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您就幫幫老弟吧，俺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嘍，誰能想到那狗雜種來我這談生意還偷偷錄音啊。”

年輕胖總可憐兮兮地掏出合同擺到茶幾上。

被叫哥的男人名叫段錦城，還差五個月就邁入三十歲大坎了，不過此時他對胖總的抱怨充耳不聞，心無旁騖地圈畫著波濤洶涌的寫真雜志。

被國際景協封殺之后，段錦城也試著通過內衣設計來賺些外快，只是他性格激進，創作風格多少有些“上不了臺面”，所以并沒有獲得有識之士的賞識。

王有德有些頹廢地癱在沙發上，自顧自嘟囔起來：“不過這事兒也邪門兒，劉波把錄音捅給媒體，絕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這里頭……”

始終無動于衷的段錦城突然合上雜志，打斷胖總的話道：“挨打就要立正，陰溝翻船就踏實認栽，這高達集團是趙家的家族企業，你內涵趙家繼承人所暴露的野心，肯定是讓劉波產生你要踩他上位的危機感了。”

“我就是口嗨，而且那狗雜種也附和我了啊～”

段錦城聳肩道：“想想別的方面，你們兩個壞種之間恩怨可不少吧？”

“要說恩怨，我也就把他嫖娼被抓的丟人事兒跟他媳婦說了，單純找樂子嘛，何況他跟媳婦一直各玩各的，不至于和我魚死網破吧？”

段錦城的手插進沙發縫里很久了，此時終于有根錄音筆悄無聲息地劃進了袖口，他的身體也更加松弛了下來。

“我要是劉波，我肯定會捅死你，你也不想想，他遲早得離婚，到時候財產分割他多被動啊？”

王有德一愣，顯然被這話震住了，他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么一說，我倒是搶他前程，又斷他后路了啊～”

“反正事已至此了，城哥你得幫忙設計一下這個墓園啊，弟弟就剩這個項目了。”

段錦城端詳了許久，腦海里盤算著對方的上限是多少，等王有德無聊地打起來哈欠，他才似笑非笑地斜視著對方道：

“你這個價也好意思寫出來？”

“一百萬你還嫌少？”

王有德精神一振，站起來踱步訴苦道：“高達總部已經準備對我動手了，每一筆資金都得總部財務過目，你現在可擺不上臺面，他們要是知道我用你更有理由收拾我了。”

“這與我無關。”

王有德苦著臉道：“老弟跟你掏個心窩子，公共墓園這個項目意義重大，當時跟政府簽約的是我，若非趙家人怕臨時換人把這項目攪黃了，早就踢開我了。”

段錦城眉毛一挑，區區一個公墓，趙氏集團怎么這么重視呢，沒深入調查這個項目倒是他大意了。

“何況城哥，現在這行誰敢讓你參與啊，國際景協把你封殺了，大項目用了你后面萬一被制裁了呢？”

“要不是我也成了過街老鼠，還真不能找你接這項目。”王有德叼了根煙道。

段錦城眼里閃過一抹猶豫，他為了給自己創造變相復出的條件，可是花了小半年謀劃。

這么多的付出換來這個價位，讓曾經動輒千萬傭金的他根本無法滿足，何況他要用自己當地雷，炸翻這個趙氏集團。

吸了下鼻子，段錦城翹起二郎腿道：“這點錢我不干。”

王有德嘴角一抽，繼續道：“我沒記錯的話，城哥你是凈身出戶的吧？”

段錦城冷哼一聲，抖了抖手里的雜志，王霸之氣外漏。

“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誰離婚不是凈身出戶？”

王有德被這股霸氣熏得頭暈眼花，像低血糖一樣自掐了人中好一會兒，才滿臉崩潰道：

“我的意思是你缺錢啊，哥，你忘了自個兒今天干嘛來的嗎？”

“你是來求我借錢交房租的啊，聽說都賴三天了，你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人家房東馬上就要報警趕你了。”

段錦城一臉茫然，無辜地攤了攤手道：“所以呢，你要掏錢么？”

“我……”

王有德捂著胸口差點兒憋不住吐血，這個高他三屆的學長，這些年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你開價吧，多少錢接？”

“后頭添個零。”

“一千萬？！！！”

“沒錯。”

“絕對不可能，哥你這吃相太難看了，獅子大開口啊！”

段錦城沉默片刻后說道：“我退一步，合同上可以加上我愿意遠程監工，除了設計圖外，我還作為顧問幫你地貌改造，材料選購……”

他估計王有德至少可以給他開到兩百萬，運氣好沒準兒能聊到三百萬。

王有德張嘴便要回絕，但似乎在這一刻他想到了什么，竟然在沉吟片刻后答應了！

“可以，但是你得到施工地全程跟工，幫我省一筆監工顧問費。”

可以？

這個開價怎么能答應呢？

這下把段錦城整不會了，難道他離開這個行業一年多，待遇都質變了么？

還是說王有德現在是變相報復高達集團么？

他本來就是在自抬身價，目的既然達成了，他也該讓戲落幕了。

“為了區區一千萬……”段錦城把雜志往桌上一丟，長嘆一聲，心里的落差直接寫在了臉上。

王有德目光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拍了拍段錦城的肩膀道：“只要哥哥你能站穩了，這個項目絕對比你想得肥，跟著老弟賭一把，醇海市就是下一個滬深，百家灣這小漁村將是咱兄弟倆魚躍龍門的地方。”

……

振陽機場，段錦城坐在行李箱上，倚著墻正呼呼大睡。

機場廣播已經開始直呼姓名地尋人了。

但正主睡得昏天黑地，完全沒有轉醒的跡象。

眼瞅著他似乎就要錯過航班了，一個身穿職業秘書OL裝的女人，嘴里重復念叨著“有點兒帥滿臉潦倒冤種相”在候機室小跑著尋人，目光接觸到段錦城后她精神一振。

印堂發黑，近期運勢不佳，妥妥冤種相！

“您好，是段先生吧？”

“對……你哪位啊？”段錦城悠悠轉醒，略有些恍惚地審視著面前的陌生女人。

女人來不及解釋，拉著段錦城就往登機口跑。

一路狂奔，終于踩著倒計時竄進了機艙。

“我叫宋玧姀，是王老板的秘書，一直負責百家灣那個墓園項目。”

兩人并排坐在了一起，段錦城聞言滿腹疑惑。

“所以你是專門從百家灣飛回來，然后再接我過去的？”

“是的，因為在落地前我需要跟您介紹一些事情。”

宋玧姀開始解釋起來緣故，原來百家灣那個公墓并不是高達集團單獨負責，參與其中占股一半的還有個翠碧集團。

百家灣隸屬于一個僅二百萬人口的濱海城市，醇海市。

而這個小漁村更是尤其的封建落后，說是與世隔絕也不離譜，所以當地人的忌諱那是相當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