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塊三毛，喲，還真不少啊。”

李聞余捂著眼睛，不忍地揮了揮手，終于還是把自己珍藏了十年的金庸全集和古龍全集賣給了收廢紙的。

十年熱愛，就換來十一塊三毛，要不是自己除了回家的車票，真的一毛錢都不剩了，肚子又餓得咕咕叫了，他怎么可能舍得把這些書賤賣了。

眼看著二十六了，李聞余畢業幾年全漂在橫店了，就為了找個當編劇的機會。

也不是沒有，時不時有些短劇拍到一半發現劇本出問題了、演員不拍了、場地借不著了、投資人撤資了，臨時拉人寫本子的，不求寫得多好，能用現有的場地演員資金拍上就行了。

沒辦法，這年頭橫店都變豎店了，哪里還有人整隨組編劇啊，投資幾百上千萬宣發的劇，賺了錢憑什么給你就寫了幾個字的人分成？

這四年，李聞余看多了這種小劇組，來來往往，熙熙攘攘，連豎店的群演都換了幾波了，他都多少算個資深釘子戶了。

起伏伏起伏伏起伏伏伏，今天終于不得不回家了。

“來碗面！能放啥放啥，就這么多錢了。”

李聞余把十一塊三毛拍在一家面館的桌上，吱呀一聲，桌子的腳撇了一下。

“桌子要修啊，便宜點算你三塊三毛，剩下八塊，給你上份青菜拉面，青菜當我送你了。”忙著拉面的老板斜了一眼，“李編劇，你也不容易。”

“免了，不稀罕吃你家的青菜，焉了吧唧的，上碗面就得了。”李聞余還是有點文人自持的，揚了揚手，不屑一顧。

“檢測到宿主李聞余……”

李聞余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想起這些年制片對他頤指氣使，叫他全名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回頭就罵：“甭叫你爺爺了，有事說事，今天我還不伺候了。”

“啪！”一巴掌打在李聞余的后腦上。

“你偷看我劇本了？”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叫嚷著，李聞余隱約記得這個人的聲音，這是一個選角副導演，好像叫王磊。

“什么玩意兒！”李聞余這時候已經轉過神，拎住了他的手腕，一發力，王磊立馬嗷嗷叫喚起來。

“你混哪個群演幫的？”王磊身后還有個人，看起來挺有派頭的，也沒什么動作，只是看著李聞余，輕聲問。

李聞余可不想理他，他把王磊的手反扣在后，右手用掌比了比，最后還是屈起手指頭給了王磊的后腦勺一個腦瓜崩，他直接疼得差點厥過去。

店里別人還沒慌呢，李聞余先慌了，他趕緊把王磊拉起來，扶著他的肩一陣搖：“求求你，別死了，招來官府可不值當啊！”

“嗯？官府？”李聞余自己反倒一愣。

“重聽請說1！”這次他聽清楚了，這聲音不是后面來的，是他的腦子里來的。

“11111”

“檢測到宿主李聞余嘴硬程度100%，文人騷客系統已激活。”

“宿主存款：0。”

“宿主文筆水平：10/100，未達標。無法激活**系統。”

“宿主原創創作力：5/100，未達標。無法激活**系統。”

“宿主邏輯能力：3.1415/100，未達標，無法激活**系統。”

“宿主白日夢能力：100/100，已達標，激活發夢系統。”

“宿主幸運值：0/100，幸運值不足，發夢系統進入大轉盤模式！”

“宿主幸運值：0/100，幸運值不足，無法開啟抽獎。”

“贈送宿主發夢系統體驗券，角色附身——《天龍八部》南海鱷神岳老三。”

“請宿主確認，確認請說0，重聽請說1，請宿主回答。”

“你是0，還是……”

“0000，求你別說了。”

“請宿主正確回答，你是0，還是1？”

“我是0，可以了吧！他奶奶的！”李聞余無語了，大叫起來。

王磊癱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著他。

就連處變不驚的那人此刻的眉毛都忍不住挑了挑。

“我覺得你可以。”那人終于還是打破了尷尬，拍了拍李聞余的肩膀，然后跟王磊說，“讓他上車，現在就走吧。”

“導……演，價格還沒談呢。”副導演畏畏縮縮地跟在那個人身后，輕聲說著。

“這個人物預算多少？”

“沒……沒說啊，一個龍套還預算嗎？”

“嗯，那你去談吧。”導演瞥了他一眼，“到時候總預算超了，拿你的薪水墊著。反正你也撈了不少油水。”

李聞余看著好笑，估摸著這錢少不了，早就偷摸著跟上了兩人。

王磊還有些怕他，戰戰兢兢地看了他一眼。

“別怕，爺爺不會掏光你的荷包的。”李聞余大力拍了拍副導演，想表現得親近一點，結果給副導演拍了個趔趄。

導演當然是自己一部車走，副導演跟制片聊價格去了，李聞余就聽副導演的，上了特約演員的小面包。

“喲，李編劇，今天的規格高了點嘛，坐上小面包，不用擠大巴啦？”一個尖嘴猴腮的特約演員候寒熱情地跟李聞余打招呼。

這哥們長得奇形怪狀，戲約穩定，在橫店也算是有名有姓，借這便利還當了個群頭，身后跟著一幫子群演，地位起碼也是面包車坐第二排的爺，沒人能跟他擠著。

李聞余一個編劇，除了偶爾進劇組，平時跟候寒這種特約沒什么太多的交集，只是候寒這人出了名的愛貶低人，惹人討厭，擱以前郁郁不得志的李聞余聽了就聽了，笑笑就過去了，但今天是岳老三，可不會慣著他丫的。

“滾到后面去，別擠著爺爺了！”李聞余拎著候寒的后領就給他丟到第三排去了。

候寒才反應過來，還沒發作，后面他帶著起勢的特約不高興了，大聲嚷嚷著：“媽的第二排也是你坐的？乖乖滾到第三排來，把位置還給候老大！”

“還你奶奶！老子平生就喜歡二這個數字，你再給老子說一個‘三’字，格老子把你門牙打掉三顆！”

聽到這話，本來已經坐下的李聞余已經一下彈了起來，二話不說薅著那個特約的頭發，狠狠地盯著他。

“還有你，他奶奶也敢叫老大！”說著李聞余又是一巴掌扇在候寒的臉上。

打完之后他還坐在位置上自言自語：“也就是我岳老三，呸……岳老二脾氣好，要是段老大在，你的腿都被卸了，媽的！不得勁！”

“他媽的！干他！”這一車子都是候寒的朋友，李聞余三下五除二間教訓了候寒兩次了，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一個個擼起袖子就想開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