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會偷不會騙,早晚進班房。
就算朱聰這么個南宋人,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可不想老大沒當成,當成個牢大。
偷講究個眼快手快,騙就講究個心明嘴利。
“梓奇兄臺,你也知道再演下去,導演閣下對你的評價只會越來越差,”李聞余把鐵骨扇交回到了陳梓奇的手里,“就算今日我不演,明日也無人能替你的位置,總歸在導演心里留下個壞印象,這還了了,到時候演出來連觀眾都看不下去,對你未來的發展不好。”
“那你說該怎么辦?”陳梓奇心里也不痛快,自己托了關系進來,也不是為了挨罵來的,今天被東耳導演劈頭蓋臉一陣大罵,又不能還嘴,平時過慣了少爺日子的他正一肚子憋屈,聽說李聞余差點就替了自己的位置也不爭上,又過來提點自己,也是趕緊提問。
“好辦,改個本子不就行了。”李聞余耐心分析。
偶像派演員的基礎是粉絲,尤其是陳梓奇這種家境好、長得帥的類型,多的是心疼哥哥的粉絲,這一點李聞余知道,陳梓奇當然更知道了,隨后李聞余施展三寸不爛之舌,告訴陳梓奇,如何如何把自己的角色打造成一個心有事業卻被架空、一身武藝卻被陷害、明明滿腔熱血為了組織甘愿低頭、最后卻被下屬出賣、無奈英勇犧牲的英雄角色。
“只是……”說到底,李聞余可不相信陳梓奇這么個小卡拉米真能把這么復雜的人演明白,他可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是在騙人,騙人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摘干凈,“你可以這么跟導演提,但劇本這種東西,很難說的,如果你讓導演改了,導演最后改成什么東西,我可不好保證了。”
剛剛的一通畫餅已經讓陳梓奇如癡如醉了,他拍了拍李聞余的肩膀:“兄弟,李哥,不需要你保證,你來跟我說這些,我已經很受用了,放心,就算劇本最后被改得亂七八糟的,我也不會怪你的。”
“多謝梓奇兄了。”李聞余對陳梓奇拱了拱手。
“不是你在幫我嗎?你謝我干什么?”
“啊……”李聞余也就一時高興,沒控制住,讓朱聰的習慣冒出了頭來,他總不能如實說自己感謝他把戲份都讓給自己了吧,順勢說道,“這是為以后的合作先謝謝你,我是一名編劇,以后有需要的話,記得來找我。”
“我說你怎么說起劇情來頭頭是道呢,李哥,我記住了,下次我要自己拍劇一定找你。”
說完這句話,陳梓奇就迫不及待找導演去了,李聞余則留在原地,又打開了他始終沒有還給陳梓奇的鐵骨扇,給自己扇了扇風。
不一會兒,陳梓奇就歡天喜地地回來了,東耳聽了陳梓奇轉達的李聞余塑造的人設后,幾乎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這個人設已經塑造了一個基礎,一個可以配合陳梓奇的演技不斷削減成一個單純的窩囊老大的基礎,他也不愁陳梓奇或者他的粉絲們找上門來,反正劇里面呈現不出來的人設,這些偶像明星的公司自然會在營銷里呈現出來的。
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東耳立刻決定將關于巨鯊幫內亂的一串劇情安排在三天內一起錄制掉。
“格老子的,這廝連我們的點子都敢拔了,不把他吊起來好好教訓一頓,都當我們巨鯊幫無人呢?”李聞余做老二的,先硬為敬了。
“可不是嗎?”前頭NG了十幾次,紀海這次臺詞順得跟竄稀似的,“二哥說的對,咱們舉全幫之力,也要把他找出來。”
“嗯……”陳梓奇沉吟,心里已經在想著今天晚上去哪里洗個腳放松一下了。
“幫主,這事還要猶豫嗎?”李聞余進一步追問。
陳梓奇搖了搖扇子,垂頭喪氣:“不過一人,若是興師動眾,未免顯得我們幫中無人。”
說實話,這段戲跟試戲的時候就沒有什么分別,但是陳梓奇飾演的老大人設換了之后,反而合適了,本來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已經又累又餓的他這么無精打采地一說,真的成了借口。
“幫主,二哥!我帶去的幫派精銳都被他挑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紀海急匆匆沖進了巨鯊幫大堂,疾呼著。
本來這場戲紀海就要殺青了,他飾演的老三帶人圍剿主角,結果被主角把精銳都給挑完了,他見勢不妙就跑了,結果被知道了事情經過的老大以幫規處置直接殺了,本來是為了展現老大心狠手辣,與外表形成強烈對比的反差戲份。但劇本被改后,他反而成了老二故意授意放過主角,害死一眾幫眾的叛徒之一了。
“二叔,眼下三叔不是他的對手,你又有暗傷在身,看來只有我出手了。”陳梓奇仍然是一副無奈模樣,倒真的讓人有一種不得不做的無力感。
這場戲后應該是陳梓奇和主角的交鋒,隨后二人兩敗俱傷,主角被巨鯊幫的幫眾驚走,而最先趕到的老二,則偷偷殺死了重傷的老大,就此背叛,老大的死誣陷到主角的頭上。
但今天本來只是試戲,因此飾演主角的林新宇沒來,所以與主角對決的戲一律放到了明天,今天就先拍李聞余和陳梓奇的最后一場戲。
陳梓奇化好妝,留了影準備明天接戲,李聞余也整裝待發。
“二……二叔,你來了,快追,他重傷在身,走不了。”陳梓奇嘴角淌血,身上也刺破了幾個血包,血液潺潺留下,但還是用鐵骨扇合攏頂在地面,維持著身體跪立著不至于倒下。
這套動作是朱聰幫著設計的,留了影之后陳梓奇相當的滿意,連連感謝李聞余。
“少主……幫主,不好意思,我還沒有習慣叫你幫主。”陳梓奇慢慢走近跪立著的陳梓奇,“叫你少主也是叫了多少年才養成的習慣。”
陳梓奇回頭震驚地看著李聞余,仿佛感覺到了他與之前的二叔完全不同。
“很詫異嗎?”李聞余的聲線突然變了,從他學岳老三的聲音,變成了朱聰的聲音,“其實這才是真正的我。”
“你爹生性多疑,凡有在他面前展現出才智魄力的人,都死了。”
“唯有我,活了下來。”
“他最大的問題是,他根本不懂,有野心的人,是不會在他面前展現才智和魄力的。”
李聞余用長劍捅穿了陳梓奇的身體。
陳梓奇應聲倒地,隨后李聞余撿起了他的鐵骨扇,用手指一擦,扇鋒似乎都變鋒利了,隨后他輕輕地用扇鋒把下巴上的胡子慢慢剃掉,又修理了下亂糟糟的上唇胡須,笑了。
“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