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芒。”

秦硯低沉的聲音在空曠冰冷的科技空間里回蕩，如同金石交擊，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重重砸在蘇晚意的心上。那兩個字，不是贊美，更像是一種精準(zhǔn)的、冰冷的定義。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交易大廳的孤注一擲，看到了輿論陷阱的反殺，看到了“天道好還”的冰冷宣言，看到了她找到黑客K的隱秘行動，甚至……看到了她在公寓斷電拉閘瞬間的決斷！

他一直在看！如同盤踞在網(wǎng)中央的蜘蛛，無聲地注視著獵物的一切掙扎！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蘇晚意的脊椎骨竄起，混合著被徹底看穿的羞怒和被掌控的窒息感！她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后背的傷口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卻遠不及秦硯目光帶來的壓力。

“‘直播’？”蘇晚意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聲音努力維持著平靜，但眼底深處那驟然凝聚的寒冰和一絲被觸及核心秘密的驚悸，卻無法完全掩飾，“秦總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她本能地選擇了否認(rèn)和試探。

秦硯的唇角，那抹極淡的、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絲。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修長的手指在冰冷的合金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發(fā)出極有規(guī)律的“噠、噠”聲。那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如同倒計時的秒針，敲打在蘇晚意緊繃的神經(jīng)上。

“陸沉淵的反撲，用的是‘獵犬’系統(tǒng)，陸氏安全部門壓箱底的東西，專為物理定位和網(wǎng)絡(luò)絕殺設(shè)計。”秦硯終于開口，話題卻陡然一轉(zhuǎn)，聲音平穩(wěn)得像在陳述天氣，“它的核心算法，借鑒了北美某情報機構(gòu)淘汰的第三代‘幽靈’追蹤協(xié)議，優(yōu)點是定位快、狠、準(zhǔn)，缺點是……”

他微微停頓，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鎖住蘇晚意瞬間變得銳利的目光，清晰地吐出兩個字：“能耗高?！?

“在公寓那波高強度DDoS攻擊下，你的手機加密協(xié)議還能撐住不被瞬間撕碎，并且在你拉閘斷電后，其內(nèi)部核心信號發(fā)射器在徹底損毀前，反向溢出的微弱能量特征……”秦硯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點，他面前的一塊全息光屏瞬間亮起，上面跳動著復(fù)雜的波形圖和能量頻譜分析，“其頻率調(diào)制模式和能量衰減曲線，與已知任何民用、甚至部分軍用加密模塊都不同。反而……”

他的指尖在光屏上劃過，一個極其微弱的、幾乎被噪音淹沒的異常能量尖峰被高亮標(biāo)記出來。

“反而，與某種高度不穩(wěn)定、且極度依賴外部能量供應(yīng)的……非標(biāo)準(zhǔn)化的‘場效應(yīng)’加密殘留，有97.3%的吻合度。”秦硯的目光重新落回蘇晚意臉上，銳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瞳孔，“這種加密方式，理論上只存在于幾個頂級實驗室的構(gòu)想里。而你，蘇晚意，一個被所有人視為花瓶、剛剛擺脫債務(wù)危機、甚至需要靠典當(dāng)婚戒翻身的‘陸太太’，卻在生死關(guān)頭，無意識（或者說，被迫）地使用了它。”

秦硯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冰冷的桌面上，那無形的壓迫感如同實質(zhì)般彌漫開來：“現(xiàn)在，告訴我。除了那個詭異的、能讓你‘預(yù)知’KJT漲停、能讓你在交易大廳‘聽’到彈幕支招、甚至可能在你瀕死時讓你躲過林薇薇撞擊的‘直播’系統(tǒng)……還有什么，能解釋這一切？”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手術(shù)刀，精準(zhǔn)地解剖著蘇晚意竭力隱藏的核心秘密！冷汗，瞬間浸濕了蘇晚意后背的紗布！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丟在手術(shù)臺上，所有的掙扎和偽裝在秦硯這雙洞察一切的眼睛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他不僅知道直播的存在！他甚至通過反向分析那場網(wǎng)絡(luò)攻擊的殘留痕跡，推斷出了系統(tǒng)運作的部分核心機制！能量依賴！場效應(yīng)加密！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巨大的危機感和一種被徹底看穿的無力感攫住了蘇晚意。她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尖銳的痛感強迫自己保持最后的冷靜和思考。否認(rèn)？在秦硯擺出的這些鐵證般的分析面前，只會顯得更加愚蠢。承認(rèn)？那無異于將自己的核心秘密和最大的依仗，徹底暴露在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面前！

“秦總的故事很精彩?！碧K晚意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她強迫自己迎上秦硯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眼神深處是破釜沉舟的冰冷，“但聽起來，更像科幻小說。就算……就算我身上真有什么您說的‘系統(tǒng)’，那又如何？這和我們的‘合作’有什么關(guān)系？”

她巧妙地避開了直接承認(rèn)，將話題強行拉回“合作”的軌道。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主動權(quán)。

秦硯看著蘇晚意眼底那如同受傷孤狼般、混合著驚懼與不屈的倔強光芒，鏡片后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他并沒有步步緊逼，反而順著她的話鋒，身體重新靠回椅背，姿態(tài)恢復(fù)了之前的松弛，仿佛剛才那番石破天驚的分析只是隨口閑聊。

“關(guān)系很大?！鼻爻幍穆曇艋謴?fù)了慣常的冰冷平穩(wěn)，“沈聿深的目標(biāo)，不僅僅是蘇家的產(chǎn)業(yè)。他真正覬覦的，是蘇家老爺子手里那份關(guān)于‘海神計劃’的核心研究數(shù)據(jù)和生物樣本?！?

他抬手在光屏上一劃。一份標(biāo)注著“海神計劃（絕密）”的檔案投影出現(xiàn)。畫面中閃過一些模糊的實驗場景、復(fù)雜的基因圖譜、以及一種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如同活體組織的詭異樣本照片！

“這是蘇家真正的根基，也是沈聿深能不惜花費十幾年布局、甚至動用掉包這種下作手段的根本原因。”秦硯的目光掃過那些令人不安的畫面，“它涉及一種深海極端生物的基因改造和生物能量應(yīng)用，價值……足以顛覆某些領(lǐng)域的格局?！?

蘇晚意的心臟狂跳！海神計劃！前世她隱約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只當(dāng)是蘇家某個普通的科研項目，從未想過竟隱藏著如此驚天的秘密！這竟是沈家真正圖謀的東西！而她，作為蘇家的血脈，從一開始就被卷入這場漩渦的中心！

“陸沉淵的任務(wù)，就是通過掌控你，進而控制蘇家，最終為沈聿深拿到‘海神之鑰’。”秦硯的指尖點在光屏上陸沉淵的照片上，“所以，清除你，從來不是林薇薇的私人恩怨，而是整個計劃中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聚焦在蘇晚意身上，深邃的眼眸里沒有絲毫波瀾，卻帶著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而現(xiàn)在，你的‘系統(tǒng)’，蘇晚意，它正在加速消耗你的能量。每一次被動防御，每一次強制直播，每一次所謂的‘獎勵’……都在透支你本身的生物能量場?！?

秦硯的指尖在空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指向蘇晚意后背包扎的位置，語氣是陳述事實般的殘酷：

“你以為后背的傷只是皮肉之苦？那是能量場劇烈波動、與物理創(chuàng)傷疊加后，在你身體最薄弱環(huán)節(jié)形成的‘能量潰口’。它不會輕易愈合，只會隨著你使用那個‘系統(tǒng)’的頻率和強度，不斷加深、惡化，最終……徹底吞噬你?！?

如同被一道冰水從頭頂澆下！蘇晚意瞬間如墜冰窟！她猛地想起系統(tǒng)每次使用后那冰冷的能量儲備提示（4%），想起被動防御時那1%的劇烈消耗，想起后背傷口那持續(xù)不斷、遠超普通外傷的灼痛和麻癢感！

原來如此！

那詭異的直播系統(tǒng)，不是救命的稻草，而是……飲鴆止渴的毒藥！它在燃燒她的生命！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被命運玩弄的荒謬感瞬間攫住了她！重生歸來，帶著復(fù)仇的滔天恨意和這詭異的系統(tǒng)，本以為終于握住了反抗的武器，卻沒想到這武器本身就是一把雙刃劍，劍柄上纏繞著致命的荊棘！

看著蘇晚意瞬間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無法掩飾的驚懼，秦硯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他緩緩站起身，繞過寬大的工作臺，走到蘇晚意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濃重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合作的基礎(chǔ)是坦誠，蘇晚意?！鼻爻幍穆曇舻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我可以提供安全屋，提供對抗沈家和陸沉淵的資源，甚至可以幫你修復(fù)那個該死的‘能量潰口’?！?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鏡片幾乎要貼上蘇晚意的額頭，深邃的眼眸如同兩個吞噬一切的黑洞，緊緊鎖住她驚疑不定的瞳孔：

“但前提是，你必須讓我知道，你手里的‘刀’，到底是什么？它下一次會何時出鞘？又會砍向何方？否則……”

秦硯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冰冷的警告：

“我無法保證，在你被自己的‘刀’反噬之前，我的‘網(wǎng)’，不會先將你視作不可控的威脅……清除掉。”

清除！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寒流，瞬間凍結(jié)了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