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海市的雨夜總是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潮濕。林默站在律所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咖啡早已涼透。窗外的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像極了三年前那個夜晚——父親葬禮的夜晚。

他低頭看了看腕表，23:47。電腦屏幕的藍光映在他疲憊的臉上，最后一份文件終于整理完畢。林默將文件塞進公文包，關掉了辦公室的燈。

電梯里的香氛系統(tǒng)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茉莉味，林默下意識地松了松領帶。這種味道總讓他想起葬禮上的白菊，還有那個站在靈堂角落、虎口帶著月牙疤痕的男人。他記得那人的目光，冰冷而銳利，像一把刀，直直刺進他的記憶深處。

推開律所大門，雨勢更大了。林默將公文包護在胸前，快步跑向街角的便利店。風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看到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正踮著腳在貨架前挑選泡面。

“歡迎光臨。”收銀員頭也不抬地說。

林默抖了抖西裝上的水珠，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女孩的相機包——上面別著光海日報的徽章。女孩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警惕地將相機往身后藏了藏。

“叮咚”，風鈴又響了。三個穿著黑色雨衣的男人走進來，帽檐壓得很低。林默注意到他們腰間鼓起的形狀，心跳突然加快。

“老板，來包煙。”為首的男人聲音沙啞。

收銀員轉身取煙時，林默看到女孩悄悄按下了相機的錄像鍵。她的手指在發(fā)抖，但鏡頭穩(wěn)穩(wěn)對準了那三個男人。

“喂，你在拍什么？”另一個男人突然吼道。

林默幾乎是本能地沖過去，一把拉過女孩護在身后。公文包掉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他聞到男人身上濃重的酒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把相機交出來！”男人伸手去搶。

林默抓住他的手腕，一個過肩摔將人放倒。另外兩人見狀撲了上來，他感覺后腦勺重重撞在貨架上，眼前一陣發(fā)黑。

“警察！不許動！”

警笛聲由遠及近，三個男人罵罵咧咧地逃走了。林默扶著貨架站起來，看到女孩正蹲在地上撿她的文件。

“謝謝你。“她抬起頭，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我叫蘇晴。”

“林默。”他接過文件，目光落在她相機屏幕上定格的畫面——陳昊正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握手，背景是金鼎會所的招牌。

那個西裝男他認識，是當年負責父親案件的檢察官。

“你認識陳昊？”蘇晴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

林默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被照片角落的一個細節(jié)吸引——陳昊的手指吊著一塊古董懷表，表盤上的花紋與父親遺物中的一模一樣，這讓他感到十分詫異，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特殊聯(lián)系。

“這張照片能發(fā)給我一份嗎？”林默思索片刻問道。

蘇晴猶豫了一下，“這是我的獨家新聞。”

“我可以幫你分析這些人的背景。”林默從名片夾里抽出一張名片，“我是律師，對這些人的底細很了解。”

蘇晴接過名片，目光在“林默律師事務所”幾個字上停留片刻，“好，我發(fā)給你。但你要答應我，不能泄露給其他人。”

“成交。”林默迅速點頭答應下來。

兩人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林默看著蘇晴發(fā)來的照片，心跳加速。照片中的陳昊與檢察官談笑風生，而背景中的金鼎會所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你為什么要拍陳昊？”林默好奇地問道。

蘇晴壓低聲音，“我在調查一樁舊案，可能涉及工程腐敗問題。陳昊是其中關鍵人物。”

林默的瞳孔微縮，“什么舊案？”

“十年前的天星大廈坍塌案。”蘇晴的話像一記重錘，擊中了林默的心臟，使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感到有些窒息。

“那是父親生前經(jīng)手的最后一個案子，你為什么對這個案子感興趣？”林默深吸一口氣問道。

蘇晴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因為我父親是那場事故的遇難者之一。”

林默感覺呼吸一滯。他記得那個案子，記得父親在案發(fā)后徹夜未眠，記得父親說過這個案子背后另有隱情。

“叮咚”，風鈴再次響起。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走進來，帽檐壓得很低。林默注意到他右手虎口處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我們得走了。”林默低聲說，拉起蘇晴的手腕。

兩人從便利店后門離開，雨水打在臉上生疼。林默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男人正在翻看他們剛才站過的貨架。

“有人跟蹤我們？”蘇晴緊張地問。

“可能是我多心了。”林默說，但他的手心已經(jīng)沁出冷汗。那個月牙疤痕，與三年前葬禮上出現(xiàn)的男人一模一樣。

他們躲進一條小巷，林默拿出手機，快速翻看蘇晴發(fā)來的照片。在另一張照片中，他看到了更令人震驚的畫面——陳昊的辦公室里，掛著一幅與父親書房一模一樣的油畫。

“蘇晴，”林默的聲音有些發(fā)抖，“你相信巧合嗎？“

“什么意思？”蘇晴迅速看向林默。

“我父親生前也在調查天星大廈的案子。”林默說，“而陳昊，似乎與這件事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蘇晴的眼睛亮了起來，有些詫異“你是說......”

“我建議我們合作。”林默打斷她，“你提供線索，我負責法律層面的調查。”

蘇晴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成交。”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雨聲掩蓋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林默不知道，這個雨夜的相遇，將徹底改變他們的命運。

在街角的陰影里，一雙眼睛正注視著他們。那人掏出手機，低聲說道：“老板，他們見面了。要不要......”

“繼續(xù)觀察。”電話那頭傳來陳昊冰冷的聲音，“我要知道他們到底掌握了多少秘密。”

雨越下越大，沖刷著光海市的街道，卻沖不散這座城市深處的黑暗。林默和蘇晴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而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