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

方齊正在河邊溜達，看著馬路邊上車來車往。

“真的重生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急忙掏出口袋里的按鍵手機看了一眼：22號晚上十點十二分。

還有五分鐘，方齊就會看到終生難忘的一幕。

一位穿著黑裙的少女，將會在五分鐘后出現在河邊，靜靜地站在那里。

當時高中剛畢業的方齊沒有多想，在好奇心的催使下甚至還走近了一些，結果那個女生恰好回頭看了自己一眼。

不過由于長發遮住了臉龐，他并沒有看到女生的長相，只看到一只很漂亮，但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冰冷麻木的眼睛。

深夜，黑衣女子，透過黑發隱約看到的冰冷眼神。

他當時就落荒而逃。

在第二天，方齊偶然聽賣早點的大媽說，這條河有一具年輕姑娘的尸體漂了上來……

從那以后那只眼睛總是能出現在方齊的夢里，無一例外全是噩夢。

以至于他一度懷疑自己得了某種恐懼癥，對于眼睛格外懼怕，甚至買顯卡都不敢看包裝上的logo太久。

“或許，重生到這個時候也是天意……”

方齊決定，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算給自己這十多年的噩夢有一個交代。

溜達著往前走了兩步，不出意外，他再一次看到了那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身影。

不知道是腎上腺素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擁有著三十多歲的靈魂。總之現在的方齊并沒有覺得害怕，反而有種即將獲得真相的激動。

方齊目測了一下女生，身高大概一米六八左右，不過從裙子的腰線來看，對方應該擁有一雙大長腿。

此時已經來到十點十七分。

和上輩子一樣，不遠處的馬路上突然響起汽車的鳴笛聲。黑裙女子開始緩緩轉頭……

“干嘛呢！”方齊突然一聲大喝。

然后他就看到黑裙女子嚇得哆嗦了一下，眼神也從冰冷麻木變成了驚恐，還有一絲慌亂。

方齊沒有繼續說話，而是裝作隨意的樣子走到河邊。

抓到你了。

這個女生明顯是想自殺，如果自己表現得太過于緊張，反而容易刺激到對方。

等走到河邊坐在石頭上，方齊才開口說道：“我叫方齊，怎么稱呼？”

天色已晚，他看不清眼前女生的長相，不過從窈窕的身影來看，八成是個美女。

“姜歡。”從聲音推測，眼前的女生年紀不算大，應該跟現在的自己是同齡人。

“你不冷么？”方齊轉頭看了一眼女生。

對方仍舊赤著腳站在河邊，不遠處還有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鞋襪還有一個小背包。

姜歡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方齊也懶得多廢話，直奔主題問道：“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啊。”

“沒有，我很開心。”

“開心就好。”方齊指了指河邊，開口說道，“這里的河很淺，你要走到深處才會有溺水的可能。”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說，你現在只要往前走一步，我就會把你拽回來的。”

姜歡語氣一頓，轉頭說道：“謝謝你，不過沒必要管我，有的時候做好事反而會給自己添麻煩的。”

“可是看到你自殺我卻不管不顧，會做噩夢的。”

姜歡思考了一下，語氣真摯地說道：“放心，咱倆互不相識，我不會怪你見死不救的。”

“那你能不能聽我講一個故事，完事之后我就走，什么都不管，就當今天沒看到你。”

姜歡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裙子也坐在石頭上問道：“什么故事？”

“一個女生跳河自殺，死后出現巨人觀，然后‘砰’的一下爆炸的故事。你知道巨人觀嗎？”

姜歡搖了搖頭。

“就是人死之后體內的微生物產生大量腐敗氣體，導致眼球突出，嘴唇外翻，整個人膨脹成一個球……”

“別，別說了。”姜歡說話的語氣終于有了一絲情緒波動。

“所以說其實你也很害怕這件事，那就快放棄這個想法吧。”

“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姜歡思考了一下，開口說道，“我都準備自殺了，也沒必要在乎死之后的事情。”

“我是這個意思嗎？”

“這都不重要，你是不是該回家了？”姜歡問道。

“我父母都在國外打工，家里就我一個人，不著急回去。”方齊擺擺手，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可是我已經聽完你的故事了。”

姜歡說著話拿起身邊的小背包，從里面掏出來一張銀行卡遞給方齊：“不管怎么說，謝謝你的關心，也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這個你就留著吧，密碼就是銀行卡號的第二位到第七位。”

“你把我當什么了，救你就是為了一點兒錢啊？”

“里面有六十萬。”

“六十……多少？”方齊驚訝地看了一眼姜歡。

合著這個要自殺的家伙，還是一個小富婆啊！

“這是我全部的存款，不過留著也沒什么用了，就送給你吧，謝謝你最后還陪我聊天。”

方齊沒有說話，更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

黑夜中，就只有兩雙明亮的眼睛在互相注視著。

過了一會兒，姜歡最先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為什么不接？”

“不敢接，你給完我銀行卡，轉頭就跳河，到時候警察問我，我怎么說？”

“啊……你說的好像有點兒道理，那我去給你換成現金怎么樣？”說著話姜歡就開始穿襪子穿鞋。

“你等一會兒。”方齊忍不住吐槽道，“大姐你就消停會兒吧，哪哪都是攝像頭，警察肯定會認為我是謀財害命的亡命徒了。”

“可是我除了錢，什么都沒有了……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媽的，這話有點兒扎心。

姐們你著急跳河不，要是不著急，我先來？

方齊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你是想謝謝我？”

姜歡使勁點頭。

“那你再陪我聊一會兒吧。”

“啊？聊多久？”

“聊到……他們過來。”方齊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路。

此時警車剛剛停穩，幾個警察飛快地跑了過來。

姜歡見狀大驚失色，起身就往河中央跑去。

方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聲喊道：“警察同志，這里有人要輕生，快過來幫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