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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星塵回響

死寂的手術室內,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唯有角落那臺焦黑的服務器,風扇發出垂死掙扎般的嗡鳴,維系著“搖籃協議”冰冷的數據洪流,也維系著手術臺上蘇晚意那脆弱如紙的生命平衡。

清理者首領那水銀面罩下猩紅的電子眼,如同兩盞探照死域的燈,死死鎖定著蘇晚意。掃描光束的強度幾乎凝成實質,空氣在無聲的高頻震蕩中發出細微的嘶鳴。那冰冷的意念如同手術刀,一遍遍切割著蘇晚意體表流動的“數據皮膚”,試圖解析那導致秦硯生命體征出現微弱波動的“非邏輯擾動”根源。

“樣本蘇晚意:搖籃協議約束力場出現微觀結構異常……能量逸散率上升0.07%……意識波動:深度抑制……邏輯沖突:無法解釋先前能量交互……”冰冷的電子音在所有人腦海中回蕩,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被顛覆了底層邏輯的困惑。

夜梟如同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獨狼,僅存的左臂肌肉緊繃,匕首橫在身前,身體微微下伏,死死擋在秦硯和蘇晚意的兩張手術臺前。他的眼神兇戾如刀,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緊盯著那三個散發著非人壓迫感的清理者。汗水混合著血污從他額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暈開一小片深色。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態在對方眼中可能連螻蟻都不如,但保護老板和晚意小姐,是他烙印在骨血里的本能,是支撐他此刻沒有倒下的唯一支柱。

老教授和醫護人員在清理者那無形的力場壓迫下,臉色慘白,動作僵硬,卻依舊咬著牙,將最后一點強心劑推入秦硯的靜脈。監測儀上,秦硯那微弱的心跳曲線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在短暫的波動后,再次變得岌岌可危,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牽動著所有人的心弦。

“目標秦硯:生命熵增不可逆。污染殘余持續侵蝕。存活概率:趨近于零。建議執行最終確認:回收或清除。”清理者首領的意念轉向秦硯,冰冷得不帶一絲波瀾,仿佛在陳述一件廢棄物品的處理方案。他微微抬起一只覆蓋著深灰色裝甲的手,掌心亮起一點幽藍的、令人心悸的能量光芒。

“住手!”蘇定邦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如同驚雷,透過觀察窗的通訊器炸響。他布滿血絲的老眼死死盯著清理者,拐杖重重頓在布滿裂痕的地面上,“老夫蘇定邦,以蘇家家主之名起誓!秦先生若有半分閃失,蘇家舉族之力,縱使粉身碎骨,也必與爾等不死不休!”老人身上爆發出困獸般的兇悍氣勢,渾濁的眼中燃燒著不惜玉石俱焚的怒火。

“無關人員威脅。邏輯權重:低。”清理者首領的意念毫無波動,掌心的幽藍光芒驟然明亮,一股無形的牽引力場瞬間籠罩了秦硯的身體,將他緩緩從手術臺上托起!秦硯的身體如同斷線的木偶,在空中微微晃動,灰敗的臉上毫無生氣。

“不——!!!”夜梟目眥欲裂,如同受傷的野獸發出絕望的咆哮!他根本顧不上實力懸殊,僅存的左腿猛地蹬地,身體化作一道決絕的殘影,僅存的匕首帶著同歸于盡的慘烈,朝著清理者首領那覆蓋著裝甲的咽喉狠狠刺去!速度之快,甚至在空氣中帶起凄厲的尖嘯!

然而,差距如同天塹!

清理者首領甚至沒有移動分毫。他身旁一名清理者如同鬼魅般橫移一步,覆蓋裝甲的手臂隨意一揮。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夜梟的身體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正面撞中!他手中的匕首瞬間扭曲崩飛!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倒射而出,狠狠砸在遠處布滿裂痕的合金墻壁上!墻壁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向內凹陷出一個深坑!夜梟嵌在坑中,口中鮮血狂噴,胸口明顯塌陷下去,僅存的手臂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徹底失去了意識。

“夜梟!!”老教授和醫護人員發出悲呼。

清理者首領的意念毫無波瀾:“威脅清除。執行目標秦硯回收程序。”

秦硯的身體被無形的力場牽引著,緩緩飄向清理者首領。死亡的陰影,冰冷地籠罩。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異變陡生!

并非來自外界,而是來自秦硯自身!

他緊握的、布滿裂痕的右手中,那枚鑲嵌著崩解“星塵”碎片的古樸令牌,毫無征兆地爆發出最后一點微弱到極致的銀光!這點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卻帶著一種回光返照般的決絕!

這點微弱的銀光,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間點燃了秦硯體內殘存的、來自崩解“星塵”碎片的最后一絲暴戾能量!這股能量本已如同死灰,卻在令牌光芒的刺激下,如同被注入最后的瘋狂,猛地爆開!

噗——!!!

秦硯的身體在空中劇烈一震!一口帶著內臟碎塊和點點銀芒的污血狂噴而出!這口血并非隨意噴濺,而是如同受到某種無形力量的引導,帶著星星點點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銀色光屑,精準無比地噴向了……手術臺上沉睡的蘇晚意!噴向了她后背那層流動的幽藍“數據皮膚”!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落入冰水!那蘊含著崩解“星塵”殘余力量的血污和銀色光屑,在接觸到“數據皮膚”的瞬間,發出了刺耳的灼燒聲!幽藍的“數據皮膚”劇烈波動、扭曲!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巨石!一股混亂而狂暴的沖擊波猛地擴散開來!

“警告!搖籃約束力場遭受高維污染源沖擊!結構穩定性下降15%!”冰冷的電子音在清理者首領腦海中急促響起!

而更驚人的變化,發生在蘇晚意意識深處那片冰冷的“數據海洋”!

秦硯噴出的那口蘊含“星塵”殘余意志的血污,仿佛穿透了維度的屏障,直接化為一片狂暴的、帶著毀滅與不甘的猩紅“星云”,狠狠撞入了蘇晚意意識所在的幽藍數據空間!

轟——!!!

冰冷的秩序與狂暴的毀滅,在這片意識夾縫中猛烈對撞!蘇晚意那縷沉寂的意識火苗如同被投入了風暴中心,瞬間被撕裂、灼燒!深入靈魂的痛苦讓她在現實中發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猛地弓起,束縛帶瞬間崩斷!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痛苦中,在那片對撞的混亂風暴中心,一點奇異的變化產生了!

構成蘇晚意意識火苗的碎片,那破碎的銀白、冰冷的幽藍、余燼般的暗金……在接觸到那片狂暴“星塵星云”的瞬間,如同被注入了某種催化劑!它們沒有湮滅,反而開始了瘋狂的、無序的……融合與重組!

秦硯破碎的記憶碎片——血肉神殿的搏殺、怒海狂瀾的決絕、維度對撞時的守護……如同破碎的星辰畫面,強行涌入蘇晚意瀕臨崩潰的意識!

“呃啊——!!!”

現實中,蘇晚意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瞳孔不再是破碎的星云,而是變成了一片純粹的、燃燒著暗金色火焰的熔爐!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某種新生力量的尖銳精神沖擊,如同無形的風暴之矛,以她為中心,朝著鎖定她的清理者首領,狠狠刺去!

這股精神沖擊并非源自她自身的力量,而是“星塵”殘余意志與“搖籃”數據流在意識風暴中碰撞融合后產生的、充滿毀滅性的副產品!

嗡——!!!

清理者首領那水銀面罩下的猩紅電子眼,如同被強光照射的傳感器,瞬間爆出大片刺眼的亂碼紅光!他那冰冷無波的意念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如同信號干擾般的扭曲和波動:

“高維精神……反沖?!邏輯……邏輯核心……受……干擾——!!!”

他那覆蓋裝甲的身體,竟然后退了一步!雖然只是一小步,卻如同石破天驚!那籠罩秦硯的無形牽引力場瞬間中斷!秦硯的身體重重摔回手術臺!

“機會!”蘇定邦蒼老的眼眸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如同受傷的獅王發出了最后的怒吼!他根本不顧自身的傷勢和對方的恐怖,對著通訊器厲聲咆哮:“護衛隊!開火!不惜一切代價!掩護秦先生和晚意!”

早已在絕望中積蓄了全部怒火的蘇家護衛,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通道內殘存的火力點瞬間爆發出最后的咆哮!重機槍的嘶吼、自動榴彈發射器的悶響、甚至單兵火箭筒的尖嘯,匯成一片金屬風暴,朝著手術室門口那三個清理者瘋狂傾瀉而去!

清理者首領顯然被蘇晚意那突如其來的精神反沖干擾了核心判斷,動作出現了極其短暫的遲滯。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飽和火力覆蓋,他身旁的兩名清理者瞬間做出反應!他們雙臂交叉護在身前,深灰色的作戰服表面幽藍能量紋路驟然亮起,形成一面半透明的能量護盾!

轟!轟!轟隆——!!!

密集的彈雨和爆炸瞬間將手術室門口淹沒!火光沖天,碎片橫飛!強大的沖擊波甚至將沉重的合金大門都震得向內凹陷!煙塵彌漫!

然而,當硝煙稍稍散去,令人絕望的景象浮現!

兩名清理者依舊保持著防御姿態,他們身前的能量護盾雖然劇烈波動,光芒黯淡了許多,卻并未破碎!地面上散落著無數變形的彈頭和碎片!蘇家護衛這拼死一擊,竟未能突破對方的防御!

“目標威脅等級重新評估。樣本蘇晚意:精神污染指數飆升!搖籃協議約束力場瀕臨崩潰!存在高維失控風險!”清理者首領的意念帶著被干擾后的尖銳波動,重新恢復了冰冷,“執行最終方案:強制收容樣本!清除所有潛在污染源及阻礙單位!”

他猛地抬手,指向被火力暫時壓制的通道方向,冰冷的意念如同死神的鐮刀:“肅清!”

他身旁兩名清理者瞬間動了!如同兩道撕裂空間的灰色閃電,無視了殘存的火力,瞬間突入了護衛隊構筑的防線!他們的動作快得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極限!覆蓋裝甲的手臂如同最致命的戰錘,每一次揮擊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

砰!咔嚓!

噗嗤——!!!

骨骼碎裂聲、肉體被撕裂的聲音、瀕死的慘嚎瞬間取代了槍炮的轟鳴!蘇家最精銳的護衛,在這些非人的殺戮機器面前,如同紙糊般脆弱!防線瞬間被撕開一個巨大的缺口!血腥味瞬間濃郁得令人作嘔!

“攔住他們!!”蘇定邦看著家族子弟如同麥稈般倒下,老淚縱橫,睚眥欲裂,就要不顧一切地沖出去!

“爺爺!別去!”一聲尖銳到變形的尖叫響起!蘇晴不知何時從角落沖了出來,死死抱住了蘇定邦的腰!她的臉上沒有悲傷,只有一種極致的、扭曲的恐懼和……一絲病態的興奮?她指著手術室方向,聲音顫抖卻帶著蠱惑:“沒用的!擋不住的!讓……讓那些怪物帶走那個災星!都是她!都是蘇晚意引來的災禍!把她交出去!我們蘇家才能活!”

“混賬!”蘇定邦怒不可遏,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蘇晴臉上!蘇晴被打得踉蹌后退,半邊臉瞬間紅腫,嘴角溢血,眼中卻閃爍著更加怨毒和瘋狂的光芒。

手術室內,清理者首領無視了外面的殺戮,猩紅的電子眼再次鎖定了手術臺上。蘇晚意睜著那雙燃燒著暗金火焰的眼眸,身體因劇痛和精神反噬而劇烈顫抖,卻死死盯著飄向她的清理者首領,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秦硯摔在手術臺上,氣息微弱,那枚徹底碎裂的令牌從他手中滑落。

“樣本收容,開始。”清理者首領冰冷的手掌,帶著幽藍的能量光芒,朝著蘇晚意的額頭緩緩按下。死亡的陰影,冰冷刺骨。

就在那手掌即將觸及蘇晚意額頭的瞬間!

嗡——!!!

一道更加凝練、更加霸道、帶著撕裂一切虛妄意志的銀色光束,如同天外驚鴻,毫無征兆地撕裂了圣心醫院上方尚未散盡的能量亂流和厚重云層!精準無比地轟擊在清理者首領剛剛抬起的手臂上!

這光束并非物理能量,而是純粹的精神力與某種更高維度規則的具現化!

咔嚓——!!!

一聲清脆的、如同琉璃破碎的聲響!

清理者首領覆蓋裝甲的手臂,連同上面閃爍的幽藍能量光芒,如同脆弱的瓷器,被那銀色光束硬生生貫穿、粉碎!破碎的裝甲碎片和能量光屑四散飛濺!

“呃——!!!”清理者首領第一次發出了類似痛苦的、刺耳的電子噪音!他猛地后退,水銀面罩下猩紅的電子眼瘋狂閃爍,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他抬頭望向光束射來的方向——那被撕裂的云層空洞中,一艘造型更加優雅、更加龐大、通體流淌著液態銀光的梭形飛船,如同月下降臨的神祇,靜靜地懸浮在那里!飛船表面,一個由星辰與火焰構成的徽記,散發著古老而威嚴的氣息!

一個比清理者更加深邃、更加宏大、帶著無上威嚴的意念,如同宇宙洪鐘,瞬間響徹在江城每一個幸存者的靈魂深處:

“以‘守望者’之名!”

“此地異端,由吾裁決!”

“清理者部隊,立即終止非法行動!退出本星域!”

“違令者……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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