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和飛雪仿佛有心靈感應,楚王被抓這一夜,飛雪做了一個好長的噩夢。夢見自己和楚王一直在奔跑,后面有許多餓狼在追趕他們。他們累得筋疲力盡,那些餓狼就撲上來了。她嚇醒了,驚出一身冷汗。算日子,楚王已離開快兩個月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應該和瓊芳見上面了。可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噩夢呢?是關心則亂,是擔憂成疾,還是楚王出了事?她費力地坐起來,去桌邊倒了杯水。那盞油燈靜靜地燃燒著,微弱的火苗像深秋的最后一片孤葉。她喝了兩口水,潤了潤喉嚨。她從懷里取出那枚結發香囊,深深吻在唇邊。夜,那么漫長,等待的日子那么難熬,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許是飛雪的哭泣聲太大,許是兩個房間的隔音不好,本已睡熟的宋祺卻醒了。他推了推雁秋:“哎,你聽聽,是不是有人在哭啊?”
雁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大半夜的,誰會不睡覺在那哭啊?你聽錯了!”
宋祺想想也對,可是總感覺有人低聲啜泣。“你好好聽聽嘛!”
雁秋豎起耳朵,也沒聽見什么聲音。宋祺下意識感覺是飛雪。“是不是飛雪在哭啊?”宋祺睡不著了,披了件衣服來到飛雪門前。他敲了敲房門:“飛雪,是你在哭嗎?”
飛雪抹了抹淚:“我沒事,剛才做了個噩夢。”
“真的沒事啊?你要是害怕,讓你嫂子進去陪你吧。”
“不用了,我沒事。你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那好吧,你早點歇著,有事你叫我。”
宋祺回到屋里解下衣服,又上了床。“是她在哭嗎?”
宋祺點點頭。
雁秋唉聲嘆氣地說:“王爺走了也快兩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你說她能不擔心嗎?那京城是什么地方?是天下最危險的地方,將軍府更不用說了,沒準兒皇上早就設了伏兵,專等王爺上套呢!”
“你就別烏鴉嘴了!我告訴你啊,沒事少在她跟前叨叨這些,免得她更加擔心!她現在懷著孕,可經不起大起大落的。”
“我知道!眼瞅著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我還得提前準備準備,免得到時候來不及!”雁秋心里盤算著,打發宋祺睡覺。
中午吃過飯,宋祺去小茅屋將飛雪縫制的孩子的衣物盡數取來,放在家里備用。雁秋握著飛雪的手,心疼地說:“看你這些日子胃口都不怎么好,你現在懷著孩子,每天吃那么少,你撐得住,孩子可受不了啊!”宋祺端來一碗雞湯,放到飛雪面前。“這是你嫂子剛給你燉的,多少喝一點吧!”
飛雪看著眼前熱騰騰的雞湯,心里很溫暖。她端起碗,逼著自己全部喝完。“這才對嘛,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了孩子,好好調養身體,是不是?”
“謝謝大哥,謝謝嫂子!”飛雪淚盈于睫。
“客氣什么!”宋祺一笑,“都是一家人,照顧你和孩子,是應該的!”
“就是啊!甭跟嫂子客氣!我啊,已經給你找好了接生的穩婆,你什么都不用多想,放寬心,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好?”
飛雪多感激啊,她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大家都為她設想得如此周到,雖然王爺不在身邊,可她還是覺得很幸福。“我聽嫂子的。”
“哎!”雁秋笑成了一朵花。“那你歇著,我和宋祺去地里摘些新鮮的瓜果來。”
看著他們夫妻倆一起離開的背影,飛雪羨慕極了。出雙入對,煙火夫妻,甚美!
楚王被皇上關進了大內監牢。今天一早,獄吏就對他用了鞭刑。楚王這金尊玉貴的身體,哪吃得了這個苦,一頓鞭子下去,楚王就受不住暈倒了。皇上趕來監牢的時候,楚王還在昏迷當中。皇上命人捉他起來,將他潑醒。
“六弟,你說你這是何苦呢?為了一個女人,擁兵自重與朕作對不說,還將朕的妃子拐走了,還跟她有了孩子……”一提起這,皇上恨得牙根癢。“朕勸你還是坦白招了吧,顏飛雪到底在哪?”
“你不用費心機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楚王強撐著身體站直了身子。“你已經廢了她顏妃的身份,她不再是你的妃子,她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她一朝是朕的妃子,就永遠是朕的女人!”皇上怒指道。
“那是你說!你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她的心,這樣的妃子,你要來有何意義?”楚王嘲諷道。
皇上被他頂得說不出話來,可天子就是天子,他的天威無人敢擋。“你不要以為你嘴硬,朕就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他大手一揮,幾個侍衛便將林有材押來了。
“六弟,你可還認得他?”
侍衛捏起林有材低垂的臉給楚王看。楚王沒想到會是林有材,看他一身血痕狼狽的樣子,想必早就被用刑很多次了。
“朕知道你和靜川早有書信往來,你們的書信就是通過這個人的信鴿傳遞的。所以朕用了他的信鴿,將你的王妃病危的消息傳遞給你,誘你回京。你果然上當了!”
“王爺,是小人對不起你!”林有材此刻還掛念著楚王。
楚王心痛如絞:“皇上想抓的人是我,既然目的達到了,就請皇上饒了不相干的人!”楚王是想保林有材一命。
“朕不光要你,朕還要顏飛雪站在朕的面前!既然你不肯說出她的下落,那朕只好用信鴿再傳一次消息給她。如果她知道你在朕的手里,她是不是會不顧一切地來到朕的身邊呢?”皇上得意極了,仰天大笑起來。
楚王這才真正害怕了:如果真是這樣,飛雪一定會拼命趕來!
“這個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皇上想看到楚王痛苦的樣子。
“王爺!你保重!小人——告辭了!”林有材真是一條好漢,性命交關時刻,沒有屈膝投降,反而視死如歸。
“林兄弟!”楚王哀喊道。“皇上!你要殺要剮沖我來,他家中還有六十老母需要贍養,求皇上……饒他一死!”
皇上有一絲動容。
“王爺,您不必記掛小人!老母已逝,小人孑然一身,從此了無掛礙!小人能為王爺做事,得王爺稱一聲兄弟,死而無憾了!”林有材眼中閃動著晶亮的淚光。
“拖下去!”皇上一揮手,林有材便被拖走了。楚王聲嘶力竭地喊著:“林兄弟,林兄弟!”他想去救,卻被侍衛狠狠地按住,無法動彈。
楚王內疚地雙膝跪地,他仍然清晰地記得當初遇見林有材的情景:楚王坐轎經過菩平街,路遇一群惡霸正拳打腳踢一位少年。楚王命手下人仗義救了他。楚王問他:“你愿不愿意進宮當差?”那個少年滿眼是感激的淚水,有力地點點頭。楚王遷封的時候,得知楚王急需宮中暗探,林有材毛遂自薦滯留京師。若沒有他,楚王和飛雪便不能順利到達杭州避難。如今林有材為他而死,怎不令他悲惶!
皇上的目的達到了,甩袖離開了天牢,獨留楚王一人哀戚地跪在那里。皇上將寫好的字條交給林升,林升心領神會,將字條綁于信鴿腳上。當鴿子飛上天空那一剎那,皇上覺得自己的計謀已經完全成功了。
飛雪撐傘又來到斷橋邊。柳枝經雨重,松色帶煙深。微雨蒙蒙,水波浩渺。雨中山亭翠色欲滴,菱歌泛起層層瀾漪。上次夫妻倆游湖的情景還在眼前躍動,這才過了多久,就已人面不知何處去了。在宋祺夫婦面前,她盡力隱忍,四下無人之時,天知道她有多少雨泣云愁無處散。湖上青萍孤游無所依,像極了她此時的心境。可恨相逢能幾日,不知重回是何年。宋祺一路跟她來此,見她孤獨地站在橋上,不忍打擾。
紫竹來給麗蕓送晚飯,見中午送的飯菜她一點都沒動過。紫竹知道她很氣瓊芳的做法,她一個丫頭什么也做不了主,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麗蕓,你怎么不吃飯啊?”紫竹過來安慰她,“小姐說了,不會傷害你,你還有什么好擔心的?你何苦這么虐待自己?”
“我就不明白了,她既然是愛著王爺的,怎么會容忍別人將王爺帶走?她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嗎?”麗蕓一想起這,心里就別扭。“得不到的東西就要毀滅,人心真是太可怕了!”
紫竹也生氣瓊芳的做法,可是仔細想想又覺得瓊芳很可憐。“當初王妃在世時,就是因為得不到王爺的愛,才把顏姑娘當禮物一般送給了皇上,自己也不得善終;如今小姐也這樣,得不到就施以報復,我真的害怕……”
麗蕓知道她害怕什么,轉而握著她的手:“紫竹,小姐要做什么咱們心知肚明,王爺已經被帶走了,咱們救不了他。可是咱們可以救顏姑娘啊!倘若皇上把王爺被俘的消息放給姑娘,姑娘一定什么都不顧,直奔皇宮而來,那他們兩個就都沒命了!咱們在王府一起生活了十多年,顏姑娘也不曾虧待你,你能不能看在王爺的薄面,把我放出去。眼下能夠攔住姑娘別進京的人只有靜川公主和榮駙馬了,我必須要及早通知他們,免得姑娘也自投羅網。”
“這……”紫竹膽小。
“小姐讓你來給我送飯菜,說明她現在很信任你。只要你愿意幫我,就能救得姑娘。救了她,也算是報答王爺了。”
“如果小姐知道了,她非殺了我不可……”
“那……我寫張字條,你有機會幫我送去公主府,可以嗎?求求你了……”
紫竹面露難色,念及多年情意,還是答應了:“那你快點!明天我找機會溜出去,一定幫你送到了!”
“謝謝你!”麗蕓甚是感激,急忙去案頭寫好了求救字條,交給了紫竹。第二天,紫竹借口去買東西,將字條交到了靜川手中。靜川打開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話:“王爺回京被俘,請務必攔住姑娘,勿要重蹈覆轍!”
靜川驚得張口結舌:“什么,六哥被抓了?!”
少卿忙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王爺回來干什么?”
“是……是王妃謊稱自己得了絕癥,誘王爺回來的!”
“六哥怎么知道瓊芳病了?”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是王妃和皇上聯手,抓了王爺。現在皇上想著利用王爺把顏姑娘騙回來。麗蕓姑娘手書在此,讓我來通知公主和駙馬,盡快截住顏姑娘!”
“麗蕓……現在在哪?”
“她……她被王妃關在了春幽閣,不過請你們放心,王妃只是怕她泄露消息才這么做的,并不是真的想囚禁她。”
“難為她了,自身都難保,還想著救飛雪!”少卿感動極了。
“紫竹,謝謝你冒著生命危險來報信。你快回去吧,免得被瓊芳發現了,到時候你有嘴也說不清了!”靜川顧及到她的安危。
紫竹點著頭,施禮離開。
“怎么辦呀?”靜川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六哥被抓了,你說二哥會把他怎么樣?會不會殺他呀……”
少卿也無法回答她,但他只知道一點:飛雪很危險!“從明天開始,我派人去各個路口盯著,只要發現飛雪的蹤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扣住。皇上一定是對飛雪余情未了,要不然他不會非抓到飛雪不可。”
“可是……飛雪都懷了六哥的孩子,二哥也早就廢了飛雪顏妃的身份了,就算他對飛雪余情未了,他也不可能再擁有她了……”
“他是皇上,他想要的東西會有得不到的時候嗎?廢了身份,可以再立;懷了孩子,可以打掉。他掌握生殺大權,沒有任何事是他辦不到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飛雪落在了二哥手中,那六哥和飛雪……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少卿點點頭。“你知道我剛才想起了什么嗎?就是我爹娘……當年他們也是私奔了,在一個山洞里生下了我和飛雪。在我們還沒有滿月的時候,你父皇就找到了我們。在你父皇的威逼利誘下,我爹娘寧死不屈,雙雙殉情。今日王爺和飛雪的處境和當年我爹娘的情形如出一轍。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你是說,六哥和飛雪要步爹娘的后塵了……”
少卿一拳拄在了桌子上。“先不說這個了,我去安排人手!”
“我可不可以去求二哥……”靜川一把拽住少卿。
“不可以!你去求他,就等于告訴皇上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那時不光連累了麗蕓和紫竹,皇上也會把我們軟禁起來,到時候就更沒人能救飛雪了!皇上對飛雪志在必得,就算你去求他,他也不可能放人!我們現在只有裝作不知道,才能暗中安排一些事。在沒抓到飛雪之前,料想王爺還是安全的!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我懂了!”靜川像失了魂,“你去吧,你自己也要小心!”
“知道了!”少卿風速離開了。
靜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從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希望自己是生在平民之家。布衣黔首之家,尚且兄友弟恭,分甘共苦;而帝王之家,多的是傾軋暗算,煮豆燃萁。她主動要求父皇讓她可以分府另居,也是這個原因。如果這場風波可以如愿平息,她只想拋卻這滿堂富貴,帶著孩子與少卿另擇他處以謀新生。
天牢陰氣重,夜幕一升上來,天牢里就更陰冷了。楚王只有一件薄薄的囚衣,又因吃了鞭子,到處綻開了口子。他手握著結發香囊,蜷縮在天牢的一角,望著天窗外的一輪圓月。“尋常一樣窗前月,他年清歡今朝囚。寒梅斗雪芬芳溢,一抹相思上心頭。”其實,當他決定帶著飛雪逃亡的時候,便知總會有這么一天,他只是沒有料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偷得浮生,夙愿以償,他不覺得有遺憾。只是苦了飛雪,還在西湖畔傻傻等候……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飛雪來了,他寧可與她一起赴死,也絕不再分開!這一生,他經受的離別太多了,他不想再與她分隔兩地!
突然,監牢門禁處傳來了鎖鏈被打開的聲音,一女子的衣裙出現在他面前。他抬眼看去,原來是瓊芳。她左手臂彎里搭了件厚實的衣服,右手還拎著一個食盒。
“餓了吧?牢飯不好吃,我特意做了幾個王爺平素愛吃的菜,給你送過來。”說著,她將長袍給楚王披上,蹲下來把飯菜一樣一樣拿出來。一碗白米飯,四個精致小菜,她將筷子遞給楚王。“趁熱吃點吧!”
“謝了,我不餓!”楚王將身上的衣服扯了下來,“帶著你的飯菜和衣服,趕緊走吧!”
“好心當成驢肝肺!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如今都成階下囚了,還裝什么清高!”她不經意間瞥見了他手里的香囊,更氣了,“哼,我的東西你不要,那個賤女人的東西你卻拿著當寶,她究竟有什么好,讓你這么念念不忘!”
“你嘴巴干凈一點!”楚王“噌”地起身,怒光射向瓊芳。“我懶得和你理論,你快走吧,我要睡覺了!”楚王躺在床上,蓋上了被子,完全把瓊芳當空氣。
“我話還沒說完,不許睡!”瓊芳將他的被子甩在了地上。
“我不想聽可以嗎?”楚王一骨碌坐起來,厭煩到了極點。
“不可以!”瓊芳純粹是無理取鬧,“我一心一意對你,你為什么這么殘忍地對我?視我為無物,還將我的一片真情踩在腳底!”
“瓊芳……”楚王極力在忍耐怒火,“本來給了你休書,我也愧疚萬分;如今你報復我,我栽在你手里,我心里的愧疚一點也沒有了。我們之間扯平了!我拜托你,不要再以愛我的名義對我狂轟濫炸,你這也不是愛,我也不需要,懂嗎?”
“那你需要什么?需要顏飛雪的風情萬種?需要她的百般魅惑?”
“我需要什么,我自己知道,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瓊芳使出殺手锏:“你知不知道皇上抓你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要顏飛雪,想和她舊夢重溫……只要她一到,這輩子,你與她……你想都別想了!而且皇上答應了我,到時候,會把你交給我處置。如果你能對我溫柔點,如果你肯要我,我就帶你走,隨便你想去哪,我都跟著你去!這樣的結局不好嗎?難道你非要和皇上共享一個女人,最后弄得死無葬身之地嗎?”
“我對你這樣的結局不感興趣,我不喜歡你,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不會有任何改變!”
“你非要把所有的路切斷,一點余地都不給自己留嗎?和我在一起,就那么生不如死嗎?”
楚王猛然一站:“你是大家閨秀,將門虎女,不要那么一根筋好不好?世上的好男兒多得是,除了我,你可以選擇任何人。我這輩子……只愛過兩個女人……”他幽幽地說:“寧安……飛雪……”
瓊芳又委屈又傷心又氣悶地盯著他的眼睛,眼淚是管也管不住了。“我懂了,你寧可去死,也不會要我的,是不是?”
“你知道就好,有些話說出口,太傷感情。如果到時候果真無路可走了,我和飛雪但求同死……”
她從沒有領略過這極致的深情!“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她情不自禁地吟了這句詞。時至今日,在與楚王開誠布公之后,她終于豁然開朗了!這些年,她癡癡念念,執拗甚深,身陷在情網中難以自拔,硬是把自己摧殘得遍體鱗傷。靜川有少卿,飛雪有王爺,她的真命天子在哪呢?她黯然離去,一時間,紛繁往事涌上心頭。她與他初見時,他一身素服,淡泊又高潔的模樣深深印在她的腦海里;她穿著嫁衣嫁給他的時候,他騎著高頭大馬,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她接過楚王親手遞來的水壺時,他那難得的一抹微笑;當她陷在匪窩無助地哭泣時,他挽弓搭箭英雄救美;他舊病復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時,她也只能把吻痕偷印在他的額頭上……五年了,她終于為這段感情畫上了一個不甘心的句號!
皇上站在天牢門口,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去見他了?”
瓊芳跪了下去,挺直了腰板:“皇上答應過妾身,等抓到了顏飛雪,就把王爺交給妾身處置。皇上是否說到做到?”
“那是自然,君無戲言!”
“皇上抓到顏飛雪,打算怎么對她?”
“這你就不用管了,朕自有安排!”
“皇上是想拆散他們吧……”
“你要搞清楚,是他朱見洵拐跑了朕的女人,現在該是他完璧歸趙的時候了!”
“可是,是他們認識在先,相愛在先……”
“你說朕是第三者?朕才是那個橫刀奪愛的人?!”皇上一聽這暴跳如雷了。事實就是這樣,瓊芳也不想徒費口舌。“你到底想說什么?”
“皇上……反正飛雪已經跟了王爺,皇上就不要再奪人之美了,就讓他們在一起吧。如果皇上強行拆散他們,妾身只怕……皇上最終會失去她!”
“你是怎么了,你不是恨朱見洵嗎?如果不拆散他們,朕得不到飛雪,你也兩手空空啊!你現在怎么反倒要成全他們呢?你是著了什么魔!”
“妾身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活著就好,其他的我也不想再糾纏了……”楚王的話,讓她驚悸不安,在活著與得不到兩者之間,她只能選擇讓其活著。
“那是你的選擇,并不是朕的!”皇上可不這么想,“該是朕的,朕就一定要討回來!即便她命中不是朕的,那她也得屬于朕,誰叫朕是天子呢!”皇上拂袖而去。
瓊芳眼見得勸不住,只好從地上站起來。她揉了揉膝蓋,這天牢陰氣重得讓人受不了。她回到楚王府,來到春幽閣,親自釋放了麗蕓。她好抱歉地握著麗蕓的手:“對不起,麗蕓!我之前做了很多錯事,還請你多多原諒!”
瓊芳的判若兩人讓麗蕓摸不著頭腦:“你……你不是要關我嗎?”
“我這不是來放你嘛,以后再也不會了。若你不嫌棄,我們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如何?”
“你真是這么想的?”麗蕓還是有些不放心,不知她是真是假。
“當然。我爹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也沒什么兄弟姐妹。雖說和公主要好,可畢竟因為駙馬生過裂痕,與公主的情意也不似往日。我們曾共同生活過五年,在所有人都厭棄我的時候,只有你對我一如既往,不離不棄……”
麗蕓也有些感動。“只要你不嫌棄,我愿意做你的姐妹。”
瓊芳慢慢張開手臂,抱住了麗蕓。
“可眼下王爺身陷在天牢中,我們卻救不了他。姑娘也不知去向,不知道會不會中計……”
“我也很后悔,當初我確實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才會答應皇上。現在想想,我也不過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救王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