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想與你長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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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愛上你時狂風(fēng)驟雨-1
2015年,高二。
我很少參加集體活動,家里沒錢減少不必要的開支是一方面,不喜歡曬太陽也是一方面。
但這次許岑桉也參加。
沒有錢,在各方面都過得格外辛苦,我想如果我能擁有屬于自己的錢,就能把它任意支配,哪怕灑滿整片天際,任由它被強勁的海風(fēng)吹散也依舊無甚所謂,只是倚靠在照舊行駛的跑車靠背上,仰頭看著明亮的藍(lán)天被銅臭味的紅覆蓋。
平靜的看它飄零。
我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湊齊參加活動的錢,母親不情愿的表情,斤斤計較的話語,父親沉默的冷眼旁觀,每次要錢都好似在乞討,在自尊上反復(fù)踩踏,直到徹底碾爛成泥。
拿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的錢,報名參加不感興趣的活動,只是因為許岑桉。哪怕修不成正果,甚至可能三百元買不來他的一句話,但還是想要靠近他。
大巴車,市博物館,午飯,然后回家。
我沒有用心聽古文物的講解,甚至沿途經(jīng)過的碩大廣告牌也一個沒記下來,只是追隨著許岑桉的背影。
這雙眼睛太小了,小到只是映照許岑桉就已經(jīng)占滿了整個空間,再容不下其他事物的痕跡。
博物館的燈光暗,他穿著校服的身影也在前方忽隱忽現(xiàn),模糊起來。
“這是廣煜王后生前佩戴的發(fā)簪,雖然看著平平無奇,不如剛才介紹的那些華麗亮眼,但根據(jù)史料記載,卻是廣煜王后與廣煜王的定情之物?!?
“承載了上千年的愛與恨交織,是很有研究價值的古文物。”
解說員的嗓音因為佩戴了擴音器變得粗糙又洪亮,原本走在前方的許岑桉,隔著兩三個人,遙遙的轉(zhuǎn)頭望向我,精準(zhǔn)的與我四目相對。
像是所有情緒都找到了發(fā)泄口,他的目光,深沉到包容所有晦澀情緒,就好像知道我喜歡他,我在為他著迷。
許岑桉吸引我的地方,有他俊俏的面龐,清瘦的身影,名列前茅的成績,以及背上的耐克雙肩包,和腳上那雙我認(rèn)不出牌子的名牌鞋。
他的錢、他或許能給予我的優(yōu)渥生活,比他本身更具有魅力。
喜歡是真的,不純粹也是真的。
周六的短暫接觸,就像他不經(jīng)意施舍給我的回眸視線,兩條直線相交后又迅速分離,繼續(xù)南北不同路。
但那一秒,他的眼睛只看向我。
我原本足夠認(rèn)清現(xiàn)實,知道自己的斤兩,并不十分渴望與他的未來,只是方寸大小的井池中倒映出月亮身影的波瀾井水。
不奢求擁有真正的天上月,只是把跟他有關(guān)的回憶反復(fù)回味,細(xì)細(xì)咀嚼,團(tuán)成一團(tuán),充當(dāng)安慰井水的假月亮。
但那場自幼時開始便時不時夢到的縹緲夢境中,竟出現(xiàn)了許岑桉的身影。
如果是我渴望過甚,那這場夢就當(dāng)做因果。
原本只是反復(fù)循環(huán)的重復(fù)場景,在高中遇見許岑桉后逐漸清晰起來,神秘的帷幕面紗被拉開,里面的時間開始流動,就像是被錄影帶播放的電影。
歷史長河滾滾而流,追溯至公元xxx年,坐落于黃河以北的某座村落,那里沒有柏油馬路,沒有摩天大樓,有的只是用稻草和石子堆砌的低矮房屋,炎熱的天氣,以及忙碌的、穿著粗布麻衣的人們。
我覺得,那是我和許岑桉的上輩子,遙遠(yuǎn)的上一世。在那里他不叫許岑桉,他叫劉長隆,意喻長久、昌隆。
我是小萍,浮萍的萍。原本是同音“泙”字,但沒想到生出來的是個女娃娃,加了個草字頭,成了無根浮萍。
今年大旱,池塘里的水都曬干了,依存而生的浮萍也都接二連三的死掉。
我穿著草鞋,套著一件僅用一條腰封裹緊的土色直裾深衣,頭發(fā)扎得低低的垂在腦后。大太陽頂著,發(fā)絲搔的后脖頸處發(fā)癢,細(xì)密汗珠滾滾而流。
我像往常一樣提著不方便行動的裙擺,溜去后山男娃子聚集的地方,躲在隔著一條深溝的巨石之后,偷窺著劉長隆。
那深溝原本是一條小溪,現(xiàn)在只剩干硬到產(chǎn)生裂紋的黃土。
劉長隆是村長的獨子,家里有三頭黃牛,五十畝田地,以及六間敞亮的屋子。
在村子里算富庶,想到爹娘即將要將自己許配給鄰村的樵夫換一袋口糧就忍不住奢想,要是能嫁給劉長隆該多好。
這樣或許就不用忍饑挨餓,不會因為沒照顧好阿弟就被鞭打,被榨干身上僅存的一點油水,直至變成一具枯骨。
可以過得幸福,每日清晨望見他熟睡的側(cè)臉,窗外的第一縷晨曦灑下,他眼還沒睜開就抬手輕撫我披散的秀發(fā)道聲早安,屋外老樹枝椏上立足的一對鳥兒嘰嘰喳喳的鳴叫,他含著笑的、情意綿綿的雙眸注視著我,仿若世間最美的畫卷。
我被看的春心蕩漾,移動身體靠近他,仰頭接了一個悠長、纏綿的吻。
沉浸在不切實際的虛妄中,看向劉長隆的視線也逐漸迷離起來,腦海里浮想聯(lián)翩,等回過神來再望去,不知他們什么時候竟褪去了上衣系在腰間,赤膊裸背的準(zhǔn)備進(jìn)山狩獵。
這里依靠田地而生,不降雨,撒不了種子,開墾不了田地,連鋤頭都閑置起來上了銹。
但人總要活著,沒有天降的水,就喝地上有的,動物的血,植物的血,更甚至人的血。
用盡一切方法活著,并不可恥。這世道向來只遵循弱肉強食。
我從未見過陌生男子光膀子,陡然出現(xiàn)成片的白花花肉體讓我心下一驚,下意識扭過頭不去看,心臟怦怦的,留有余悸。
我覺得我就是一個偷食蟠桃的小仙,好奇心害死貓,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會長針眼。
但我突然又想起,劉長隆也在里面,他或許也沒有穿上衣。
色心壯廢膽,就算此后長針眼再不能視物,但劉長隆赤裸上半身的模樣會在腦海里時常浮現(xiàn),令我反復(fù)回味欣賞,這是僅此一次的機會。
我探著身子像剛才那樣,只露出一點頭悄摸地掃視著人群。
烈日當(dāng)空,刺眼的日光照得人睜不開眼。但我還是一眼就瞅到了劉長隆。他站在正中間,極好認(rèn)。膚色最白,體格健碩,雖然脾性偏靜,總是沉默寡言,但該有的肌肉一點沒少,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
看得我臉紅心跳。
躁動還未緩下來,就猝不及防和相隔數(shù)百米的劉長隆對上視線。
他的目光鷹一般銳利,像是早就知曉我躲藏在這里。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我慌張得猶如被關(guān)押在囚車?yán)锂?dāng)街游行的罪犯,就好似赤身裸體的人是我,被圍觀看熱鬧的人們議論著,所有骯臟無法掩藏。
我的心臟撲通撲通震耳欲聾,想在地面上挖出一個隧道逃到去往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