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的出生就是個意外，小時候看師傅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點頭還是搖頭，反正大小病痛、天災(zāi)人禍倒也沒少見，虧得大難不死，終究是活了性命。正因如此，我開始不得不相信去那些人說的話。漸漸地，人就變得敏感許多，好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接踵而來。

或承神靈庇護，祖先蒙蔭，一路上有驚無險，倒也沒算遇上什么大事。只是形形色色的幻影，讓我分不清夢醒沉淪，究竟是真實的靈異？還是虛假的夢境……

……

2012年4月3日，午夜十二點整。

前行的列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地響著，透過窗戶，外邊的夜景倒還算不錯。稀微的月光，隱隱照亮了田間稻禾，蔥蔥綠綠的塊狀梯田，許些蟬鳴蛙叫，確是城市里少見的美景。

恰逢清明時節(jié)，學(xué)校剛好放假，我趁著尚有閑情，便邀好幾個小伙伴，打算一起去湘西鳳凰城里玩玩。聽說那里民風(fēng)淳樸，美食佳肴更是一絕。過往的旅人，逢年過節(jié)就來會這兒度假戲玩，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去過的朋友，倒是推薦我去一次。于是乎，我就大半夜急忙地趕上火車，風(fēng)塵仆仆地朝目的地吉首出發(fā)了。

由于鳳凰沒有直達的火車，為了節(jié)約點車費，故而學(xué)生黨們只得選擇中途在吉首轉(zhuǎn)車。當(dāng)然，也是因此我便有了一段奇妙的邂逅。此乃后話，暫且不提。

“海子，你說這鳳凰城里的妹子長得水靈不？”坐在我對頭的兄弟叫王杰，因為我本名秦海，為了方便叫我，所以他們習(xí)慣性叫我海子。也許這專屬男生的話題，瞬即勾動了身旁另外幾名伙伴的興趣。依次稱呼他們的名字：張順、劉浩然、錢楓、彭自立。

“你問我？我哪里會知道……”對此，我無奈苦笑，看著一群人窸窸窣窣地議論紛紛，竟絲毫沒有了睡意。我由于擔(dān)心睡眠不足，影響明天行程，因而找了耳塞堵住耳朵，自顧自地安睡起來，不再理會他們那群成日里做夢的“屌絲”。

興許確實是累了，眼看他們揮手比劃著什么，不知不覺間，眼皮沉重，睡意上揚，我即迷迷糊糊地靠墻倒了過去。待到朦朧醒來的時候，莫名的突兀感，頓時席卷了全身。

……

灰蒙蒙的天空，陰云在上方盤旋，好像即將有一場大雨降下。似有若無的炊煙徐徐而生，來自異域的客人，興許會覺得此處顯駐人家。沿行過去的道路，條條彎彎不知又通向了哪里？

“這里？是什么地方…我明明記得…”對此，我深有疑慮。盡管腦袋還是有些許睡意，但也只得強打精神，四處眺眼視望。這塊一望無際的丘陵之地，為何會讓人心底漸起一陣陣恐懼？蔥綠林木間，窸窸窣窣游蕩的幻影，好似不那么真切。

我漫無方向地前行，直至山高處，一所低矮的草棚下停住了腳步。

“十殿生死無常輪，百載世事因果根。”兩幅橫聯(lián)貼掛在門前，雖不知何意，但我還是緩緩念叨了出來。然而就在這時，四面八方隱隱傳來聲響，“嗚嗚”仿佛臨行送別時的哭泣聲，遠遠近近不絕如縷。“難道這里還有其他人？”

“張順、錢楓…你們在哪里？”等我跑到聲源處，豁然間發(fā)現(xiàn)，一處高低不平的山丘上，早已擠滿了人。一張張灰暗的容顏上，毫無生氣般，默默地注視著前方，如同鬼怪般，嗚嗚地泣訴著。見此情形，我不由得怔了一怔，方才回轉(zhuǎn)過神，只見漫天飛舞的灰白紙錢，悠然飄落。其隱匿處，一副副楠木棺材赫然乍現(xiàn)出來，挾帶一絲絲詭異的氣息。

“大嬸，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們在干什么？”我心中駭然，即時搖了搖身旁的中年婦女。奈何她僅是目無表情地轉(zhuǎn)過來，看了我一眼，爾后竟又“嗚嗚”地朝著棺木哭泣起來。

與此同時，天空愈發(fā)地陰暗，地上不知何時點起了一根根紅心蠟燭，香紙熏燒的氣味，由不遠處傳來。那些灰蒙蒙不可見的身影，變得越發(fā)清晰，一隊隊抬著棺木正準(zhǔn)備上山的人；又或是形形色色朝著前方，行走消失的人……“鬼啊！”不知不覺，我已然驚叫了出來。

頓時間，一股陰寒席卷全身，所有人好像都發(fā)現(xiàn)了我的存在。那是一雙雙敵視侵入者的灰瞳，離我最近的幾人，仿佛提線木偶般，步履蹣跚地朝我走了過來。

他們想干什么？我一步一退，顧不上思索，只得先逃命要命。于是乎，不等他們靠近，我率先拔腿就跑，徑直朝著旁側(cè)，人煙稀少的密林跑去。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我行動過快，他們并未追及上來。一個個腦袋愣是在林間望了望，隨即轉(zhuǎn)身離去。“呼…好險，總算逃掉了…話說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王杰他們?nèi)四兀寂苣睦锶チ恕Ｔ摬粫前盐乙粋€人丟這里，他們自個兒跑去玩了吧……”

未容我思索片刻，“嗷嗷”的吼叫聲瞬即響徹了密林。待我眺眼觀望，只見前方不遠處，一雙銅鈴般大的幽綠瞳眸，正憤怒地注視著我，這位侵犯領(lǐng)地的不速之客。

“我去！這里怎么會有這東西？”怪不得那群人沒有跟上來，原來這密林中竟還有野獸。黑紋異案的皮毛，虎形狼姿的軀體，不等我辨認清楚，極速上前，立時朝我撲襲過來。

“啊！”眼見即將落入猛獸之口，我不禁一陣大叫，手舞足蹈地……

……

“哐當(dāng)”腦袋好似撞到了什么東西，“哎喲！”我吃痛叫道。

“看吧！我就說海子又在做夢了吧！”“看他那美滋滋的樣子，八成是夢到女同學(xué)了！”這是王杰他們的聲音……等到我徹底“清醒”過來，猛然間發(fā)現(xiàn)，我居然還在火車上，腦袋不知怎的撞上了墻壁，難怪會那么痛。我即下揉了揉，爾時輕聲嘆道：還好只是個夢……

只是過于真切了些，說不出的詭異……也許是這幾天太累了，我得好好休息才是。如此這晚，我便是在伙伴們的調(diào)侃中度過了。對于他們口中反復(fù)提及的女同學(xué)，我不禁一陣苦笑。

隨著“哐當(dāng)哐當(dāng)”的車輪聲，“嗚嗚”的汽笛伴隨著思緒中的我，不知又飄向了哪里。

……

時間滴答的過去，幾個鐘頭后，列車漸漸停駐下來。想來，我們已經(jīng)到達了目的地吉首。

早上九點整，此刻天已經(jīng)變得晴朗許多。車站旁沿街叫賣的客店，興許是山城中特有的氣息感染了我，不等王杰他們做些什么，我卻是率先走進一家飯店，細致地端詳起來。

苗家風(fēng)味，雖處于城市中間，但亦不失去其鄉(xiāng)間氣息。眼見各地游玩的旅客們，正饒有興致地嘗鮮，對此我亦是食指大動，忍不住流口水，是以匆忙叫服務(wù)員給我也來了一份鄰桌的菜。過了一會兒，一鍋熱騰騰的臘味組合就被端了上來。

“味道一般般…”果然車站旁的東西，味道都不咋地，王杰他們愣是看了我一回笑話。正巧此時，老板走近跟我攀談起。“小伙子，這菜可還滿意？我看你們幾位是從外地來的吧，是不是要去鳳凰旅游？這旁邊可就有汽車站，直接買票上車很方便的。”

“真的嗎？那就多謝老板了…”至于菜的味道，我還是不要昧著良心，索性問起其他事，“打太極”將此繞了過去。說來，這位老板倒也見多識廣，一番話下來，確是給我們提供了不少好去處。比如就近的德夯，著名風(fēng)景名勝，適合我這個酷愛游山玩水的人。

自此行程變動，我忽悠著他們幾個，“你們見過幾個去風(fēng)景區(qū)游玩，還特意化妝的美女？城區(qū)逛街，那才需要明艷動人好吧！”不出我所料，幾條悶聲色狼毫無反對，就隨同我買了車票，一起坐上了去德夯苗寨的巴士車。

由于位置關(guān)系，我被迫與另一人同坐。興許是上天“可憐”我這名單身漢，中途蹊蹺地上來一名長相甜美的可愛女生，這顯是讓他們紅了眼。

但見少女對我微言笑道，“好久不見……”好似不可被聽見的聲音，我正想詢問她談話的意思。后者卻是遠遠眺望窗外，一處處不知名的山峰，爾時閉目戴上墨鏡，半倚在窗前，顯是小憩起來。

她認識我？帶著疑問，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后排的伙伴由于昨夜未眠，一路上的顛簸，倒也是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座椅上。得見如此，我不免一陣好笑，隨后亦是閉目歇息起來。

……

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山林中獨有的泥土芬芳，沁人心脾般，讓我渾身舒爽。

沿著前行的隊伍，登越百千石階，大山的面目漸漸展露于前。蔥郁繁茂的林木間，蟲鳴鳥獸競相愉悅，參差不平，可見此間稀疏畫景：一山連著一山，如霧朦朧，難以言盡。

一路上我們有說有笑，直至走到一處異地。說來，它并沒有所謂的門戶，沿墻面過去，仿佛是一座圍城，將其中全全困了起來。我們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里面的人也不應(yīng)該知道外面的世界……然而理論如此，奈何世事無常，卻總有意外會發(fā)生。