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刀戈王者路3
- 光塵:晉世神俠錄
- 孤名釣魚
- 3026字
- 2024-12-16 23:18:18
在東海王府的書房內(nèi),剛見到趙士晟與同來之人時,中書令司馬元超殿下顯得有些疑惑,“季昀,你帶了何人來此?”
趙士晟未及回答,玄平真人摘下面巾,露出罩袍陰影下的面孔,“殿下,久違了。”
“玄平真人?尊駕何故到此?”東海王竟然馬上認出了來者,應(yīng)是舊識。
“有要緊的事想求殿下一見。”玄平真人直言來意,“不得已以這種方式來拜見,還請殿下見諒。”
“無妨。”東海王遂示意趙士晟與玄平真人入席,然后親手為二人各斟一杯溫?zé)岬那寰啤>莆断銤猓ㄊ嵌嗄觋愥劇?
趙士晟對有些迷糊,忍不住問道:“殿下認識玄平真人?”既然二人相識,為何玄平還要自己來秘密“引薦”?
“當然,我與真人是故交了。不過真人如今為孫秀之師佐,多少與我生疏了些,所以才會借你的幫助來見我吧?”東海王如此解釋。趙士晟猜度其意,或許是玄平真人要以此來證明,他前來拜訪絕不是受孫秀的指示試探來的。
玄平真人拜倒在地,“是也。貧道知道大王殿下有高山仰止之德行,而貧道已失身于人,蒙污于濁泥之中,若無趙朝奉之引,恐不得見矣。在此,懇請殿下寬恕貧道的罪過!”
“真人不必如此自貶。”東海王擺擺手,向玄平真人敬上一杯酒,“自先帝崩殂以來,朝局屢經(jīng)動蕩,我雖為宗室,尚且不得不隨波逐流,何況真人乎?真人雖身居黃老之堂,然心向蒼生,欲以智謀獻策國家,乃是志士也!今迷途知返,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今日難得一見,愿與真人共話一席衷言。”
玄平真人感激道:“皇天庇佑!能得殿下如此體恤,貧道不枉矣!貧道有滿腹衷言,愿與殿下促膝長談。”
“好。”東海王笑著看向趙士晟,“季昀你看……”
趙士晟自然知道該識趣回避,便連忙告退,“殿下,我不能離開藩客館太久,以免館中官吏起疑,還請辭去。”
東海王禮貌送走趙士晟,旋即到書房與玄平真人詳談。他們之間談了什么,趙士晟無從知曉,但大致能猜出幾分,無非是以投效換取庇護的交易。不過趙士晟依然想不通,素有“妖道”之名的玄平真人究竟有何魔力,竟能讓賢名在外的東海王庇護。“不論如何,我都不該參與其中,希望不會有什么陰謀牽涉到我。”
回去的路上,趙士晟再次仔細觀望洛陽城內(nèi)的街景。所見依舊是一片蕭瑟,行人匆匆奔走,臉上都掛著各種各樣的憂郁。“天下紛擾,我一介寒人之命運,又該如何把持?悠悠蒼天,曷其有極!”不由回想家鄉(xiāng)的妻子與諸位親人,不知此時此刻,他們又是怎樣的心情。除了親人,他還想起一個人,不僅因為此人的容顏令人過目難忘,更因為自己曾對其許下的承諾。“霜梅姑娘,聽聞野王城已被東軍攻陷,不知你可還安好?我曾許諾還你自由之身,不知是否還有機會?”
不過,即使擔(dān)心她的命運,趙士晟眼下也顧不了此事。
就在東軍攻克野王城的當日,王處仲帶了一隊親兵進入太守許超的府邸。許氏一家沒有逃走,想來也無處可逃。在士兵們的搜捕之下,很快包括仆妾在內(nèi)的四十多人,全部被抓到中庭。在王處仲的威嚴注視之下,許家人蜷縮成一個個待宰羔羊,只伏地悚慄,泣涕不已。在場年紀最大的,是許超的老母。老太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猶如風(fēng)中殘燭。王處仲面無表情,盯著許母問道:“許超乃魏朝名將許褚之后,數(shù)代將種,為何卻要隨從篡位逆賊?”
許母平靜道:“老身是婦人,不懂邦國大事,只知道教育兒孫忠心事主。吾兒曾是先太子的隨扈武官,太子無辜被廢之后,吾兒暗地里四處奔走,圖謀復(fù)立太子。太子遇害后,吾兒又設(shè)法為太子報仇,追隨趙王殺死賈后為太子報了仇。吾兒感念趙王的恩德,所以才效力趙王,這正是其忠心所在。至于帝位禪讓之事,與吾兒何干?吾兒任一郡府君,為君守土,又有何罪?老身活了七十歲,自曉事以來,經(jīng)歷數(shù)位天子,被殺被廢的都不記得有幾個了。若是人人都必須以死效忠故主,那天下還有人做官嗎?”
許母這番話道理分明,倒說得王處仲一時啞然。兩年前,愍懷太子被流放出京,王處仲作為東宮屬官,亦曾不顧朝廷禁令,出京百里相送,因此入獄。不過好在有重臣勸諫,沒多久就放出來了。但在太子死后,王處仲卻什么也沒做。如今又有何立場指責(zé)許超?愣了片刻,王敦才支吾道:“唔,無論有何理由,附逆死罪不可免矣。”而后馬上宣令道:“眾將士聽令!許家家眷,一律捕拿下獄,等候朝廷處分。所有家財與奴仆,盡數(shù)充公!”
這一聲令下,士兵們開始行動,一部分押著許家人前往牢獄,剩下的則奉命查抄整座府邸,登記造冊。
在一片混亂之中,王處仲發(fā)現(xiàn)了一個俏麗的身影,那是一位穿著白素衣裳的女子,在一眾驚慌的男女中,仍然靜若等閑。
“且慢!讓我審問這女子的來歷。”王處仲止住監(jiān)押的兵卒,命令將女子帶入一處房間詢問。
“姑娘容貌似曾相識,是從何處來?何時為許超之妾?”王處仲屏退旁人,顏色變得和藹起來。
“賤妾不是許府君的妾,只是婢女而已。”答問的女子正是霜梅,“賤妾曾是石侯府中侍女,依稀見過王大人。”
“哦!知道了。”王處仲恍然大悟,“你有如此顏色,該是‘金谷八艷’之一吧?哎呀,真是落魄啊,居然淪落到許超這里來了。”
“都是服侍貴人,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別呢?”霜梅不看王處仲的臉色,只盯著王處仲的馬靴,一臉木然。
“姑娘臨危不亂,倒是有幾分膽色。”
“實不相瞞,這種情形,賤妾在金谷園已見過了。”
“當初查抄金谷園之時,你也在場?”
“是,其中帶兵入園的一名將領(lǐng)正是許超,他見賤妾顏色尚可,便暗自攜回家中,遂輾轉(zhuǎn)至此。”提起那慘重的經(jīng)歷,霜梅幾乎不愿回憶。
“嗯,原來如此。”王處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了,還未請教姑娘的芳名?”
“賤妾名霜梅,父姓已舍棄,只以名行世。”
王處仲猥瑣的目光細細端詳霜梅的容貌,露出滿意之色。“許超真是好眼光,膽子也不小!‘金谷八艷’也敢私自擄掠。就憑這條罪,殺他亦不為過。”
霜梅目光忽然看向王處仲,“今日賤妾又為臣虜,任憑大人處置。只是府中幾十名仆役,皆是良善之人,愿墾求大人勿要傷害無辜。”
王處仲哈哈大笑,“姑娘多心了。你以為我想占有你?不,放心,我王敦早已戒色多年,況且我只好處女,汝早已失身,非我所喜之人。”
霜梅看王處仲這么說,半信半疑,她所見過不垂涎好色的男子,迄今為止只有一個趙士晟。
“不過,像姑娘這么美麗的女子,必須要侍奉尊貴之人,我打算將你獻給成都王殿下。”王處仲話鋒一轉(zhuǎn),道出了自己的真實用意。
“成都王?”
“對,英明俊彥的成都王殿下,二十萬大軍的統(tǒng)帥,極有可能繼承皇位的親王。以你的姿色,肯定能成為他的女人,將來可能進一步成為嬪妃,乃至生育皇子呢。”
“恕賤妾不愿意。”霜梅不是傾慕榮華富貴之人,以自己的卑微出身,與其到森嚴的王府里跟眾多美人爭寵,還不如做一個普通的侍妾,茍且平生。
“那可由不得你了,姑娘。你現(xiàn)在是我的俘虜,我有權(quán)處置。”王處仲見對方不領(lǐng)情,反倒是生氣了,“聽好了,入府之后,你要做我的棋子。”
“棋子?”
“對,如果你能獲得殿下的寵愛,在王府扎根便是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要為我效勞,聽命于我行事。”
霜梅不禁想笑,“如果我成為了成都王的嬪御,又怎么還會為大人效勞呢?”
“我既然能這么做,自然就有把握制得住姑娘你。”
“我無父無母,更無兄弟姊妹,世上還有何人可牽掛?”
“姑娘,你好歹也活了二十年,難道在這世上就沒有在乎的人?”王處仲反倒成了著急的人,本以為送霜梅入成都王府會是一份恩情,可以此條件要求回報,沒想到對方卻根本不認同。
“沒有。”霜梅果斷地回答。
“唉,罷了罷了。你有沒有軟肋,我遲早會查個清楚。”王處仲不想再糾結(jié)這個,“此事沒有回旋,你稍作準備,待入京之后,便到成都王身邊侍奉吧。
“既然如此,也好。”霜梅幽幽地嘆了口氣,世事難料,能得一日平安即是福氣。以后的事,只待以后再去應(yīng)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