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廢土上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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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序章 命運
少年走在街上,陽光無情的照在地上,公路上一輛輛過分強調流線型設計的太陽能汽車飛馳而過,卷起一陣陣不小的風浪,少年早已習慣了這些,只是一個勁把臉往掛在脖子上的圍巾里埋,路旁綠化帶上的花花草草倒是落滿了灰塵,但是并沒有也不會有人對此感到惋惜。
人行道上也是人來人往,有的人裝上了機械眼,有的人裝上了機械義肢,少年討厭這些盲目追求效率而換上各種機械產品的人,因為他并不認為機械比原生的更優秀。
抬頭向天空看去,空中那更夸張的,形似甲蟲的飛船正用那無情的噴口向地面噴射熱浪,在一棟棟細長而又奇形怪狀的摩天大樓間來回穿梭,再往高處看去,可以看到巨大的蜂窩狀機械結構布滿了整個天空,從外面看,整個城市像被這蜂窩包住了,毫無疑問,這幅景象并不來自于現在,而是屬于遙遠的未來。
少年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他時不時就回頭看看身后,他還在環顧四周的監控,比如公路上正在指揮的交通機器人,或是人行道上各種店鋪的攝像頭。
要說為什么要注意那監控呢,因為少年現在正在被人追蹤,一個身著黑色風衣,頭戴黑色寬邊帽的男人,正以20米的距離緊緊的跟在少年身后,他已經這樣跟了半小時了,臉上寫滿了可疑,若是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那風衣黑帽下的并不是人臉,而是巨大的攝像頭。不用想也知道是調查團派來的機器人,哪怕是明擺著監視自己也會覺得理所應當吧!
少年的父親是聯合政府的一把手,軍事委員會的首席,也是第五深層空間艦隊的司令官,在一年前,父親因有重大任務在身而不得不需要暫時分別一段時間,他就這樣到了學校里住宿,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父親是去參加了對蟲族的遠征,在少年的心里,父親永遠是可靠的。
少年就讀于聯合政府成立的羅茲格曼軍事學院,幾天前,他的好朋友告訴他,少年的父親在遠征蟲族母星的戰斗中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導致遠征軍全軍覆沒,現在已經被軍事法庭扣押,準備審判,還提醒自己最近千萬要小心,調查團的人很快就會找上門。
少年一開始覺得難以置信,戰無不勝的父親竟然會犯下導致精銳遠征軍全軍覆沒的錯誤決策,但是現實不容他懷疑,很快,校園內就出現了身穿黑衣的擬生監控機器人,并且總是圍繞在自己的身邊,少年上課時,吃飯時,睡覺時都能不經意間看到他們的身影。
少年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情況,就向校方申請了休假,校方在得知情況后很快就批準了休假,少年就像這樣獨自一人走出學校向一年不見的家里走去。
終于走到了一棟O形的巨大建筑物前,梅克森環形居住單元A,少年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走入了電梯,在那電梯關上門前,他還看到了剛剛緊跟著自己,在離電梯門口約20米處不愿離去的監控擬生機器人。
少年朝機器人做了個不雅的手勢,以表示他的憤怒。
電梯關上了半透明的門,開始緩緩運作起來,在離開第一層后整個電梯卻突然變透明了,能看到各種裸露的機械結構和電路,少年不想往下看,那樣只會看到該死的機器人,少年抬頭向遠方看去,一座座覆蓋著銀色表面的建筑物拔地而起,那些在地面上看起來巨大的交通飛船現在像小蟲子一樣在建筑間飛來飛去,視線中的高低錯落的建筑群一直延伸到白茫茫的遠方,有一種無比繁榮的恢宏感,也有一種毫無生機的死寂感。
透明的電梯并不稀奇,但是少年最近整整一年的時間都在學校里忙著準備畢業考試,已經很久沒有靜下心來欣賞這座養育自己的城市了。
一轉眼就到了目的地,整個O形建筑的最頂端,這里竟然還有一套房子。
少年掏出激光鑰匙,對著門鎖滴了一下那看上去堅固無比的鐵門就砰的一聲開了底,在室外強烈陽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如雪花般落下的灰塵,少年由此知道了那討人厭的調查團應該還沒來過他和父親的居所。
進入室內,深色的木質地板讓人找到了家的感覺,少年脫下滿是泥痕的運動鞋—這是一天前他在學校鍛煉留下的痕跡。
換上落灰的拖鞋,室內的特殊環境讓他感到有點冷—房間空出的地方都種上亂七八糟五顏六色的花花草草,還配置有太陽能的空氣內循環系統,甚至專門有一個高效養殖植物的作物房,配合智能空氣抽配系統,既能保證整個室內環境的空氣清新,又能防止有毒氣體的泄露。
這簡直是完美的設計,綠色又環保,但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這里可不像當年的恩爾基,蜂窩墻外可是真正的異星荒漠,只能盡量將綠色環保的設計深入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巨大的半球形蜂窩墻蓋住了整個城市,將一個個城市獨立開來,在外面看,每一個城市都跟嵌入星球表面的氣泡一樣,所以得名氣泡城市,蜂窩墻由政府軍直接控制,若有城市想脫離聯合政府的控制,恐怕不用一天整個城市的居民就會因蜂窩墻的關閉而在真空輻射環境下痛苦的死去吧,每座城市的地下有著巨大的礦井和無數巨大的鉆頭以固定整個城市的地基,倒不如說是城市就是依著礦坑建成。
少年熟悉這套房子的每一個角落,畢竟他和父親在這里生活了5年,在此之前他們一家經歷了破產和整整3年的流浪生活,流離失所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所以少年對這套房子有著特殊的感情。
少年家原本是這座名為恩爾基α的城市管控地下避難以地下及應急資源倉庫的家族,因為父親的從軍而破產了一段時間,隨著父親在聯合政府內部的地位漸漸升高,少年才遠離了流浪生活,在這樣新奇的城市流浪,在下水道過日子,可不是什么值得回憶的過去。不幸的是,少年的母親和哥哥在6年前的一次人口大流動中與少年失去了聯系,據說父親從未停止尋找他們的下落,但是到現在也沒有消息。
每當和母親哥哥一起生活的記憶在腦海中漸漸變淡,少年都傷心不已。
整個下午少年都在房間內看新聞,窗外的陽光正烈,蜂窩墻有足足1m厚的特制玻璃削弱輻射,那是因為這顆星球根本沒有大氣,陽光若是直射會點燃一切有機物。
少年還去了作物房呼吸第一手的新鮮空氣,這讓他感到無比放松。
到了晚上,這里的窗外只能看到比這棟有50層樓高的建筑更高的建筑,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讓城市的夜晚也頗有生命力,夜空中還有一個個彩色的小點在移動,那是開了大大小小探照燈的飛船正在接送夜班的人們。
更讓人嘆為觀止的是天上的蜂窩孔,到了晚上,它門也會發光,彩色的六邊形搭建了整個天空的輪廓,像夜空中的各種星象,或者說,在這里,星象都比不上日夜守護自己的蜂窩墻,這幅景象如果是第一次看,肯定會感嘆這是世界上最美的景色,但是少年已經見怪不怪了。
到了夜里,少年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墻上的生物能鐘不停的提醒已經是半夜,這個點不睡的要么是上夜班,要么就是酒鬼,還有就是那擬生監視人了。
他在想,父親到底做了什么?能讓整只遠征艦隊全軍覆沒,而且他根本沒在網絡上發現任何遠征的消息。
第二天,少年按著在校的作息照常起床刷牙,正在對著鏡子發呆時,很久都沒有聽過的門鈴聲響起。
少年心里本還有些歡喜,興許是父親回來了,開門一看果然是調查團的人,那人還是身穿過時老套的黑風衣,頭戴寬邊帽,他手中正拿著一張引人注目的證件,定睛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張身份證,上面赫然寫著此人的大名和一級調查員幾個大字。
少年沒好氣的問要干什么,要調查的話隨他便,但是那人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只是來此帶一個壞消息,他的父親今早被發現逃離了軍事監獄,并且已被確定離開了監獄所在的氣泡城市。
或許在少年心里,這并不是什么壞消息,但是那男人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少年呆在了原地:
“對此,軍事委員會決定對阿貝爾?艮弗多將軍唯一的家屬,也就是你,進行流放。在其自首前,不會召回。”
少年對此目瞪口呆,為什么一個人的錯誤能牽連到家屬,還有為什么是流放級別的懲罰。
這顆荒蕪的星球上,勉強保證生存的情況下,也就只有兩個地方滿足流放到條件。
“流放的地點是,恩爾基12—β。”
完全陌生的地名,像是根本不屬于這顆星球。
“運輸船將在明日上午9點啟程,地點在中央機場,請您做好準備,不要試圖抵抗,這會讓關于你的懲罰加重。”
“還有來自我的善意提醒,您需要帶的可能只有用來消遣的書籍。”
砰!少年重重的關上了門,那人的腳步聲也漸漸走遠。
少年崩潰了,自己正是該努力付出將來為社會做貢獻的人,一路上度過了各種磨難,在這次的災難面前不值一提。
少年打開全息互聯網,開始用懸浮的全息虛擬鍵盤使用投影到墻上的搜索引擎。
恩爾基12—β,一字不落的輸入,第一個詞條就是一片荒漠的圖片,點開詳情,說這里是恩爾基上最荒涼的地方(其實整個恩爾基看上去沒有不荒涼的地方)。
看到這里,少年更是欲哭無淚。
事情是這樣的,在百年前,人類的文明在母星恩爾基上正是最繁榮的時期,但是這時,名為天災的怪物突然就闖入了人類的世界,它摧毀了一切基礎工業設施,它毫無差別的攻擊各種工業,醫療設施,讓整個人類社會陷入了動蕩之中,它近乎瘋狂地攻擊生態系統,如果說,生態系統像是一顆大樹,人類的各種工業就像是一把利劍,差點就貫穿了大樹的根部,而名為天災的存在,不僅折斷了利劍,還將大樹連根拔起,燒了個精光。
人類的臨時聯合政府,利用手頭上一切可以被集中利用的力量,頂著天災的威脅,準備將人類轉移到恩爾基的唯一的衛星—恩爾基α上,終于,在50年內,成功了完成了人口轉移這個奇跡。
就像現在這樣,當初只有不到1%生物被轉移了上來,靠著高新技術,人們暫時解決了生存難題,成功的茍活了下來,在這顆比起母星來說簡直是白紙的星球上建造了一個又一個適應環境資源匱乏的氣泡城市,開始了劫后余生。
就在幾年前,聯合政府發表聲明,在歐戈斯天眼的生命探測系統下,整顆恩爾基星上的生物已經完全滅絕,舊人類的時代已經徹底終結,人們不能滿足于現在,應該要努力創造更好的未來。
少年又度過了一個毫無意義的白天,只能等到晚上看著窗外盡顯城市繁榮的夜光發呆,又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想著該任何面對未來。逃避是不可能的,3年的流浪生活讓他明白了見不到陽光的生活是多么的艱難。
少年在凌晨時,終于進入了淺度睡眠,但是一會就突然驚醒,心里想著要帶哪些書去,少年在家里翻箱倒柜,終于才找到了兩本父親的老書,一本放在父親的床頭柜,書封是飽經風霜的真皮,名叫《希拉朗隆德》,還有一本放在客廳,叫《緊急情況》,是父親一年前送我的,讓我多看看,家里就只有這兩本書,現在是凌晨不可能出門買,干脆明天就只帶這兩本吧。
少年再次回到溫暖的被窩,室內依舊很冷,少年不知不覺就哭了,因為他不知道明天究竟要面對什么,流放到什么時候,這還是他懂事后第一次落淚。
第二天,少年帶上兩本書整理好衣著就早早出門了,這次竟然沒有人跟蹤自己,但是腳上的動作卻越來越快,提前了一個鐘頭到達了目的地,飛船在不久后就帶著巨大的轟鳴聲和滾滾的熱浪來到少年面前,早晨的中央機場只有依稀幾個人,少年一眼就飛船上的標志,那是政府軍的標志,機艙里很空,只有幾個可回收利用的大木箱。
少年一進門,一個調查員模樣的男人就把少年按在墻壁上,手里的兩本書也被搶去,還有幾只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那人用一個發著藍光的儀器照向少年的眼睛,少年這才知道,這是視網膜識別器。
他們一番搜身后,才讓他做到窗邊的椅子上。
里面還站了兩排政府軍士兵,他們身上戴著外形硬朗的外骨骼,還有覆蓋全身的白色聚合物鎧甲,手里正端著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爆能槍,少年可以透過他們的頭盔看到他們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好像在警告自己別搞什么小花樣。
這艘飛船除了士兵和駕駛人員就少年一個乘客,少年上船后就關上了門,飛船緩緩地起飛,少年感到一陣身輕如燕,頭暈目眩,往窗外看去,原本高大的建筑物,在視野中正在慢慢的變小。
在前方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