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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豬一樣的人生
夜靈國,帝宮,含章院。
時值盛夏,院中梧桐影立,蟬鳴嘶啞,炎炎烈日都沒有穿透這層層綠的遮蔽,只在地上投下些微斑駁的光影。
葉小白從午憩中醒來,盯著帳頂發了會怔,一時間有點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處。過了片刻,她探手去摸枕下,觸到一個硬硬涼涼的東西,不覺微微笑了起來。
半攏的紗簾外,宮婢婉清探頭往內瞧了一眼:“娘娘醒了?”
“唔。”葉小白慵慵的伸了個懶腰,很不優雅的在床上翻了兩個滾。
這時另一名宮婢婉如急急撞了進來,跪到她的床前:“娘娘,娘娘,求求您,把玉簪子賞還給婢子吧!”
葉小白的神色僵了一下,隨即坐起身來,一邊松松的挽起頭發,一邊淡淡道:“什么玉簪子?我沒有看見過。”
婉清端了盆水進來,絞起手巾遞給葉小白,苦笑道:“娘娘,別再逗她開心了,就把那簪子賞還給她吧。”
冰冰涼的手巾覆在臉上很清涼,將夏日午憩初醒的惺忪都驅得一干二凈,葉小白拭了一把臉,將手巾拋還給婉清,扭過頭道:“我真沒看見!”
婉如不死心的磕著頭:“簪子是婢子那逝去娘親留下的唯一念想,求娘娘醒醒好,求求娘娘了!”
真沒趣!
葉小白心里哀嘆一聲,好不容易順手摸了點東西,結果這個是爹留的念想,那個是娘留的念想,甚至還有情郎留的念想,教她想要硬著心腸昧下都不行!
她從枕下將那硬硬涼涼的青玉簪子摸了出來,往席上一撂,站起身就往外走:“什么好東西?拿去罷!”
婉如欣喜的撿起青玉簪子:“謝娘娘,謝謝娘娘。”
葉小白覺得自己一定是上當受騙了,送她進宮的那個老頭兒,哄她說帝宮里遍地都是稀世珍寶,隨便伸伸手,就能順個十七八件來,可是她進宮至今已有月余,除了這含章院里擱著幾件前朝留下的古玩意兒外,壓根就沒看見過什么好東西!
含章院目前是她的居處,順自己的東西可有什么意思?她只好勉為其難的順兩件宮婢的飾物,但自從有回賊贓沒藏嚴實,被婉清翻出來后,這院子里不論誰丟了東西,都來求她賞還,當真是沒趣之極。
葉小白倚在窗邊拋著豌豆粒兒逗八哥,婉清捧了一碗剔子的冰鎮西瓜球跟了過來:“娘娘潤潤嗓?”
“唔。”
葉小白從嗓子里憋出點聲音來,她心里煩著呢,不想說話。
從小到大,她唯一的志向就是做個人見人驚,花見花敗的絕世神偷,下山進了都城后頭一件事就是去四處踩點準備行竊,最后看上了一座不太繁華富麗的宅子。頭一回嘛,行事低調一點比較好,安全至上,可誰知那宅子里竟然養了那么多打手和惡犬,等她發現情況不對想跑時,已經遲了。
被抓后她沒有驚慌,篤信自己會被送進大牢里去,那地方的鎖再好開也沒有了,她隨時可以找個機會偷偷逃走,但沒想到那座宅子的主人,就是那個送她進宮的老頭兒,得知她入宅偷竊后,非但沒有送她去大牢,反而好吃好喝好穿的將她供了起來,養了足足三個月,除了讓她幫著抄寫了幾封書信,在幾張紙上摁了兩個手印外,什么都沒煩她做過。
真是一件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的古怪事兒!
后來她待悶啦,對那老頭兒說她想要離開,老頭兒問她想要去哪,她說準備行竊四方,專盜稀世珍寶,名人字畫。她可是很有品味的偷兒呢,金銀珠寶什么的,她其實是看不上眼的。
她還記得自己說這話時,老頭兒的眼睛跟夜里的貓眼一樣,蹭一下就亮了,拊掌笑說帝宮里的稀世珍寶最多,問她想不想去。
帝宮,她只知道那是夜靈帝君居住的地方,身份那樣尊貴的人,家里自然有不少好東西,反正她暫時也沒有特別想竊的目標,去帝宮里見識見識也好,于是就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她莫名其妙進了宮,被封了婕妤,有兩名宮婢和兩名太監伺候著,成天吃飽了睡,睡足了吃,每天除了要給位階比她高的各大嬪妃們請安問好之外,最多也只能到那大得簡直會讓人迷路的御花園里轉上一圈,直到現在還沒有見到過夜靈帝君,也沒有竊得過一件稀世珍寶。
真是豬一樣的人生啊!
她已經肥了足有三四斤,再這樣肥下去,不知道她那絕代的輕功還能不能施展出來。大抵,是不能的吧,誰見過豬穿檐走壁,步法如飛啊?
想到郁悶處,葉小白拿起銀勺,狠狠的舀了一塊冰鎮西瓜,塞入嘴里。牙齒微微一動,那冰涼的西瓜甜汁就順著喉嚨直淌進胃里,沁人心脾!
說起來,這地方雖然守衛森嚴,難以逃出,但一飲一食無不精致到了極點,就連一塊西瓜,都要剔去了子,雕成花球的模樣,大小恰好方便入口,與她居住在山間時吃過的粗礪飲食比較起來,簡直一在天,一在地,有得吃,別的事情都能勉強忍耐,反正一時半會也出不去,先吃了再說。
婉如收好了青玉簪子,心下有點過意不去,趕過來察顏觀色,見葉小白面上有些郁郁之氣,只顧著一塊接一塊的舀著西瓜往嘴里填,腮幫子都鼓了出來,想是她成天悶在院子里悶得快發慌了,于是笑著討好道:“這會日頭陰下去一些,娘娘要不去御花園里散散悶?”
葉小白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胡亂咽下嘴里的西瓜,擠出兩個字:“不去!”
在御花園里逛吧,也是沒有自由的,路上遇見的妃嬪位階多半比她高,要垂首施禮低聲請安,連抬起眼來直視人都不可以!她起初不知道,有一回遇上了帝后,想看看帝后究竟要生成怎樣才算母儀天下,于是就抬起眼來盯著看了又看,誰知立刻就被帝后身旁的女官給煽了一個嘴巴子,還怒斥她沒有規矩。
當著那么多的人,被煽了一個嘴巴子啊!
從小到大,這還是破天荒頭一回,就算她不顧慮面子問題,那也是很痛的!的確,她身負武藝,但擅長的只有輕功,再說誰聽說過金鐘罩鐵布衫能練到臉上去的,那個紅紅的五指印,足足腫了三天才消,當時如果不是婉清死死拉著,她早就沖上去,回煽那女官一個嘴巴子了。
吃一塹長一智,那么危險的地方,除非實在悶得快要死了,否則打死她也不想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