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雪下的極其大，把前面的小路也給堆積了，只有行人落下的淺淺馬蹄印，遠處只見兩個正值壯年的粗壯男子，約是四十不惑的年紀。

忙不迭的趕著馬車，一副風塵仆仆之態。

馬車里正是坐著一個妙齡少女，不過十六歲嬌俏模樣，女子雖是唇紅齒白，然病態模樣很是濃重，稍微不留意，許就會暈倒似的。

駕著車的男子韋胥發覺出馬車那人的呼吸聲越發急促，趕緊偏頭，向旁邊坐著的同伴向封喊道：“快去看看小姐，我怕還沒趕上她就不行了。”

向封掀開簾子一看，馬車里躺著的女子已然喘息未定，外面飛來的雪絲正是寥寥不斷，吹打在她的衣裙周邊，臉頰凍得通紅，渾身蜷縮著。

此刻，他們正是要趕去莫空山莊，也是韋胥的師門，只有莊里的莊主夫人才能施以援手。

來到莊外后，彼時，有另一群人馬飛奔而來，相較之下，比他們的聲勢更為浩大，江湖上無人不知，莫空山莊的莊主夫人新得了一命藥經，可治天下雜癥。因而，天下有病之士皆來求之。

“今日前來拜見，乃是我家公子被下了毒，還請莊主夫人借我等奇書——命藥經，不日便可歸還，身后這些便是酬勞，煩請通傳。”這撥人馬的為首之人乃是一年輕男子，說完便指了指身后，三四輛馬車上正是放著許多珍貴藥材。

有一些藥材的品種就連皇宮中也是久久難覓，可謂是珍貴無比。

誰人不知，莊主夫人擅于收尋天下奇異之藥，對這樣的酬勞，決計是不可推拒。

才下了馬車的向封一下子急了，吼道：“我們先來的，憑什么讓你！”

韋胥使了眼色，拱手禮道：“這位兄臺，你家公子與我家小姐都需要這本命藥經，不如借來后，同為一看如何？”

對面的年輕男子，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斷山院”的管家——木華子。

聽了韋胥一言后，實是譏笑了兩聲，揮了揮手臂，故作激昂語氣道：“笑話，我們斷山院可不屑于和別人共享命藥經，你也不看看你們什么身份。”

這不說還好，這一說這一對比，還真是難以啟齒。

斷山院僅僅押馬車的車夫就有十余人，一個管家就身著一身光鮮亮麗的華服，而韋胥兩人，身著一身粗布衣衫，其發冠之亂，神態上的風霜之氣，比比皆是。

話音才一落下，莊主夫人已然從里面走了出來：“好大的口氣，都還沒說要借吶，你們倒是打算先結交盟友了？”

眾人齊刷刷的抬眼一望，只瞧見一雍容華貴的婦人冷眼說道。

莊主夫人首是隨便掃了兩眼，眼神不經意的落在韋胥身上，絕然沉了臉色：“是你！”

她橫眉怒目的望著韋胥，不待任何人回神的機會，直言道：“怎么？現在倒是想起回來了？”

韋胥神色里一下子暗淡下來，似乎并不是很意外，更是下了很大決心，內心掙扎萬分，當即咬牙道，“我這次回來，是為我家小姐之事，叨擾了嫂夫人，實屬無奈。”

嫂夫人？？？

莊主夫人是她嫂夫人？也就是說韋胥和莫空山莊關系匪淺，眾人不解，敢情這里面還有著這一段淵源。

斷山院那邊的人看上去頗是不安，似乎也沒了方才架勢，木華子扭頭，朝簾子里說道：“少爺……這——”

馬車里坐著的正是斷山院的公子——段逢書，年方十七，江湖上出了名的紈绔子弟，淡淡道：“不慌。”鎮定自若的口氣儼然一副氣定神閑之態，哪里像一個快要等死的小子。

正時，莊主夫人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你家小姐之事，和我有何關系，這聲嫂夫人，我可擔待不起。”

韋胥身子一顫，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恭謹道：“嫂夫人，我家主子突遭仇家橫禍，家里頭就只剩下這一個子嗣了，小姐再是出差錯，我等人只得以死謝罪。”

“還請嫂夫人不計前嫌，借我命藥經救治我家小姐。”

話一出，對面男子段逢書正是饒有興味的挑嘴一撇，該是什么樣的橫禍，才只得救下一個女兒，七大姑八大姨都死絕了？他如此想著。

莊主夫人更是冷臉一看：“喲喲，我還以為你當年不打一聲招呼離開山莊，是去做你的逍遙大俠去了，不成想，還真是去給人當看門狗，眼下，竟連看門狗都做不成了。”說完即是冷諷起來。

一時之間，韋胥竟啞口無言。

而坐在馬車里的江書璟迷迷糊糊之中，忽而聞了動靜，使力半起了身，一手掀開簾子，直嚷嚷了幾個字：“我沒病。”

這口氣輕得就像落了葉的根莖，沒有一絲生命旺盛力。

她的眼睛完全使不上勁，根本睜不開，外界的喧鬧讓她內心煩躁不已，對面那段逢書也是一副病殃殃的，眼神略是呆滯的望去，一時失了神。

他從來沒見過這般虛弱的女子，整個身子瘦得就像紙片人似的，可那雙異常瞳亮的眸子，仔細瞧去，依舊有著那深處可見的倔熬。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兩個人都是一副病態容狀。

眾人許是一時瞧得癡了，都沒個后話，江書璟把簾子往后輕輕掀了開來，繼續輕聲道：“夫人何苦說這么多難聽話，我們不借就是了。”

口氣輕飄飄的，原本被凍得冰雹的臉色，再次被寒風凜冽刺刮去，更是嬌俏中帶著一股不服輸的自尊。

段逢書興味索然的投過來目光，不單單是他一人，眾人的注意力都朝這邊看去。

“聽到了嗎？你家小姐不成想還是一個有骨氣的。”莊主夫人頓時認認真真打量起坐在馬車里的那個女子。

彼時，韋胥直言：“嫂夫人，我記得山莊的規矩，素來是以武論輸贏，我若是贏了，可否把命藥經相借？”

確實，山莊不算是名門世家，但江湖中人若是誰需要幫忙，在比武過后，輸者必須應允贏者一個要求。

“你既有膽量提起江湖規矩，那本夫人定當奉陪。”莊主夫人怒言。

木華子趕緊附身吆喝著：“既然如此，我們也可參與比試一番。”

段逢書接而伸手阻攔：“哎，我們可不比，你們先請。”神情淡而無味的看著對面，不知是在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