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關于一對青梅竹馬走到最后分開的故事······世界上的愛有時候是會消失的，如果有一天他或她不再愛你了，余生很長，請你也要好好愛自己。

一、歲月

一對男女孩童坐在一起蕩秋千。

太子司瞿對莫衡說：“阿衡，阿衡，長大后做我的太子妃可好？”

那一年，司瞿九歲，莫衡七歲。

許多年以后。

一對男女少年坐在一起蕩秋千。

皇帝司瞿對莫衡說:“阿衡，阿衡，以后做我的皇后可好？”

那一年，司瞿十歲，莫衡十七歲。

如今，莫衡十九歲了，然而那個總是被喊著“阿衡，阿衡······”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莫衡回憶起往事，不禁一陣傷感，她靜靜地在走廊里，呆呆地看著院子里正在被大雨沖刷著的秋千，可任憑大雨怎樣無情地沖刷，也沖不掉那斑斑的苔痕。

二、過往

都說衡皇后有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容顏，而皇上的新寵柴雨翕——翕貴妃都沒有她一半的光容。可這樣又如何，縱使是美麗動人加青梅竹馬也及不上皇上對翕貴妃的一年情長。

那一年，衡公主五歲，她國破家亡，卻遇上了司瞿。

還記得那一年，烽火煙城，皇后身邊的凝姑姑帶著莫衡千里逃亡到南國，呈遞給南國皇后一紙血書求她收留孤女莫衡。從此，莫衡便住在了南國皇宮里，跟在南國皇后身邊的，還有個調皮的瞿太子，就這樣，莫衡和司瞿便成了青梅竹馬。

后來，莫衡長大了，可凝姑姑卻死了；再后來，南國皇上和皇后也駕崩薨世了；到現在，司瞿也癡愛上別的女子了。

三、曾經

從前，還是太子的司瞿經常偷偷帶著莫衡出宮去玩。有一次帶莫衡去看日出，不是宮城里看到的日出，而是山頂山的日出。兩個人依偎在山坡上靜靜等待著黎明曙光的到來，結果兩個人都睡著了，直到被太陽曬醒，兩人只好哈哈大笑取笑對方。若是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做了傻事也很快樂的吧。

春天，一起淋春雨；夏天，一起逃跑出宮外摸魚；秋天，一起看落葉飄零；冬天，一起打雪球。

有年冬天雪很大，莫衡和司瞿在院子里打雪球，司瞿很會躲，莫衡的雪球很少能砸中他，而司瞿總是砸得莫衡無處可躲。莫衡忽停下閃躲，在又一次被司瞿砸中額頭之后突然倒在雪地里。司瞿覺得她是逗他玩的，但喊了兩聲她都沒應。司瞿笑容慢慢消失，突然慌了神一下子跑到莫衡身邊抱起她，又是焦急喚她名字又是輕拍她的臉，可都不見莫衡有任何反應。莫衡聽出司瞿的聲音越來越焦急，終于在司瞿想抱起她跑去找太醫時嘿嘿笑了出來。莫衡看著司瞿慌亂的樣子，忽而鼻子酸酸的，還有點愧疚，猛抱著司瞿輕拍他的背，嘴里喃喃說著：“以后再也不嚇你了，以后再也不嚇你了······”。

四、新寵

翕貴妃進宮已有半年了，自從上兩個月被太醫診出有身孕兩月之后，司瞿便更少來看莫衡了。其實莫衡被冊封為皇后也不過半年，畢竟她一介異國孤女，太子當初娶不了她當太子妃，直到太子登基時也是阻力重重才能將她冊為凈妃。可是后來柴小姐來了，司瞿將她冊封為衡皇后，柴小姐順勢冊為翕貴妃。這當中是拿她做推手還是真要承諾那年許下的諾言？他的心她已猜不出了。

那一天，司瞿對她說：“阿衡，這次南巡我結識了一個女子，你愿意她進宮來嗎？”。

莫衡一怔，難怪他南巡回來之后，總是怪怪的，對她不如從前了，起碼那份感覺已然不同了。原來他也會喜歡上別人······莫衡怔了很久，恍恍惚惚的，連司瞿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柴小姐剛入宮那會，出乎莫衡意料的是柴小姐并不是什么絕世美人，且容貌可以說是不及她半分，且只是與皇上相識幾個月······剛開始莫衡以為司瞿只是喜歡一個女子罷了，卻想不到是癡愛。現在總算明白，有些感情不是時間可以抵得過的，司瞿對翕貴妃的感情恐怕早已超過她的那份青梅竹馬之情了吧。莫衡晃了晃頭，不想終日想那么多已不可改變的事情。她喚上身邊的侍女一起去清苑看翕貴妃，昨晚有宮人來報說翕貴妃著寒了。

“翕姐姐”莫衡在她榻前輕喚，翕貴妃聞聲睜開眼后發現是衡皇后來了，想起來行禮。莫衡輕按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用行禮，并寒暄了好一陣，問吃藥后好點了嗎？還問她要不要寫信告訴巡兵營的皇上？······卻唯獨沒有叮囑翕貴妃要注意腹中胎兒之類的話。

其實莫衡比翕貴妃還小兩歲，但身為皇后就要像姐姐一樣關心別人，況且翕貴妃還是司瞿十分珍視的女子。司瞿臨行前還特別認真跟她說：“阿衡，這幾天你拜托你照顧好翕兒了。”莫衡笑著應好，但其實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五、噩夢

莫衡看望完翕貴妃回來后，便又在院子里呆坐著，自己一個人呆坐著。

恍惚中，她好像看見司瞿與翕貴妃一起坐在昔日那個苔痕斑斑的陳舊秋千上。乍一看，昔日那個陳舊的秋千此時已煥然一新，他們兩人笑著一起蕩著秋千，有多高飛的多高。

莫衡靜靜站在邊上，看著起起落落中秋千劃過的完美弧度，卻是心痛不已，那曾經是她的，她的！

兩人蕩了很久，終于停了下來，然后靜靜坐在秋千上相依相偎在一起。莫衡這時才走到司瞿跟前，輕喚：“阿瞿，翕姐姐。”

不見其回應，莫衡又繼續喚：“阿瞿，阿瞿！”

依然得不到回應，莫衡開始慌了，忙抓著司瞿的手臂就搖“阿瞿，阿瞿，我是阿衡啊，你能聽得見嗎，我是阿衡······”。

可任憑莫衡怎樣呼喊，他們都依然閉著眼睛依偎在一起，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那般。

莫衡心死如灰癱坐在地上，看著司瞿和翕貴妃兩人泣不成聲······

莫衡哭著哭著忽然就醒了，睜開眼周圍是一片漆黑，恍惚間才知道原來是在做夢。莫衡蜷縮著身體，淚水還是禁不住地流，早已浸濕了鬢角。她很害怕，害怕皇上只愛翕貴妃一人，而且再也不認得她了。

晨起，莫衡迷迷糊糊睜開眼，她伸手摸了一下鬢角，似乎在回憶些什么。突然，她心中起了一個念頭，目光由呆滯突然變得堅定。

六、錯事

莫衡從太醫院出來，便往清苑方向去，今天她親自給翕貴妃送藥。

翕貴妃正靠在床榻上喝粥，看見衡皇后來了，便推開侍女遞上的最后一匙粥，想起來行禮。

莫衡見狀馬上按她回被子里，并輕聲說：“翕姐姐，你別動，好好躺著，喝完粥還有藥呢。”，等侍女喂完最后一匙粥莫衡才在榻邊坐下。

翕貴妃看了一眼那碗被端著的藥，目光便轉回準備喂她藥的莫衡臉上，淺淺笑了笑說：“那就勞煩皇后了。”

莫衡看著翕貴妃比昨日有起色的臉，微乎其微輕嘆了一下，才說：“喝了這藥，翕姐姐便快點好起來吧，若明天皇上回來后看見姐姐病了，又該心痛了，說不定還會責怪我沒照顧好姐姐呢······”。

莫衡邊說話邊喂了翕貴妃一口藥，第二匙、第三匙，手開始微抖，翕貴妃只覺得藥太苦太苦了，根本沒有注意到衡皇后的細微異常。

直到一碗藥見底，翕貴妃抬眸看衡皇后時，發現她已淚流滿面，只見衡皇后手中碗滑落碎了一地，翕貴妃驚呼。

“翕姐姐，你知道嗎？如今我親手喂了你的這一碗是毒藥，阿瞿回來后發現你死了，該多傷心啊，他會很恨我吧，很恨很恨我吧······”。莫衡早已被淚眼模糊了視線，她慌忙擦著眼淚，極力睜大眼睛，想看看翕貴妃，卻只能隱約的看見翕貴妃在榻上捂著肚子掙扎，痛的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周圍已是慌亂一片，但莫衡似乎全然看不見聽不見，她眼里只有在掙扎的翕貴妃，被她淚水淹沒的翕貴妃······

七、愛恨

司瞿趕回時，一切都太遲了，沒能見上翕貴妃最后一面。司瞿跌倒在翕貴妃榻邊，目光暗淡下去，他緊緊的抱著翕貴妃，牢牢地握著她的手。可那冰冷一下子穿透了他整個心，眼淚落下來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再也看不清懷里人的模樣。終于司瞿還是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翕兒，翕兒，我回來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可任憑司瞿怎樣哭怎樣喊，翕貴妃都一動不動，再不會再醒來了······

莫衡蹲在角落里目看了司瞿的一切反應，眼里也跟著蕩漾起淚水，她緩緩站起，慢慢走近司瞿，帶著嘶啞的聲音：“阿瞿，對不起。”

司瞿抬頭望向莫衡，嘆了一句口氣，同樣是嘶啞的聲音：“阿衡，你變了!以前的你連路邊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現在竟然無情毒殺兩條生命······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是我食言了，有什么事你沖我來就好，翕兒是無辜的，孩子更是無辜的！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莫衡呆呆站著，直到淚水決堤，司瞿的面容瞬間模糊，而這次她不敢擦去淚水，她怕看清他悲痛而又失望的面孔，她怕他恨她的樣子······

“阿瞿，你殺了我吧。”莫衡緩緩閉上雙目，自從她決定做這件事起，一切就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破鏡不能重圓。

“我怎么會殺你呢？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你殺了我最愛的人。”司瞿一字一頓說完了，仿佛花了很大力氣。

十幾年前，南國收留了她，如今他趕她走了，原來她始終是不屬于這里的人。

莫衡迷迷茫茫往外走，在跨過門檻時回頭再看了一眼司瞿，可是視線依然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看不清······

八、解脫

莫衡離開了清苑，離開了皇宮，一直走一直走，恍恍惚惚走到一個斷崖前，她站在崖邊呆呆看了一會，忽然就張手墜了下去。天空很藍，一如莫衡和司瞿從前躺在草地上看過的那樣，真的很美很美······莫衡在想，當今晚司瞿看到翕貴妃醒來后，應該是失而復得，欣喜若狂吧。她確實是把毒下到翕貴妃的藥里了，但是，如果翕貴妃死了，他會傷心欲絕的，莫衡是萬萬舍不得他這樣的，最后還是把藥換掉了的。她沒有殺他最愛的人，也沒有殺他無辜的孩子，因為翕貴妃根本沒有身孕，翕貴妃會不會向司瞿坦白一切？······算了吧，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就這樣吧······

九、后記

一年后······

聽聞曾赴京趕考時有幸瞻仰過衡皇后尊容的學子在傳，曾有人在江南地區看見過一個長的像已病薨皇后的女子，二十歲上下，跟在一個老醫者身邊做徒弟，走遍大江南北，行醫濟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