‘峨眉三絕’。你們今天見識過我二師叔的峨嵋拳,當知我‘峨嵋三絕’不虛吧?”明月小道士年紀小,一聽師兄說起峨嵋威風,面現輕狂之色,傲然道:“你們是外省人不知道不怪你,以后見我峨嵋派敬個禮,也就罷了。”霧道人喝道:“小師侄休得無禮,那是出家人該講的話嗎?我峨嵋派救貧拔苦,扶弱懲強,絕沒有倚勢凌人之徒。雖然他們胡為,你兩個也不得張狂。”兩個小道士誠惶誠恐,道:“二師叔教訓得好,我兩個再不敢亂言。”

大兇黃波臉色稍緩,道:“到底是峨嵋派道長,修煉果然到家,難怪此次入川,俺們朱元帥要我們‘黃河四兇’禮讓峨嵋派。”霧道人道:“承情。”

二兇黃浪道:“俺們身在中原,只曉得少林、武當算得上武林大門派,對峨嵋派知之不多。今日難得遇到峨嵋派高人,俺不自量力,欲討教峨嵋派高明,望道長成全。”

霧道人道:“峨嵋派偏居巴蜀之地,高山峻嶺,蜀道艱難,一向與中原武林交流不暢。既比不得武當的水陸交通,更不如少林的四通八達,自不如少林、武當在中原交流甚廣。居士既要見識我峨嵋派武學,貧道怎敢不從?只望居士棄惡揚善,則是非少生,我這里鄉民也安樂也。”

二兇黃浪道:“道長勝得俺這口刀再說吧。”身形一展,一道白光閃動,背上的八卦斷魂刀早到了手中,又見白光耀眼,但見刀長身矮,舞起刀光一片。霧道人腳下移動,左躲右避,口里道:“八卦刀,好刀法。”黃浪臉現得色,道:“俺這套刀法叫‘八卦斷魂刀法’,比那‘八卦刀法’又勝一籌,道長可仔細著。”腳下展開起落擺扣的八卦步法,手中刀左轉右旋,變化出劈、扎、撩、砍、抹、攤、拉、截各路刀法,連綿不絕地向霧道人身上裹去。霧道人腳踏兩儀,步走偏門,以之字形游走,身體柔軟宛如蛇行,閃避開黃浪變化萬千的刀法。

唐糖看得心驚,道:“好厲害的八卦斷魂刀,刀光晃得我眼睛都快花了。”唐生也看得緊張,道:“霧道長的身法更快,我也幾乎看不清。一個八卦步,一個蛇形步,再走下去要走成太極圖了。”獨孤傲雪卻在沉思:面對如此綿密的“八卦斷魂刀法”,獨孤家的“一絕劍”又如何找缺口突破呢?

雙方交手數十回合,二兇黃浪銳氣略失,刀氣稍滯。霧道人瞅準空隙,將身一逼一靠,雙手探進刀光里,只一抓,正抓住黃浪持刀的手肘,勁力吐出,只一甩。這一招來得突然,只在電光火石間,二兇手肘劇痛時才察覺手肘已被擒住,心里大驚,正要運勁相抗,手肘卻痛得無法運勁。又一道大力從手肘傳來,黃浪身不由已地被甩翻,滾倒地上,手中的刀也掉落一邊,手臂竟痛得無法抬起。

霧道人昂然而立,道袍微揚,凜然如神。清風小道士歡聲叫道:“又贏了,我使得二師叔那般神妙的‘峨嵋探手’就好了。”明月小道士搖頭晃腦吟道:“若即若離,若假若真。變幻莫測,幻手無形。”清風道:“二師叔那招‘峨嵋探手’極其隱晦難察,難得師弟也能看得出來。”明月道:“實話說,我卻沒師兄那樣的眼光看得清楚。只聽師兄說是‘峨嵋探手’,故隨口背誦口訣,以免忘記了。”霧道人道:“練武切忌死記硬背,需要在實戰中苦練琢磨方才領悟。就如一塊石頭,要經過萬千的打磨,方才成為一顆圓潤的珠子,那時自然就可把口訣與武技運用自如了。”清風、明月聽得頻頻點頭,深服二師叔高論。

四個兇人被打倒三個,圍觀的人膽氣大振,開始議論紛紛。先前倒在地上的青年男子也被青年女子扶坐起,盼望著如神仙般厲害的霧道人打倒最后一個兇人,好脫困回家。

大兇黃波見三個兄弟都被打倒,面色極為難看,道:“霧道長,俺本不愿與峨嵋派為難,可是我三個兄弟都敗在道長手上,假如俺就這樣走了,以后‘黃河四兇’的名頭就要被江湖好漢們掛在嘴邊戲笑,俺卻丟不起那個臉。說不得,俺只得占點便宜,用車輪戰法再與道長過幾招,請道長休怪。”

霧道人道:“既然居士不欲與我峨嵋派為難,貧道看居士也是一條好漢,何不兩相作罷?你們放過那對夫婦,就當貧道輸給你了,如何?”

大兇黃波道:“俺們雖是黃河里水盜出身,卻也是一拳一腳打出的名頭。道長認輸,明是瞧我四人不起,這如何使得?只要道長勝過我兩條腿,俺們自然放那對夫婦走。”

霧道人道:“居士既然非要比武不可,貧道只得奉陪。聽居士說法,似乎腿功頗為了得,不知居士練的是何種腿法?”

大兇黃波道:“俺練的腿法有個異名,叫做‘滅魂腿法”,原是一個江湖異人所傳,因俺這腿法極其霸道,一旦出腳,對手不死即傷,故以‘滅魂’為名。憑這兩條腿,不知多少響當當的好漢倒在俺腳下,倘若踢得道長一身傷損,休怪俺無禮。”

霧道人道:“居士既有高明腿法,貧道就也用峨嵋腿法應對。貧道若敗,也只怨自己學藝不精,本事不濟,決不會責怪居士半分。”

大兇黃波道:“剛才小道士說霧道長所長的是峨嵋拳,用腿豈非舍長就短,實為不智。”

霧道人道:“貧道用腿,一為敬居士也是一個磊落豪杰,二為回報居士敬我峨嵋派之意。”

大兇黃波道:“有意思,俺算明白朱元帥為何高看你峨嵋派了。今天一戰無論輸贏,俺都服你峨嵋派氣度。”

霧道人道:“居士既是好漢,需知色字頭上一把刀,當街**良家婦女,實非好漢所為。”

大兇黃波道:“道長說的怕不有理,奈何俺四弟舊習難改。也罷,道長若勝得俺這雙腿,俺自令四弟改過就是。”

霧道人立個門戶,道:“請吧。”

大兇黃波道:“好,那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身未動,腿先動,雙腿如風,連環踢來。霧道人腳下展開峨嵋‘等機樁法’,閃避退讓,不時用‘門坎腿’阻截迎擊。

兩人斗了十數合,觀戰的明月小道士叫道:“二師叔,我們一向多練峨嵋拳法,這峨嵋腿法有何名堂?”霧道人邊打邊說道:“拳法、腿法、身法,雖三法,實一法。身形似箭,嘎然而止,步到手到者,必是周身之勁。意在形內,以意催力。先成步而后發拳者,定是一臂之力。步不至,招無功;面不過,手必空。此一臂長,一腳距之奧妙也,則步入我距必被我踢,面過我手,必被我擊矣。”清風小道士若有所思,道:“原來拳法與腿法是相通的,謝二師叔教導。”

大兇黃波見霧道人這邊激斗,那邊還有心思教徒,心里大怒,大喝一聲,使出“滅魂腿法”中的“旋風十八踢”,只見黃波雙腿上踢下踩,左右開弓,如風車斗轉,四面八方全是腿影晃動。霧道人面色漸變凝重,以峨嵋拳意中的“消身法”、“擺步法”避開黃波的正面主攻之勢,不時以側刺拳、關手接雞心腿、懷心腿法還擊。

清風、明月見大兇黃波腿法兇悍勇猛,攻勢凌厲,都瞪大眼睛不敢說話。唐生等也暗捏一把汗,都覺大兇黃波的腿法雖然沒有朱二郎的腿法霸氣,卻更多了招式的變換,霧道人前面已戰三輪,體力消耗不少,又舍棄了最擅長的峨嵋拳,實是處境堪虞。

觀戰的獨孤傲雪忽然掩口驚呼,唐生和唐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只見大兇黃波忽使出“滅魂腿法”中的一式絕招“霧里看花”,腿影里忽閃出一腳,腳背往霧道人腰際掃來。同時間,霧道人也使出一招“偷雞啄米”,一個偷步掃腿,腳尖往黃波腿彎迅疾點去。一聲悶響,兩人同時中招。霧道人腰際傳來劇痛,向側踏出兩步,胸口一甜,吐出一口血。黃波腿彎劇痛,跪倒在地,無法站起,面皮上肌肉顫抖不停,咬緊牙關死忍。

四兇皆敗,圍觀眾人都揚眉吐氣,掌聲拍得“啪啪”作響,大聲叫好。

霧道人道:“居士腿骨已裂,需趕緊治傷,否則必留后患。”

大兇黃波道:“俺理會得。道長也趕緊調治內傷吧,俺的腿法一交手必要傷人的。告辭。”其余三兇扶著大兇,灰溜溜地走了。

再看霧道人,面色臘黃,渾身大汗淋漓,已失去了先前飄然灑脫的風采。他大戰“黃河四兇”,體力消耗過大,尤其大兇黃波那攔腰一腳更讓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觀戰眾人都一擁而上,大贊霧道人的救人義舉。那青年女子也跑過來跪地叩頭,青年男子傷重,掙扎著想來叩頭,卻掙不動。霧道人扶起青年女子,道:“貧道這里有兩瓶傷藥,一瓶外敷,一瓶內服,對治跌打損傷頗有靈效,姑娘拿去給你丈夫。你丈夫的傷很重,需在家靜養半月方可下地,姑娘快扶你丈夫歸家去吧。”懷中取出傷藥,交待了用法。青年女子含淚接過藥,千恩萬謝,扶起地上的青年男子,架著走了。

清風、明月兩個小道士站在霧道人身后,看著周圍眾人崇拜的眼光,心里十分得意,仿佛自己也沾光成了英雄人物。霧道人對周圍人群道:“感謝大家看得起貧道,現在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圍觀的人群都散去了。

唐糖道:“今天我才算真正見識到了峨嵋拳法的高明,那樣兇神惡煞般的四個高手,也被霧道長打敗了。”

霧道人微微一笑,道:“小哥兒過獎了,上次成都贈銀之德,貧道還沒報呢。”

唐糖道:“霧道長何必客氣,為霧道長這樣的大俠捐幾兩銀子算啥。”

霧道人道:“貧道不過管了一件小事,算得什么大俠,小哥兒休要過譽。”

唐糖道:“只有大俠才治得兇人啊,霧道長在小糖眼里就是大俠呢。”

霧道人道:“在成都時,我記得小哥兒名字好象叫唐糖,對吧?”

唐糖道:“正是呢,霧道長可愿交我小糖作朋友?”

霧道人笑道:“你這小哥兒倒有意思,好,貧道就交你這個小朋友。”

明月急忙叫道:“二師叔,不行啊,他的年紀和我們也差不多,成了二師叔的朋友,我們豈不要以長輩見禮,吃大虧了。”

唐糖道:“什么叫差不多。看你們兩個小道士的樣子,肯定比我小。”

清風不服,道:“哪里小了,你最多就大那么一丁點。”

霧道人笑道:“兩位小師侄不會吃虧的。我自交小糖當朋友,你們自和小糖平輩論交,不就行了嗎?”

清風、明月道:“這還差不多。”都收了口。

唐糖指著唐生、獨孤傲雪介紹道:“霧道長,這是我的義兄唐生,這位是獨孤姐姐。”

霧道長道:“小生一表人才,成都見過了呢。這位獨孤姑娘一身傲氣,很有巾幗之風。”

獨孤傲雪道:“霧道長過獎,我雖然識得一些劍法,也需要道長多指點呢。”

霧道長道:“獨孤姑娘會劍法嗎?哪里學的?”

獨孤傲雪道:“我爹爹教的。”

霧道長道:“那姑娘的爹爹也姓獨孤了,貧道倒想起一個人來。貧道聽四師伯趙大俠說起,他在成都有個相交多年的朋友叫獨孤求敗,是位劍術大家,一生只以修劍為樂。姑娘也叫獨孤,莫非是獨孤家的人?”

獨孤傲雪道:“霧道長說的趙大叔的朋友正是家父。”

霧道長道:“原來姑娘是獨孤前輩的千金,可惜令尊仙逝,獨孤姑娘劍法失了導師。”沉吟片刻,又道:“對了,貧道的三師妹彩云女冠也學得峨嵋劍法,獨孤姑娘何不上峨嵋山去,讓我三師妹教你?”

獨孤傲雪道:“剛才小道士說的峨嵋三絕之一‘袖里刺’,當是彩云女冠了。”

霧道人道:“正是,我三師妹將峨嵋劍法演入峨嵋刺里,獨創了一套‘袖里刺’功夫。不過說到峨嵋劍法造詣最深的,當屬我二師伯白云禪師,只是二師伯改投佛門,獨孤姑娘要學劍,卻不如找彩云女冠方便。”

獨孤傲雪道:“多謝霧道長,可是我非峨嵋派弟子,怕學不成峨嵋劍法。”

霧道人道:“獨孤姑娘不必加入我峨嵋派,只與我三師妹切蹉劍法不就行了?”

獨孤傲雪喜道:“多謝霧道長指點迷津。”

唐生道:“霧道長,我看你臉色不好,傷很重嗎?”

霧道人道:“不礙事,那大兇雖然腿勁歹毒,倒也難不倒貧道,只要修養十來天就沒事了。”

唐糖道:“霧道長,我們正在酒樓吃飯,不如霧道長也跟我們一起吃飯吧?”

霧道長道:“不了,我需覓地養傷。小糖,小生,獨孤姑娘,你們不在成都,來這里做什么呢?”

唐糖道:“我們要去峨嵋山看佛道辯論大會呢。”

霧道長面色凝重,道:“此次辯論大會本是我道佛兩家盛會,誰知卻因為突然出現的天書搞得武林風雨大作,入川的一路上來了好多江湖人物。貧道看‘黃河四兇’此次入川多半也是為天書而來,所以才不敢輕易得罪我們峨嵋派。小糖,小生,獨孤姑娘,你們三個到了峨嵋山,不要亂走,可來峨嵋山道觀居住。你們三人年紀幼小,怕會遇到什么兇險,千萬小心。”

唐生三人道:“多謝霧道長關心,我們會小心的。”

霧道人帶著清風、明月兩個小道士走了。

唐生三人回到酒樓,上到二樓,卻見朱二郎和朱八均不見蹤影,只有店小二還站在桌邊相等。

唐生道:“小二哥,剛才的兩個吃酒客人呢?”

店小二道:“剛才那位大官人帶著小官人都走了,酒錢都付了,還另付小人銀子,叫小人守著三位官人的包袱呢。對了,那位大官人還吩咐小人,如果看到三位官人,就說他們有要事先走了。”

唐糖道:“朱家兄弟真不夠朋友,說走就走。”

唐生道:“糖弟,不要那樣說,朱二哥是個講義氣的好漢子,一定有難言之隱。”

獨孤傲雪道:“這酒也沒吃的必要了,不如我們也走吧。”

唐糖道:“等等。小二哥,你這眉山縣,有什么游玩去處?”

店小二道:“那自然是城西的‘三蘇祠’了,那里是蘇洵、蘇軾、蘇轍一門三父子的故居,不知道多少高人雅士、文人墨客去那里駐足,留下詩文墨寶呢。”

唐糖道:“好得很,生哥,獨孤姐姐,我們也去那里留點墨寶。”

唐生道:“好,那我們去‘三蘇祠’逛逛。”

獨孤傲雪道:“我可不會吟什么詩,就跟去附庸你們兩個的風雅算了。”

唐糖笑道:“獨孤姐姐的劍舞,比那些詩文可是好看多了呢。”

唐生三人背上包袱,下了樓,店小二直送到門外,還再三指點方向,十分殷勤。

行了不久,唐生三人來到三蘇祠外。只見紅墻環抱,古木扶疏,大門為三檐歇山式屋頂,門楣上懸掛朱底金字橫匾,上鐫“三蘇祠”三個大字。檐柱上寫著一副對聯為“北宋高文名父子;南州勝跡古祠堂”,只見字體端莊大氣,剛健厚重。

把門一個老漢,道:“三位客人,一錢銀子功德。”

唐生三人付了銀子,進到里面。

只見門里兩棵枝葉繁茂的千年古樹下,正站著兩個男子,在那里仰頭望樹。一個年約二十來歲、胡須微卷、眼窩深陷、身形矯健,看起來儀態高貴、英武不凡。另一個年近三十,面白唇紅、丹鳳眼、鼻梁挺直、肩寬腰細,看起來十分俊俏好看。

唐糖一見二人,小聲對唐生道:“生哥,那不是我們在成都燈會上看到的兩個人嗎?”

唐生也低聲,道:“恩,我還記得那個好漢大笑了三聲,把成都都衛軍都驚動來了。”

獨孤傲雪道:“你們在說什么?”

忽聽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他們是在說我。”說話的正是那笑三聲的俊俏男子。

唐生和唐糖都吃了一驚,雙方相隔數丈,兩人又刻意說得很小聲,居然仍被那人聽見,可見那人的功力實在是超出兩人許多。

看樹的英武男子一動不動,仍專心地望著樹尖,道:“三笑,你認識他們嗎?”

俊俏男子道:“我羅三笑行走江湖,交的朋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綠林豪杰,怎會認識這兩個富家公子哥?”

獨孤傲雪聽他小看唐生、唐糖,心里生氣,道:“我們自說話,關你什么事,要你這個所謂的綠林豪杰插嘴?”

俊俏男子仰天大笑三聲,震得古樹上的樹葉紛紛落下,如下雨一般。

獨孤傲雪“嗆”地一聲拔出佩劍,怒道:“怎么,綠林豪杰還敢在縣城里收我們的買路錢嗎?”

唐糖早將折扇取出,唐生也探手腰間針囊,都做好了應變準備。

英武男子轉頭望向獨孤傲雪,臉上帶著微笑,道:“這位姑娘且息怒,我的兄弟傲氣重,吃軟不吃硬。”

獨孤傲雪道:“他喜歡吃軟,偏我們吃得硬不成?”

英武男子又望了一眼唐生和唐糖,道:“這兩位小公子看著有些面善,好象哪里見過。”

唐糖道:“在成都燈會上,我們見過你們兩人。”

英武男子笑道:“原來如此,三笑兄,大家又不是仇人,何必怒目相對?”

俊俏男子垂著頭,恭敬地道:“三笑謹遵二公子吩咐。”

英武男子道:“一場誤會,在下擔保我這位兄弟不會再冒犯三位。請這位姑娘收起劍,這里是東坡先生的故居,實不宜掄刀動劍。”

獨孤傲雪冷哼一聲,收了劍,往里面便走。唐生、唐糖緊跟著獨孤傲雪,也往里面走去。三人行到正殿,只見大殿內塑有三蘇父子像,正中懸掛一匾“養氣”。正殿前廊兩側,置放有鐵鑄鐘一口,大鼓一架;殿兩側各有一方墻門道,西為“文淵”,東為“學藪”。三人行出大殿,又看了啟賢堂、來鳳軒等,只見屋宇堂廊,布局有序,點線呼應,疏密有致,匾額對聯,繽紛耀彩。又有綠水縈繞,翠竹掩映,顯得古樸,典雅。

獨孤傲雪跟他父親獨孤求敗一樣,一心愛劍,對舞文弄墨之事興致不大,走馬觀花地帶頭逛了一圈。唐生、唐糖因為剛才險些動手,早把那半點詩情沖得煙消云散,就連那些書法對聯也無心細品了。

唐生三人逛完了,回到門口,先前兩個男子還在看樹,所不同的是英武男子看的是樹尖,俊俏男子看的卻是樹干。獨孤傲雪冷哼一聲,準備出門。唐糖卻停下來也去看樹,心想:這樹很好看嗎?為什么他們看了這許久還不夠呢?

唐生也駐足望樹,望的卻是樹枝:只覺樹枝伸展出來,如伸向天空的綠色大手,似乎向天空訴說什么,又似向天空索求什么。是什么呢?是訴說那個吟著“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人物”的憂郁感懷的才子的逝去,還是索求那個吟著“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的瀟灑超脫的詩人的回歸?抑或,只是向世人展示時光的短暫與永久,短暫的生命,長久的古樹。多少人世的變遷,都是古樹親眼見證,可惜它說不出話,無法告訴后世人它看到了什么,這里發生了什么。這算是一種遺憾嗎?未來是未知已成了一種遺憾,一種奢求,難道過去是未知就不是一種遺憾,一種奢求嗎?

獨孤傲雪停了步,道:“唐公子,小糖,你兩個在看什么,怎么跟那兩個呆子一樣,難道樹上還住著神仙不成?”

看樹的四人都笑了,這次那個俊俏男子笑容溫和多了。英武男子臉上掛著調皮的笑,插口道:“姑娘最好不要看,免得象我們一樣成了呆子。”唐糖也笑道:“獨孤姐姐,你猜我在看什么?”獨孤傲雪道:“我怎么知道?”唐糖道:“其實我什么也沒看,就在想,這不就是樹嘛,有啥看頭?”獨孤傲雪道:“那你還看?”唐糖道:“大家都在看,我也順便看看嘛,這叫隨大流。”俊俏男子的聲音帶著友善的笑意,插口道:“其實我也是順便看看的,一棵樹而已。”獨孤傲雪哼了一聲,先前的氣也消了。

因為同看一棵樹,剛才還差點刀劍相向的眾人,竟一下消除了隔閡,變得親近了許多。人世間,是否因為有著共同目的,共同語言,而使很多仇恨和怨憤互相消解呢?反過來說,很多仇恨和怨憤的產生,是否就是因為彼此的目的完全不同呢?

唐糖道:“生哥,看你看樹那么認真,你看到了什么?”

唐生道:“我什么也沒看到,只看到自己的渺小。”

英武男子插口道:“所以我們要改變這個世界,使自己變得偉大。”

唐生吃了一驚,只見英武男子臉上透出一種自信的光輝,令人生出一種親近之感。

英武男子望著樹尖,道:“在下李軒城,能和公子在同一棵樹下,也是有緣了。”

唐生也望著樹尖,道:“在下唐生,希望能看到李公子看到的那片天空。”

李軒城道:“人們頭上頂著同一片天空,腳下踩著同一片土地,為什么偏偏要互相仇恨,讓不幸的戰禍發生呢?”

眾人都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也許是都不愿意回答,都抬頭望向樹尖,再往上移,就是天空。樹向往的天空,不正是人們向往的天空嗎?那是自由、高遠、遼闊的地方。。。。。。

主站蜘蛛池模板: 富锦市| 无锡市| 景谷| 九江县| 当雄县| 鱼台县| 兰坪| 海南省| 都匀市| 宁河县| 枝江市| 丰镇市| 浦北县| 南木林县| 五家渠市| 息烽县| 平乐县| 威信县| 青岛市| 上林县| 中方县| 黎平县| 开原市| 平谷区| 新绛县| 祁门县| 长白| 孙吴县| 安泽县| 育儿| 兰州市| 无极县| 沾化县| 静乐县| 锡林浩特市| 和田县| 正安县| 琼结县| 麟游县| 比如县| 郴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