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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血色重生
劇痛撕裂意識的瞬間,蘇晚意最后看到的,是擋風玻璃蛛網般炸裂的紋路,以及漫天潑灑、濃稠到令人窒息的血色。粘稠的溫熱液體順著額角滑落,糊住了視線,鐵銹般的腥氣霸道地塞滿她的口鼻和每一寸感知。身體像是被拆散了又胡亂拼湊,骨頭碎裂的悶響在顱腔內回蕩,碾碎了她最后一點殘存的意識。
“晚意,別怪我……”林薇薇那把慣常嬌柔的嗓音,此刻隔著扭曲變形的車門傳來,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涼薄,甚至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要怪,就怪你擋了沉淵的路,也擋了我的路。你占了蘇家大小姐的位置整整十年,夠了。”
蘇晚意殘破的肺葉艱難地翕動著,試圖吸入一絲氧氣,卻只灌入更多灼熱的血腥。擋路?她這被親生父母視如敝履、被丈夫當作墊腳石利用到死的十年,原來只是“擋路”?
“薇薇,少說兩句,處理干凈。”另一個更熟悉、更冰冷的聲音響起,是她名義上的丈夫,陸沉淵。他語調平穩,聽不出一絲對即將死去的妻子的憐憫,只有對麻煩即將解決的漠然。“還有,那個老保姆當年手腳做得利索點就好了,省得今天還要多費一道功夫。”
保姆?什么保姆?混沌的腦海像是被一道慘白的閃電劈開!是了…是了!她十八歲被認回蘇家前,那十八年流落街頭的貧苦煎熬……難道不是意外?難道她的整個人生,從起點開始,就被人精心編織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為了什么?為了誰?!
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獄巖漿,轟然沖垮了瀕死的軀殼。陸沉淵!林薇薇!若有來世……
意識徹底沉入無邊黑暗。冰冷的絕望,混合著焚盡一切的恨火,是她最后的感知。
……
刺眼的光。
蘇晚意猛地睜開眼,急促的喘息如同離水的魚。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車禍的劇痛、骨骼的碎裂、血液的粘膩冰冷……那些瀕死的觸感如同跗骨之蛆,依舊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寸神經末梢。
她沒死?
入目是熟悉到令人作嘔的景象——昂貴的水晶吊燈折射著浮夸的光暈,身下是意大利高定手工縫制的床墊,空氣里彌漫著陸沉淵慣用的、帶著冷冽雪松味的昂貴香氛。這里是陸家別墅的主臥,她和陸沉淵那場盛大聯姻后,名義上的“愛巢”。
她掙扎著坐起,赤腳踩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寒意瞬間從腳心竄上脊椎。踉蹌著撲到巨大的落地穿衣鏡前,鏡中映出一張年輕卻蒼白憔悴的臉。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輪廓,只是那雙曾經盛滿怯懦和討好、如同受驚小鹿般的眼眸,此刻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翻涌著尚未完全沉淀的驚悸,以及破冰而出的、淬了毒的恨意。
這不是夢。
她顫抖著摸向床頭柜上那款最新上市的奢侈品牌手機。屏幕亮起,清晰的日期和時間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十年前,回到她與陸沉淵那場盛大而虛假的婚禮僅僅過去三個月后!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驟然亮起,伴隨著刺耳急促的震動。屏幕上跳躍的,是蘇母的名字。
蘇晚意深吸一口氣,指尖劃過屏幕,接通。還未等她開口,蘇母那尖利刻薄、飽含失望與怒氣的嗓音便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了過來:
“蘇晚意!你這個掃把星!廢物!我們蘇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蘇母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調,“兩百萬!整整兩百萬啊!那是沉淵給你的錢!是讓你學著打理家業的!不是讓你拿去給那個什么‘薇薇’介紹的騙子項目打水漂的!你怎么敢?!你怎么有臉?!”
“現在好了!項目黃了!錢一分都拿不回來!外面討債的電話都打到家里來了!沉淵那邊怎么交代?你讓我們蘇家的臉往哪擱?晴晴剛談好的項目說不定都要受你連累!你這個禍害!當初就不該把你從那個窮窟窿里找回來!晴晴比你強一千倍一萬倍!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蘇晚意的心上。前世,就是這通電話,將她徹底打入絕望的深淵,讓她在陸沉淵面前更加抬不起頭,卑微如塵。
林薇薇…又是林薇薇!那個她前世掏心掏肺信任的“好閨蜜”!原來從這么早開始,她就處心積慮地給自己挖坑了!那個所謂的“穩賺不賠”的投資項目,根本就是林薇薇和陸沉淵聯手設下的陷阱,目的就是榨干她名下僅有的、由蘇家作為嫁妝給她的“私房錢”,讓她徹底成為依附陸沉淵、毫無價值的寄生蟲!
冰冷的恨意瞬間壓過了重生初醒的混亂與身體的虛弱。她緊緊攥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幾乎要將那冰冷的金屬外殼捏碎。鏡子里,她蒼白的唇角緩緩勾起一絲弧度,那笑容沒有絲毫溫度,反而透著一種從地獄歸來的森然。
“媽,”蘇晚意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輕柔,像冰層下緩緩流淌的暗河,打斷了蘇母滔滔不絕的咒罵,“錢,是我賠的。債,也是我欠的。”
蘇母顯然沒料到一向懦弱、只會哭泣認錯的女兒會是這種反應,電話那頭的聲音驟然卡殼。
“所以,”蘇晚意盯著鏡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討債的,讓他們來找我。陸沉淵那邊,我自己會交代。至于蘇家的臉面……”她頓了頓,唇角的弧度加深,吐出的話語卻比刀子更利,“從我認祖歸宗那天起,你們不是早就當我這個‘真千金’是蘇家最大的恥辱了嗎?又何必現在再來假裝在意?”
“你……你說什么?!”蘇母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怒,“蘇晚意!你反了天了!你……”
“沒什么事,我掛了。”蘇晚意不再給她咆哮的機會,干脆利落地按下了紅色的掛斷鍵。
房間里瞬間陷入死寂,只有她沉重壓抑的呼吸聲在空曠奢華的空間里回響。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近乎沸騰的、毀滅一切的恨意和重獲新生的巨大沖擊。她活過來了!帶著前世慘死的記憶,帶著對仇人刻骨的恨,活過來了!
兩百萬的債務?蘇家的唾棄?陸沉淵的冷眼?林薇薇的毒計?
很好!
這將是你們所有人,為自己前世的所作所為,付出的第一個微不足道的利息!
就在這股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她淹沒的瞬間,腦海中毫無征兆地響起一個冰冷的、非男非女的機械合成音,不帶一絲人類的情緒波動:
【檢測到強烈靈魂波動…符合極端執念閾值…】
【能量場鎖定…精神鏈接建立中…】
【綁定確認…宿主:蘇晚意。】
【審判者系統K-09,為您服務。】
嗡——
蘇晚意只覺得眼前猛地一花,視線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扭曲拉扯。奢華的主臥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波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純粹的、無邊無際的漆黑虛空。在這片虛空的中央,懸浮著一個緩緩旋轉的、由無數幽藍色數據流和幾何符號構成的復雜光輪,散發著冰冷而神秘的光芒。
【核心指令:矯正重大命運不公。】
【目標錨定:陸沉淵、林薇薇…及相關命運扭曲節點。】
【執行模式:審判直播模式(強制)已激活。】
【新手引導開啟…】
機械音毫無感情地播報著。同時,蘇晚意的視野邊緣,極其詭異地浮現出幾行半透明的文字,如同直接烙印在她的視網膜上:
【當前直播狀態:待機】
【能量儲備:3%(極低)】
【新手任務:24小時內,在陸沉淵面前維持“柔弱妻子”人設不被識破。】
【任務獎勵:短期“金融市場波動感知”能力(24小時有效)。】
【失敗懲罰:精神沖擊(輕度)。】
直播?審判?金融市場感知?
饒是蘇晚意經歷了死亡與重生,心智早已被仇恨淬煉得異常堅韌,此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狀況沖擊得有些失神。這到底是什么?地獄的詛咒?還是……復仇的助力?
冰冷的機械音還在繼續,不帶一絲波瀾:【宿主意志已確認接收新手任務。能量場穩定。現實視覺恢復…】
眼前那片冰冷的虛空和數據光輪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水晶吊燈的浮夸光芒、意大利床品的精致紋理、大理石地板的冰冷觸感……陸家別墅主臥的一切瞬間重新清晰起來,仿佛剛才那詭異的一幕只是她的幻覺。
但視野邊緣那幾行半透明的、幽靈般的文字,卻依舊頑固地懸浮著,提醒著她剛才發生的一切絕非虛幻。
【審判者系統K-09…】蘇晚意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讓她徹底清醒。無論這是什么,是神跡還是魔鬼的交易,只要它能成為她復仇的武器,她都接受!
就在這時——
叮咚!叮咚!叮咚!
尖銳刺耳的門鈴聲如同催命的號角,驟然撕破了別墅的寂靜,一聲緊過一聲,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逼迫,瘋狂地撞擊著蘇晚意的耳膜和緊繃的神經。
來了!
蘇晚意的心臟猛地一縮。不用猜也知道,門外站著的,必然是那些被林薇薇或者陸沉淵“好心”通知上門的債主!前世,就是這群人,如同跗骨之蛆,將她徹底逼入絕境,在陸沉淵面前尊嚴掃地。
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藤,瞬間纏繞住心臟,幾乎讓她窒息。她強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眼底深處那翻涌的、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暴戾火焰,被她強行壓下,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被硬生生按回了地底。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迅速彌漫開來的、恰到好處的驚惶和無助,如同受驚的小鹿。
她踉蹌著后退一步,背脊抵住了冰冷的墻壁,單薄的睡裙下,肩膀微微顫抖起來,眼神慌亂地飄向臥室緊閉的房門。那張蒼白精致的臉上,瞬間寫滿了脆弱和恐懼,與剛才鏡中那個眼神淬毒的女人判若兩人。
【柔弱妻子人設…維持…】系統冰冷的提示文字在視野邊緣閃爍著幽藍的光。
門鈴聲如同索命的魔音,越發急促瘋狂,伴隨著粗暴的拍門聲和男人粗野不耐煩的吼叫:“開門!蘇晚意!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躲里面裝死沒用!再不開門老子砸了你這破門!”
就在這時,主臥厚重的房門把手,傳來了輕微的轉動聲。
咔噠。
門,被從外面推開了。
一股混合著高級古龍水和室外冷冽空氣的氣息,率先涌入房間。緊接著,一只锃亮的黑色手工定制皮鞋,踏在了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無聲,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陸沉淵回來了。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絨西裝,身姿挺拔。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手術刀,冰冷、銳利,不帶絲毫溫度地掃過房間里的一切,最終落在了背靠墻壁、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如紙的蘇晚意身上。
他的目光在她那張寫滿驚惶無助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又掃過她身上單薄的睡裙和赤著的腳,最后,落在那依舊被瘋狂按響、震耳欲聾的門鈴方向。
薄薄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那細微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關切,只有一絲被打擾的不耐,以及……一絲洞悉獵物落網般的、冰冷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