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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310江南飛燕竹葉青

  • 三分天下夢
  • 李花之白
  • 9870字
  • 2014-04-21 14:25:46

唐生三人與李軒城兩人分別時,已近黃昏。唐生三人在眉山縣城找了家客棧住下,**無話。

紅日東升,普照大地,新的一天來臨。

唐生三人向店家打聽了去峨嵋山的方向,下一站是青神縣,水陸都可通。眉山縣城出城十里有一個渡口,可乘船,大多行旅為省腳力和路程,都是選擇從水路走。唐生三人都沒有坐船遠涉的經(jīng)歷,聞聽坐船又省路程又省腳力,自然都愿意坐船。吃過早飯,背上包袱,三人沿著江畔,向城外的渡口慢慢行去。

沿江兩岸一排垂柳,正是早春天氣,如細絲般的柳條上長出一簇簇的嫩綠新葉,一根根低垂下來,就象掛起一道道綠簾,一邊簾子掛在岸邊,一邊簾子掛在水邊。再加上**明媚,柳樹上小鳥鳴叫,走在江岸邊,給人一種神清氣爽、心曠神怡之感。

路上行人并不多,偶爾可看到一兩個帶刀佩劍的江湖人物和背包帶物的行旅。走出四五里,忽聽得前面水聲轟響,卻是一個攔江水壩,江水從水壩上沖下,翻起朵朵白浪,卷起一圈一圈的漩渦,向四圍彌漫開去。對岸的江汀處停著兩只白鷺,一只獨著腳,在那里梳弄羽毛,另一只半閉著眼,在那里打盹。江面上又飛來一只白鷺,劃過一道白色的優(yōu)美弧線,落到了休憩的兩只白鷺旁邊,張開長嘴叫了兩聲,意態(tài)悠閑地也立在江汀,梳理銀白色的羽毛。

獨孤傲雪從沒見過白鷺,臉上表情驚喜又興奮,歡聲叫道:“你們看,那只白色大鳥好美,你們知道那是什么鳥嗎?”

唐糖臉上現(xiàn)出得意的表情,道:“這可難不倒我小糖,那種鳥叫白鷺,最喜歡在江邊捉魚吃,我和生哥在成都錦江邊也經(jīng)常看到呢。”

獨孤傲雪輕嘆一口氣,道:“爹爹自小教我練劍,我也以修升劍道為人生最大樂趣,倒錯過了很多美麗的東西。”

唐糖道:“這就叫有得必有失,魚和熊掌不可得兼。”

唐生道:“現(xiàn)在看起來白鷺也很美,不過白鷺最美的時候卻不是白天。”

獨孤傲雪一眨不眨望著對岸悠閑的白鷺,道:“那它什么時候最美呢?”

唐生悠悠地說道:“當(dāng)夜色還沒有褪盡,露珠也還沒有滴干的時候,四野一片靜謐,天地也在黑暗的底色里沉睡未醒。那時候,江邊只有一兩盞淡淡的漁火倒映水中,可看到江水安靜而緩慢地流淌。突然,在黑暗中驚現(xiàn)一團亮白,我看到一只白鷺飛過水面,那道白色身影是孤獨的,是寂寞的,也是震撼我心的,那時的它是最美的,美得就象純潔的天使,那時的它就成了廣闊天地間的唯一風(fēng)景。”

獨孤傲雪美麗的眼睛里現(xiàn)出神往,道:“黑暗里的一只潔白,寧靜里的一團靈動,我若在那時看到白鷺,也應(yīng)該震驚它的美吧。”

唐糖道:“獨孤姐姐,其實我也看到了那只白鷺,只不過沒有生哥那樣的感受。”

獨孤傲雪道:“你兩個起那么早,就為了看白鷺?”

唐糖道:“那時我們倒不知道江邊有白鷺,是碰巧遇到的。也記不得是哪一天了,我只記得當(dāng)時我和生哥讀到一句詩‘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和生哥就跑到錦江邊,想看看太陽升起的樣子,結(jié)果就看到了一只白鷺從江上飛過。那是我們第一次看到白鷺,都非常的驚奇,現(xiàn)在再看眼前的白鷺,好象是少了點什么似的。”

獨孤傲雪笑道:“海上和江上,明月和太陽,也差得太遠了吧?你們兩個好無聊啊,大清早還干那種無聊事。”

唐生道:“我們沒有看過大海,糖弟最想看的就是大海,所以我們只能權(quán)把錦江幻想成大海了。”

唐糖眼里閃出激動的光芒,道:“我爹爹說,我們以前的家就住在大海邊,可以在沙灘上散步,可以聆聽大海的潮水聲,可以迎著海風(fēng)奔跑,呼吸那種清新的海的味道。我爹爹還說海很大很大,一眼望不到邊,海里的魚也很大很大,最大的魚象座山一樣,還能噴水。海上的船也很大很大,比我們這里的小船不知大多少倍。”

獨孤傲雪道:“原來小糖的家在大海邊,那小糖一定是很想去看海的了。”

唐糖眼里忽閃出仇恨的目光,道:“我做夢也想去看看大海,那是我的故鄉(xiāng)啊。可是爹爹說海那邊有我家的大仇人,那大仇人害得我們家破人亡,更把我娘親逼死,只有我爹爹帶著我僥幸逃出,忍辱偷生來到了成都,若不是生哥的爹爹收留我們,還不知道會逃亡到哪里呢。我爹爹說,只有當(dāng)我的武功練得很高很高的時候,才可以重回海邊,找那大仇人報仇血恨。”

獨孤傲雪怒道:“好可惡的兇人。小糖,你家的大仇人到底是誰?”

唐糖無奈地道:“我問過爹爹很多次,爹爹都不肯說,爹爹是不愿意我現(xiàn)在去報仇的,還說那是找死。我爹爹只告訴我那大仇人勢力龐大,是個大奸大惡之徒,如果我們沒有積蓄足夠的實力,寧愿不去報仇,免得白白犧牲。”

獨孤傲雪斬釘截鐵地道:“小糖,你不要灰心,等我?guī)偷鶊罅顺饸⒘宋鏖T幽,就助你去海邊報仇,找那大仇人算賬,好嗎?”

唐糖眼里有一絲濕潤,道:“獨孤姐姐,你真好。我們才認識幾天,獨孤姐姐就這樣幫我,我小糖真心感激獨孤姐姐。”

獨孤傲雪道:“我可不好,只知道閉門練劍,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知道。”

唐糖道:“獨孤姐姐又講義氣又勇敢,這都算不好,那天下沒有更好的人了。”

獨孤傲雪見唐生一言不發(fā),道:“唐公子,你怎么不說話?”

唐生道:“我在想糖弟家的大仇人到底是誰,唐叔叔也算有勇有謀的人,怎會被那大仇人逼得遠遁,難道那大仇人也象我們蜀中的鎮(zhèn)南侯一樣可一手遮天?假如那大仇人真有鎮(zhèn)南侯那樣的強大勢力,就憑我們?nèi)齻€人,那只是蜻蜓撼石柱,萬難報得了仇的。”

獨孤傲雪道:“想來小糖的大仇人必是勢力滔天,難道我們就怕了他不成?小糖的爹爹忍辱負重來成都避難,不就是希望小糖有一天可以報仇雪恥嗎?”

唐糖咬牙切齒地道:“我小糖就是死,也要找那個害死我娘親,又害我爹爹一生痛苦的大仇人報仇。”

唐生道:“有仇不報非君子,糖弟的仇也是我的仇,自然是必須報的。只是我們年輕識淺,就算想去報仇,又作得何用?難道唐叔叔不想報仇嗎?難道我爹爹不想幫唐叔叔報仇嗎?他們都沒辦法做到的事情,我們現(xiàn)在就更沒有辦法了。目前來說,多些江湖閱歷,多提升下武功,為將來報仇打好基礎(chǔ)是必要的。”

唐糖道:“生哥說得對,這也是我這次要上峨嵋山的原因。如果我小糖連這么簡單的江湖行走都不行,以后還談什么找大仇人報仇?”

獨孤傲雪道:“好,這次去峨嵋山,我一定要向彩云女冠虛心學(xué)習(xí)峨嵋劍法,把劍道提升一個高度,我就不信西門幽的毒藥掌就無敵了。”

唐生道:“青城派和峨嵋派都是蜀中武林的大門派,武功各有千秋。倘若獨孤小姐學(xué)得峨嵋劍法,應(yīng)該可以克制西門幽的毒藥掌。可惜我爹爹只準(zhǔn)我學(xué)唐姓一家的武功,卻不準(zhǔn)我去學(xué)別派武功,峨嵋劍法是不能去學(xué)的。我學(xué)的飛針,幸好師傅也姓唐,不然都不敢學(xué)呢,就算這樣,我也只是偷學(xué),不敢告訴爹爹。”

獨孤傲雪道:“唐公子的爹爹真奇怪,難道多學(xué)些精妙武功,博采眾長,學(xué)取別人武功更高明的地方不好嗎?”

唐生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想來爹爹自有他的顧慮,我只遵守好了。”

唐糖道:“我們在這里都呆好久了,獨孤姐姐還要看白鷺不?”

獨孤傲雪道:“等白鷺最美的時候我再看,我們先去渡口吧。”

唐生、唐糖應(yīng)道:“好。”

唐生三人繼續(xù)往前行去,如閑庭信步一般,一路飽覽沿江**。

又走出一段,江水流速放緩,江面波光鱗鱗,兩岸垂柳依依,微風(fēng)吹來,十分愜意。

前面一處江面上有五六只燕子來回飛掠,有一兩只在點過江面時還不時發(fā)出嘰啾之聲,仿佛在享受春天的快樂。江岸邊,立著一對年輕的男女,正在賞看江上飛舞的燕子。那男子唇紅齒白,身形高大,如玉樹臨風(fēng),渾身透著一股高貴和灑脫。那女子容貌絕麗,體態(tài)嬌小瘦弱,頭戴紅羅頭巾,身穿透明薄紗做成的云水裙。

唐糖看燕子在江面上飛得有趣,叫道:“他們在那里看飛燕呢,我們也去看看吧。”

那年輕女子聽了面上一紅,更顯一種羞怯的美態(tài)。那年輕男子聽了臉現(xiàn)一絲慍色,鼻中輕哼了一聲。

唐生眼望江上飛掠不停的燕子,笑道:“白鷺才看完又看燕子,我看到渡口的這幾里路今天是走不完的了。”

獨孤傲雪望著姿態(tài)優(yōu)美不時穿梭的飛燕,笑道:“別人看樹,你也要看樹;別人看燕子,你也要看燕子。小糖,你一天不湊下熱鬧,心硬是靜不下來喃?”

唐糖笑道:“獨孤姐姐說對了,我小糖無聊得很,最喜歡湊熱鬧和湊趣了。”

那對青年男女聽唐生三人口無遮攔,說得有趣,都轉(zhuǎn)過頭向三人望了一眼。那年輕女子見唐生、唐糖兩個年少英俊,氣度瀟灑,眼里透過一抹欣賞之意。那年輕男子見獨孤傲雪美麗俊俏,英姿颯爽,眼里也透過贊賞之意,臉上的慍色瞬間消失了。

唐生和唐糖都注意到那年輕女子看過來的眼波,兩少年被那年輕女子眼神一瞧,心里都跳了一下,只覺那年輕女子長相極美,身段也婀娜多姿,尤其是一雙眼睛勾人魂魄,就象會說話似的。兩少年不敢多看那年輕女子,轉(zhuǎn)頭望向江面上來來回回飛掠不停的燕子。

一時間,五個俊男美女,都立在江岸邊觀看江面上自在飛掠的燕子,也不知他們是閑得無聊,還是懂得情趣呢?

眾人正默默地細看江上的飛燕,江岸邊忽刮起一陣風(fēng),吹得柳枝拂動,竟將那年輕女子頭上的紅頭巾拂下,從江岸邊飄起,一飄數(shù)丈,向江心飄去。

那年青男子首先發(fā)覺,伸手去抓,哪里抓得及,口里驚呼道:“妹妹,你的頭巾被風(fēng)吹落了。”口音里帶著濃重的江南口音。

那年青女子聲音如黃鶯婉轉(zhuǎn),帶著江南的軟綿綿味道,嬌聲道:“哥哥,你難道看著我的頭巾被風(fēng)吹落,也不幫我撿回嗎?”口里對她哥哥說話,一雙充滿魅惑的眼睛卻望向唐生、唐糖這邊,就象一個美麗的小女孩軟語求人要糖吃,沒有人愿意狠心拒絕的。

那年輕男子道:“太遠了,我可長不出那么長的手,可以伸到江中去。算了吧,一張頭巾而已,蜀中多產(chǎn)絲綢,我?guī)兔妹迷儋I一張更漂亮更貴重的新頭巾就是。”

那年輕女子的眼波一眨不眨地向唐生、唐糖這邊望來,眼波里流露出無限的風(fēng)情,道:“可我只喜歡那張紅頭巾,快幫我撿回來,好嗎?”

那年輕男子無奈地苦笑道:“妹妹就是任性,難道要我跳江去給你撿拾頭巾不成?”

唐糖果然招架不住那年輕女子的勾魂眼神,主動道:“聽口音美女姐姐象我家鄉(xiāng)那邊的人呢,我倒很想幫美女姐姐撿頭巾,可惜我是旱鴨子,不會游泳,這可難死人了。生哥,你會游泳,能幫姐姐撿到紅巾不?”

唐生為難道:“我也只能在小河里勉強游游,這江又寬又深,別說我不能游,就算能游,也沒那江中撈東西的本事。”

獨孤傲雪哼了一聲,道:“都不認識的人叫你兩個跳江,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你兩個就心甘情愿去跳嗎?”

唐生和唐糖均覺奇怪:助人為快樂之本,為美女撿回她喜歡的頭巾也算不上什么壞事吧,怎么聽起來象是訓(xùn)斥呢?

那紅巾已飄到江心,晃晃悠悠,往江面緩緩飄落。

就在唐生和唐糖有點惋惜不能盡力的時候,只見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如柳枝般輕拂而過,腳尖在最接近岸邊飛掠的一只燕子背上輕輕一點,卻落在了江面上鄰近飛掠的第二只燕子背上,腳尖又一點,身形如風(fēng)一般輕移到紅巾飄落處,手如拈花顫動,紅巾已到了那人春蔥般的指間,那人又如風(fēng)般輕移,腳尖點到第三只江上飛掠的燕子背上,再一點,到了接近江岸的第四只飛掠的燕子背上,又一點,身形輕盈如被風(fēng)吹動的一片葉子,輕飄飄地落到了岸邊。那人輕挽玉臂,重新將紅巾戴在頭上,姿態(tài)嫵媚撩人之極,竟是那個絕色美女。

從江岸飛身,到踏燕背,到取紅巾,到重踏燕背,到重回江岸,這一系列動作只在眨眼間完成,甚至沒有驚動江面上飛掠的燕子,這種輕盈的體態(tài),巧妙的借勁,驚人的速度,精準(zhǔn)的踏位,無雙的輕功,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那美女的身體仿佛是紙做的,竟能讓燕子承受了她的體重而渾然不覺。

唐生、唐糖驚奇得張開嘴巴,半天合不攏來,假如這事情放在昨天以前,由別人告訴他們,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然而現(xiàn)在,他們不能不信,那年輕女子的輕功之絕妙,是鐵一般的事實,無可辯駁。

獨孤傲雪雖然驚嘆年輕女人輕功的不凡,心里卻突然涌起一股不舒服和不自在,也許是對那年輕女子的假意做作不滿,也許是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獨孤傲雪道:“燕子也沒啥好看的,我們走吧。”說罷,大步往前走了,也不等唐生、唐糖。

唐糖叫道:“獨孤姐姐,等等我。”忙追了上去。

唐生也道:“獨孤小姐,走慢點。”也跟了上去。

那年輕女子在后面喚道:“要幫我撿頭巾的可愛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唐糖道:“我叫唐糖,姐姐叫什么名字?”

那年輕女子笑道:“我叫趙飛燕,小糖兄弟,你真好,我記得你。”

唐糖道:“飛燕姐姐就象凌波仙子一樣,會在江上飛呢,我小糖也記得姐姐。”

唐生三人去得遠了,那兩個年輕男女依舊在江邊,看那江燕飛舞,樂此不疲。

唐生三人沿江岸又走出一段,江岸邊的垂柳不見了,換作了叢叢翠竹。沿著江邊的竹林小徑行走,眼望竹枝的婆娑妙姿,倒也別有一番樂趣。

三人正走,前面竹林里迎面走來一人一狗。那人拳骨臉,吊梢眉,身材瘦削,穿一襲綠衣,面無表情、心事重重地悶頭走著,似乎大好**與他無關(guān)。那人牽著的一條小白狗也低著頭,在地上嗅著,一路走一路嗅,也不知道在嗅什么。最奇怪的是那條小白狗脖頸上套著一只項圈,項圈是竹枝編成的,上面掛著一片片翠綠的竹葉,顯得不倫不類。

唐糖曾吃過竹聯(lián)幫香主“竹節(jié)蟲”王蟲兒的虧,后又遇竹聯(lián)幫另一香主“竹筍鼠”沈鼠兒攔路,對綠衣服和帶竹子的東西都特別敏感,一見前面一人一狗過來,心里就吃了一驚,手上早抓著了他的稱手兵器“太極逍遙扇”,忙又用手臂輕碰了一下唐生,又輕碰了一下獨孤傲雪。唐生會意,悄悄探手腰間針囊,手指間暗扣了一枚鋼針,作好了應(yīng)變準(zhǔn)備。獨孤傲雪也會意過來,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過來的綠衣人,看他有何異動。

那一人一狗,旁若無人地從唐生三人身邊經(jīng)過,甚至對唐生三人都懶得抬頭望一眼。小白狗仍然低頭嗅路,綠衣人則悶頭跟在后面,仿佛不是他在牽狗,而是狗在牽他。

唐糖見一人一狗走得遠了,才松了一口氣,收了扇子,道:“虛驚一場,我還以為那怪人是竹聯(lián)幫的,差點以為要好斗一場呢。”

唐生也收了鋼針,道:“我看那人身上透著一股邪氣,還好他不是竹聯(lián)幫的,否則恐怕不易應(yīng)付。我們快點走,到前面尋渡船。”

獨孤傲雪忽道:“只怕那怪人正是竹聯(lián)幫的,而且級別很可能在那竹聯(lián)幫香主王蟲兒之上。”

唐糖驚道:“他剛才悶頭走過來時,我心里的確有幾分懼他。獨孤姐姐憑什么認為他是竹聯(lián)幫的上層人物呢?”

獨孤傲雪道:“他經(jīng)過我身邊時,我感覺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強烈的殺氣,那是一流高手才會有的殺氣。”

唐生訝道:“怎得我沒感覺到殺氣呢?”

唐糖也道:“就是啊,他一直悶著頭走路,哪來的殺氣呢?”

獨孤傲雪道:“那是因為他很陰險,很狡猾,也很厲害,他把殺氣隱藏得很好。更狡猾的是,他懂得借著那條白狗引開旁人的注意力,使他身上的殺氣更難被人發(fā)現(xiàn)。可是他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我自小跟爹爹練‘一絕劍’,第一層劍意就是‘識破’,他的殺氣雖然隱藏,卻有一股殺意躍躍欲試,就象冬眠的蟲子欲破土而出,所以我感受到了。”

唐糖由衷地佩服,道:“獨孤姐姐好厲害,隱藏的殺氣也看得出來,這一路上有獨孤姐姐在身邊,我小糖倒可省了不少心呢。”

獨孤傲雪道:“小糖休如此說,我哪有那么大本事。這一路艱難過來,我也一樣需要你們扶助呢。”

唐生道:“獨孤小姐既感受到了那人的殺氣,為什么他經(jīng)過我們身邊時,不趁機對我們突襲下手呢?”

獨孤傲雪道:“很顯然,他想殺的對象并不是我們,而是另有其人。而他殺的對象很可能就在我們身后不遠,所以他才殺意大動,暴露了行藏。”

唐生面色大變,道:“這么說,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對兄妹,很可能就是竹聯(lián)幫的狙殺對象?”

唐糖也變色,道:“那我們趕緊回頭,去救救那對兄妹吧?”

獨孤傲雪哼了一聲,道:“那一對兄妹武功高強,需要你兩個小子操心嗎?你兩個有那身踏飛燕的本事嗎?不自量力。”

唐生、唐糖被搶白,均感面上無光,不明白一向俠氣的獨孤傲雪為何那般冷漠,都有些無奈,道:“明知竹聯(lián)幫要對那對兄妹不利,難道我們見死不救?”

獨孤傲雪道:“我說那人是竹聯(lián)幫的,也只是一種憑空猜測,你兩個不要見風(fēng)就是雨。也許剛才那人未必就是竹聯(lián)幫的人,也未必就是竹聯(lián)幫要對付那對兄妹,我們還是找渡船去青神縣吧。”

唐生和唐糖想想也覺有理,又礙不過獨孤傲雪的面子,只好繼續(xù)往前行去。行了沒有多久,果見一個渡口。

唐生三人行到渡口,渡口邊早停著兩只船,每船上都坐了二三十人,都只剩下兩三個空位。兩船上坐著的乘客面色都頗不耐煩,兩條船上的船主則在邊上做著安撫工作,大約兩條船的船主都是貪心之人,不載滿客是不想出發(fā)的。

唐生三人尚未開口,一條船上的高胖船主先招呼過來,道:“三位客官來得正好,快上我這條船來,馬上要開船了。”

另一條船上的矮胖船主更顯熱情,叫道:“三位貴人,我這里船正要開船,就等你們?nèi)荒兀焐衔业拇伞!?

高胖船主叫道:“三位官人,我王小三自小就吃行船這碗飯,都知我的船最穩(wěn)當(dāng),三位官人快上船來。”

矮胖船主叫道:“三位恩官,我李老二祖?zhèn)魅呍谶@里行船,那可是有口皆碑的撐船好手,三位恩官莫遲疑,快上我的船來。”

唐生三人聽兩船搶客,都覺又有趣又別扭,一時不知道上哪條船好。

這時兩條船上的乘客也鬧動起來,都想早點開船走路,都幫著各自的船主說話,勸唐生三人快上船來。

矮胖船主的船上有一個背刀客人霍然立起,也沒見他怎樣動作,右手里突然多了一把薄刃快刀,左手卻將一個小客人手上玩耍的一小截柳枝搶在手里。那持刀客人將柳枝往空一拋,右手刀刷刷刷連揮,那截柳枝竟被砍成數(shù)十小段,紛紛揚揚地落在了江中,端的是一個快字。玩耍的小客人被強奪了柳枝,正想哭,一見持刀客人變戲法似的把柳枝砍作數(shù)十段,又拍手笑了起來。兩船上的客人先見客人拔刀,都吃了一驚,后見刀只是砍柳枝,又皆放下心,大聲叫好起來。

那持刀客人道:“三位客人,俺從山東一路過來,聞得江上近日有水盜橫行,行船多不安全。有俺山東快刀浪子柳云飛在,哪個水盜敢來撩虎須,三位客人和俺一條船最保險了。”

矮胖船主也笑接道:“這位山東客人說得好,如今出門安全第一,三位官人快上船來吧。”

那船上的客人都叫起來,道:“又坐了船,又免費請個保鏢,這樣的好事,三位客官不要錯過哦。”

唐生和唐糖見柳云飛好武藝,又是個耿直漢子,都有親近之意,正欲上船。

獨孤傲雪冷哼一聲,卻跳到了高胖船主的那條船上,叫道:“唐公子,小糖,我們不坐那條船。你們兩個快上我這條船來。”唐生、唐糖不忍拂獨孤傲雪之意,只得跟著跳上船去。

高胖船主大喜,道:“這是行船,又不是押鏢,稀罕你船上好武藝么?這位女俠客果然好眼光,我的行船手藝,絕對信得過。”

船上客人也都來說好話,道:“就是就是,三位客人眼光高明得很呢。船老大,人都齊了,還不趕緊開船。”

高胖船主高聲答應(yīng)一聲,撐船離岸,望江心駛?cè)ァ4瑒傫偝鲆恍《谓妫雎牭媒渡戏序v,喊殺聲大起。只見遠處兩個青年男女手牽著手,飛奔過來,一邊高叫道:“船家,等我們上船。”再看后面,一大群身穿綠衣的大漢,手持刀槍,一邊大聲吶喊,一邊在后猛追。

矮胖船主一見,心里慌了,道:“天啊,是竹聯(lián)幫在殺人。”

船上一眾客人心里都慌,大叫道:“船老大,還不趕快撐船,為了你多貪幾個船錢,想害死我們嗎?”

矮胖船主心里越慌,道:“你們要命,我也一樣要命呢,哪敢貪船錢?大家坐好,走了走了。”撐船離岸就走。

唐生三人的船上也慌了,都看見了后面追殺情景,船上客人都道:“船老大,后面殺人,耽擱不得,快些劃,咱走遠些。”

高胖船主道:“曉得了。竹聯(lián)幫殺人,誰敢近前?”

唐生道:“前面那兩個不就是我們在江岸上遇到的看燕子那對兄妹嗎?”

唐糖道:“糟糕。緊追在后面的不就是那個牽狗的綠衣人嗎?”

獨孤傲雪道:“你兩個還是擔(dān)心一下自己吧。看來那綠衣人果然厲害,竟可殺得那對外省男女逃跑。”

唐糖有些焦急道:“船老大,回去救救岸上的兩個人吧?”

船上的客人忙大叫道:“不行不行,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命呢。船老大,不準(zhǔn)回去。”

船老大應(yīng)道:“客官們不必吩咐,傻瓜才回去找死呢。”

唐糖見無人應(yīng)他,心里雖急,卻沒辦法,口里大叫道:“飛燕姐姐,那條船還沒走遠,你施展輕功,跳上那條船吧。”

那對年輕男女也跑到江岸邊,年輕男子身上有血,步履有些遲滯,顯然受了傷吃了虧,全仗著那年輕女子輕功高明,才使竹聯(lián)幫人沒法追上。那年輕女子大叫道:“船家別走,讓我兩個上船。”矮胖船家恍若不聞,只顧把船往江心里撐。

那牽狗的人輕功也不弱,在后面緊追,只落后十?dāng)?shù)丈遠近,這一停,又追近了幾丈。小白狗跑得也不慢,一邊狂吠,一邊隨著落后二三十丈的竹聯(lián)幫眾在后猛追。

矮胖船家撐的船上的“快刀浪子”柳云飛卻有點俠義之心,見江岸上兩個年輕男女危險,高叫道:“你兩個快跳上船來,再晚些船就到江心了。”

矮胖船上人都埋怨道:“不要來了,船載不得人了。你這山東漢子好不曉事,自惹禍燒身,還要搭上我一船客人的性命。”

岸上年輕女子咬了咬牙,一臂抱扶著年輕男子,將身一縱,恰恰跳到船上,真是驚險無比。

追來的牽狗漢子也將身急縱,往船上落來。船上客人都大驚狂呼,紛紛閃避。

柳云飛昂然立起,喝道:“有俺在這里,豈容賊人猖狂?不要走,吃俺一刀。”手中刀如電光劃過,往飛縱來的牽狗漢子頭上猛然劈下。

牽狗漢子卻不防船上另有高手,眼見就要將身自動送上刀口,心里大驚,忙將身急墜,“撲通”一聲掉進江里。

岸上的竹聯(lián)幫眾忙大叫道:“張?zhí)弥鳎阌袥]有事?”

牽狗漢子會些水,苦不精通,在那里胡亂撲騰,大叫道:“你們滾到江里來就知道有沒有事,還不趕緊救我上岸?”

岸上的竹聯(lián)幫眾大亂,有干叫的,有遞棍子的,又有扔褲帶的。

牽狗漢子大怒,道:“你們這群笨蛋,殺人就會,救人就不會,還不快去砍根長竹子來救我。”眾人又忙去砍岸上竹子,忙成一團。

那只小白狗卻乖巧,“撲通”一聲也跳進江中,用個“狗刨式”往牽狗漢子面前游去。牽狗漢子趁機騰出一只手倚著小白狗,當(dāng)泳圈一般,另一手劃著,兩腳蹬著,游回岸去。

竹聯(lián)幫眾人這一番折騰,兩只船一前一后,都已行遠。

后船上的年輕男女謝了山東好漢柳云飛,年輕男子受了點皮外傷,年輕女子拿些金創(chuàng)藥敷上。

柳云飛道:“追你們是竹聯(lián)幫誰人?”

年輕女子道:“是竹聯(lián)幫堂主張恨風(fēng)。”

矮胖船主接道:“那竹聯(lián)幫張?zhí)弥魍馓枴袢~青’,詭詐多計,是我這里一霸。你兩個外省人惹上他,那可危險得很呢。”

年輕男子道:“我兩兄妹哪敢惹他,他們見我妹妹生得好看,打壞主意呢。”

柳云飛道:“俺道竹聯(lián)幫莫事亂殺人干啥,原來是貪戀女色。”

客人群里暗處有人冷笑一聲。年輕女子一楞,往人堆里掃去,只見每個人的表情都有所不同,實不知冷笑的是誰。

前船上的唐生、唐糖,見年輕男女逃到后船上,得了性命,心里也一寬。

唐糖道:“幸好幸好。飛燕姐姐果然是有福之人,脫得大難。”

唐生忽想起一個問題,道:“獨孤小姐,剛才為什么不坐后面那條船呢?”

唐糖也道:“對啊,后面那條船上有個高手護船不好嗎?”

獨孤傲雪冷笑道:“你兩個只知道有高手護船,卻不知道那船上有賊呢。”

唐生、唐糖一楞,道:“哪來的賊?你又怎么知道?”

獨孤傲雪道:“在我們上船之前,當(dāng)時兩船爭客,船上客人都在幫著說話,那船上卻有一人一直低著頭,不言不語。后來那人又向我們這里偷望了一眼,我見那人眼神極為鬼祟,怕上賊船,故此才只上這條船。”

唐生恍然大悟,道:“我倒失了計較,獨孤小姐眼光獨到,我等皆不如也。”

唐糖也感欣慰,道:“我早說過了,和獨孤姐姐一路走,省了好多事呢。”

獨孤傲雪微微一笑,受到兩個同行少年表揚,心里也覺開心。

順江漂流,江面漸窄,江岸兩邊地勢又有了變化,只見山巒疊嶂,連綿起伏,臨江崖壁遍布,不時可看到壁間藏著的石洞石窟。

唐生三人坐在船上,望著兩岸的風(fēng)光,都覺輕松寫意。

又行一段江面,只見一邊岸怪石崢嶸,雜草叢生,另一邊岸碧峰翠嶺,竹木蔥籠,兩邊岸景的對比,給人一種強烈的繁盛荒蕪僅一江之隔的印象。

船上行人見得如此風(fēng)光,也都嘖嘖稱奇。

船又在江面行了一段,地勢變緩,水面也變寬起來。

忽見前方江岸邊一片桃林,桃林和江水的交界處,屹立著一塊數(shù)丈高的光滑大山石。一個相貌稀奇,儀容秀麗,穿著卻有幾分邋蹋的中年道人,拿著一只手臂粗長的大提斗筆,筆舞龍蛇,正在蘸著江水寫字。那中年道人一邊寫,一邊歌道:“隱隱飛橋隔野煙,石磯西畔問漁船: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只見石上水跡清晰,字體形如狂草,字形瀟灑磊落,構(gòu)架變化莫測,字里行間透著一種灑脫不羈、卓爾不群的味道。

船上客人都以為奇,紛紛議論道:“那道人好怪,怎得在江邊寫字?”

有人道:“是挺怪的,在這荒山野地唱歌給誰聽呢?”

有人道:“你別說,那道人寫的字還挺有味道的,比我見過的私塾先生字還寫得好。”

又有人道:“有味道又怎樣,用江水寫字,一會水干了,字跡都化了,豈不是白寫?我說那道士準(zhǔn)是瘋的。”

有人道:“那也不見得,也許是哪個有錢人家,請那道士寫碑文呢。”

又有人道:“寫碑文有用水寫的嗎?水干了石頭還是石頭,看不到字的。”

有人道:“這倒也是,也許那道士太窮,買不起墨,將就著用江水寫字。以前岳飛不是也窮得只能用沙盤樹枝寫字嗎?”

又有人道:“說得有理,那道士衣著那樣不堪,一定是個窮道士。”

忽聽后面沙灘上撲楞楞驚起一群水鳥,望空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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