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知道自己在做夢。

因為現(xiàn)實不可能如此虛幻。

此刻的他，正漂浮于星空之中，沒有地心引力的束縛，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發(fā)出歡暢的呼吸。

人生二十五年，他第一次體驗到失重的滋味。

陳羽轉(zhuǎn)過頭，視線所及，一顆藍白褐相間的星球正繞著太陽緩緩轉(zhuǎn)動，星球的上半部被日光照射，下半部隱沒在黑暗中，宛若一輪彎彎的藍寶石眼睛。

藍寶石眼不遠處，還有一顆灰色調(diào)的星球，比藍寶石星球要小上一圈，表面是斑斑點點的環(huán)形山，同樣被陽光照射呈彎月狀。

兩顆眼睛在黑色的星空幕布中一閃一閃，仿佛正對陳羽笑。

“這是——太陽系？我看到的是地球和月亮？！”

陳羽有些懵，狠狠地擰了一下大腿，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再次確定自己是在做夢。

身著短袖睡衣，漂浮在外太空。

不是夢是什么？

但隨即，陳羽的心情變得激動起來。

作為一名出生于90年代的普通人類，陳羽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上太空。

能夠在夢中經(jīng)歷如此真實的場景，陳羽很興奮。

陳羽用意念驅(qū)動身體，慢慢靠近地球。

他發(fā)現(xiàn)，與地球相比，自己的身體極為龐大，他的腦袋，有兩個地球那么大，他的一只手掌，就能托起整個地球。

陳羽將自己的臉慢慢湊近地球，從外太空俯瞰整個星球。

地球倒映在他的眼底。

陳羽的眼神無比銳利，山川河流，森林草原，海洋大陸，燈火點點的巨型城市，川流不息的車流和人群，均歷歷在目。

……

西元2021年12月25日13時12分，南美洲北海岸，法屬圭亞那，庫魯航天發(fā)射中心。

阿麗亞娜5運載火箭矗立在發(fā)射塔上，泄壓閥冒出的低溫燃料，在空氣中不停地凝結(jié)出白色的水霧。

舉世矚目的詹姆斯·韋伯望遠鏡發(fā)射在即。

“還有三分鐘，人類歷史上造價最為昂貴的航天器即將發(fā)射升空，這將是歷史性的一刻。韋伯太空望遠鏡的發(fā)射，將成為人類宇宙學研究一個全新的里程碑。138億年前的宇宙究竟是什么樣子，宇宙誕生之初又經(jīng)歷過怎樣的故事，一切答案都將隨著望遠鏡的發(fā)射升空得到揭曉……”

鏡頭前，CMM記者崔西正對著攝像機激情澎湃地說著。

這是個大新聞。

1996年項目啟動時，詹姆斯·韋伯望遠鏡初始預算為五億美元，計劃2007年發(fā)射。

然而因為工程及預算問題，這臺人類建造的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太空望遠鏡發(fā)射時間被不斷推遲，預算也水漲船高。

時至今日，這臺太空望遠鏡預算竟然高達百億美元，此次發(fā)射，可以說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豪賭，一旦發(fā)射失敗，意味著百億美金打了水漂。

因此，這臺太空望遠鏡的發(fā)射，也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正當崔西侃侃而談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原本喧鬧的現(xiàn)場，竟?jié)u漸間安靜了下來，耳機里也沒了主持人的聲音。

就連攝影師，以及負責現(xiàn)場收音的工作人員，也一個個抬頭，瞪大眼睛看向崔西身后的天空。

“主持人，主持人，能聽到我說話嗎？”

“崔……崔西，看……看你后面！”

主持人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崔西皺了皺眉，轉(zhuǎn)過頭去。

下一刻，崔西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腦門，頭皮發(fā)麻，整個人僵直呆立在原地。

她身后的天空，都被一張的巨型黃種人面孔給占住了。

陽光在臉上勾勒出明暗相間的輪廓，這張臉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大半個天空都無法容納他帥氣且壓迫感十足的容顏。

崔西甚至能看到鼻子上細密的毛孔與黑頭，還有額頭上一道不明顯的疤痕。

崔西喉嚨微動，咽了下口水：“哦！我的上帝啊！”

同一時刻，在里約熱內(nèi)盧，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在佛羅里達，在紐約，在華盛頓，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抬頭看向天空，瞠目結(jié)舌！

國際空間站內(nèi)，美宇航員湊在舷窗口，呆滯地看著地球旁邊的那個龐大身影。

另一條軌道上的天宮號空間站，看著那張酷似黃種人的巨型身影，三名華國宇航員相顧無言。

“我這是被人類發(fā)現(xiàn)了？”

陳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軀，皺起了眉。

雖然地球上的人類與他現(xiàn)在的身軀相比，微小如細菌，但他依舊能看清地面上的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細節(jié)。

甚至只要他愿意，他能觀測到物質(zhì)的原子尺度。

視線所及，所有信息都被投射到他的腦海里。

有人五體投地，對他頂禮膜拜。

有人呆立當場，茫然無措。

更多的人則在胸口劃十字，高呼上帝！

“要是能變成正常人類大小就好了！”

陳羽心中一動。

下一秒，陳羽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極速縮小，片刻后，他就變成了正常身高，漂浮在了地球近地軌道上。

陳羽轉(zhuǎn)過頭，數(shù)千公里外的國際空間站，在他眼中清晰可見。

陳羽心念一動，出現(xiàn)在了國際空間站附近，朝著舷窗內(nèi)的宇航員們招了招手。

隨即，他想了想，不能厚此薄彼。

于是他又出現(xiàn)在了天宮號空間站附近，向華國宇航員揮手示意。

在近地軌道上玩了會兒，陳羽覺得有些沒勁，抬頭看向星空的另一角，那是月亮所在的位置。

陳羽來到近月軌道上空，下方月面，環(huán)形山密布，一股荒涼孤寂的感覺襲來。

接著，陳羽又去視察了阿波羅登月的遺址，找到了M國佬遺留在月球上的月球車，又去月球背面和嫦娥五號打了聲招呼，萌噠噠的玉兔二號還專門將攝像頭對準他的臉猛拍。

遺憾的是，陳羽沒法去火星。

太陽系實在太過廣袤，火星只是群星背景下的一個普通亮點，沒有半點天文學知識的陳羽，根本無法準確分辨火星在哪個方位。

只能放棄。

鈴鈴鈴——

正當陳羽在夢境中玩得歡快的時候，刺耳的鬧鈴突然響起。

“糟了，上班要遲到了！”

陳羽猛然間睜開雙眼。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陳羽的臉上。

陳羽瞇著眼睛看向窗外，又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

2021年12月26日上午7：45，陳羽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爬起來。

上班狗的普通一天，從洗臉刷牙開始。

陳羽租的房子是一個普通回遷小區(qū)的二室一廳，八十平，現(xiàn)在被房東改成了三室，一共住了四人一狗。

一對夫妻，一對情侶，再加一條單身狗。

那對夫妻和情侶上班時間都比陳羽早，所以每天早上，陳羽醒來時，都能聽見他們在洗手間叮呤咣啷，還有咚咚的腳步聲和砰砰的關(guān)門聲。

好在陳羽租的是主臥，有單獨的洗手間，陳羽不用搶著上廁所。

但今天早上，周圍似乎格外安靜。

走廊上沒有那對夫妻和情侶的腳步聲與說話聲。

外面也沒有早起老人跳廣場舞的歌聲。

陳羽心中雖然奇怪，卻也沒太在意。

他洗漱完畢，換了身干凈的T恤牛仔褲，打開房門，陳羽一下子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